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玩蛇怪
所以汴梁百姓也是怨声载道,再加上又得继续花钱从日本进口硫磺,让国库花钱如流水,官员们也开始不乐意。
除此之外,还要开足马力造手榴弹、火炮,在本身就缺铜的情况下,铜炮比铁炮更安全,赵骏认为可以先造铜炮,积累经验,再开始铁炮制造。
可一门铜炮要花大概两千多斤铜。
以一贯钱重四到五宋斤来算,需要大概四五百贯钱,加上人工、炮弹等等,总成本必然在五百贯以上。
而明代同样两千多斤的铁炮成本却只需要二百两银子。
这对于财政必然是个负担。
不过赵骏却认为,省下三十万贯岁币,造他娘的六百门铜炮,不比每年给辽国岁币强得多?
因此坚决对日益高昂的军费开支表示大力支持。
只是这种坚持怕也顶不住太久。
还是那句话。
现在民间能靠着赵骏自己的威望,以及报纸不断的宣传,勉强安抚住百姓的怨气。
官场上由于赵祯以及政制院的鼎立支持,再加上政制院扶持了大批闲散官员上台,集结了一批利益集团,才不让百官们闹腾。
但长此以往的话,再热爱国家的人,面对日益高涨的柴米油盐,恐怕都会陷入两难甚至对朝廷的怨念当中。
因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宋和辽国一样其实都在绷着,只是看谁先绷不住而已。
但有一点好处就是,他们为了宋夏战争以及可能会到来的宋辽战争准备了近三年的时间,还算是能绷得住。
虽然物价上涨严重,最多也就是历史上庆历年和西夏打仗,引发的粮价上涨的最高点而已。
反观辽国那边,那是有灭国的危险,所以赵骏不断鼓舞士气,让大家坚持。
崇政殿内。
赵骏正在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根据我们的探马细作来报,辽国必然是最后的失败者,现在渤海的渤海人、五国女真部、东海女直部很多辽国部落,都向我们表达了善意,表示只要我们资助他们,他们绝不会跟着辽国南下。”
“这充分说明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这两句话。”
“那现在辽国为什么还要绷在那里呢?”
“我认为原因有两点,一是他们还是放不下曾经东亚老大的地位,不希望我们与他们平起平坐。这会严重影响到他们大辽自诩天朝上邦,万国来朝的威严。”
“第二是他们舍不得每年几十万贯白得的岁币,再加上辽国皇帝、太后寿诞,我们都要送礼,那些都是白花花的钱。”
“在我们后世有个故事,故事说,天桥上有一个乞丐,有位先生每天经过,看到乞丐可怜,就给乞丐一元钱。这天,先生赶时间,路过时忘记给乞丐钱。他走过后,乞丐朝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
“一段时间,先生出差,不在这个城市。当他回到这个城市,再次经过天桥,看见乞丐,就走上前去给了乞丐一元钱。乞丐说,你应该给我三十元钱。先生问,为什么?乞丐说,你已经一个月没来了,所以该给我三十元。”
“又过了一段时间,先生路过天桥,没给乞丐钱。乞丐上前拦住问,你为什么不给我钱。先生说,我已经结婚生子,钱给了我老婆。乞丐气愤地说:你竟然把给我的钱给了你老婆。”
“通过这个故事我们能看到什么?”
赵骏环顾众人。
崇政殿内赵祯第一个举手发言道:“这是不是指升米恩、斗米仇的俗语?”
“不错。”
赵骏点点头道:“对于辽国来说,就像个一穷二白的乞丐,你长时间给他岁币,他就会认为这岁币应该是自己的。却忘记了这本来就是宋国皇帝愚蠢给他们带去的好处,一旦皇帝不蠢了,变得聪明起来,不给他们钱了,他们就会认为我们把属于他们的钱给吞并了,反而怨恨我们。”
“大孙……”
赵祯幽怨地看了眼赵骏,虽然似乎夸赞了一句自己聪明,但好像又骂了一句他爹蠢,让他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哎呀,我就是在自己人面前习惯了,在外人面前肯定会谨言慎行的,老哥放心。”
赵骏摆摆手道:“现在大宋谁不知道当今老哥英明,虽然先帝是软弱了一些,但生出老哥这样英明神武,将来堪比汉武唐宗,甚至可能比他们还要厉害的千古一帝,那不就证明了先帝软弱归软弱,基因还是不错的吗?”
“好吧。”
赵祯哭笑不得,虽说自己在赵骏嘴里快成千古一帝了,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听着哪就哪觉得不对劲,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那他们要是一直坚持岁币的事情不放呢?”
吕夷简问。
赵骏沉声道:“那就打得他们放,现在辽国那边内部已经不稳,端倪出现,耶律宗真要是蠢到想亡国,那就和他打下去吧!只要最后胜利的是我们,挟灭辽之威,哪怕国内动荡乱得不行,也勉强能够挺住,最后也不过是从废墟里重生而已。”
“那样会死很多人的啊。”
王曾叹了口气。
“谁又希望死那么多人呢,但还是那句话,我不想现在宋辽全面开战,让我们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当中,但如果辽国逼着我们,我们也只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赵骏亦是长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凝重。
没有人真希望开战。
虽然打起来,他们都认为宋国赢的可能性非常大,至少也得有七成。
问题是即便如此,那也是两虎相争,一死一伤。
辽国灭亡了,大宋也不会好受。
所以这个房间里包括赵骏在内,都希望和平。
可伟人说过,“我们爱好和平,但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这是至理名言,赵骏铭记于心,不敢忘却啊!
“咚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三声清响。
这是王守忠的敲门声。
赵祯连忙说道:“进来!”
他知道王守忠素来守规矩,能让他在自己与政制院众人交谈的时候敲门,就必然是有重要大事了。
王守忠进来,先向众人躬身行礼,随后说道:“官家,希文公六百里加急上书。”
“哦?”
赵祯忙道:“呈上来。”
王守忠就把劄子递了过去,赵祯接过后扫了一眼,脸上露出大喜之色:“辽人答应了。”
“什么?他们答应了?”
“这这这!”
“太好了,他们竟然真的会答应。”
吕夷简、王曾、宋绶、蔡齐、盛度、晏殊等人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
虽然他们都是大宋的聪明智者,但能取得这样的胜利,简直是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毕竟长久以来,辽国一直都是压在他们头顶上的大山。
有一天他们发现这座大山居然已经矮到与自己平视的时候,这自然让他们感觉到不可思议。
唯有赵骏一副智珠在握,一脸微笑的表情。
其实他表面上镇定,心里也是慌得一批。
虽然笃定辽国大概率会同意,但万一辽国没什么聪明人,全都是满脑子肌肉的武夫,宁愿国内崩溃也要两败俱伤呢?
所以现在看到辽国最终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赵骏还是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感叹辽国还是有智者。
“只是……”
赵祯看完劄子之后,沉吟一会儿,犹豫说道:“他们还是有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
赵骏问。
赵祯就把辽国提的几个要求说了一下,末了又问道:“大孙,能答应吗?”
所有人都看向赵骏,毕竟谁都知道,赵骏才是拿主意的人。
“能!”
赵骏认真地点点头。
“太好了,简直是大胜利!”
“此次和谈,怕是要载入史册了。”
“在老夫有生之年,能见到辽国有吃瘪的一天,真是让人感慨啊。”
几个年逾六七十岁的老头都是老泪纵横。
他们年轻时候其实经历过澶渊之盟的屈辱,也知道辽国人到底有多颐指气使。
现在却取得了如此大的外交胜利,让众人无一不热泪盈眶。
然而没想到赵骏却沉声道:“先别高兴得太早啊,这些条件可以答应,但其中第一条有问题。”
“大孙,知足吧。”
赵祯知道这是指名义上岁贡有辱国体的事情,劝道:“他们愿意拿东西换就已经不错了。”
“不行,我还是要提两点第一,以前澶渊之盟是纳,但现在不行,改为赠!”
赵骏说道:“第二,即便是赠,想得到这个名声也不容易,得花钱买,那就原本价值三十万贯的东西,给我们三十五万贯吧。五万贯买个名义,我们吃点小亏,不过分吧。”
“他们能同意吗?”
吕夷简劝道:“汉龙,见好就收吧,现在来之不易的和谈,莫要再起波澜。”
“是啊,就这样吧。”
晏殊也劝道。
“你们真是,怕什么,他们既然已经答应了和谈,那就说明这事已经敲定,不可能改。”
赵骏笑道:“何况这不间接就说明辽国那边已经顶不住了吗?在这点小事上,他们也不会再多做计较。最多就是他们回国后宣传是‘纳’或者‘献’,我们不予回应就是,在国内我们只说取消了岁币就行,随便耶律宗真在辽国怎么说,我们只要好处!”
这其实还是国格的问题,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献”是个下奉上的词,历史上重熙增币,辽国就要求“献”,是富弼强烈要求,才改为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