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宋,无法无天 第221章

作者:玩蛇怪

  “兴许是真宗的遗子?”

  李元昊想到了当时汴梁人都觉得的一个可能。

  张元哭笑不得道:“若真是真宗遗子,那宋皇应该更加猜忌他才是啊。”

  “算了。”

  李元昊觉得头疼,摆摆手道:“先不管此人了,如今宋国国内变动很大,我们收买了一些官员,得知从今年开始,宋国往西北边境增兵两万,又大量运输粮草,似乎是在防备我们,该怎么办?”

  野利遇乞坚持己见道:“大王应该遣使者前往宋国,向宋皇表明大夏与宋国结交之心,有辽国在北,相信宋国不敢过分得罪我们。”

  李元昊不高兴道:“劝我可以称帝的是你,又让我结交大宋的也是你,到底何为?”

  野利遇乞摇摇头道:“结交大宋与称帝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冲突,称帝之后同样可以与大宋、辽国缔结盟约,辽国在侧,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招惹宋国呢?”

  这句话让李元昊很是动摇。

  历史上李元昊就是这样,虽然称帝了,但却以臣子的身份向宋朝上书,追述和表彰他的祖先同中原皇朝的关系及其功劳,说明其建国称帝的合法性,要求宋朝正式承认他的皇帝称号。

  所以从这里就能看出来,李元昊对大宋还是心存敬畏,不敢做得太过分。

  直到宋朝果断拒绝他称帝,并且下诏“削夺赐姓官爵”,停止互市。张贴榜文,悬赏重金高官捉拿,这才使得双方彻底交恶决裂,大战一触即发。

  现在宋朝忽然往西北增兵,似乎是在防备他的进攻,在这种情况下,李元昊就必须考虑是不是要按照原定计划进行了。

  然而张元是坚定的劝李元昊伐宋者,他劝道:“大王,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是靠别人施舍而成。要想成就皇帝大业,就必须要靠杀伐打出来。大王称帝,必惹宋国和辽国不快,若是先击破宋国,辽国忌惮,这才能安稳皇位。”

  接着他又道:“如果没有击破宋国,打出威名来,辽国和宋国都会觉得大王软弱可欺,妄自称帝是在挑衅宋辽威严,一旦他们合兵来犯,那大夏这才叫危在旦夕,所以万不能迟疑,须先破其一,方可立国!”

  这番话还是很说动人心。

  李元昊其实不止是向大宋称臣,也向辽国称臣。称帝之后,肯定会得罪宋辽两国。

  如果称帝后宋辽同时进攻,那对于他们来说,肯定非常危险。

  所以只有在称帝时,立即先打败比较弱的大宋,让大宋无力出兵,之后就能够从容应对辽国的进攻了。

  “可是……”

  李元昊担忧道:“若是我们对宋国用兵,辽国趁机来犯怎么办?”

  张元笑道:“大王勿虑,辽国一定不会来,甚至相反,可能会在我们对大宋用兵的时候,他们陈兵幽燕,给大宋恫吓。”

  “哦?”

  李元昊不解道:“这是为何?”

  “原因有二。”

  张元竖起两根手指头道:“一者,宋国强盛,兵马众多。辽国乐于见到我大夏先与宋国开战,削弱宋国实力。”

  “唔……”

  李元昊沉吟地点点头,张元说得的确很有道理。

  老二和老三打架,老大是插手其中,还是坐山观虎斗?这是个想都不用想的问题。

  等夏宋两败俱伤,实力最强的辽国自然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二者,辽国远而宋国近,一旦与大宋开战,辽国兵马不可能段时间内跨过茫茫草原到西北来。”

  张元继续说道:“所以即便是辽国来犯,我们也可以从容应对。”

  “嗯。”

  李元昊深以为然。

  野利遇乞说道:“如今大宋在西北铸造防线,若是我们没有击败宋国,辽国又出兵来了,两面夹击,我们该怎么办?”

  “我以为即便我们没有击败大宋,大宋也不敢追出塞外。最多就是固守陕西路,防备我们继续进攻而已。”

  张元说道:“因为大夏若真面临腹背受敌,就会非常危险。可大夏若是亡国了,最高兴的不是宋人,而是辽人。大夏的土地会被辽人抢走,辽国更加强盛,大宋怎么能安心?”

  辽国也来打西夏的话,西夏亡国的概率就非常大了,那么之后宋辽合击西夏,西夏的领土会归到谁的手里?

  自然是谁强归谁。

  所以西夏继续存在牵制辽国部分兵力,才符合大宋的利益。

  也就是说。

  正常情况下,李元昊不仅可以挑衅进攻大宋,大宋那边还拿他没什么办法,还必须保证西夏政权继续存在。

  不得不说,这似乎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李元昊听了张元的分析,非常高兴,大赞道:“军师说得没错,我大夏要想立国,就必须要击败宋军,还是按照原定谋划,明年正式登基为帝,看看宋廷的反应,若是宋人要与我交恶,大不了就打一仗!我绝不会惧怕!”

第187章 淮南贪腐案

  公元1037年,大宋景祐四年三月,辽以秦王萧孝穆为北院枢密使,徙封吴王。

  辽、宋、夏三国,在当时各国之间,都有间谍内应。

  比如西夏买通间谍,赵祯在平时的生活习惯,每天都在做什么,李元昊都了如指掌。

  还有宋朝曾经派间谍内应刺杀西夏大将野利遇乞,失败之后,于是用反间计,让内应盗了李元昊赐给野利遇乞的宝刀,扬言其欲叛夏归宋,最终让李元昊处死了野利家族。

  辽宋之间更不用多说,双方都有针对对方的间谍机构,如辽国燕京留守府,宋朝有机宜司,沿边州军有安抚司,汴梁有皇城司,边境互市里有边铺。

  澶渊之盟签订之后,双方都派了大量间谍入敌国境内,刺探军情、敌情以及粮草布置兵力布置之类,这些间谍都取得了不少战果。

  如辽国通过间谍生擒宋朝大将贺令图,辽兴宗想要南下,通过间谍找到了南下最优路线,关南地区,意欲偷袭。

  宋朝也同样通过间谍得知了辽国南下计划,提前做了准备,最终让辽兴宗被迫退兵。还有重熙增币,宋朝也通过间谍搞到了辽兴宗谈判底线,为谈判做好了充足对策。

  从这些例子来看,百年下来,三方的内应间谍都处于极为活跃的状态,情报工作的重要性早在一千年前的辽、宋、夏时期,就演绎得淋漓尽致。

  所以赵骏的出现,自然而然地摆在了辽兴宗的桌案上。从去年到今年,宋朝朝廷的变化,也被他尽收眼底。

  只是辽兴宗最近情况也不是很好,他前年囚禁了生母萧太后,处理了一批萧耨斤集团的臣子,造成了严重的政治动荡。

  再加上辽国边境不稳,女真人、乌古人、蒙兀室韦(后来的蒙古人)不堪辽人压榨重负,时常叛乱。

  因而辽兴宗并没有把关注点都放在宋朝,而是以安抚辽国内部为主。

  比如他虽然囚禁了生母,却又立亲舅舅萧孝穆为北院枢密使,封萧孝诚兰陵郡王,萧孝忠为楚王,萧孝友为北府宰相,算是与萧氏和解。

  接着又减免赋税,安抚各少数民族部落,缓解内部矛盾,才算是把不稳定的辽国暂时安定下来。

  一直要过几年,到庆历二年时,辽国趋于稳定,再加上宋夏数年战争,导致西夏和宋朝都十分疲惫,他才决定出兵。

  而且也不敢对宋朝出兵,选择了对西夏出兵,甚至还没打赢,就很尴尬。

  因此在景祐四年,辽国还正处于内忧外患的这种情况下,辽兴宗其实很难立即南顾,只是派了间谍内应,时刻关注着宋国境内的消息而已。

  那么在李元昊积极准备称帝事宜,耶律宗真没有能力搞事情,赵祯在沉迷游戏的时候,赵骏在做什么呢?

  他在查一桩淮南贪腐案。

  三月份上旬,赵骏就到了寿州。

  大前年淮南大旱,寿州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之一。

  淮南路转运使以及江南东路转运使兼江淮发运事下令开常平仓,救济灾民。

  同时朝廷也筹集了一波赈灾粮款,运到了淮南西路。

  当年八月,淮南官府“作糜粥以济饥民”,暂缓民众之饥。

  九月,朝廷又“贷淮南灾伤州军贫民种粮”,帮助其恢复生产。

  但饥荒仍在延续,于是朝廷加大赈济力度,直接命“制置发运司转米三十万斛赈济之”。

  次年正月,再为当地“赐米一百万斛赈饥民,遣使督视”。

  可即便如此,淮南饿死者也有数万,瘟疫横行,尸横遍野,一直到如今景祐四年,都没有缓过劲来。

  赵骏到淮南之后,立即着手调查灾后情况,结果第六日,霍丘县令就畏罪自杀。

  因为赵骏派出去的皇城司察子到霍丘地区调查,得到的结论是霍丘旱灾的时候,当地官府赈灾的米粮极少,里面还掺有很多沙子,很多糠麸。

  赈灾米里掺杂少许沙子可以容忍,受灾最严重的是底层贫民,很多富农、中产以及有钱人抵抗灾情的能力强,为了防止有些富户趁机薅朝廷的羊毛,适当加入点沙土也能理解。

  甚至加入糠麸都行,毕竟对于灾民来说,只要是能填饱肚子不饿死。一碗粥,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米,百分之十五的糠麸再加上百分之五的沙土,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一碗粥里只有百分之二十不到的米,其余大部分都是糠麸和沙土,那就太过分了。

  赵骏得知情况后,大为震怒,立即展开调查。

  由于寿州是吕夷简的老家,赵骏派人把吕夷简的信交给了吕夷简的弟弟吕宗简,然后让他帮忙查查。

  有地头蛇的帮助,很快查出了事情来龙去脉。

  原来前任霍丘县令联合当地粮商,昧下了朝廷的赈灾粮款,常平仓加上之后朝廷发放的数万斛粮食,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十多万斛。

  范仲淹在天圣八年曾经说过“窃以中田一亩,取粟不过一斛。中稔之秋,一斛所售不过三百钱”。

  可灾区粮价暴涨,淮南粮价最贵时能达到两三千文一斛,里面的利润一下子涨到了近十倍,这一批能救一县数万人的粮食,若是倒卖的话,价值上百万贯。

  利益面前,前任霍丘县令显然心动,于是把大部分赈灾米都卖给了粮商,只拿小部分赈灾。

  其实这种情况大宋各地应该或多或少都有,但由于大宋流官性质,知县的任期比较短,最长也就三年时间,所以大部分县令都不敢太过分,怕继任者发现端倪,上告朝廷,基本上只弄极少,赚个几千贯就行,不敢搞太多。

  但没想到这继任者也是个贪官,上台之后,得到了前任县令以及当地粮商的重金贿赂,于是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没有上报到州路。

  结果造成了霍丘百姓死伤惨重,人口直接减少了三分之一。

  “砰!”

  寿州下蔡县,赵骏将手中的茶杯扔在了地上,怒视淮南西路转运使杨日严,淮南江浙荆湖制置茶盐矾税、都大发运使、提点铸钱事杨告,提点铸钱兼转运判官周陵,寿州知州林洙等人。

  诸多淮南路大员噤若寒蝉,不敢应声。

  “陛下前年才说,比以东南灾伤之余,民力匮乏,尝令江淮发运司减上供百万斛,免除淮南赋税,为的是让你们安保民生,恢复民力。”

  赵骏拍案看着他们说道:“结果你们来此也干了一两年差事了吧,杨日严,你是景祐二年来的,淮南是景祐元年的旱灾,到现在不仅没有恢复,甚至还有这样的贪腐事情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你有何话说?”

  杨日严推卸责任道:“知院,下官的确是景祐二年就来了,当时因灾祸,前任淮南西路转运使黄惟被调至,下官以兵部郎中、直史馆调任淮南西路,上任之后就立即前往各处安抚灾民,从无懈怠。”

  “那霍丘县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赵骏喝问道:“霍丘就在寿州,还是在你淮南西路治所之侧,竟有这般大事发生,难道你是聋子,是瞎子,看不到霍丘灾民惨状吗?”

  杨日严又说道:“寿州灾情虽严重,但舒州、庐州、蕲州等地更加令人担忧,因而下官当时只是令寿州各地县令自己安置好灾民,然后就前往舒州等地去了,这是下官的失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