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色火种
“这种时候，我还是会特别怀念路凝。”
当初，戴临去暮阳大楼，高阖颜将幽魂路凝派遣过去，结果，从此她也就一去不回了。从此以后，高阖颜如果要侦测灵异现象，那么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动用自身的咒物了。
“希望不会有事就好。”
紧接着，高阖颜选择了周围的一个花坛坐下，接着，抬起右手，抚摸着右眼眼眶。
“那么……开始……”
她逐步将自己的眼睛，和鬼脸的视觉重合。
然后，她又开始抚摸自己的右耳。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人坐在了高阖颜旁边。
“什么都不要去看，什么也都不要去听，高医生。”
听到这里，高阖颜心头一愣。
“你现在还只是一个怨灵外科医生，所以……”
“韩副院长？”
高阖颜打量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人。
这是一个长得普普通通的男子，但是，他的声音，居然是韩铭的！
“什么都不要去看……”
“你姐姐醒来后，会告诉你一些你不想知道的真相。而我能告诉你的是，高阖颜，我们已经……不会再做太长时间的灵异医生了。”
“什么意思？”
高阖颜暂时停止了和鬼脸共享视觉和听觉。反正，之后还可以和录像一样，进行回看。
“或者，我这么说吧……我们所有人，到了2023年的时候，要么成为死人，要么，就可以获得自由，再也不做灵异医生了。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三种情况。”
听到这里，高阖颜整个脸都僵住了。
“你刚才是说……2023年？”
“对。公元2023年。也就是明年。顺便一提，不出意外，我基本上，属于前者。”
高阖颜整个人都站了起来，看向眼前用韩铭声音说话的男人。
“韩副院长，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尽快通过考试，当上副主任医师。然后，尽快脱离印无缺这个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灵异医生的身份，从当上那一刻，就注定是不可能自主辞职，也没有退休这一概念的。被院长解聘，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所以，只要活着，就永远得做灵异医生。只有死去，才能永久摆脱院长的控制。
但是，现在韩铭的话，居然……
“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你姐姐，还有戴临，以后应该是可以和院长抗衡的重要人物。当然，最要紧的是……我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韩铭此时正端坐在医院的院长办公室内。
他用很平静的口吻，通过那具身体，和高阖颜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会把戴临救出来的。所以，在那之前，你什么都不要做。你只需要等他出来以后，和他一起，阻止院长来到这个表世界。记住，这是为了……全人类。”
……
“他真的是这么和你说的？”
“对。”
梅屈真听高阖颜诉说了她的白天经历后，神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看来，这次公交车的事故，并不那么简单，不是简单的灵异事件，也不是普通的恶鬼。”
“我也那么想。”
梅屈真又重复问了一个问题：“他的意思是，到了明年，我们要么死，要么可以……不再继续做灵异医生？”
“是。”
梅屈真现在的表情变得极其玩味。
灵异医生……
如果有得选的话，梅屈真可以相信，大多数人并不希望做灵异医生，获得自由。
灵异医生是死亡率非常高的一个职业，而且，无法辞职，无法跳槽，无法退休，只要活着，就要永远持续这份工作。理论上来说，只要用灵疗点延续自己的寿命，几百年几千年地做下去也是有可能的。而且，植入体内的咒物，在漫长的岁月，迟早是有反噬的希望。虽然在咒物科的封禁下，总体还是比较安全的，但是，咒物的反噬是一个必然事件，就好像理论上人类只要活得够长，就一定会罹患癌症是一个道理。
梅屈真紧紧咬着嘴唇。
“果然是因为地狱入口的开启吗？以及……”
“以及？以及什么？”
梅屈真看向高阖颜，说：“阖颜，恐怕，这下真要发生某些非常可怕的事情了。我们所有人，都是逃不过去的。”
“梅主任？”
“你和你姐姐，真不该成为灵异医生的。”梅主任苦笑起来：“其实我一直都想和你说这句话的。你决定成为灵异医生，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我并不畏惧死亡……”
“这不是牺牲的问题，阖颜。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成为灵异医生，并不是救死扶伤，而是成为院长的奴仆。”
高阖颜回忆起韩铭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这是为了全人类。”
“是的。”梅屈真点头：“这的确是为了全人类。”
第十九章 恶鬼和院长
梅屈真回到家后的都一件事，就是直接泡在浴缸内。
而在浴缸内，温热的水却让她感觉到宛如置身冰窖。
从成为恶鬼科科室主任开始，她就感觉到了恐惧。
院长当年批准了她开设恶鬼科，陆原副院长也很支持，而大部分人则是反对。
幽魂，怨灵，厉鬼，凶灵，咒灵。而魔鬼和恶魔属于另一个体系，不作考虑。
这是所有人公认的五个鬼魂等级划分，也从来没有人提出异议。
但只有梅屈真提出了异议。
她认为作为医生，不能盲从。患者不会按照医学教科书来生病，无论医院本身的规定如何，现实的临床病例研究，才是一个医生真正应该奉为圭臬的。
当年，医院召开的各大外科科室总结大会上……
“我会申请，开设一个新的科室。根据我最近所研究的这几个特殊病例，可以明确地确定，这种以身负业力为特点的怨灵，转化的厉鬼明显区别于普通厉鬼。咒物治疗后，患者的预后也和对照组截然不同，有很明显的统计学差异。”
“荒谬。”当时，还不是厉鬼科主任的陈隼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知道你以前在恶魔科实习过，有一些特殊的想法。但怨灵就是怨灵，厉鬼就是厉鬼，咒物治疗的方法不同又如何？你在质疑院长吗？”
梅屈真则回答：“我只屈服于真理，不盲从于权威。采取和普通厉鬼相同的治疗和手术方式，患者的生命难以保障。如此一来，医生的患者死亡额度也会受到影响。”
“你说说看你的想法。”这时候，陆原副院长发言了，“没有关系。这是外科科室的内部讨论，你尽管可以说你的推论和假设，这些不会纳入会议记录里面。”
有陆副院长的发言，梅屈真也有了足够底气。
“恶鬼……我把业障鬼化身的这种特别的厉鬼，暂时称之为恶鬼，它们具有高度近似于魔鬼的特质，但患者不会被查出魔兆征。”
是的……
没有魔兆征……
但却有着近似魔鬼的诅咒症状……
梅屈真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这种症状，正式的说法叫做……深渊侵袭。而魔兆征，是较高级深渊侵袭后，才会产生的症状。
一直以来，医院内有两股诅咒力量。
另一股力量，封印禁锢着院长。同时，那股力量制定了医院内的大部分明规则，并告知他们：鬼魂分为幽魂，怨灵，厉鬼，凶灵和咒灵。
每一个医生牢记着这个等级规则，在不同科室根据对应症状治疗患者。
那股力量，不希望医生们发现，存在这五种等级之外的诅咒。
而相反的，院长却希望医生们能发现这一点。
在最初了解到魔兆征之前，甚至医生们不了解魔鬼这个特殊概念，更不要提恶魔了。
大部分的灵异医生，对恶魔一无所知。
一直到梅屈真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她的发现，缔造了恶鬼科，医院内唯一一个并非原始设立的科室。
不仅如此，院长很偏向于恶鬼科，创立初始，就向科室拨入了相当丰厚的经费。手术器械，床位数量，专属手术室，以及更宽裕的患者死亡额度。
直到后来，梅屈真才意识到……
院长希望她真正踏入这个禁忌的领域，并成功地通过手术，来为医院增加恶鬼咒物。
不，应该说是……深渊侵袭咒物。
一如戴临的那双恶魔之眼一样。
而这些咒物……
将成为囚禁院长的牢笼被凿开的破洞。一如《肖申克的救赎》里，主角安迪从监狱内挖出的那个洞一样。
既然韩铭说出那句话，就足以证明……
这个洞已经足够地大。
距离院长越狱来到这个表世界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到那一刻，他们这些灵异医生，就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梅屈真忽然听到手机响了。
她看向浴缸旁边洗衣机上摆放的手机，于是，站起身来，拿起手机，接通。
“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