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先知 第27章

作者:小呆昭

相貌不怎么起眼,头发乱糟糟的,耳朵上戴着一副耳机。

或许是因为正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她没有接李俞的话,只是跟着李俞一起默默走进楼洞里,来到电梯前,又赶在李俞之前按了向上的按键。

双方这会儿站的很靠近,楼道里又相对安静,李俞很容易就听到她耳机中传出的重金属摇滚乐的杂音。

在这期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而电梯则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停在七楼迟迟不再动弹。

女初中生忽然摘下了头上的耳机,“干嘛管不相干的闲事。”

“嗯?”

“刚才在网吧门外,我看见了,你想救王嘉琦来着。”

“王嘉琦?哦,是那个男生的名字吧,只是恰好看见了,问一嘴。”李俞道。

“扮演救世主的滋味一定很好吧,可惜因为你多这两句嘴,又要害他再多挨一顿打。”女初中生冷冷道。

“你和那个叫王嘉琦的男生很熟吗?”

“不算熟,只是因为他妈妈和我妈妈是牌友,多少了解一点,”女初中生道,“他爸爸几年前被人开车给撞死了,肇事司机家里也很穷,所以最后也没拿到多少钱,之后他妈妈就崩溃了。

“开始沉迷打牌,没日没夜的打,根本不管王嘉琦,她不再去工作,学校的家长会也不去参加,平日里要么让王嘉琦自己叫外卖,要么就让他去吃对街那家牛肉拉面。

“那些小混混的鼻子很灵的,他们能嗅出来哪些人是他们能欺负的,哪些不能碰,像王嘉琦这样没人管的孩子,他们最喜欢了。

“没去找过警察吗?”

“这种程度的骚扰警察大部分都是口头教育,就算真的被抓进去,没满十八岁也关不了多久。”女初中生道,“等他们出来了,报复会变得更猛烈。”

伴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终于下到了一楼。

女初中生也闭上了嘴巴,重新戴起耳机。

等里面的一家三口,还有一个美团外卖小哥全都走出电梯门,李俞才跟那个女初中生走了进去。

女初中生按下14,然后问李俞,“几楼?”

“13。”

随着两扇大门缓缓闭合,电梯开始继续向上攀升。

女初中生再次摘下耳机,“大叔,上班能自己挣钱后,是不是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难说。”

第八章 烟火气

李俞在b站搜索清蒸鲈鱼,最多收藏,随后点击排在第一位的厨师长教你“清蒸鲈鱼”。

他之前其实有学过做菜,不仅限于番茄炒蛋,水煮挂面这种,一般的家常菜他基本都能烧,拿手菜是糖醋排骨。

可惜后来上班后工作太忙李俞就再没空做饭了,厨艺也荒废了很多。

李俞一边用手机播放视频,一边将筷子桶里太久没用,已经发霉的竹筷子给扔掉。

然后开始清洗灶台,刀具和案板。

距离这个小厨房上次开火,大约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那是一个周六,有几个朋友来找李俞,带了从超市买的蔬菜和肉,大家一起下厨做饭,然后又玩了狼人杀。

从那以后,李俞就没再动过锅铲。

至于王国伟,这家伙平时为了图省事儿更是连泡面都不买袋装的,据他自己所说,从他出生到现在一顿饭也没做过,厨房对他来说就是个烧开水和放冰箱的地方。

因为太久没人碰,很多地方都积了一层薄薄的油污。李俞花了小半个小时才清理干净,不过却并没有怎么感觉到疲惫。

他一边放着音乐一边干活,电水壶的壶口处升腾起袅袅白烟,在不足五无平的小厨房内晕染开,也让李俞久违的感受到了一抹生活的气息。

而等将牛腩炖上,鲈鱼也上锅,暂时没有开蒸,李俞又用不知什么时候买的茶叶泡了壶茶,脱下围裙,坐在沙发上。

他也没开电视,就这么抬头,捧着茶杯,望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会儿又去卧室取了本书。

大概五十分钟后,门外响起了开门声,王国伟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你被新公司开除了吗?居然这么早下班。”

不等李俞开口回答,他又道,“饭呢,快,快端上来!为了吃你这顿饭,我今天可是冒着被主管骂的风险提前开溜的,而且从下午一直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就快饿死了。”

“马上。”李俞道,“你先喝杯茶吧。牛腩应该炖的差不多了,鱼的话蒸七分钟就能好,我再炒个青菜,最多十分钟就能吃上饭了。”

“好好好。”王国伟大喜,“我在门口就闻到肉味儿了,快馋坏了。”

十分钟后,李俞将菜都端上桌,而王国伟也早早的就盛好了两碗饭,握着筷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李俞刚一坐下,他就迫不及待的夹起了一块儿牛腩,塞进嘴里,也不怕烫,一边吃一边献上最高赞誉,“我靠!”

接着又夹了一筷子鲈鱼,“我靠,这个也好吃,鲜!”

“有这么夸张?你又不是没吃过肉。”

“外面做的死命放油盐的和家里的那能一样吗?”王国伟道,“我都多久没吃过这种家常菜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最近几天是怎么了,每天下班都这么早。”

“早吗,我就是到点下班。”

“到点下班就是问题所在啊,”王国伟一边扒饭一边道,“是你们公司要倒闭了,还是行业不景气?”

“公司的经营应该还挺平稳的。”

“真的假的,你是去了外企吗?听说外企那边普遍不怎么加班,但是赚的也会少一些。”

王国伟又吃了几块儿牛腩,忽然停下筷子,叹了口气,“我现在觉得赚的少一点也挺好的。”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一直说哪家给钱多就去哪家做,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的吗。”

“那会儿刚出学校不久,还年轻嘛,觉得自己的身体扛得住,但是前段时间体检,有些指标已经不是太好了,我血脂偏高,偶尔还会心悸……而且我们组里还有个加班加到心脏骤停的,比我大不了几岁,平时看着也好好的,我们还一起联机打过怪猎,虽然后来救回来了,但是不少人都被吓到了。”

“你也打算跳槽吗?”

“有这个想法……但是又舍不得现在的薪水。”王国伟坦言道,“而且我们这行想找个不加班的工作可不容易,我打算再攒点钱,不行就听我爸妈的话,回家考公去。”

“也不错。”李俞顿了顿,“对了,我记得之前你办过一张健身卡,就是刚搬来的时候,只去过两次那家,那里怎么样?”

“怎么,你也打算健身?”王国伟有些诧异,“我劝你别办,这玩意儿一般上班族办纯是给健身房送钱。你想你每天上班都够辛苦了,哪里还有力气再迈进健身房的大门,不只是我,我们组里几个办卡的就没一个坚持下来的。”

“我现在五点下班,还有双休。”

“……”

“当我没说,那家健身房还不错,刚开没多久,器械都很新,看样子暂时不会跑路,另外几个女教练也很好看。”

“我会在网上找视频跟着学,只是用下那里的器械。”

“可我的教练说第一次练还是找个人带带比较好,不然很容易受伤。”

“你的那个美女教练有跟你提过她的国职证书吗,或者nsca,ace证书?”

“呃……好像没说过。”

“那就和跟着视频练没有区别。”李俞下结论。

王国伟愣了愣,随后道,“我觉得你这种以证取人的行为不是很好,也许她实力很强,但是不屑于去考呢。”

“又不是多难的事情,最不好拿的ace证书通过率也有七成,既然做了这行,哪怕只是为了镀金,资格证书多少还是要拿一个的。”李俞道。

“好吧,等等……你又不是这一行的,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因为我会用互联网啊,现在是信息时代,不管干什么事情,提前查一查总是没有坏处的。”

李俞说完站起身来,有叮嘱道,“打游戏前记得把碗刷了,桌子给擦干净。”

“你要出门?现在?去哪里?”王国伟问道。

“饭后散散步,顺便去你说的那家健身房看一眼。”

“啊……不要再说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嫉妒了,我之前天天搬砖那么辛苦都没觉得坚持不下去,就是因为李哥你比我加班还晚啊,只要一想到这里,我熬夜敲代码感觉都充满了干劲儿,吃饭也能多吃两碗。”

“那你最好早点习惯,因为我以后都打算在家做饭了。”李俞道,“你也好好在公司吃外卖敲代码吧。”

第九章 人生的惊鸿一瞥

唐天是个公众号作者,嗯,也就是俗称的那种灵活就业人员。

他运营着一个七千多粉丝的公众号,平日里主要是发点情感婚姻类的小文章,教人怎么恋爱,怎么识别另一半有没有偷吃。

虽然他自己从来没结过婚,也没谈过恋爱。

好在他的文章不收费,也不接任何商业推广,所以关注他的读者一路看下来最多也就是收获一个不健康的爱情观。

但用唐天自己的话说爱情本来就是盲目非理性的,自然也就没有所谓健康的爱情观。

退一步来说,就算有,这个世界上不健康的东西多了,烟啊酒啊,举报游戏的家长什么的,大家不都活的好好的,多一个他的情感公众号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或许会觉得奇怪,一个只有七千人关注,还有超过一大半人都只是随手点一下,之后就完全忘记这事儿,随手丢进角落发霉的小公众号是怎么养活唐天的。

答案很简单,他有个好爹。

唐爹去世前给唐天留了套三室一厅的地铁房外加两套临街的小门面,保证这个独子日后有瓦遮头,不至于饿死。

唐天的肉身有了着落,自然就寻思着去探求一下精神的彼岸了,于是便走上了创作的道路。

而身为一个文字工作者,唐天也一直在严格要求自己,不断精进。

除了每周一三五各推一篇文章外(因为公众号推的太频繁容易掉粉),周六日唐天还会去图书馆给自己充电。

看书之余,唐天也很喜欢看人。

通过观察一个人的年龄穿着与正在借阅的书籍,就可以判断出那人的职业,或是正在为之努力的目标。

比如唐天右手侧那张桌子上,正抱着本李永乐数学奋笔疾书的眼镜女生,一看就是在准备考研的。

再比如眼镜女生身后的两个高中生,一男一女,面前摊着各自的作业,然而进展缓慢,很长时间都还停留在那一页。

两人的身子离得很近,不时会发生一些有意无意的身体接触。显然,这是借着学习的名头来这里享受青春爱情的。

还有戴着老花镜、口罩在翻看《古代汉语词典》的老人,偶尔轻咳两声,大概率是哪所学校的退休语文老师。

穿着廉价衬衫的中年男人,眉头紧锁,他的身前摆着一本《公民法律文书与诉讼指南》,这预示着他最近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只能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

碎花短裙的年轻女人,嗯,腿真白,唐天忍不住多看了两秒,然后才将目光转到她的手边,她是带着电脑一起来的,正在敲简历,没什么好说的,这是在求职的。

唐天正沉浸在对他人人生惊鸿一瞥的奇异快感中,就看到一个男人抱着足足七八本书向他走来。

来人的年龄在二十到三十之间,比唐天稍小一些,穿着一件优衣库的纯色短袖,外面套了件匡威的运动外套,以应对图书馆开的太足的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