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诌州舟
樊瑞本想让宋江召集众将,好好在小弟面前落落面子,但考虑到之后还要相见,便把这想法埋在了心里。
特别是他来到大堂宣旨时,看着宋江在面前伏地翘臀叩拜,那居高临下的爽利直冲脑门。
黑三郎,以前都是我拜你,也有你拜我这天?
嘿嘿,日子还长。
樊瑞城府不够喜形于色,宋江却来不及对他生愤,接下圣旨便急切追问:“陛下不让出兵?可我之前已请旨,朝廷还调拨了不少物资,现在战前各项准备工作已完成,将士们已经集结待发,这真是陛下旨意?.”
“嗯?宋招讨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国师矫诏?”
“不是。”
见樊瑞语气强硬,而宋清又在偷偷使眼色,宋江压住怒火摆手解释:“我只是想不明白,而且已与金人约好,一旦食言不出兵,恐不好交待.”
“陛下原话,金强而宋弱,若助金灭杨长,则对我们不利,可继续观望。”
“啊这.”
宋江瞬间懵了,心说陛下为何变卦?难道朝中有人掣肘。
“兄长,国师远道而来,应该设宴接风。”
“啊?对对对”
“这就不必了吧?明天还要回京复命。”
“要的,礼数不能丢。”
昔日梁山两巨头,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一时让樊瑞飘飘然,遂半推半就应下。
宋江留下吴用作陪,借口亲自去安排接风宴,拉着宋清急匆匆离去,刚出门就低声询问:“什么情况?”
“先找个安静所在。”
“跟我来。”
宋清跟着宋江疾走,不一会来到一间暗室。
不等兄长开口,宋清取出一封书信递出,正色说道:“此乃官家密信,要兄长阅后即焚。”
“安?”
宋江一愣神的功夫,宋清已合门转身掏出火折,然后向烛台走去。
神神秘秘,官家要干嘛?
宋江低头看去,只见信封所有接头位置,都以蜡封了一遍。
拆开取信一看,纸上虽只有寥寥十数字,但内容惊得他深吸一口气。
“怎么了?”
“你自己来看。”
“我能看吗?”
“你我亲兄弟,哪有秘密?”
宋清上前一看,只见纸上赫然写着:樊瑞叛国,危害社稷,着卿除之。
“这我说为什么封国师,原来是官家故意”
“瞧瞧,官家这手段,就是不一样。”
“樊瑞有法术傍身,兄长有办法为官家分忧?”
“你忘了加亮先生?先不说这事”
宋江摆了摆手,一脸严肃问道:“既然官家要杀樊瑞,刚才圣旨不算数吧?”
“官家特意交代,要兄长遵旨按兵不动,让金军与杨长狗咬狗。”
“却是为何?”
“不知道。”
看到宋清这般作答,宋江心情再沉谷底。
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宋江对赵构绝对忠臣,很快调整心情追问:“可知樊瑞如何叛国?居然还能危害社稷?”
“不清楚,陛下半个字都没说,只知樊瑞刚从金国回来。”
“金国?”
宋江蹙眉沉思,他怎么能去金国?
任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于是将信焚毁就与宋清离开。
要对付法师樊瑞,就不能让他察觉到杀心,所以接风宴不能省。
有赵构示范打样,宋江在接风宴上继续恭维,看得吴用一脸的诧异,直到夜里向他问计,才弄清楚原因所在。
八月初六早上,樊瑞与宋清返程。
宋江亲自送到黄河北岸,并在码头置酒为其饯行。
樊瑞喝完刚转身,突然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宋清眼疾手快将其扶住。
“四郎,国师吃醉了,你们快扶上船小心伺候,到对岸就能醒。”
“省得了。”
宋清招手唤来随从,一起将樊瑞扶上渡船。
宋江、吴用矗立码头,看到渡船还没离开视野,就有人扑通落入水中。
“军师,不会出问题吧?”
“嗯,我听一清先生说过,他的法术怕水。”
第306章 紧箍咒
看到河中船上惊慌呼喊,水军统制一脸张顺焦急赶来,抱拳提醒宋江:“太尉,河中情况很不对,好像有人落水了!”
“当真?”
宋江佯装惊讶看向吴用,跟着又回首追问:“也不知何人落水,这还能救吗?”
“不好说,这里不是小河小湖,一旦出现大风浪”
张顺话刚一半,宋江突然指着对岸惊呼:“快看,南岸风卷沙尘,今日怕是没法渡河了,你快带人去接应。”
“是。”
“张统制,记得落水者能救才救,不能救不得勉强,优先带回船上人员。”
“军师方心,我省得的。”
得了吴用提醒,张顺一阵小跑上船,很快命人起锚离岸。
约折腾了一炷香时间,宋江眼睁睁看着南岸扬起的沙尘,迅速笼罩了附近水域半个江面,但两条船也及时回到北岸码头。
船刚一靠岸,张顺扶住着宋清一路踉跄,呼喊着扑在宋江面前。
“兄长,出事了.”
“哥哥,是樊瑞落水了!”
“没捞起来!”
两人争先恐后哭诉,宋江听完表情惊愕,目瞪口呆看向吴用,呆呆呢喃:“他们说什么?国师落水?”
“好像是这样,怎么如此不小心?”
“国师吃醉在前,刚才风浪摇得船直晃,他趴在船边呕吐,结果不小心,我之过也”
“不干四郎的事,若不是我执意置酒饯行,国师也不会吃醉,张顺,快派人下河救人.”
宋江一边自责一边催促,心里却道宋清演得真不错,那蒙汗药能麻翻一头牛,樊瑞法力再高也要‘醉’。
既然你弱点怕水,而且还要做成意外,只能是失足落水。
一旁的张顺正不知所措,将动未动之际被吴用拽住。
听他语重心长提醒:“太尉,风浪这么大,就连行船都危险,何况下河救人?今日可能是天意,可如实回禀陛下,有罪大家一起.”
“什么一起?若陛下真追究降罪,我宋江一肩担之!”
“兄长。”
“哥哥。”
宋江哭得撕心裂肺,身边众人皆涕泪俱下,仿佛死了亲兄弟一样。
与此同时,距离码头两里外下游水域,沙尘迷雾罩着一叶扁舟。
上有两人,一前一后。
船头者,首戴黄冠、身披鹤氅,负手而立。
“人过来了,准备抄网!”
“嗯,作法便是。”
“乾坤坎兑.分水术,起!”
鹤氅道人虚手一指,只见流动河水突然翻起大浪,却不能撼动小船分毫。
浪头托起一红袍男子,正是那上游落水的樊瑞,被船后的男子用抄网接住,此时躺在船上挺着肚皮,看上去已没了气息。
“师兄,为什么让他受罪,此时才救?”
“你我今日来此,不就是多嘴染上的因果?岂能再不节外生枝,况且这是他劫数,走吧。”
“那他的因果”
“各扫门前雪。”
半个时辰之后,河面上风偃沙息。
张顺奉命调来大战船,顺河而下在两岸寻找尸体,耗去半日光阴,可惜一无所获。
宋江闻言悲伤不住,吴用当即命人买来香蜡纸钱,召集在家兄弟至码头行祭。
祭至黄昏时分,众人才徐徐骑马返回县城,结果在半路遇上戴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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