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楼听风云
刘掌柜:“咱打的就是你个不着家的熊玩意儿!”
杨戈:“好好好,您别激动,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刘掌柜追着他似重实轻的敲了他几拐杖,末了搁下拐杖,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大有一言不合挥杖再打:“这回回来,还走么?”
杨戈:“不走了、不走了,我的家就在这里啊,我能上哪儿去啊。”
刘掌柜咧开嘴,最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上前一把紧紧的拽住他臂膀,使劲儿拉着他往客栈走:“二牛、二牛,快让鲁师傅别收拾了,小哥儿回来了,让鲁师傅给他整几个肉菜……”
前堂内的街坊邻居们纷纷抬起头来,惊喜的看着杨戈:“小哥儿回来了?”
后院忙活的张二牛擦着双手快步窜进前堂,惊喜交加的:“小哥儿回来了?”
伙房的鲁师傅亦是快步赶过来,把脑袋伸进前堂望了一眼,转身就往伙房着:“小哥儿坐着啊,饭菜马上就来!”
杨戈一边将跟着他进门的二黑推到门外,一边笑着向前堂的街坊邻居们揖手打招呼,末了拉住要去二黑身上卸包袱的张二牛,说了一句“我自己来”。
他扶着老掌柜坐下,牵着还在围着他团团乱窜的小黄,转身就要去安顿二黑,眼角的余光却无意间瞥见柜台后戳着一道陌生的人影。
他定睛细看,却是一个身上裹着几层厚实粗布衣裳依然可以看出几分窈窕身姿、不知用什么汁液涂黑了面容依然难以掩饰清秀五官的年轻女子。
见到她,杨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而年轻女子见到杨戈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神中不由的也露出了几分惊慌失措的神情。
老掌柜注意到杨戈的目光,乐呵呵的拉扯着他凑到柜台前,很是热情指着柜台后的年轻女子对他笑道:“小哥儿,快来认识认识,这是咱的干闺女赵渺。”
杨戈转头看向他,脸上再次浮起笑容:“您几时多了个干闺女?我怎么以前从未听您说起过?”
老掌柜吹胡子瞪眼:“咱几时认了个干闺女,还要给你报备不成?”
杨戈哭笑不得:“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甭管!”
老掌柜霸气的挥手打断了他的言语:“反正这就是咱的干闺女,你富裕哥都拿她当亲妹子待,你也得一样,正好渺渺写得一手好字儿,算盘打得比咱还麻利,往后客栈就交给你们两个操持了,咱都快七十了,也是时候享几天清福了。”
看老头高兴,杨戈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能勉强的笑道:“成吧,您老高兴就成!”
说完,他转身就想出去安顿二黑,却被老掌柜一把拽住,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个做哥哥的,咋愣没礼数?”
杨戈挠了挠头,心头顿时开始后悔,中午那一顿下手还该再重点……
“渺渺妹子有礼了。”
他勉为其难的揖手道:“我叫杨戈,家中行二,老掌柜他们都拿我开玩笑管叫我小哥儿,你随便怎么叫都成。”
赵渺看了他一眼,又连忙垂下眼睑,柔柔弱弱的低声道:“二……二哥。”
“哎,喊得多顺耳!”
杨戈还没吭声,老掌柜的已经喜笑颜开的一拍手,转身朝着前堂的街坊邻居们笑道:“大家伙儿瞅瞅咱这干儿子干闺女,有夫妻相不?”
街坊邻居们纷纷起哄:“有有有,老掌柜的慧眼!”
“啥时候能喝小哥儿的喜酒啊?”
“啥时候喝小哥儿的喜酒,那还不就是老掌柜的一句话的事儿?”
老掌柜的眉飞色舞的拍着干瘦的胸膛:“好说、好说,咱家家伙事儿齐全,说办就能办!”
“不得先找个先生给一对儿新人看看?”
“还有媒妁书聘呢?”
“你傻了吧?一个是老掌柜的干儿子、一个是老掌柜的干闺女,还要啥媒妁书凭?”
“那可就提前恭喜老掌柜的了……”
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街坊邻居,开起玩笑来也不着四六。
那厢的赵渺,已经臊红了脸,小脑袋都快垂到胸膛上了。
杨戈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心头恨不得现在再折返会洛阳,再把那只骚狐狸抓出来暴打一顿!
第181章 人气儿
日暮,刘掌柜打发刘莽送杨戈回家。
一路上,刘莽不住的往身后看。
杨戈疑惑的问道:“你看啥?”
刘莽:“巡夜的官兵啊。”
杨戈笑了笑:“不用看了,要是巡夜的官兵找麻烦能找到我的头上,方恪就该回家放羊了。”
刘莽“啧”了一声:“我估摸着也不会有巡夜的官兵敢管到你的头上,但还是想看看,要不怎么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呢,你这才刚回来,还面都没露,就有人主动替你打点好方方面面,这日子……啧!”
杨戈瞥了他一眼,笑道:“羡慕啊?”
刘莽:“我要说不羡慕,你信吗?”
杨戈:“拿命换来的,还羡慕吗?”
刘莽想了想,点头道:“这倒也是……”
杨戈牵着二黑和小黄走了一段,又说道:“人生有崖而路无涯,可以说怎么选都对,也可以说怎么选都错,但人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当下、知足常乐,不能总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在朝堂羡慕江湖之远、在江湖又羡慕庙堂之高……这种人,是很难过好自己这一生的。”
刘莽瞥了他一眼,笑着调侃道:“咋?敲打哥哥呐?”
杨戈笑道:“算不上,你要真想去混朝堂,我肯定也支持你,只是凡事都有好有坏,当官的人前是风光无限、高高在上,可背地里战战兢兢装孙子、当牛做马背黑锅的时候,也一点儿都不少,只要你考虑清楚了,我没意见。”
刘莽挠了挠后脑勺,低声道:“咱倒是没想那么远,就是忽然觉得,哥哥这半辈子都蹉跎过来了,好像都没能做好一件值得称道的事!”
杨戈沉吟了片刻,轻声答道:“这其实是好事,如果这世间上所有人都能衣食无忧、平平安安的蹉跎岁月,哪还需要人去奋不顾身的做什么……英雄这两个字,听着是顺耳,但个中的挣扎和折磨,真不是只言片语能说清楚的。”
顿了顿,他接着心平气和的说道:“就拿我这次去东瀛来说吧……不算那些间接性死在我手下的倭寇,单单只是直接死在我刀下的倭寇就以万数计,他们该死,我杀他们也没什么负担,可我这一手的血腥味儿,得何年何月才洗得干净?”
他说得风轻云淡,可刘莽的脚步仍然为之一沉,许久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有些事,就是经不起琢磨,经不起细想……
直到二人走到杨戈家门前,刘莽才轻轻拍了拍杨戈的臂膀说道:“放轻松些,都过去了,往后咱就踏踏实实的过咱自己的安生日子,反正朝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往后这些破事儿就让那些当官的去操心吧。”
杨戈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送别刘莽,他推开院门,牵着二黑和小黄走进院子。
刚一迈过门槛,他就松开了小黄,小黄拖着狗绳撒着欢儿的在院子里跑进跑出,一对尖耳朵都撇成了飞机耳。
杨戈提二黑卸下身上的马鞍,拍了拍它的强壮的臂膀,告诉它到家了……
二黑甩着尾巴慢悠悠的走进院子,东看看、西闻闻,像在记住这个院子。
杨戈收好马鞍撸起袖子回到院子里慢慢扫视了一遍,忽然又感到无所适从。
墙角池子里的假山换过了,原先是他从汴河边上捡回来的风化石,现在改成了名贵的太湖石,连形状都完全不一样。
葡萄架也重新搭建过,不知是那个蠢材监的工,竟然拿四四方方的檀木替换了他先前的柏树原木,味道完全变了。
门窗也都换过了,那些一看就知道出自大家之手的雕花,和这间朴素的院子完全不搭。
连葡萄架下那两把小竹椅,都变成了两把黄花梨圈椅……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说道:“门没锁!”
“吱呀。”
院儿门开了,方恪磨磨蹭蹭的跨进院子,心虚的讪笑着向他的背影揖手道:“大人,您回来了。”
杨戈指着面前的院子,侧过脸看他:“这是你复的工?”
方恪看了一眼,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是官家派来的人给您复的原,我说了要按原来的模样来,没人搭理我……”
杨戈一言不发的慢慢捏紧拳头,直到冷月宝刀出鞘三寸发出阵阵刀鸣声,他才像是回过神来那样,松开拳头,呼着气将冷月宝刀按回了刀鞘里:“到家了,你老实点!”
他解下冷月宝刀,连鞘拿在手中,大步走到葡萄架下落座,将冷月宝刀横在手边:“说说吧,客栈里那个赵渺,什么来历!”
方恪愣了愣,回过神来头皮发炸,心跳的跟鼓点一样。
他知道这事儿肯定瞒不过自己大人多久,但委实没想到,自家大人这才刚一回家,就一眼看破了大公主的乔装打扮。
他垂下眼睑,不敢去直视杨戈的目光,硬着头皮回道:“大人说谁,下官一时……”
杨戈打断了他:“编,好好编,编完我送你回京城,去和你家沈大人一起看大夫!”
方恪当即毫不犹豫的回道:“回大人,赵渺乃是官家长女,当朝临安公主,事是西厂卫公公亲自督办的,原本卫公公是想将临安公主直接送到您家来,下官拼着这个千户不做了与卫公公据理力争多次,卫公公才勉为其难同意将临安公主送到客栈去,徐徐图之!”
“大公主?”
杨戈脸上的表情转冷:“狗皇帝还真舍得下本钱!”
方恪眼观鼻、鼻观心,两只耳朵一只进、一只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杨戈烦得就像是浑身都有虱子在乱爬,完全静不下心来:“连夜将她给我弄走,但凡明日再叫我看到她,你们就备好棺椁给她收尸吧!”
“这个……”
方恪擦了擦脑门儿上的冷汗,努力心平气和的低声劝说:“大人您冷静一些,您既然已经知晓大公主的身份,那此事对你就没有任何不利之处了,您留下大公主,京城那边儿对您也就不那么……忌惮了,若是现在就将她送走,京城那边儿又得挖空心思的算计您,沈大人难做、您也过不安生。”
“再者说,老掌柜的对大公主可是喜欢得紧,咱们要是不戳破大公主的身份,怕是不好将大公主送走,可若是戳破大公主的身份……老掌柜的得多闹心啊!”
纵使杨戈现在烦得不行,也不得不承认这货说得好有道理。
留着赵渺,的确是一件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反观若是强行将赵渺送回去,鬼知道朝廷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杨戈不惧与朝廷开战。
但他怕麻烦!
也打心眼里觉得嫌累。
事实上,他对赵渺本身也没什么不好的看法……他今儿才第一回见赵渺,能有什么看法?
只是单纯的觉得,朝廷老往他下三路使劲儿这件事,很恶心!
就很死性不改!
杨戈冷静下来,仔细琢磨这件事儿,忽然发现朝廷好像除了使这些下三滥的阴招对付他,好像也的确拿他没什么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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