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秋月明
得意极了。
不过等秭小伟把长江狮停在艾维塔这边，就有点刺眼，虽然江安不生产摩托，但这里面的渊源就太深了。
于是当秭小伟先进入产线转了圈，关注轿跑生产线疯狂提升产能之后出品新车体验感受，就耗费了近两小时。
然后再到研发中心大楼跟SUV团队交流会面又是个把小时。
出来就看见陈总在长江狮边上皱紧眉头，中年人不多的那点地中海头发倔强的在寒风中晃悠。
周围挤了一堆高管。
秭小伟就只跟了个丁明贵。
他也没事儿人一样晃悠着靠近调侃：“好看吧，要不要骑着遛一圈儿？”
一群人表情讪讪，还得老总开口：“二十八万八？你卖了多少辆？外面公布的数据已经过了四万？！”
主要是难以置信。
秭小伟得意：“锁单五万六了，全国三千个县级以上行政区，平摊才十几辆嘛，不多不多，还有潜力可挖，京沪粤鹏四地就占了三千多辆，毕竟国内从来没有一款二三十万的豪华重型机车，完全空白的市场，我们也估摸着可能社会舆论也到了买国产货不丢面儿的时代，只要确实值这个价。”
众人一片惊叹！
陈总让他打着火，认真细致的了解了整部车为什么值这个价：“我没做过摩托车，也确实有二十年没骑过摩托了，发自内心的说，的确没想到高端摩托车能做到这个地步，更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市场。”
别人认真，秭小伟也就不开玩笑：“江州也算是摩托车主要生产地吧，您没见过金翼这类重型机车？哈雷机车、川崎、杜卡迪、宝马，等等这些品牌都有高端系列，日常确实罕见，但您这二十年是真的一点都没关注摩托车？”
陈总左右看看，众人就很醒目的散开。
他才开口：“我把所有精力都投放到汽车生产上，甚至我认为是我们的汽车工业不够发达，才不得已让摩托车成为交通主力工具，所以这更加鞭策我们要把汽车工业做上去，却没想到高档摩托车的类别还有这么大规模。”
秭小伟也就不掩藏：“实际上在我看来，长江汽车是所有国内车企里面唯一具有这种基因的存在，从二三十年前他们做SUV就带点硬派越野的底子，更有点开车找乐子追求享受的气质，这跟老常本人的性格有关，无论汽车、摩托车可以在使用之外有点娱乐性，说是汽车文化、摩托文化有点过，但这确实在机械工业制品上多了点精神上的东西，恰恰在这个时代可以用上，发展到大家解决了有无问题，开始追求享受……”
但他还是马上承认：“这个销售数据的结果我是没想到，没想到大家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已经不平衡到了这个地步。”
陈总不跟他开玩笑：“艾维塔能用上吗？”
秭小伟笑：“艾维塔的问题就是既想做高端，又不知道该干嘛，只能拼命的堆砌设计，我指的是外观设计，去年我第一次看到艾维塔就这个感受，精雕细琢的设计过头了，就总有点哪里不走寻常路，又有点矫健妹子非要装高雅的味儿，所以轿跑我才使劲堆功能，弥补成这姑娘家务活儿也挺会的感觉。”
陈总还恍然的笑了，很有大将风度：“原来你是用看美女的心态在设计调整车型啊，很独特，很有创意。”
所以说他不把人撵开，秭小伟也不会说这么细：“只是打个比方，高和那边就很容易是帅哥的感觉，整辆车是帅气的感觉，内饰、功能、操控就应该也走这个风格，强壮有力的感觉肯定又不同，不能既要这个又要那个，消费者感受乱了就不容易被吸引，这辆摩托就胜在设计语言很漂亮，又汲取了本田金翼所有成功的优点，但未来要换成百分百自主设计创新，恐怕还有很长的努力过程。”
陈总明显已经脱离了具体的生产、设计层面：“我看到你这次在中东地区的销售成绩似乎很不错，但怎么没有看见宣传？”
秭小伟摊手：“在整个出海战略来说，这才刚刚开始，哈萨克、尔罗斯、迪拜，还有东南亚，都是农村包围城市的细致功夫，这个阶段肯定是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主要还是国内销售有底气，不需要吹嘘海外业绩，老实说如果在欧美国家狂卖还可以拉动下销售，亚非拉地区卖点货还要被国内消费者质疑分了产能，就索性不吭声了。
陈总听了销售数据，尤其是秭小伟在东南亚、中亚、西亚都颇有点对症下药的在制定战术打法，肯定让长江汽车海外销售体系大练兵。
还是老话重提：“我在东南亚战略上都全力支持你了，可你这次朝着中亚、西亚的推广，是一点都没帮艾维塔发力，甚至我想约一下迪拜客商跟江安看看有没有合作可能，也赶紧送走了？”
秭小伟哑然失笑：“他就是个怕老婆的耙耳朵，直播完第二天就赶紧回去了，过些天可能还回来吧。”
既然他说到家庭，陈总也终于问到实质内容上：“我听说你跟常小姐刚举办了婚礼，这就是你面对长江汽车和艾维塔还是有明显内外之分的原因？”
秭小伟刚要点头。
陈总却又补充：“有人告诉我你们并没有任何手续，甚至连任何股权交易都没有，也就在上市公司担任了非独，那么你的收益主要还是销售提成，这方面我从来没质疑过你应得的部分，所以我可以全面对标长江汽车，甚至可以把艾维塔也完全交给你，希望你也能把他当亲儿子照料。”
他如此开诚布公，金牌教培反而坦然：“哈哈，这区别就大了，你说我就是个补课老师，调教上清北、985、211重点大学有一手，虽然我的确只拿这点收入，最多有点奖金，可孩子跟孩子能一样吗，说得再好听，这个孩子背后的爹强势得不得了，稍不满意随时翻脸，疏不间亲的道理还是懂的。”
陈总皱紧眉：“没想到你对国企的防备心这么重？”
秭小伟都笑起来了：“我在龙猫工厂基本不去车间，最多只给管理层和工人表达下平易近人的态度就行，因为用人和信任是根本，既然老常调了值得信赖的人手给我，我还不信任，那就是最大的管理失败，他们也唯有全力追随我才能保证更好，只要出一丁点错，我必定会揪出来是哪个环节然后滚蛋，艾维塔我能做到吗，这里不是纯粹的商业制造业身份，还有一层体制内身份，所以我甚至不敢完全相信这里的各个流程，因为我对他们追责毫无威力。”
伸手拍拍摩托车：“一个孩子奖罚分明，一个孩子骄宠惯了不服管，没准儿背后还能给爹妈告状，你说我怎么教？这不是防备，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好歹有点忧患意识，我甚至还要关注产线成品有没有达到我要求的效果，实在是怕哪位爷给我甩脸啊。”
家长闹事儿的案例太多太多了。
尤其强势又强横的家长，自己孩子受点损失反应可激烈，任何教培老师都不喜欢带这种。
恰恰是江州人，就知道国内曾经最著名的几个国营摩托车品牌，嘉陵、建设、轻骑、大洋跟江安都是同个集团公司的亲妈。
可占据了半壁江山的这些国企摩托车品牌，现在都基本无了。
只要保持正常的商业竞争，国企基本上一个能打的都没。
曾经在摩托车制造业发生过的这场优胜劣汰，难道还要在汽车产业上重现吗？
第662章 危机险滩无处不在
结果陈总提了个让秭小伟都万万没想到的方向：“你说有没有可能把这几个品牌都收拢到江安旗下，组建一家全新的摩托车品牌管理机构，然后交给你去经营销售？”
秭小伟内心绝对卧槽了下。
别的品牌不知道。
起码嘉陵摩托和建设摩托，绝对是八九十年代江州最有名的牌子货。
可以说几乎所有江州这些民营摩托车大佬，庞大的摩托车研发、制造、配套产业链，全都是从这两三家国营厂出来的。
甚至包括江州良好的汽车生产体系，也都是继承自这两家摩托车品牌培育的肥沃土壤。
是这两三家军工企业改造摩托，才让江州成为完整的工业化城市。
为所有后来的发展铺垫基础。
那时候有辆嘉陵125，建设150简直就像是开着超跑那么嘚瑟，绝对的把妹神器。
连秭伟昌都千方百计搞过辆二手嘉陵，秭小伟从小都有坐在油箱盖上的记忆。
至于有没有靠在什么阿姨的怀里就看身材如何了。
那时的嘉陵厂、建设厂，都是上万人超级国企，能去上班都是多有面子的事，这就没了？
他现在肯定没什么闲暇去关注摩托企业。
但早就能感知到这俩巨无霸似乎已经淡出了整座城市？
以前随处可见的相关地名、学校都已经消失。
陈总看着他无奈点头：“正像你所说，国企要承担商业价值以外的更多责任，背上更重的包袱，面对合资和民营企业先进灵活的管理机制的确很难匹敌，现在这些品牌只是零星的在外部贴牌生产，就这样流失黯淡也太可惜了。”
秭小伟简单的抗拒了下诱惑，作为江州人可以带领建设摩托、嘉陵摩托去南征北战的巨大荣耀。
慢慢摇头：“国企还一穷二白时，可以团结一心，不计较个人利益的去发展努力，当企业品牌做大，这种机制反而成了种制约，个人只谈奉献没有好处，偌大的名头，反而成了镀金圣地，做大Z绩、做响名声成了首要任务，企业的发展反而退居次位，可您不觉得这种情况正在车企重演吗？”
他已经说得很含蓄了，这话说的是摩企，但车企不也一模一样？
国企关键在赚钱的时候都吃了大锅饭，收益还要归国家统筹考虑，稍有能力的人都受不了这个。
所以纷纷都跳出去自己创业、投身民企，剩下的人都是摸鱼混日子，直到下岗破产也就理所当然了。
国企的优势是能集中力量开疆拓土，从无到有的引领方向，一旦进入市场化的竞争，像民营企业一样经营也是不实际的。
所以都到这会儿了，还在关心摩托品牌的存在，没想想汽车产业的各家国企正在岌岌可危？
陈总看他的眼神态度都不同了。
终于说出点实情：“你做了很多功课啊，的确，到这个时候，还有各方在要求江安要去扶持这些摩托品牌，说是一个品牌形成，非常不易，经过数十年持续经营的结果，如果不加以保护，工业百年品牌将会消失殆尽……却没想过这是一个又一个包袱压到江安身上，从你的市场销售角度，明年国企会更危险吗？”
原来他的压力在这边。
老常就不会有这种负担，反而是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打造摩托车品牌，只为玩儿。
同样引领千亿级别的车企，天壤之别。
秭小伟认真的想了想：“对，现在已经到了拼产品、卷研发的时代，凡是过去二十年专注于合资品牌捞钱，却没培育好自主品牌的国企，都会很危险，这时候再用政策手段来制约不可能吧，那就是硬生生砍掉正在冲向全球市场的新能源汽车产业保一堆不思进取的车企，所以怎么拼命抢救这些国企才是关键。”
陈总深吸口气：“你有什么建议呢？”
秭小伟还真思考过：“高和汽车背后有些沪汽的股份吧，当初我还是在高和展台又遇见您呢，我们后来债转股、技术入股，替代的都是非国资的那部分，我相信高和理顺了架构，轻装上阵也能翻身，再结合里想、尉来这几家新势力的经验，他们是收购了其他车企产能、资质借壳上市，当前这个阶段其实最应该做的是看清现实，抓紧时间让这部分合资车企完成转制改变，肯定还能救活一些，不然后面会惨不忍睹。”
陈总摇头：“沪海如果不是地位特殊肩负新方向的探索，也不会这么尝试，国有资产流失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国企转制更是非常敏感的事情，轻易不可能。”
秭小伟耸耸肩很轻松：“只是你问我答，就算有国企要转制我也不会参与折腾，您更是个谨慎严谨的人，三条过时产线都没有让我来收购染指，其实也是在保护我，恰恰我也不愿意承担各种股份来落人把柄，更是全力推动尽量把销售朝海外开启，但市场的力量是无情的，目前那些还拼命抱着合资品牌，喊车企不要卷，还想动用政策手段保护自身利益的国企，属实是没看清局势，被卷死也是一点不冤，只可惜巨大的国有资产在这个过程中化为乌有了。”
江安可以说是几大国有车企里面，把自主品牌做得最好的优等生了。
所以老陈的前任基本都是调到别的车企去救火。
但收效甚微，能平安落地就算不错。
吃了几十年的红利，各方都只会盯着眼前好处，连工人都不会愿意跟着改变。
还是那句话，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不无辜。
只是巍峨的雪山没了。
陈总慢慢点头：“感谢你从市场的角度，提出中肯建议，我对关于摩托车品牌的态度也更清晰了，那么我是不是能坚持对江安这么多合资品牌的改革，保证在这场变革中能获得更多支持，就看你的销售了，所以我想再把江安旗下其他的新能源车销售逐渐交给你的团队，用领先的销售模式，来带动局面。”
就像艾拉只是长江汽车旗下六七个品牌之一，以前还是排倒数二三的差等生。
现在一跃成为学霸，老常也在逐渐把另外几个优等生交给他。
老陈也想用这招。
当然他不是因为找到了接班人就给自己卸担子，而是可以腾出手，也更有话语权去清理那些旗下的合资品牌。
江安才是全国所有国企里面，拥有合资品牌最多的存在。
每一条品牌背后，无论现在卖得好不好，都是一大堆攀附在这条藤蔓上的歪瓜裂枣。
还有无数当年拍板引进、取得过辉煌的人要保住这些丰碑。
阻力大极了。
秭小伟虱子多了也不愁：“京西汽车是家越来越成熟的商业机构，正在准备上市呢，试试看吧，只是这长牌汽车、江安汽车也加入进来，销售业绩太惊世骇俗，对我可有点树大招风啊。”
之前的艾维塔轿跑和龙猫，光这两款车就保证秭小伟今年收益过两百亿。
对两三千亿总额的汽车销售来说，百分之十的营销成本简直洒洒水，分摊到几千家4S店的管理成本、销售提成、推广营销，绝对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只是这种网红效应聚集到一个人的身上，确实有点恐怖。
陈总也被他这种无意识的凡尔赛惹笑：“你这个年纪，能赚几百亿还这么清醒沉稳，已经很难得了，看得出来你也不是个追求个人享受的招摇性子，这车还是别骑了，你就不怕在校园被认出来？”
秭小伟叹口气，内心承认前辈说得对：“我也就来这边才骑车过过瘾，平时都完全隐居在校园里，确实太拉风了不合适，可我也是二十多岁的性格，也不想变得太老谋深算，更不想当出头鸟，风口浪尖这四个字真没说错。”
陈总笑着伸手拍拍他手臂：“不愿随波逐流沉在水底的人，总要去拼搏战斗的，我很看好你，也会全力支持你对销售工作的展开，你马上开始尝试操作，搞定接手一个再来一个，希望能尽快打开局面，至于赚到的钱……我觉得你做文旅项目还是很有特色，国资有更多可以合作的地方嘛。”
秭小伟听出来了，算是对他这种赚了钱拿去使劲投资文旅产业的认可。
相比国企这种比较明显的资产变更，拿去对自然资源、风景名胜、人文旅游产业投资，更低调不会有防范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