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大魔头 第177章

作者:东方快鸟

顿了一顿,继续道:“至于我,也是一样,自我开始修炼‘白玉蟾’,便走上了与常人不同的死路,如果不是遇到师父,我的修行便不会再有任何的进益,终身结丹,凝神无望,何谈其它?与师父相遇,便是我们的机缘,然而机遇总是与考验相伴,就如光明总是与阴影相随。师父你就是担心过头,说是把我们当徒弟,简直是把我们当女儿,当小情人了。我现在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在此前的三百年里,师父你都是闭关修炼,与世无争。”

宁采臣道:“那当然是因为,修炼本身就是一件有趣的事……”

水滟柔摇头道:“那是因为,师父你这个人,似无情,实多情。你不与其他人相处过深,是因为你担心自己放不下。师父你看似无情无义,实则重情重义,师父啊师父,你若是真的以长生为唯一目的,那便该将我们当作是你仙道路上的踏脚石,是你摆脱困境的工具,而不是为了我们的仙道和未来,斤斤计较,焦头烂额,师父啊师父,你若真的只是存心利用我们,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呢。”

宁采臣错愕道:“怎么说?”

水滟柔道:“师父,你看那些名门大派,他们收下弟子,日日磨砺,优胜劣汰,天资稍有欠缺者,便弃之如履。他们给弟子带来修仙机缘,然后开枝散叶,光大门派,以此为自己带来更多的资源。相比起自身的仙道和门派的名誉,那些弟子的未来和前程,其实并不那般重要。更有魔门,养弟子如养蛊,令他们彼此相杀,决出胜者。再看看师父你……”

她好笑地摇了摇头:“师父啊师父,你这样子,莫说是教弟子,养女儿都没你这般操心。你这样子,却又让我们怎么离得开你?师父,其实小紫担心得没错,我们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师门……”

宁采臣道:“这个……”其实他也不太明白,正常的师门应该是什么样子。

所以说,女人好麻烦,女徒弟也好麻烦。他现在也开始觉得,这个师门有问题,再这样下去,他这哪里是创师门?这简直是在建后宫。

但是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他想来想去,也没搞懂。就像那个时候,他也没搞懂,自己怎么就被冰仙子给喜欢上了?

水滟柔继续道:“就像那个时候,在五色教中,五色教要做和事佬,若是一般的师门,面对着帝蓬天宫那样的诱惑,以及对方的人多势众,必然是大局为重,有几人像你这般,为了一个弟子,说翻脸就翻脸的?师父啊,如果小巫真的是你女儿,也就罢了,父母为孩子做到这般地步,也算常事,但小巫是个女孩子,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你为她做到这般地步,你让她以后还怎么离得开你?仙道?长生?这些事情,在她的心中,又哪里比得上师父你重要?”

说到这里,她轻叹一声,微笑道:“所以说,师父你要是真的,一直都在存心利用我们,说不定,对师姐妹们反而是件好事。”

宁采臣绷着脸:“你说的没错,从现在开始……”说话之间,远处忽的传来一声震响,紧跟着又是咣咣的两声。

“灵芊在与人交手?”宁采臣错愕道,“我们去看看。”

水滟柔御着云彩,往前疾飞,有剑光和佛光在林子的边缘爆开,引发的狂风往这个方向卷荡。地上的枯叶,卷起遮天蔽月的浪潮,那些绿萝山鬼不知发生何事,尽皆惶惶。

他们赶到事发之处,只见顾灵芊单手持剑,将孙小紫护在身后,在她们前方的数丈开外,有一身穿橙色僧袍的老僧,手持禅杖,怒容满面。老僧身边,有一青年和尚,双腿俱断,血水染红了满地,正痛苦打滚,此外,又有一些药叉尸体散落在地上。

那黄袍老僧袖子一拂,佛光乍现,封在青年和尚的断腿处。他怒视顾灵芊,声如狮吼:“何方妖女,竟敢伤吾弟子?”

顾灵芊持剑冷笑,正欲答话,旁边祥云飘来,宁采臣立在云上:“灵芊,发生了什么事?”

顾灵芊目光往前,不屑的看去:“那秃驴自己找死,所以我把他的脚砍了!”

第129章 小乘法门、云中飞车

顾灵芊话一说完,那黄袍老僧便暴喝道:“妖女!”只见他踏前一步,强大力量压迫而来,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凝滞。

宁采臣淡淡的道:“大师且慢,有事说事,她是我的弟子,若真的是胡乱伤人,我自然不会轻饶她。只是不知,到底发生何事?”

黄袍老僧往他看了一眼,又看向立在他身边的水滟柔,然后才哼了一声:“你既要说理,贫僧便与你说理,贫僧听闻,这一带有鬼怪作祟,时不时的,外出抓人害人,于是便带着弟子前来,意图降妖灭祟,救渡周边百姓。适才我弟子先行至此,却被这妖女所伤,连双腿都被她斩断,当真是欺人太甚。”

顾灵芊道:“师父,明明是这秃驴,突然就在这里,杀了这些药叉,它们又没有得罪他,他岂能胡乱杀生?不但如此,四师妹前来阻拦,他竟然还要说四师妹是鬼,留着必然害人,要对四师妹下毒手,他既然这般狠毒,我自然没对他留手。哼,只砍了他脚,还是他反应快,要不然,我连他整个人都劈了。”

黄袍老僧喝道:“妖女!”

宁采臣道:“大师!如此说来,原本也就是你的弟子出手在前,既然技不如人,又岂能怪罪他人?”

黄袍老僧道:“此间鬼怪到处害人,已非一日,你们不但庇护行凶恶鬼,竟还出手杀人,作恶多端,天理难容。”

水滟柔道:“大师你有所不知,此间的确是曾有尸鬼作祟,危害一方,但那些尸鬼,其实也是从外头来的。居住在此间的,乃是绿萝山鬼与药叉,他们也是被尸鬼所害,我们来到此间,助这些山鬼与药叉夺回土地,尸鬼之祸已经解除,你这徒弟却连此间缘由也没弄清,便出手伤生,你说我师姐作恶,你这徒弟,杀害这些无辜药叉,又何尝不是作恶?”

黄袍老僧道:“药叉同样也是鬼怪!我等为民除害,诛鬼杀妖,乃是天经地义。”

水滟柔道:“大师!你若有些见识,便该知道,药叉虽属夜叉鬼,但却是地夜叉。它们既不伤生,也不害人,而是自己种植药草,吸收药气而成鬼身,与啖血食肉的尸鬼等完全不同,这便如狮虎是动物,羊兔也是动物一般,怎可单纯以‘鬼怪’二字,便一概而论。”

黄袍老僧哼了一声:“仙神人鬼妖,万类有序……”

水滟柔不由得笑道:“大师,你是来自金刚门的吧?佛门之中,大约也只有金刚门,才会事到如今,还抱着仙神人鬼妖这般分级而不放,虽是入世修行,却又妄自尊大,不过是小乘法门罢了。”

黄袍老僧怒容乍现,金刚佛力冲天而起。

他哼声道:“你既将尸鬼比作狮虎,将药叉比作羊兔,难道在路上看到有人杀羊宰兔,便要庇护羊兔,反将人杀害不成?倒过来,若真的有人为救羊兔而杀人,送至官府,你觉得官府会如何判?让百姓来决断,你觉得百姓会如何断?尔等既是人,那以人理而论,宰羊杀兔之人,与救羊兔而杀人者,究竟谁当死,谁不当死?”

顾灵芊心中想着:“这老秃驴好生能说,被他这般一讲,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却哪里知道,佛门最重禅辩,即便是金刚门这种主修罗汉金身的小乘法门,也不例外。

水滟柔道:“然则人有善恶之分,鬼也各有其类,便如我这位四师妹,她本是人,死后修炼鬼仙之术,而成为鬼,既不曾为非作歹,也不曾伤害无辜,大师,佛门总说身体只是皮囊,平心而论,若是你的徒弟,人死而灯未灭,神魄犹在,既不伤人,也不害命,转修鬼仙之途,却有人仅仅因为他算作‘鬼类’而要除他,你又是否会庇护于他?同样的道理,你这徒弟要杀我师妹,我大师姐自然不能不管,那走到这一步,你又岂能因为她护妹心切,而将她认作有罪?”

黄袍老僧略一沉吟,再哼一声,背着断腿的青年,转身就走,边走边骂道:“叫你平日多练功,你总不听,才落到这般境地。”将身一纵,化作一道金光,跃空而起。

顾灵芊讶道:“我还以为这老秃驴说不过人,必然要动手,结果他就这般走了?”

水滟柔笑道:“他是佛门,又非魔道,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满,也还是要讲些道理的。其实金刚门虽然是小乘法门,但以降妖伏魔为己任,对普通百姓,也的确是有极大功德,即便此番闹出事端,但说到底,在一开始,他们总也是为了尸鬼害人的事,方才前来伏鬼除恶,只是性子急了些,情况还未弄清,就先行开杀。”

眼看着那黄袍老僧离去,躲起来的药叉方才敢出来,将那死去的几名药叉的尸体搬入谷中,又有哭声传来。

水滟柔轻叹一声,虽然那老和尚在知晓他的确是无理由,找顾灵芊报徒弟断腿之仇后,也不多话,直接掉头就走,但这些无辜药叉,死了也就死了,对于他来说,既不在意,也不关心,于金刚门而言,说到底,死的只不过是几个鬼类罢了。

“师父!”另一边,小巫和胡小娇赶了过来。

“你们去了哪里?”宁采臣问道。

小巫说道:“我们和小小一起,到另一边的密林里探秘去了,听到这边有动静,赶了过来,师父,发生了什么事?”

宁采臣道:“一点小事罢了!你们不要乱跑。”

小巫点了点头,胡小娇嘀咕了两句。

接下来两日,他们便在这一带停留,那些山鬼、药叉又送了他们许多珍藏的药材,再后来,他们便向山鬼与药叉们告别,继续向东,前往神州农土。

出了绿萝林,回过头来,山鬼与药叉们,聚集在林子边缘,向他们告别。孙小紫向小小挥了挥手,胡小娇也跟着回头,挥了挥手,嘻嘻的道:“我们以后还会过来玩的。”

远离绿萝林后,宁采臣骑着小徒弟,身边带着四个女徒弟,一同赶路。他觉得自己像是西天取经的唐僧,最大的不同是,唐僧的三个徒弟可怖丑陋,他带着的几个徒弟千娇百媚。

大徒弟和猴子一样闲不住,二徒弟大抵上,算是将猪八戒换成了嫦娥,整日里就是“我好美我好美”,三徒弟虽然比沙僧漂亮一亿倍不止,但好在性情也和沙僧一样,孝顺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