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诌州舟
时迁铿锵抱拳送走杨长,高世由随后小心靠上前,好奇问道:“时统制,杨太尉说了什么?”
“他要我们守好高平、晋城,不让金军在泽州落地生根。”
“听说太尉作战很谨慎,他现在无惧十万金军,又不让咱俩率军同去陵川,莫非威胜援军快到了?所以才有恃无恐?”
高世由捻着胡须微微颔首,用他那双‘睿智’眼神盯着远去背影。
“嗯?也许吧”
时迁闻言一愣,暗忖各种新兵征募、训练要时间,这前后才过去几天?怎么可能这就到了?不过高世由这想法很好,起码不会直接弃城跑了,于是微笑回应并没说破。
杨长带着数十随从,急行半日来到高平东南,远远看到官道旁李家村外,有大队人马正在柳林下纳凉,为首便是花和尚鲁智深。
近前一看,鸟枪换炮。
鲁智深原本的五千步卒,此时已有千人换上战马,不用说也知道马从何来。
“大师等久了吧?高平有六千战马,怎么不全换了?”
“师兄担心陵川有失,便要走了多数的马匹,最后能给洒家留千匹,也是其余士兵不会骑,此时日头正毒,咱们要继续赶路吗?”
“我在前面开路,你带后军徐徐跟上,该休息就停下休息,还得留下体力作战,别忘前几日伏击金军,就是打的他疲惫之师。”
杨长在柳下略作寒暄,即辞了鲁智深顺着官道一路向东,他猜粘罕长途跋涉必然缺粮,所以不可能不打高平的主意。
时迁刚才汇报的北线,即为鲁智深进攻高平的路线,整体呈抛物线最终至陵川北,南线则是高平、晋城通往陵川南的官道。
林冲选择走北线,是担心金军可能绕过陵川,直扑防守空虚的潞州,届时就如狼入羊群,损失无法估量。
而整个南线路宽且直,很适合粘罕主力部队通行,是攻取高平最佳行军路线。
杨长有视野优势,若真发现粘罕主力走此路,便可提前通知时迁撤离,他再与鲁智深从旁牵制,即便打不过也要全身而退。
照夜玉狮子纵是好马,但不比杨长有修为加持,不能在烈日下无休止奔跑。
所谓樯橹灰飞烟灭,再着急也不能把良驹跑死,杨长感受到坐骑疲惫时,就停下让它喝水休息。
黄昏前夕,距离陵川南还剩大半日马程,鲁智深的后军还没赶过来,杨长放照夜玉狮子溪边吃草,自己坐在道旁监视着东方,准备夜里再往前走一程。
夕阳带走树木倒影,暮色暗沉开始加速。
杨长还没等到鲁智深,道路尽头突现几个黑点。
“成王,把马牵来,准备战斗!”
“是!”
下意识以为是金国骑兵,但很快就觉得那身影很熟,直到那几骑越来越近,发现竟然是智囊闻焕章。
杨长快步迎上,兴奋招手:“先生!”
“真是太尉?”
闻焕章欣然下马,恍然看到远方有大队兵马靠近,定在原地寻思是那自己人?
“先生缘何在此?”
“此时容后再说,西边似有军马”
“那是鲁大师。”
杨长话音刚落,闻焕章突然变得激动,握住他手说道:“前方二十里处,金军正在集结,他们不知太尉兵至,以太尉过人夜战能力,当劫营挫其锐气!”
“劫营?金军有多少人?”
“听逃难的百姓诉说,昨天下午才开始陆续集结,现在已有万余人.”
“先生停一停。”
杨长打断闻焕章,岔开话题着急询问:“可有陵川的消息?”
“有。”闻焕章肯定回答:“昨日燕统制派传信,说他们曾多次击退敌人,只是金军数量实在太多,不得已才退守县城,不过金军没攻城器械,短时应该丢不了。”
“果然。”
杨长欣然抚掌,握拳沉声说道:“王禀靠着几千人,都能坚守太原半年,现在粘罕准备不足,怕轻易拿不下陵川,我原本打算撤回潞州,看来情况没那么糟糕。”
闻焕章点头附和:“太尉所言甚是,金人只要拿不下陵川,卢、燕二将可随时击其后,粘罕也就不敢全力攻打别处,若您今夜能击退前方之敌,林总管明日再控制住李家岭,形式就对我们非常有利。”
“既如此,那就干!”
等到鲁智深赶来汇合,三人交流了劫营想法,杨长便再度启程哨探。
到了后半夜,金营鼾声四起。
杨长凭借视野压制,提前拔除营地周边暗哨,随后与鲁智深突然发难,杀得那金军哭爹喊娘。
但由于金军人数众多,又在黑夜里抱头鼠窜,战斗一场持续到黎明。
不知不觉,杨长率部来到一岭前,岭中缝隙射出一缕阳光。
闻焕章跟上前来,指着那缝隙说道:“我找人打听过,顺着眼前这条小道,向前穿行二十里,就可到达陵川南,眼下尚不知岭东情况,将士们昨夜厮杀辛苦,可以当道下寨休整设防,截断金军西行道路!”
“哦?这就到了?”
杨长点头称是,即下令当道下寨。
众将士尽皆疲惫,唯独杨长还是精力充沛,他独自来到谷口青石坐下,亲自为大军警戒望风。
约过了两个时辰,临时营寨即将完成。
杨长正想回营休息,眼角突然发现不对劲,猛然看到前方山谷人头攒动,刚才被山体遮挡了视线。
这厮立刻摘下特制龙筋弓,对准最前方耳带金环那将射出。
嗖一声,箭出。
“少帅!”
“设也马!”
粘罕的儿子突然中箭,这队秘密接近谷口的金人,顿时在山谷失声尖叫,惊出一大片蝙蝠。
第266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杨长出箭,直插咽喉。
设也马捂颈坠马,周遭同伴乱作一团。
嗖嗖嗖,数箭再至,又射中几人。
前排的金军如临大敌,慌忙举盾挡在队伍前方,杨长见状方没再射。
设也马倒地即亡,同行的护卫如丧考妣,哪里还敢前进半步?
他们带着几具尸体往回走,不知回营会面临如何惩罚,都如霜打茄子般没有半点神采,路上仿佛和幽谷融在一起,如死一般沉寂。
回到陵川大营,元帅粘罕当时并不在,是其弟阿懒留守。(完颜宗宪)
看到设也马的尸体,阿懒震惊看着伏地那几人,失声喝问:“怎会如此?谁杀了他!”
“不知道,当时都还没出谷,前方突然射来暗箭,大家来不及反应.”
“连凶手都没看清?”
“真没看到,汉人素来狡诈,估计埋伏某处.”
阿懒听罢,顿感五内俱焚。
昨夜金军溃走,陆续有人逃回陵川报信,当时阿懒、设也马坐镇大营,却没在败兵嘴里问出敌人虚实。
设也马便向阿懒请缨,带了一队人马前往打探,却没想到回来成了尸体。
这如何向兄长交待?
阿懒在大帐守尸半日,一名同样耳戴金环的年轻将领,突然骂骂咧咧闯了进来,却在看到设也马的瞬间,表情由愤怒化为惊讶。
“大哥?怎么躺地上.”
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跌跌撞撞扑在设也马身边,并对一旁的阿懒喝喊:“大哥竟然死了?谁杀了我大哥?”
“我也不知.”
“什么!你竟不知?”
那金环年轻人正要动怒,粘罕金刀大马跟入大帐,冲他怒目叱喝:“斜保,休得放肆!”
“父亲,大哥他.”
“兄长.”
粘罕止住儿子与兄弟,俯身蹲下注视着设也马。
他作为西路军元帅,此时心里虽悲痛万分,却不能当众表露出来,害怕那样会影响军心。
阿懒这时靠过来,带着请罪口吻说道:“昨夜岭西大营遇袭,败军逃回陵川汇报,设也马自请打探虚实”
“什么?杀大哥的凶手,就在岭西谷口?”
斜保(粘罕次子)倏然起身,却被粘罕伸手一把拉住,喝问:“你要做什么?”
“孩儿去点兵,为大哥报仇!”
“不准去!”
“为什么?”
粘罕知道斜保性烈,便拉他指着设也马感叹:“杀你大哥这人,可不是等闲之辈,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
“兄长知道凶手是谁?”阿懒一脸惊讶。
粘罕微微颔首,沉声说道:“他们没看见凶手,是放箭的敌人太远,这本领除了银术可,我只知道杨长也会.”
“杨长?”
刚刚还嚣张的斜保,顿时哑火瘫坐在地上。
阿懒眉头紧蹙,喃喃说道:“活女似乎也被远处射杀,而且同样是被射穿喉咙,看来真是杨长出手.”
“杨长,畜生!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粘罕拾起取出的凶箭,然后用狰狞表情掰成两段,算是在儿子尸旁立誓。
阿懒紧跟着追问:“杨长出现在岭西,咱们奇袭高平计划落空,不知北面李家岭.”
“别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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