作者：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体育课上。
足球落地，溅起石粒。在假草上踢完球后，满鞋子都是这样的小粒子。林译盘腿坐下，挥汗如雨，几个女生绕着操场散步，买水回来的队友把矿泉水泼在头上，故作潇洒的甩甩头。
“等会儿还踢不？”
“踢。”林译喝了口水，汗湿的背上被风吹得凉嗖嗖的。
“二班那个还挺厉害的，”队友颠着球，随口说，“叫慕慈那个。”
“嗯。”
“是你同桌之前的同桌吧？”队友露出诡异的笑容，“有没有点想法？”
“没有。”林译撇过脸，他才知道慕慈是希尔之前的同桌。
但那又怎么样，又没谈恋爱，而且现在的同桌是他了。
二班和四班的体育课是在同一节，一个班的男生时常凑不齐一个球场，所以通常是二班和四班一起踢。
“诶，林译，你喜欢什么样的妹子啊？”队友坐下，开始旁敲侧击。
林译仰起头，眨眨眼，“漂亮的。”
“还有呢，具体点。”
“……头发……中长就行。胸……B就好，A也行。”
“还有呢？”
“……努力，认真吧，成绩不一定要好。”林译呆呆地看着天，“穿校服很可爱那种。”
队友抛开足球，拍拍他的肩，“老哥，太明显了。”
林译耸耸肩，看着跑道的彼岸。
那里，希尔正和司空清打羽毛球。
有限的羽毛球场早就被跑得快的人占领，所以她们只好拿着拍子到跑道上来打。司空清的运动一塌糊涂，十分钟不到就气喘吁吁。空中的羽毛球被风吹得到处乱飘，跑来跑去甚是消耗体力。
“不打了。”
司空清撑着腿，捡起羽毛球朝希尔砸过去。希尔懒得躲，任凭泡沫球头在脑袋上一弹又落到地上，屁颠屁颠地凑过去，讨好一笑：
“老婆累啦？”
司空清瞥了她一眼，伸手在希尔屁股上一掐。
希尔吃痛，赶紧捂住屁股。
“秋游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司空清问。
一年一度的秋游，就在这个星期。一中这次打破了连续几年去世界之窗的传统，把秋游地点定在了郊外的烧烤圣地，让所有学生都心潮澎湃。
“没。”希尔坐下，和司空清面对面地，握着对方的手互相拉，“好烦啊，我们都不一个班了。”
不在一个班，秋游自然也不会坐同一辆大巴，集体活动时自然也不会在一起。
“那你要来找我啊。”司空清笑道。
“嗯。”希尔说，“我给你烤东西吃。”
秋游前夕，学校特地提前放学，给了学生们购物的时间。学校的外面七拐八弯，是一个菜市场，高二的男生女生浩浩荡荡，而提前得到消息的菜市场则来了个集体提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学生们不觉有异，一顿买买买，让摊主们笑得合不拢嘴。
“你吃不吃烤茄子啊？”希尔拿着一个茄子，用圆润的茄子头戳了戳司空清。
“不吃。”
“烤蘑菇？”
“不吃。”
“你好挑食诶，”希尔叹了口气，“烤土豆呢？”
“吃。”司空清喜笑颜开。
渐渐普及的电子秤，老旧传统的秤砣，一切都让司空清陌生。苍蝇绕着肉块飞来飞去，盘旋的带子赶也赶不走，地上的积水似乎永远也除不干净。
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气息，司空清屏住呼吸，快步走过卖鱼的小摊。希尔见她难受，洁白的鞋子裤子都沾了泥水，犹豫了下，说：
“要不你在外面等我吧？”
司空清摇摇头。
她看着希尔，女孩手中红色的半透明塑料袋冒出几根葱，娇小的背影还在和摊主讨价还价，货比三家后又跟她吐槽老板心黑——这么贤惠的样子，她怎么能错过呢。
“老板，你这卖得太贵了吧？”
“怎么可能，小姑娘，我这都最低价了，你看这菜多好！”
“……那给我便宜点呗？”希尔扭扭捏捏，楚楚可怜，“21块？我只有20的零钱的行吗？”
老板笑眯眯地，指着墙上的二维码说：“小姑娘，没有零钱可以微信或者支付宝转账呀。”
希尔败退。
司空清接过希尔手中的袋子，“我帮你提。”
“啊？”希尔把袋子掩护在身后，“你提什么呀，脏，别闹。”
“怕你累。”
司空清这样坦诚，希尔都不好意思了，把其中一个袋子给她，叮嘱道：“小心点，里面有鸡蛋。”
司空清镇重地点点头。
两人从一前一后地走，菜市场里全都是同学，走几步都能碰到一个熟人。每个见到她们的都是一副心领神会的笑脸。希尔也在打量买菜的同学，女生们还好，男生们结伴来买菜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甚至希尔还听到几个女生在给两个挑菜的男生拉郎配。
“希尔，”商店里，司空清突然出声，“听说你同桌在追你？”
在拿火腿肠的希尔一愣，这又是哪里来的谣言？
“没有啊，”她摇摇头，“区区同桌而已，就是同学喜欢凑热闹啦。”
有时老师上课点名她提问，她答不出来，接着就点同桌林译，同学们就趁机意义不明地起哄，搞得像英雄救美似的，老师都以为她和林译有点暧昧了。
但林译一没追她，二没骚扰，她也不好说什么——想到这，她更渴望回二班了。四班确实更自由更活泼，但显然二班的同学没有这么关注情情爱爱。偏偏她对考试没有把握，现阶段的心有灵犀卡根本扶不起她。
每次下定决心努力学习，结果周末把书带回家看都不看。
司空清看着远处，一个俊郎的男生正在挑辣椒。她认出来，那就是希尔的同桌林译。
——是讨厌的人。
她最害怕的事之一，就是希尔有一天会喜欢上男生。偏偏造化弄人，希尔来到一中后每个同桌都是较为优质的男性。万一希尔对男生有了一点点兴趣怎么办？会不会觉得和男生谈恋爱更好？
她不敢想象。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不是顺其自然的发展就能善始善终。像一颗树苗，从萌芽到成长，需要两个人的共同的灌溉，还要防止别人来挖墙脚。
而司空清，习惯于把所有能看见威胁，掐死在摇篮里。
她握紧拳头，直到袋子似乎变形。
“你袋子怎么了？”希尔敏感地注意到袋子的变化。
“鸡蛋……碎了。”
第一百四十章：我对你最深沉的爱
秋游前夕，大概所有学生都会高兴得狂嗨一宿。
严厉的老师变得和蔼了，严明的校规变得宽松了，丧病的学霸终于松懈了——虽然仅限一天。晚上放学后，班主任把同学们上交的手机下发，以供明天拍照，学生们一个个搓着手去拿，还没离开教室就忍不住开机。
“司空希，你的《看天下》。”
班主任笑着把杂志扔到第一排同学的桌上。四班班主任是一个李姓大叔，同学私下叫他老李。希尔灰溜溜地走上台，拿走这本杂志。她满屉子的违禁物品，漫画杂志被全班人借来借去，日常被缴，所有人都已经见怪不怪。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的老师都喜欢盯着她犯错，就好像想找个机会趁机敲打她和同学，隐隐透着“写小说赚得钱再多也要以学业为本”的教育意味，堪称一片苦心。
而明天就要秋游了。
希尔看着班上的人，男生们约着晚上去寝室打荣耀，女生们……她们更兴奋，因为终于可以脱掉宽松到看不出身材的校服，穿上自己一身漂亮又昂贵的名牌了。
“还有同学没有组队吗？”老李问道，看了一眼最后的清点名单，“司空希，怎么不跟别人组队？”
秋游，自然是要三五成群的。希尔心中一噔，她本来是想去找司空清过二人世界的，所以一直懒得找人组队，免得占别人组的名额。
见她不说话，老师扫了一眼自己的学生，道：“哪个组愿意收留司空希同学的？”
所有组长一齐举手，见竞争的人多，又陆陆续续地放下，只有旁边林译的手一直高举。
“行，那就林译你们组。”老李拍板决定。
“喔——”
起哄声此起彼伏。
心无旁骛的希尔没有羞涩，倒是林译有些不太自然地抓抓脑袋。
“你们组不会全是男生吧？”希尔小声问。
“没，也有其他女生。”林译有点紧张。
希尔松了口气，“那就好。”
放学后，希尔和司空清去接连心。每个年级秋游的时间不同，小姑娘要在几天后才出发，因为不能和姐姐一起，一路上闷闷不乐。
如果……她也和姐姐一个年级该多好。
连心的心中想过无数次，她初一，姐姐高二，等她到了高中，姐姐就到了大学，等她到了大学，姐姐就该毕业了。
她永远都追不上姐姐，姐姐永远都把她当小孩子。
少年班……
她回头看着学校，想起了白天里老师对她的提议。
“诶，你报名了？”希尔刷着牙，嘴里满是泡沫，连心却这时进来，复述了一遍老师的话，“那个上京国立大学的少年班？”
她惊讶地张开嘴，差点呛了点泡沫进去。国内有部分大学是设有少年班的，从里面出来的学生绝不会比国内最顶尖的学府差，还更加年轻，如果连心可以进去，那她百分百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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