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衡山 第176章

作者:一片苏叶

  赵荣早有腹稿,“定是担心师父向左盟主低头。”

  “唯有四派掌门同心,大家才有心情中秋赏月。”

  莫大先生将窗户打开一道小缝,朝外看了一眼。

  回头小声道:

  “你今日见过这两位师叔,为师倒要提醒你一番。”

  “岳掌门经历过华山兴衰,不似那些晚生后辈,他一心振兴门派,心有城府。你得留点心算,莫将他当成宁女侠那般人。”

  “是。”

  赵荣应了声,又问,“如今出了孙振达这事,师父有什么打算?”

  莫大想了想,感觉脑壳疼,便道:

  “你说吧,听听你的意见。”

  赵荣稍露忧色:“魔教高手层出不穷,从那村店就能窥出端倪。”

  “黑木崖再派高手到饶州一带,也许会动真格,只凭我派之力,恐怕会死伤惨重。”

  “这一次,真得要左大师伯帮忙才是。”

  莫大赶紧叮嘱:“盟会时各掌门议事,你万不可僭越开口,否则左冷禅必然盯上你。”

  “所以要靠师父,”

  “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哪怕师父德高望重,也得找个帮手才是。”

  赵荣话语委婉。

  老掌门气得瞪他一眼,“什么一个巴掌两个巴掌,直说对为师没有信心就是。”

  “哪能啊”小掌门嘿嘿一笑。

  莫大不去看他,只问道:“找的帮手是岳掌门?”

  “正是。”

  “岳掌门既有振兴门派之心,如何不忌惮左盟主?四派掌门既然心照不宣,便在岳掌门这边顺水推舟。”

  “他担心师父点头,您便以衡州府的难处相告,又隐晦提些嵩山派黑衣高手的事。”

  “若左盟主这次在盟会上达不到目的,必有行动,岳掌门岂能猜不到。”

  “他会担心嵩山派在盟会后对华山出手.”

  “如此一来,就成互助之势。”

  “届时在盟会上,岳师叔便会为师父站台。他一开口,定闲师太见四派站出两家,她老人家会本着五岳同气连枝出声相帮。那疾恶如仇的天门道长,便不会置之不理。”

  老掌门微微点头,深觉搞算计还得小掌门来。

  又瞧了瞧那烛光下的嫩脸。

  ‘小小年纪,就如此从容地设计五岳掌门。’

  ‘还好是我徒弟.’

  “那孙振达之事,你如何打算?”

  赵荣笑道:“来得正好。”

  “魔教想要敲山震虎,那就让他们把虎敲出来。”

  “师父把这杆大旗扛在肩上,不要让左盟主装聋作哑。”

  莫大先生如何不懂赵荣的意思。

  “明日在颍川休整一天,去医馆找点伤药,别叫孙师弟丢了性命。”

  “我便明日找岳掌门聊聊。”

  “好。”

  赵荣应声,又听师父说:“如今你又在中原一地扬名,切莫将左冷禅当傻子。”

  “要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

  赵荣欣然而笑,“师父放心,五岳各派都在,我岂会丢咱们的面子。”

  “若史登达师兄找我论剑,弟子定是奉陪的。”

  “我与他的堂弟史宪英论过剑,自要领教其兄长的手段。”

  ……

  翌日,南善时在城内购得新坛。

  所谓新坛装老灰,被腌制入味的高师叔终于换了新家。

  他借口外出,自然不只是换坛子那么简单。

  按照鲁师叔的交代,他问路打听到城东,找到那家生意不太好的七里香桃脯店。

  桃脯非桃,而是以桃杏之水,和以豆粉,捏作脯状,可蒸可炸。

  此店对面巷子中有一歪脖子树。

  确定没人跟着,南善时将叠好的情报塞入一堆烂瓦中,烂瓦分五层,他放在第一层。

  南善时来回巡视几遍,确定没有衡山派的人跟过来。

  他走后大概盏茶工夫,又来了一个蒙脸人。

  此人也来送情报,他的手脚颇为麻利。忽然瞧见南善时塞进去的信纸,没多管,把自己的情报塞进后便走。

  两柱香后。

  忽来第三个人。

  他自然察觉到前两人的情报,顺手将它们拿了出来。

  打开后快速翻看,跟着放回。

  再将自己的情报塞入,然后低头离了巷子。

  ……

  孙振达受伤颇重,两派长辈今日要为其处理伤势,否则到不了嵩山他便死了。

  华山弟子游逛在城内。

  边走边聊,聊到那伙魔教,聊到孙师叔的惨状,自然也少不了去聊衡山弟子。

  “六猴儿,你猜错了吧,”岳灵珊道,“衡山的赵师兄与你说的可不一样。”

  “我可没瞧见半分轻狂。”

  陆大有尴尬地挠头,“休提休提,叫衡山派的朋友听见还以为我背后道人长短呢。”

  “少年有成者,难免轻狂,这不全然是坏事。”

  “我随大流一猜,在赵师兄身上却大错特错。”

  “他是个谦逊有礼的,模样也俊俏得很。若有机会,我倒想与他多聊几句。”

  一旁的梁发道:“早间我见几位衡山弟子练剑.”

  “倒是倒是颇为不凡。”

  “听说赵师兄是衡山十四代门人中最厉害的,大师兄若是对上,恐怕要全力以赴才是。”

  梁发的目中隐隐担忧,当然不想自家大师兄败给旁人。

  令狐冲从旁搂住他的肩膀,笑容满面,“师弟怎么总想着这事。”

  “赵师弟颇为侠义,一派君子之风。我很钦佩这样的人,有机会定要与他喝上一杯,听听他在衡州府如何斗魔教的。”

  “论剑胜败不打紧,不要一直挂怀。”

  岳灵珊笑道,“不打紧呀,到时候爹爹罚你闭关你就叫苦了。”

  “大师兄一直背着五岳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名头,练功不上心。”

  “这会儿有赵师兄在,你总该少饮酒,多练功了吧。”

  令狐冲不理她,吸着鼻子闻到酒香。

  果不其然,一个约莫五十岁的小老头正朝他们跑来。

  正是劳德诺,他手上还提着一小坛酒。

  “二师兄神神秘秘,就是买酒去了?”

  劳德诺笑着说,“何止是酒,我看到一家卖炸鱼的,香得很,咱们一起去尝尝。”

  “好!”

  “二师兄总能找到好吃的,好玩的。”

  劳德诺和善一笑,“行走江湖,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少了吃喝玩乐,哪天死了都不能瞑目。”

  “玩就玩,吃就吃,说什么死不死的!”

  “呸呸呸,二师兄可真晦气”

  ……

  ……

  “孙师弟,你的性命应当能保住。”

  孙振达躺在床上,他神思凌乱,不曾道一声谢,只用不带情绪的话问:

  “可是莫大先生?”

  “是。”

  孙振达的身体动了动,他想摆动四肢,却空空如也。

  两眼被挖,眼前只有无尽黑暗。

  他心如死灰,愣了半晌。

  “请带我见左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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