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在意中人
他对司阳奇的印象,就是一位年轻英俊、孤傲独立的绝世天才!
但……
现在却成了如此行将就木、风烛残年的凄惨模样?
“生老病死,不过轮回。”司阳奇眼神淡漠,苍老的脸上毫无波动,只是转头看向了林越,说道:“不知百夫长大人来司录房有何贵干?这位大人……嗯?”
他看到林越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仔细打量着林越,眼神中似乎有着莫名的光,这才认出了林越身上的皇子常服,又是怔了一下,才说道:“原来是皇子驾临,莫非是前年诞生的那位十七皇子?”
林越则是静静地看着司阳奇。
人祖给他的神念印记此时感知已经达到了最强烈的地步。
——人祖残魂,就在此人身上。
“听闻司阳奇大名。”
林越开口道:“正好本宫来司录房查个人,所以来看看。”
“我看十七殿下年纪不大吧?”老者低笑一声,“司阳奇跌落云端时,殿下应该还没出生?”
“刚刚听说罢了。”林越摇摇头。
老者哑然失笑,说道:“不知十七殿下要查什么人呢?”
林越总觉得这位老者在看他的时候,比起和纪东鸢说话时,眼神要更亲切一些。
他也不多想,说道:“我想查拂晓台过去的一名成员,二十多年前应该还在拂晓台,她的名字叫林见鹿,是一女子……”
话还没说完,林越忽然发现眼前的老者在这一刻眼神变了。
那双原本浑浊晦暗的老眼中亮起了骇然的精光,死死地盯着林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低沉道:“你认识她?”
林越不由得一怔。
眼前这人莫非也认识母亲?
“林见鹿,是本宫的母亲。”林越淡淡道。
通过青城时冒险执行的计划,他和夏列的身份已然对调,夏列成了为皇子吸引注意力的挡箭牌,而他成了真正隐藏的皇子。
这个计划,也是建立在本就查不到他的生父是谁,即使查到了也可以说是为了计划,提前伪造的。
反正父母双亡,也没法证实他说的是假话。
更何况……
太子、二皇子、五皇子、总殿主……这么多人都已经知晓他是假皇子,根本没人在意是真是假!
所以,他自然也不需要掩饰什么。
“什么?鹿儿……是你母亲?”
老者却是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越,喃喃道:“怎么可能……”
百里凤至知道林越的全部计划,自然没觉得惊讶。
而旁边的纪东鸢则是吓了一跳。
十七殿下的生母,也即是神皇的妃子……居然曾经拂晓台的一员?
叫什么?
林见鹿?
纪东鸢暗自记下这个名字,也不知上面是否知晓?
“你认识我母亲?”林越看着司阳奇。
老者则是怔怔出神地望着他,一言不发,只是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缓缓泛起了泪花,不住地呢喃着:“鹿儿……难怪这么像她……难怪……眼睛鼻子嘴巴都像……就是眉毛淡了些,天庭也这般饱满,不对……怎么会像他,不应该啊……”
他喃喃着,下意识缓缓抬起一只手,似乎想要触摸林越的脸。
“呼!”
一道身影骤然闪过,出现在了林越和司阳奇之间。
赫然百里凤至。
她面无表情地单手抓着司阳奇的手腕,漠然道:“司文书,请勿靠近殿下。”
司阳奇曾经是大修行者之中的巅峰人物,即使气息如此衰弱,但也不知还有多少修为,她不可能任由这样一个有潜在威胁的陌生人靠近。
“……抱歉。”
老者似乎这才惊醒过来,颤抖着收回手,但还是忍不住看着林越,说道:“十七殿下真的是林见鹿的孩子?”
“本宫有必要骗你?”林越反问道。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老者和母亲过去应该是挺熟的,或许还知道些什么?
比如……他真正的生父?
“……好。”
老者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殿下要查生母的消息,自然没问题……不过……”
“不过?”林越看着他。
“林见鹿的事情,仅凭司录房的这点记载,殿下恐怕什么都了解不到。”老者注视着他,说道:“不知殿下可愿和老朽私下聊聊?”
林越沉吟了一下,说道:“好。”
随即,他便转头看向了纪东鸢,说道:“纪百夫长,就请你在外面等一等本宫吧。”
纪东鸢看了司阳奇一眼,说道:“是,殿下请便。”
待纪东鸢离开司录房之后,林越翻手取出了血莲灯,释放出结界之后,便看向司阳奇,说道:“请说吧。”
“殿下,她……”老者看向了百里凤至。
“无须在意,她是我亲卫,没人比她更值得信任。”林越淡淡道。
司阳奇也没多说,只是指着旁边的桌椅,“殿下请坐吧。”
待林越坐下后,他从随手从旁边的书架上翻出了一份卷宗,递给了林越,说道:“殿下,这就是林见鹿的卷宗。”
林越接过翻开看了起来。
卷宗记载很清晰也很简单——
林见鹿,女,帝巡十七年九月初五生人,出身于京州神霄派,其父天云子为神霄派千年来第一奇才,其母林秋月同为神霄派真传弟子。
帝巡三十五年秋,林见鹿以神霄雷法通过了拂晓台入伍试炼,成为了拂晓台道灭营的一员。
帝巡三十六年冬,林见鹿进入天下楼,且通过道试,成为了道灭营的一名伍长。
帝巡四十五年冬,林见鹿闯进天下楼三重且五连胜,而后成为道灭营百夫长。
帝巡四十六年九月,林见鹿随拂晓军自西北关出大雍,入永夜后,拂晓军遭遇妖族袭击,林见鹿及数营军士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帝巡四十七年腊月,未见其踪,判定死亡。
至此,卷宗概括就结束了。
卷宗后面则是关于林见鹿进入拂晓台之后的一些事情。
“死亡?”
林越微微挑眉,自然知道这卷宗是错的。
因为他就是帝巡四十七年十月三十出生的,到如今庆元十七年,正好十九岁,与那夏列差不多同岁。
而母亲是四十六年九月进入永夜,在拂晓军被袭击,失散后怀上了他,但仅仅几个月之内就回到了大雍,而后还盗走了十二皇子的一件珍宝,又去见了外公。
后来,母亲怀着他去了凉州青都,恐怕就是为了寻找十六皇子的前世——贪天无道的洞府,目标还是万灵炼血玉?
他童年记忆中,母亲明明很虚弱,却是经常悄悄离家。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为了寻找万灵炼血玉吧。
说来也很巧。
五皇子也说过,神皇陛下也是四十六年腊月进入了永夜,正好也与母亲怀孕时期对得上。
这一点正好可以用来让人脑补。
当然,事实上他出生很早,并非像皇子那样历经三年零六个月的怀胎才出生,也没什么特殊血脉,也就炼化了夏列的皇子血脉。
林越总感觉这些事情看似乱糟糟的,但似乎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只是……
外公没能查到,而他现在却是找到了一条线索。
——眼前这个叫做司阳奇的故人。
“你这般语气,还相信我是林见鹿的孩子,你应该知道母亲没死吧?”
林越看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者,轻声问。
老者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帝巡四十六年,在永夜被妖族袭击的那天,起初我以为死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第52章 荒谬
“该从哪里说呢?”
“如今回想起来,她对我而言,还是那么难懂……”
“十七殿下应该也听过,过去的我是拂晓台的绝世天才,虽然在皇子面前可能不太够,但那时我确实很有信心,甚至觉得合道入圣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我是一个很孤僻的人,一颗心都扑在修行上,直到碰到了你母亲……”
“她是一个很奇特的人,或许不如她父亲天云子那般妖孽,但也是不亚于我的奇才,而且往往料事于先……现在回想,她应该是拥有某种善于推算的先天神通吧。”
“那年,我开启第二块天下令,在天下楼隐藏身份的情况下,与你母亲相识了。”
“经历了一些事之后,没人知道,我对你母亲心动了,只是我从未表露,也不确定自己的心,当时明明是为了获取更多的令箭才去了天下楼,但我还是故意隐藏实力,就想想多看看她,与她多说说话……”
“师尊让我专心修行,在现实我们从未说过话,我也一直以为她不知道我就是天下楼那个时常找她论道的青阳道人。”
“现在想想,即使一直都装作彼此不认识,那样的日子,也很幸福啊……”
“帝巡四十六年,拂晓军再次出征永夜,我特意申请调到你母亲所在的这一军,从西北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