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秋月明
第63章 新版三顾茅庐
最后还是秭小伟把躺椅搬下来，让老板舒舒服服的靠着看他解释。
虽然是瞎编的数据，但只要有个大概的卫星地图测量线。
后面的一切都按照严谨的科学结构来完成，东西本身肯定能像模像样。
当然也就那个施工预算会因此谬以千里，但只要不施工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关于整个园区规划设计的思路、理念、方法。
这才是研究的核心。
高校里面做学术研究，很多都不考虑商业运营成本，对大一学生为主的课题研究，就更不苛求了。
偏生秭小伟又是个擅长嘴皮子功夫的，他做方案做课件都会下意识的想成我在给人讲这个项目的时候，要怎么才浅显易懂打动人。
所以方案里面用了大量的实景拍摄后期P图。
有一说一，秭小伟这点技术绝对都是给美女拍照做后期练出来的。
大厦还是那栋大厦，然后从三座莫名其妙的岗亭到乱七八糟的树林、鱼塘、农田乃至后面的整片城中村，都做了翻天覆地的重新设计。
P图嘛，又不需要出详尽复杂的施工图。
现在有些卫星地图有丰富的三维立体实景图，直接截屏切割张贴到秭小伟两次到园区拍的那些照片里。
对比原图，视觉冲击力自然很大。
岗亭大门被扩建，秭小伟偷懒的抄袭了沪海那个迪尼士乐园大门口造型，正好把三座岗亭都融入进去。
所有乱七八糟的围墙都被拆掉，改换成了浓密的灌木丛隔墙，然后整个园区前半截完全成了郁郁葱葱的绿色园林。
完全回归自然生态的那种小湖、花海，红树林生态。
植物专业的做品种搭配，园林专业的负责造景设计，湖泊造型，还有人像模像样的做预算。
连那个大楼前的不伦不类喷水池，车辆环形岛都换成了一棵巨大的银杏树。
然后金黄的树叶洒一地，确实美轮美奂。
衬着旁边的大厦，都是那种欧美顶级IT企业的的融于自然，以人为本的气势。
当然建筑肯定也调过色，润过光。
戴老板都眯眼看着这张照片：“好像是有点意思哦。”
反而秭小伟主动拆台：“对你没用，花了钱带不来效益，你的用户根本不关心公司企业是什么样，甚至还觉得每件内衣被你赚了多少钱才修这么漂亮。”
戴老板慢慢点头又摇头：“为什么当初要搬到这个工业园区，因为我妈在扩张全国加盟商体系，需要有个很有说服力的企业总部，费了很多口舌，交出很多利益才让奶奶同意建成，落成一年之内就从五千万销售冲过亿，因为加盟店从之前的三五十家到一百多家，后面发展到几百家，这座大厦有汗马功劳。”
如果是个理工直男，没准儿关注的重点放在了哦哦哦，厉害，原来人家成为亿万富豪是这么翻过门槛的。
或者商务策划都会觉得时代不同了，现在哪里还需要给经销商、加盟商看这个，都是网络销售了。
秭小伟却精准注意到：“你妈当时也不容易哦？”
戴安妮笑起来都是慢慢的，让演员来模仿可能都不容易。
她纯自然的狐狸笑：“一年半收回建设成本，还成了市里面的知名企业家，一系列的社会职务，这都是奶奶从未达到过的高度，以前连个税务员都能拿捏，到现在每年都有各级领导来参观调研，如果改改还是有点用的。”
这就是秭小伟的盲区了，教培中心当时也还没做到这个层面：“哦哦，那你之前怎么一点都不打理后面，脏乱成那样儿了。”
戴老板冷笑：“就是给所有人看啊，我动不了这些底层，我承担了这么大的压力，有本事你们谁来解决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就业问题。”
秭小伟才意识到这算是个社会问题，人家是有意识的拿社会分量要价呢。
所以说这种家庭培育的孩子，成长路径都不同，再探：“那大厦前半部分的空间呢，稍微捯饬下也不至于那么凌乱，鱼塘农田都来了。”
戴老板更哂笑：“我妈当时没舍得花那几十万的园区设计，自然是野蛮生长，假如我要个这玩意儿，层层加码送到我手里来，你说会报出什么价格来？”
秭小伟想想，确认这个姐姐是真的有头脑。
那就开门见山了：“既然你算得这么精明，从你来找我这个弟弟，到你几十万、几百万的车丢在这边，几万块的相机给我，你到底图什么，我没有亿万家产，亿万子孙也不值这个价，不可能真有亲情吧。”
戴老板反应很丝滑的嫣然一笑：“我说是爱情呢？”
秭小伟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因为明显装妩媚不熟练。
戴老板马上开始提气：“相机呢？拿来给我拍照，你居然敢拿去给那些妖艳货色拍什么东西！”
明显发脾气才是她比较擅长的领域。
秭小伟摇头：“也就好奇的试了试，放回你那货厢车的书房里，我还倒贴了一堆防潮套装，你真不愿分享下真实目的？”
戴老板看着他，四目相对好一会儿。
姑娘才开口：“我也从一开始就说过，我希望你来帮帮我，起码有你爸这个原因，我可以稍微信任你一些，我需要对整个企业做出些改革，更需要有不受影响的外部新鲜血液。”
总之就是两个聪明人，都不相信对方。
而且巨大的财富差距更放大了这种不信任感。
秭小伟小心翼翼：“你到底要我怎么帮你做事，像个大太监似的在公司欺上瞒下，还是从基层帮你从包打听做起？我非常清楚哪怕你说的这是真话，你也仅仅就是利用我这段，之后该踢开就滚蛋，所以我不可能抛开我自己的事去你那耗费时间，更不可能花精力学习内衣生产、采购、营销，我能帮你什么？”
戴安妮皱紧眉：“你就这么笃定我们一定会翻脸，一定会用过即抛？”
秭小伟笑：“强者从不抱怨环境，我是弱者，不光抱怨环境，我还抱怨强者，在你眼里周围人不都是一个个插件，用完即抛吗？”
强者恩赐的说：“你不是。”
弱者表示不相信：“我有什么长处值得你这么区别对待？”
对麦子他就不会这么问，很容易开车。
戴老板始终都是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我们早就探讨过，我希望你来做大主播大直播，这个七八百万的粉丝数据如果用到你身上，早就产生足够盈利的效益了。”
秭小伟脑瓜子都下挫了指着自己：“现在我有点相信是因为爱情了，你居然会笃定我比高婷婷她们这类美女更能产生销售？”
戴安妮抬手，一根根弹手指的动作都是老板训话的姿态：“第一，你是我弟弟，这就是个巨大的宣传卖点，亿万家产被迫回家继承家业……”
秭小伟把头再落下去些，卧槽，你这都敢编！
“第二，你还记得你到家里，餐桌上第一句就讲了个关于内衣的段子，有点擦边有点梗，但在那个气氛下恰如其分，接着就瞎吹牛逼的谈到什么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之类，包括后来我们出门看车散步，你把气氛掌控得很好，我到学校来找你，你再胡说八道的把调整型内衣都能自圆其说的编得像是很专业吗？”
秭小伟有种觉得其实是被面试了好几回的感觉，没那么惊讶了。
戴老板这才凸显出她的实力不光是继承了家业：“你肯定不知道，过去三年间我早就接触过各种顶流带货主播，还真是你从网课的思路帮我下定决心，然后这个把月我见过好多推荐来的主播了。”
秭小伟才卧槽，人家的资源当然会吸引无数大主播趋之若鹜。
“还是那句话，我见过最顶级的养成系明星，再看这些人几乎都是同类，低俗、苍白、贪婪、浅薄贯穿几乎所有人，而这些人还基本都是杀出重围，具有百万级粉丝以上的水平。”
“能在直播里面讲荤段子的不少，但能夹杂些理论文化就砍掉大半了，内衣品牌是个很容易流于庸俗的门类，怎么才能风流而不下流，风趣而不无趣，这难度真的不低！”
“其他可选余地真的近乎没有，你应该知道现在最顶尖大主播里就有两个是教培出身，你的谈吐、临场反应其实已经具备自己的特色风格了。”
戴老板才斩钉截铁的下结论：“最后，你别忘了你对女性内衣的熟悉程度，由于拍摄照片让你积累的丰富经验，所以你已经完完全全具备了成为头部主播的实力，难道你真的愿意放弃你已经完全拥有的综合实力，却舍近求远的搞什么农业？！”
有点三顾茅庐内味儿了。
第64章 上阵还得姐弟兵
这的确是第三次谈到这个大主播了。
第二次是高婷婷很想妇唱夫随的大杀四方。
要说秭小伟心里一点都不悸动，不可能。
谁不想站在时代的潮头。
但他的顾虑显然比十九岁的小姑娘多得多。
戴老板甚至连他的心态一起分析：“你说我没有资格探讨你的内心，但不可否认你幼年时候母亲的离去肯定有影响，所以你绝对避免再被抛弃，不愿把命运交给任何其他人，包括你爸，包括我。”
然后在秭小伟抬头又有点抗拒的时候，抬手压制：“然后我从高婷婷那得知了你曾经是个很优秀的金牌教培，却遭遇了这种罕见的行业崩塌，这让你对职业赛道选择都产生了应激反应，选农业没准儿就有种民以食为天，这条道总不会出错的赌气。”
再四目相对好一会儿。
秭小伟不得不承认，这个姐姐男女之情上可能稍逊短板，但久居高位，其他方面早就吊打自己。
只能嘟哝：“第一，我的确无法相信有永远可以依赖的人，无论是父母还是女友，只能靠自己，所以哪怕是强迫症，我也要告诫我不能接受你的恩赐，第二，我当然也就没法抛开学业去帮你做这个，那样的抛头露面更没法低调学习，彻底摧毁了我对未来的储备努力，毕竟当网红也是个有玄学的事情，万一没赚到钱，我已经回不来种红薯了。”
戴老板雷厉风行：“我觉得我们可以建立一点点相互信任，那小姑娘做小视频也没脱离学校，你一样可以不用离开，她还给我说过你根本不想露面的原因是不想被前女友们发现，这很简单啊，给你安排个那种一体化长绒兽的外皮儿不就行了，到底你是谁，这也能成为一个炒作话题。”
初代氪金粉丝大佬在这方面的把握能力直接碾压秭小伟。
哪怕秭小伟一直以来觉得自己还算有头脑，也就是面对愚蠢而清澈的大学生有点优势。
但在没有经历过的领域被人吊打，他也不觉得气馁。
因为明显心动了。
戴老板提出来的这条思路可行性很强：“容我考虑下。”
隐居、学习不受影响，等于是用隐藏身份去尝试新赛道，看上去很美满啊。
他是在拼命提醒说服自己，防范里面可能的陷阱。
男女之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资本家的绣球也没那么好接。
戴老板多能察言观色：“我这也算三顾茅庐了吧，那小姑娘拉动的视频流量，叫做品牌推广，让更多人知道安妮内衣，了解安妮内衣，但最终转化成销售，需要个超级主播来收割，她不能做，她做了一方面牢牢卡住品牌脖子，从宣传到销售都被她影响，再摆烂怎么办，另一方面也影响她的网络形象，她是代言、是推广，最好不要带货混淆身份，你可以先看看我们现在做直播的那几个臭鱼烂虾做得怎么样。”
秭小伟在逼着自己不要被前景晃花眼：“那你不是把销售跟宣传放给了我和高婷婷？还一直要由我来签这个网络账号的所有权。”
戴安妮注视着他：“我第一次来就让你搞个网络推广公司外包业务，我为什么一直顾虑不敢全力投入大主播模式，就是怕被主播绑架，事实也证明连高婷婷这样的小孩子红了以后就会拆台，我愈发确认需要有个能信任的人来做，能力、信任和心态，你认为我很好找这个人吗？”
秭小伟也反过来认真：“那我得到什么，销售提成？你怕被大主播绑架，我也怕被资本控制，一旦走上这条路，你再撤资停止投入，我不是也被晾在半道上……当然你现在提出这个隐藏身份的大主播，的确很有吸引力。”
戴安妮居然眯了眯眼：“这就像婚姻，你猜忌我，我防备你，都不敢扯结婚证，但又因为利益不得不过日子，那就先试试看，投资几千万我试得起，直播个两三场你也回得去，行不行？”
前金牌教培还是谨慎：“容我好好学习观察下直播间，从安妮内衣的直播间到其他品牌，以及成功的大主播直播风格。”
资本家雷厉风行：“我早就考虑好了，那辆大拖车就是你的直播间，只要确认了直播时间我就派人过来给你做助理，当然你要培育自己的团队我也不反对，但跟我的产品、主推款式等打交道就离不开营销、仓储、企划等部门配合，我希望这种演变是潜移默化的，而不是一步到位的休克疗法。”
秭小伟终于听出点苗头：“你想借着大主播模式，对整个安妮内衣企业做改革？”
戴安妮有点刘玄德那味儿了：“从接手整个安妮内衣，这就是个巨大的烂摊子，不然你以为工业园区为什么是那样，我从来都没有完全掌控过后勤、采购、生产甚至清洁工，如果奶奶和我妈能掌控好也就罢了，二三十年的运转下来早就积重难返、山头林立，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这回秭小伟不敢随便指点江山了：“我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古时候的皇帝会宠信奶妈或者什么大太监，因为政令出门皆是反贼，大主播模式就算是你绕开所有原生体系的尝试？”
戴安妮深深点头：“小伟，某种程度上我甚至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包括小莲，她是我作为企业家交流军地两用人才亲手带回来的外人，可我都要时刻猜测她会不会被同化、吸纳、安插在我身边，对我来说，这种变革的机会也许都只有这一次，所以我只能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