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742章

作者:贼眉鼠眼

薛讷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那啥……当日我逛西市是微服出访,未着官袍也没带府中部曲,落单的独狼不如狗,被那群杂碎得了手……”

李钦载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道:“你接着说你的感情线。”

薛讷露出甜蜜之色,笑道:“胡商和伙计揍了我之后便落荒而逃,刘家闺女见我为了她而受伤,于是急忙上前帮我处置伤口,就这样,我与她终于相识了。”

“后来那几日,我与她偷偷相约出来,有时候逛逛西市,有时候出城赏雪,令祖英公破平壤城的捷报传到长安,天子下旨长安城解除宵禁三日,我与她还在晚上出来逛过长安城……”

李钦载似笑非笑,这剧情既熟悉又狗血,前世影视剧里看得太多了,最后的结局基本都是男人薄幸负心,女人情断玉殒,加点猛料的话,或许还会珠胎暗结,一尸两命……

“你们已私定终生了?”李钦载问道。

薛讷叹气:“没有,我和她都有顾虑,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权贵人家出身,她知道我已有正室原配,她父亲断不可能把她嫁给我。”

“前日我横下心,要死要活反正必须有个交代,于是请了一位媒人上南阳县侯家提亲,把我的生辰写在纸上托媒人带去……”

“然后呢?”李钦载的眼中又冒出了八卦的光芒。

薛讷脸颊抽搐了一下,道:“刘审把我的生辰撕碎了扔在媒人脸上,连着媒人和礼物全给扔出了门,还说要去天子面前参劾我厚颜无耻,妄图染指功勋之后……”

“最后刘审把他闺女也禁足了,我和她便断了消息,所以我今日便到你这里了。”

整个故事有头有尾,以见色起意开头,以棒打鸳鸯结尾,典型的狗血悲剧。

李钦载咂摸咂摸嘴,神情意犹未尽。

幸亏薛讷是薛仁贵的犬子,薛仁贵数年前被封了郡公,薛家在朝堂也算举足轻重。

若薛讷只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这会儿李钦载该给他过头七了。

“你和那位姑娘……那啥了没?”李钦载委婉地问道。

薛讷一愣:“啥?”

“就是那啥……”

“到底是啥?”

“你特么……”李钦载不得已,只好比划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薛讷秒懂,顿时大怒:“我是正人君子,与刘家闺女清清白白,若未成亲,怎会行此苟且之事?景初兄安能欺辱我!”

李钦载急忙道:“好好,是我龌龊了,对不住。”

谁知薛讷语气突转,叹息道:“全城解除宵禁那晚,我本打算与她在西市寻一间客栈休憩,人家不干……”

李钦载愣住了。

这货怎么好意思腆着脸说自己是正人君子的?

听完了故事,李钦载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所以,你今日来我家,是因为失恋而来散心?”

薛讷点头,神情悲戚道:“我发现自己的魂儿都丢了一半,待在长安城失魂落魄的,于是想到了景初兄,望兄收留我几日。”

李钦载假笑:“收留,当然收留,你这几日便留在我家,每日大鱼大肉,还有酒,随便你糟践。”

“景初兄高义,愚弟感激不尽。”

李钦载突然又道:“你刚才说出钱包一家青楼,还说不着片缕跟青楼姑娘那啥啥的……这话是认真的吗?”

薛讷急忙道:“愚弟心绪阴郁,胡言乱语,景初兄莫往心里去。”

李钦载沉默半晌,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人无信不立,马无夜草不肥,男人说话要算话!”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意外来客

薛讷的这段悲伤的爱情故事很上头,隐约有当年李钦载和金乡县主的影子。

看得出薛讷对那位南阳县侯的闺女很中意,就算被刘审严厉拒绝了,薛讷此时的神态好像并未死心。

李钦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陪他度过这段难熬的失恋期。

接下来薛讷真就住在李家别院了。

每天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在庄子里四处游荡,一脸呆滞的表情,脚不沾地飘来飘去,庄户们被吓坏了,不明白五少郎造了什么孽,招来了这么个晦气的东西。

李钦载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有心想劝几句,可人家终究是失恋的人,性情很难捉摸,若是听不进劝慰的话,暴起咬人怎么办?

白天薛讷在庄子里游荡,到了晚上,该李钦载倒霉了。

天刚黑便拉着李钦载喝酒,喝到酩酊大醉,这货喝醉了酒品还不好,不但大哭大闹,还掀桌子砸碟子,发泄一通后倒头就睡,留下满地狼藉,下人们只好战战兢兢收拾残局。

李钦载这几日陪着薛讷喝了不少,每天都喝,就算是度数极低的米酒,可架不住它量大啊,于是薛讷每晚醉,李钦载也陪着每晚醉。

陪了薛讷几天后,李钦载发现自己不能再陪他喝酒了。

一个重伤未愈之人,能陪兄弟到这个地步,李钦载觉得自己很够意思了,再陪下去会噶。

将来薛讷走出了失恋的阴影,清醒过来后给李钦载上坟,那画面想想就冤得慌。

于是李钦载强拉着薛讷搞点健康绿色的活动。

比如钓鱼。

兄弟俩坐在渭河边,一人手里一根钓竿,河面上被砸开了俩洞,鱼线垂进水里,两人目光呆滞地看着河面的动静。

薛讷神情萎靡,形容狼狈,这几日每天都醉酒,他也很遭罪。

双目无神地看着渭河两岸的皑皑白雪,薛讷突然叹道:“好白的雪啊……”

李钦载盯着河面的鱼线,头也不回地安慰道:“像不像你与刘家闺女的未来,前路一片空白。”

薛讷:???

好像听到刀扎进心脏的声音,好痛。

脸颊狠狠抽搐了几下,薛讷深呼吸。

“景初兄,愚弟想跳河了……”

李钦载淡淡地道:“贤弟看那渭河河面上的冰,看见了吗?”

“看见了。”

“它像不像南阳县侯对你冰冷的拒绝?”

薛讷脸都绿了。

“贤弟再看冰面下的渭河河水……”

薛讷开始狂躁了:“它又像啥?”

“像你和刘家闺女付诸东流的爱情……”

薛讷眼神悲伤地看着他,嘴唇不停抖索。

李钦载不经意扭头,顿时吃了一惊:“你不会要哭了吧?”

薛讷哇的一声,真的大哭起来。

李钦载无奈地道:“咋这么脆弱呢,知道你的眼泪像什么吗?”

“别,别说了,景初兄,到此为止,你做个人吧!”薛讷哽咽道。

李钦载瞥了他一眼,这货居然是兵不血刃拿下辱夷城的首功之臣,说出去你敢信?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李钦载听到脚步声不由叹了口气,喃喃道:“好像又有麻烦来了。”

一名部曲匆匆跑到李钦载面前,抱拳道:“五少郎,有客来访。”

李钦载叹道:“天寒地冻的跑到这里来,这客人好像有什么大病……”

部曲禀道:“客人名叫刘审,是南阳县侯。”

李钦载和薛讷顿时惊呆了,两人飞快互视一眼。

“找你的?”李钦载问薛讷。

薛讷苦涩摇头:“不知道,他拒绝我时的语气,像渭河河面上的冰一样冰冷。”

李钦载皱眉:“我与南阳县侯素不相识,他刚拒绝了你的提亲,马上就找到我家来,他到底想干啥?”

薛讷没精打采地道:“去看看吧,客人登门终归要应付一下的。”

……

二人回到别院,崔管事告诉李钦载,刘审在别院偏厅暖房里的等候。

李钦载进了偏厅,暖房里生了两只硕大的炭炉,屋子里暖洋洋的,穿着单衣都不觉得冷。

刘审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容貌略丑,据说他的父亲是当年跟随李渊晋阳起兵的从龙之臣,在攻打隋都时身先士卒,斩敌数十,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于是被封为南阳县公。

后来刘审的父亲故逝,爵位便传到刘审这里,按大唐的律法,爵位传到下一代必须递减一级,所以刘审继承了爵位只能是县侯。

可惜刘审的资质平庸,在朝堂上,在天子面前,基本没有存在感,刘家唯一风光的,便只是这个县侯的名头。

李钦载依旧坐着轮椅,被部曲推进偏厅。

见李钦载进屋,刘审立马站起身,朝他恭敬地行礼:“下官刘审,拜见李郡公。”

李钦载含笑回礼,道:“刘县侯不必多礼,您从长安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宾主客套一番后,各自落座。

接下里又是寒暄废话的流程,官场就是这风气,开门见山的事不是没有,但很少,除非刘仁轨那种耿直性子。

寒暄了许久之后,李钦载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大家根本不熟,你大老远跑来跟我东拉西扯,到底想干啥?

于是李钦载笑道:“天寒地冻的天气,刘县侯不辞辛劳登门,是否有事要说?”

刘审捋须沉默片刻,缓缓道:“李郡公对社稷对天子一片赤胆忠心。如今太子病重,长安城各方人马动作频频,唯独李郡公却果断抽身避嫌,来此乡野之地,避开了长安城的是是非非……”

“下官深知李郡公对天子对朝廷的忠心,有件事下官打算陈情禀上。”

李钦载含笑道:“洗耳恭听。”

刘审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李郡公可知‘乌荼国’?”

李钦载一愣,随即摇头:“不知。”

不是他孤陋寡闻,实在是大唐周边大小国家太多,而且国名都非常拗口,根本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