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李钦载也去了,毕竟苏定方的出征跟他有关,大唐收金齿部根本就是他的主意,从头到尾都是他和李治的谋划。
对李钦载的相送,苏定方更热情,老将军披甲戴盔,却威风凛凛,尤其是肚子微微隆起,在一千多年后这叫啤酒肚,但在唐朝,这是标准的将军肚,没挺出个将军肚都不好意思带兵,没威严。
“小子不错,托你的福,没想到老夫居然还能平白捞到一桩功劳,哈哈!多谢了。”苏定方笑得很开怀。
说实话,这桩功劳还真是从天而降。
大唐的东征还没结束,朝中有名气的将军几乎都被李治遣到了海东战场,唯独苏定方留守长安。
海东战场打得热闹,契苾何力,薛仁贵这些将军们都立了不少功劳,苏定方留在长安本来一肚子火气,没想到在李钦载的谋划下,朝廷竟收了金齿部。
这不就来活儿了么。
金齿部是西南的蛮夷部落,当地土著性烈如火,桀骜不驯,岂会甘心被两个大国任意拿捏?
此次出征,苏定方敢断定必然要开战的,这一开战,功劳不就来了么,开疆辟土之功,也不逊海东战场上那几个老杀才了吧。
所以苏定方今日对李钦载特别热情,像穷鬼抱紧了土豪的大腿,甚至带了几分巴结讨好。
李家这小子太合口味了,无端端送了老苏一桩开疆辟土之功,他简直是老苏家的祥瑞神兽啊。
这要是自家孙子该多好,做梦都笑醒,老天瞎了眼,这等天纵之才居然给了李勣那老匹夫。
“苏爷爷一路平安,小子在长安静待苏爷爷凯旋捷报。”李钦载规规矩矩地行礼,话也说得四平八稳。
苏定方眯眼捋须,笑道:“老夫尚是首次征伐西南,小子学问高明,智谋无双,大军征伐金齿部,你可有啥交代的?”
李钦载想了想,道:“交战当慎重,西南丛林毒瘴之地,金齿部战力虽不及我王师将士,但他们丛林作战的经验却比咱们将士强多了。”
“所以苏爷爷领兵时千万莫与之缠斗,若遇敌引将士们进丛林也不要上当,丛林里他们便是王,咱们不可扬短避长,陷自身于险地。”
“总之,见到敌人了,咱们隔老远便放枪,他们钻进丛林,咱们就在外面放火,当年孔明先生征西南诸部,用得最多的战术便是火攻,苏爷爷不妨参详一二。”
苏定方捋须大笑:“小子见识不凡,与老夫英雄所见略同,没错,老夫也是这么想的。”
“领军征战大半生,老夫岂会在小小的金齿部栽了跟头,老夫与军中几位将领商议多日,对金齿部动手确实宜用火攻,小子不愧是天纵之才,一语道破关窍。”
李钦载咧嘴干笑。
主意明明是我刚说出来的,你却往自己脸上贴金,老不要脸。
苏定方丝毫不以为耻,而是一脸宠溺地拍着他的肩。
“好娃儿啊,好娃儿!”苏定方的表情突然变得深沉起来,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不知不觉都二十多年了,小子也成家立业,成了社稷栋梁,当年的一些秘辛事,你也该知情了……”
李钦载悚然一惊,这特么啥反转?
苏定方目光望向远方,表情渐渐迷离且唏嘘,一副追忆当年的沉醉模样。
“二十多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苏家老三生了个男娃,却被卑劣的下人偷走了……”
李钦载眼皮一跳,不知为何,他莫名闻到一股狗血的味道。
苏定方继续沉醉在回忆里:“当年苏家丢了娃儿的事闹得很大,苏家上下都快疯了,老三更是一病不起,卧榻年余,而老夫也无心朝政,上天入地找我那可怜的孙儿……”
“后来多方打听,才从知情人口中隐约得知,就在我苏家丢娃的那一晚,好巧不巧的,听说英国公府那一晚却捡到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你爷爷见这婴儿眉清目秀,分外可爱,一时动了心念,便对外称这是李家老二生的,从此视如己出,甚为珍视。”
苏定方此时眼中已饱含热泪,哽咽道:“英公捡了孩子,老夫又没证据说是我苏家的,此事最终成了一桩无头案,一晃这些年过去了,每次看到你,老夫便忍不住想流泪,也不知为何……”
“我那可怜的孙儿啊,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啊……”苏定方嚎啕痛哭起来。
李钦载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大唐名将的下限,简直低到不敢置信。
挖墙角居然是这么挖的,都特么是知识点啊。
忍住心头怒火,李钦载温言劝慰道:“苏爷爷节哀,事情都过去多年了,说不定您家那可怜的孙儿当晚就被扔进井里了呢……”
“啊,呃?”苏定方有些错愕,然后继续抬袖擦泪,重新回到悲伤状态。
“痴儿,痴儿啊!老夫的意思,你难道还没听出来吗?你是我苏家失散多年的血脉啊,也只有我苏家才生得出这般天纵之才。”
李钦载面无表情地道:“苏爷爷,我还是个孩子,当年的事一概不知,但苏爷爷的话小子记住了,待我爷爷凯旋回京,小子将一字不漏说给爷爷听。”
苏定方一愣,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惶,大手一伸:“大可不必!”
李钦载表情沉重地叹道:“当年的无头案,也该有个说法了,待两位爷爷回京后,不妨当面说个清楚,看看我该是谁家的孩子……”
苏定方无辜地眨了眨浑浊的老眼,突然扭头大喝道:“传令大军出发,磨磨蹭蹭干啥呢!”
“小子,老夫告辞了!”
说完苏定方拨马便走,走得非常安详。
李钦载站在城外的泥泞小道上冷笑,老不死的,让你嘴贱。
等我爷爷回来,你特么都得改姓李。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糊涂酒局
送走了苏定方,李钦载回到国公府。
进了后院,崔婕迎上前,为他掸了掸衣裳上莫须有的灰尘。
“夫君回来得正是时候,该用膳了。”
李钦载嗯了一声,上前便搂住了崔婕的纤腰,然后顺势往下一滑……
崔婕大羞,拍开他的手,嗔道:“光天化日之下,夫君作甚呢,妾身还要不要做人了。”
李钦载笑道:“老夫老妻了,害啥羞呀,后院都是女人,被人看见又咋了。”
说着神色一动,李钦载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夫人是正室,若能多生几个娃,对李家祖宗也算有个交代,今晚……”
平日说起夫妻秘房之事,崔婕总是又羞又喜地默认,但今日却有点奇怪,崔婕避开了话题,推了他一把。
“夫君还是用了膳之后再说吧,菜都快凉了呢。”
后院有间厢房,是主人专门用来吃饭的,李家的规矩跟别的权贵家不同,这个年代的权贵习惯了分餐制,一人一个漆盒,一人占一张矮桌,然后各吃各的。
习惯是好习惯,干净又卫生,而且据说是从周朝传下来的礼仪,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分餐吃饭。
但李钦载却不喜欢,他还是习惯了前世一家人围坐一桌,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的氛围,这才有家的味道。
所以李家后院的厢房里,打造了一张大圆桌,每天吃饭都是一家人围坐,本来崔婕和金乡颇不习惯,后来也发觉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乐趣,于是越来越喜欢。
圆桌上的菜肴依旧丰盛,鸡鸭鱼肉都有,正中一盘清炒芥菜更是如众星拱月般,这年头素菜难得,比肉菜更贵,也就大户人家经常吃。
今日的饭桌多了一个意外的人。
李钦载刚进屋,便看到金达妍居然也坐在桌边,垂头默然不语,见李钦载进来,金达妍的脸蛋儿瞬间通红,头埋得愈发低了。
李钦载一愣,神情着实有些惊讶。
他与金达妍的关系一直不尴不尬的,而且金达妍最近都在刻意躲着他,就算后院照了面,也是一言不发地走开。
今日居然能与他同桌吃饭,李钦载忍不住怀疑这位女神医是不是得绝症了,想走过人生最后一段了无遗憾的日子……
桌边还有崔婕和金乡,不知为何,俩娃儿却不在。
崔婕拉着李钦载在主位坐下,三女的眼睛顿时望向他。
此刻李钦载心中很满足,一家之主的虚荣感充斥心间,于是大手一挥:“开吃!”
话音刚落,嗖嗖两声,崔婕和金乡同时给他碗里挟了菜,一只鸡腿和一块排骨。
“夫君多吃点,看您瘦的,都是为了国事操劳,呕心沥血让人心疼……”崔婕温柔地道。
李钦载神情怔忪,忍不住自省己身。
我特么操劳过国事吗?
近日最操劳的,莫过于在家闭门谢客,装了几天重伤不愈的患者。
以及……跟崔婕金乡之间不可告人的床帏之事,那是真的操劳。
李钦载举起竹箸,叹道:“夫人啊,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就不必给为夫我立什么鞠躬尽瘁的人设了,我虽脸皮不薄,但听到这种自家人都糊弄不了的鬼话,难免还是会脸红一下的……”
崔婕和金乡噗嗤一笑,金达妍也垂头掩嘴。
李钦载望向金达妍,好奇地道:“金神医今日居然不躲我了,发生了什么事令你突然性情大变?难道配药试吃时不小心吃错了……”
话没说完,被崔婕狠狠掐了一下,瞪着他道:“夫君积点口德,金神医一个姑娘家,又是咱家的救命恩人,把人家惹恼了,你亏不亏心。”
说着崔婕拍了拍手,一名丫鬟走进来,手里端了一壶酒。
李钦载愕然道:“今天啥日子,为何饮酒?”
崔婕白了他一眼,道:“自家人少酌几杯,用得着看什么日子吗?咱们夫妻对酌少许,夫君不愿意?”
李钦载眼皮一跳,扭头仔细打量崔婕半晌,缓缓道:“夫人啊,你若惹了什么祸尽管直说,只要不是在太极宫里到处撒尿,其他的祸为夫我都能帮夫人担待,不必搞什么喝酒这一套,像谈业务似的……”
崔婕呸了一声,嗔道:“什么太极宫撒尿,那是人干的事么?畜生才到处撒尿呢。”
李钦载抿紧了嘴:“……”
这婆娘不能要了,离了吧,感情淡了。
一壶酒,四只酒盏斟满,崔婕笑意吟吟,与李钦载互敬。
敬完之后又是金乡敬,就连性格清冷的金达妍也端盏与他对饮。
好几盏酒下肚,李钦载的表情依然莫名其妙。
生平的酒局无数,各种宴会也都参加过,唯独今日自家人的这顿酒,喝得稀里糊涂,现在都搞不清这几个婆娘发啥疯。
大唐是个相对开放的年代,虽说男尊女卑的大格局依然没变,但女子的束缚至少不像明清时那么严重。
这个年代权贵家的妇女其实也很忙的,不仅忙着操持自家事务,也忙着与别家权贵的妇女们聚会,饮宴,游园等等,总之,千年后的所谓上流社会贵妇的日常,在大唐都能看得到雏形。
所以崔婕和金乡的酒量也不差,人家都是见过世面,喝过大酒的人。
四人喝完一壶酒,丫鬟立马又送来第二壶。
李钦载越看越犯嘀咕,心里冒出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夫妻感情出问题了?所以打算来个坦白局,各自说说自己曾经干过的见不得人的事?
这就有点心虚了,不说上辈子,仅这辈子李钦载就有好几桩,比如悄悄非礼过府里的八号技师,以及赴各家权贵饮宴时,对别人家的歌舞伎也……
气氛都烘到这儿了,不上手说不过去,他不过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夫妻三人外加一个女神医,四人一边聊着天,一边频频端杯互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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