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秋月明
戴老板皱眉表情明显是要他有点反应。
就笑笑说：“还是我爸最厉害，最早给我说不想做事就不做，让杨阿姨给我安排个活儿，哈哈，可到你家就让我喊戴阿姨，一度让我以为戴总就是她。”
戴安妮没想到他居然说这，又忍不住嘴角上翘！
赶紧旁边扯了点草打他：“说正事呢！”
更没想到秭小伟点评：“这种娇嗔肆意的味儿，你没你妈掌握得好，所以不用盲目模仿她，你看我跟老秭的路数就不同。”
戴安妮快速的瘪瘪嘴，没说话。
秭小伟哈哈：“又被我套路了吧，这招名曰不经意的走心，本来在说正事的时候，忽然岔一句生活上的话，譬如你半夜给我发工作内容，我回句你还没睡啊，真的不要熬夜了，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聊工作，会不会有点心动的感觉？”
戴安妮气得爬起来扯了根粗点的茅草，使劲打：“说正事呢！”
秭小伟才哎哎哎：“对了，就是这个味儿，我早就发现了，你其实是有点草莽气，你似乎并不是这个年纪所谓的新时代年轻企业家那种学术派，反而是那种文化不太够的乡镇企业家味道。”
戴老板吃惊：“你什么时候感觉到的？”
秭小伟整理红薯茎叶根须：“你跟我说企业管理那套我真不懂，但做教培，而且还是价格比较高的金牌教培，能找我的家庭条件都不错，接触太多了，海归的，体制内的，科研医疗的，半官半商的，尽是这种条件不错的中青年父母，嘿嘿，你这样儿的真不多，言谈举止装不出来的。”
说完还补充句：“特别是女的，我看这个十拿九稳。”
戴安妮使劲起伏下胸脯，还是按捺住了，慢慢躺下去：“小时候是奶奶在家守着厂子，妈妈在全国各地跑经销商加盟商，实际上我也是留守儿童，奶奶的确没什么文化，中学我也是靠给钱才读的好学校，完全听不懂，大学也是使钱，刚有点读书的感觉，就被喊回去了……”
秭小伟没说话，当自己是个树洞，只点头表示在倾听就是。
戴老板难得追忆：“记得我初中是妈妈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全国几百家加盟商，每天都有好多钱过来，我只需要想方设法玩就是，只要不被男生骗，要什么有什么，我就跟同学们玩追星，花了几十上百万追超级女生……”
秭小伟表情卧槽，他从来听见那种玩游戏都砸几十上百万的只觉着是傻逼。
现在看来人家是真不在意，相比搞出人命、好赌好抽，这才是成本最低的养育。
结果戴老板的业绩还在后面：“等我高中追韩星砸了两百多万，直到大学捧江州那几个男星，我花了快一千万玩养成，还找机会跟他们吃饭，其实我连情趣内衣都带上了，结果一见面，我忽然失去了所有兴趣，这都什么玩意儿啊，眼里只有想方设法睡了我能得到更多钱，他们除了搞女人就只会僵硬的站在那耍帅，谈吐、思想、文化什么都是空白！”
秭小伟恍然，江州那几年的确出了好几个顶流爱豆，而且全都是男的，一个女的都没。
原来有这位姐疯狂砸钱的参与。
看看人家的年少轻狂：“所以那会儿我忽然像恶心透了似的，重新回到学业中，其实也没多少同学知道我在搞这些，然后奶奶就叫我回家，整个加盟体系到处都在崩，妈妈也崩溃到只要有男人敢接盘她就不顾一切改嫁，我才知道整个家里已经堆积了好几亿的库存货。”
秭小伟终于开口：“你那时多少岁？”
戴安妮还想了想：“十九，刚大二……嗯，就是现在接近年底，做服装产业最恐惧的事情就是库存，可以说做服装就是做库存，能够尽可能低库存运营，就是最大的胜利，可妈妈那最后几年已经被网购打得溃不成军，只能不断妥协用新货换加盟商手里的库存，换取他们的留存，几百家店堆积几年爆仓的压力……”
秭小伟比较了下，自认为聪明的自己，十九岁还在专心跟妹子做几亿的交换生意。
那边十九岁的高婷婷还在干嘛？
富二代接班也不是那么容易，甚至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心悦诚服的问：“那你是怎么解决的呢？”
辍学大学生认真梳理：“12年左右，网购已经在大城市很流行很时髦，地级市、县级市最时髦的这部分群体也恰恰是我们的消费对象，所以她们恰好全都被网购截流，造成我们巨大的销售断崖，我回来当然就专注于把所有产品做网店，这时候我追星时候积累的所有关系恰恰能用上了……”
秭小伟捂嘴，免得自己惊讶得叫出来。
真特么是经历的每一滴都不会白费！
追星的那帮人，的确可以算是国内最早搞水军、控评、泼脏水又吹大牛的群体。
却被这位姐完美嫁接到了网络推手上：“当时最标准的做法当然是走淘宝排名，但12年已经晚了，好多品牌跟网店已经占据了赛道，淘宝也已经店大欺客，想要出头需要付出很大的渠道费，我算了算，花给淘宝买热度的钱，不如我拿去自己操作，所以在各种贴吧、论坛、各省市的生活购物网站做地推……”
辞职前都还去街上做了地推的教培老师瞪大眼。
戴老板的确带着她母亲和祖辈的那种草莽气：“本来都是花钱给各种网站论坛，可我不是，我带动网军以用户的身份进驻，发自己的购买感受，一堆捧场的去互动，自然就把口碑做起来，一地一城的挨着推下去，每地都有人负责维护，这种全新的‘各地网络加盟商’模式，第一年就低价清掉了所有库存，毕竟内衣的更迭换代没那么敏感，也不亏……”
第二年五亿销售额，反超母亲经营了十五年的加盟商体系；
之后八亿，十二亿，直到去年的二十七亿！
而目前还苟延喘息的加盟商体系，年销售已经萎缩到七八千万，还剩下的那些店基本都是店中店，一堆品牌杂卖的不死不活，如果不是内衣好歹要在意穿着感受，总有些人习惯于试过才买，估计加盟商体系早就完蛋了。
但因为母亲的原因，她也没有全部关闭：“我还是保留了这部分的营销人员，让他们多参与市调研发，但大多还是转入了网销中心，其实前两年已经开始凸显增长乏力，我就更警惕了，毕竟亲眼看到过奶奶的批发市场模式，妈妈的加盟商模式，我的网销模式，下一步是什么？大主播带货吗，我可不愿被所谓的主播们掌控了话语权！”
到这时候，她才不经意的流露出点霸气！
第30章 我也想低调，无奈她的实力不允许
但是话都说到这里了，秭小伟也依旧只能是个树洞。
他根本没有能力为几十亿的企业提出哪怕半点建议，或者说他就算能说点什么，戴老板又凭什么敢用？
按照老蛇皮的建议，局部做几个新的内衣系列是可以的，戴安妮都说这种花不了多少钱。
更不会承担多大的市场风险。
关键是面对目前似乎已经进入到大主播模式的销售时代，她这个掌舵人应该怎么做出相应调整。
秭小伟最多只能提供点情绪价值。
午后骄阳依旧，晒得到处晃眼发烫的地表温度下。
亿万富婆坐在那代驾小电车低了好大一截的后座，还得使劲曲腿用脚跟蹬住后轮框，她自己形容这样子就像阿拉斯加帝王蟹。
不然就得走一公里去上学。
在没有出租车的校园，这是唯一选择了。
当然，不召唤司机的原因，都心知肚明。
秭小伟骂骂咧咧的把随时可能嘎吱散架的小电驴骑着上路时，她还是双手抓了秭小伟的腰肋衣摆。
稍微摆了点老板架子。
可这一路下坡冲向经管院的七八百米，就跟红牛赞助的那些极限运动单车下山路径差不多。
戴老板才经过那个食堂边的下坡，就已经吓得双手抱紧秭小伟的腰，开始酝酿尖叫！
接着在第一个减速带，把俩人都颠儿腾空的时候，秭小伟比她还先叫出来：“没刹车了！呀！”
戴安妮则丝毫不顾车大灯摊成了煎饼果子。
全程放声尖叫！
“下去！我要下车！不开玩笑！我要下车，下车！啊ZZZZZZ”
据这个周一很多附近学科的研究所、教学楼师生反映，不知道哪里的狗男女在肆意玩耍。
毕竟这种浪叫穿透力还是很强，连秭小伟的耳膜都快被撕裂了。
然后在短短的几分钟后就抵达了经管院大楼，这货来个稳稳的刹停：“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身心舒畅？”
身后花容失色的戴老板头发蓬乱，脸蛋涨得通红，声音都有点沙哑了，外扩型内衣形成的饱满弧形都在大幅度起伏，更显人造波浪的假象。
咬牙切齿的再箍紧些：“秭！小！伟！你故意吓劳资！”
川渝女性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动不动就喜欢上手抓掐，标准的能动手就不瞎比比。
秭小伟忍痛装英伦范儿：“尊贵的公主，到站请下车，劳资还要去上课，快点！”
戴老板还在无理取闹：“劳资说你吓我！”
秭小伟不耐烦：“心情好点没有嘛，基本没得危险的释放下情绪，就跟坐过山车一样，还不花钱，你还要干嘛，赶紧下去！”
边说还边甩屁股，似乎要把紧紧抱住他腰的女老板摔下车。
戴安妮咬紧嘴皮是不要笑出来，被胸口横向摩擦提醒才站起身狠狠一口咬秭小伟肩头，含糊不清的：“叫你吓劳资！”
秭小伟痛得猝不及防，一下甩掉虎口骑车跑：“深井冰嘛，动不动就咬人是疯狗！”
戴老板已经完全放下青年企业家的人设包袱，跳脚喊：“下课来接我！我不晓得路！”
秭小伟喊滚的声音已经压弯左拐不见了。
戴总转头才看见修得像个星级酒店的经管院大楼门口，挤满一堆掉头的师生！
估计是风情万种和不修边幅同时出现在这样成熟的女生身上，太罕见。
而且坐着那种小电驴来上课，让好多感觉良好的普信进修生都主动上前搭讪问候。
这种经管院MBA进修班的，才大多都是外面的老板、经理、企业家，真正回到学校形成降维打击。
也怪不得校区要安排在这个角落，不让太多人民币玩家影响到普通学子。
而且戴安妮不屑一顾的样子，都像极了没被毒打过的傲娇女大学生，更让众人趋之若鹜。
其实她这才注意到，哎呀，我连书包都没。
终于摸出手机吩咐：“小莲，你把我的书包拿过来，找个浅色的，对，包括工作本，别让她们来烦我，发消息上系统。”
于是经管院很快就有了某个女生坐小电驴来上课，却有司机开帕梅送书包的传说！
哪怕经管院很少跟隔壁穷哈哈的农学院打交道，农学生们还是很快从各种群传播里面看到了照片。
只能说幸好那条下山道几乎是贴着校园南边最偏远的各种试验田、畜牧场，没什么人看见。
照片上只有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学姐”。
可能这就是戴老板心目中女大学生的刻板印象。
殊不知她那微微立领，胸部高耸还能收腰系带在腰间的定制款白衬衫，和纤薄透气跟瑜伽裤没什么区别，只是用了牛仔样式的紧身长裤。
都透着无与伦比的风情。
再披散的波浪长发，装模作样的抱着书本，挎个米色带咖啡皮革的手提包。
哪怕是那边师生随手偷拍的照片，看起来也像是模特照！
倒不是说长相多美丽，主要是那种感觉刻意摆出来的造型，很模特。
只有个别男生会偷偷发给秭小伟：“怎么有点像你姐，之前在食堂那个？”
秭小伟喊大葱赶紧滚。
农学院这边的确大半都是农村家庭出身，只是啧啧看看就好，这种女神级别的美女很少能有关联。
主要在其他院校热闹。
因为农学院这边的注意力被别的吸引到。
刚到上课时间，就有个穿得非常普通的“眼镜”女生，不声不响混在人流中进来。
稍微扫视下，立刻精准的顺着墙根朝秭小伟这阶梯教室最后面角落来。
脚步再掩饰，也透着几分翻山越岭的矫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