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弘壁仍然不依,小嘴儿一瘪,要哭了。
一旁的荞儿叹了口气,道:“弘壁乖,咱爹今日颗粒无收,你吃不了鱼。”
李钦载扭头瞪着他:“啥叫颗粒无收?我收获了钓鱼的快乐!”
“爹,吃快乐,吃快乐!”弘壁懵懂地嚷道。
小家伙不知啥叫快乐,但既然亲爹今日只收获了这玩意儿,那就勉为其难吃一吃。
荞儿叹气道:“弘壁乖,快乐没法吃,回头弄点晒干的咸鱼吃。”
弘壁又吵了几句,荞儿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弘壁很有眼力,立马不敢再吵,还朝荞儿露出讨好的笑容。
李钦载啧了一声,铁骨铮铮的李家老二,亲爹镇压不了的儿子,老大一记眼神就轻松压下去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
……
大雪连下了三日,天气终于放晴。
放晴的第一天,甘井庄迎来了几位客人。
其中一位是老熟人,武敏之,而另一位,勉强算熟人,鼻青脸肿的张大安。
至于张大安为何鼻青脸肿,大约是他的兄长张大象真的把李钦载的话听进心里了。
另外几位则很陌生,客人们皆着华裳,无论衣着还是气质,看起来都非常富贵。
李钦载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冬日的阳光竟有些刺眼,李钦载让人拿了一块白布盖在自己的脸上,院子里路过的下人丫鬟都欲言又止,但五少郎自己不嫌晦气,下人们也不敢说什么。
李钦载并不觉得晦气,他是重活两辈子的人,又在战场上差点死过一次,这般传奇的经历下,生死早已看淡。
几位客人就这样进了别院的门。
武敏之是别院的老熟人了,门房和管事都没敢拦他,根本不用通禀,武敏之昂首挺胸就进了门,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顺带着把几位客人也领了进去。
绕过照壁,武敏之第一眼便看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李钦载,以及他脸上那块白布。
武敏之当时就愣住了,呆怔半晌,飞奔上前,一脸悲痛跪在李钦载面前嚎啕痛哭:“先生,弟子来迟一步!啥时候的事啊!”
李钦载浑身一激灵,揭开脸上的白布,见到跪在自己面前哭丧的武敏之,这会儿李钦载是真感到晦气了。
一记大逼兜狠狠扇过去,武敏之的哭声立止,傻傻地看着原地复活的李钦载。
“死而复生,惊喜不?”李钦载朝武敏之龇牙一笑。
武敏之惊愕道:“你,你没事?”
接着武敏之气坏了:“没事为何拿白布盖脸?”
“我特么乐意!”李钦载打量他一眼,然后看到了武敏之身后的几位客人。
客人一共三位,李钦载认识张大安,对他鼻青脸肿的现状表示很欣慰,玉不琢,不成器,看来张家的兄长为了让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成才,还真是下狠手了。
另外两位客人李钦载很陌生,从未见过。
其中一人大约十七八岁,肤色白皙,容貌甚俊,一脸温和的笑意,朝李钦载颔首招呼。
另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是个青涩的少年郎,但站在院子里却卓尔不群,甚为出众。
李钦载还未说话,十七八岁那位年轻人已上前一揖,笑道:“冒昧打扰李郡公,还望恕罪。在下沛王李贤。”
李钦载一惊,急忙坐起身,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继续立残疾人设,想了想,觉得还是残疾人设比较稳妥,万一这位沛王是来挑衅的,非要跟自己比百米赛跑怎么办?
胳膊一抬,李钦载瞪着武敏之:“扶我起来。”
武敏之将李钦载搀扶站起来,李钦载装作艰难地躬身行礼。
果然,行礼至半,李贤已急忙上前托住了他的胳膊,道:“李郡公为国征战,身受重伤,我若受了你的礼,会被天下人唾骂的,万万使不得。”
“臣李钦载,拜见沛王殿下。”
李贤哈哈一笑,招呼那位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上前,道:“这位是我王府的侍读,名叫王勃,少年才子,其才甚伟,今日带他前来拜见李郡公,教他瞻仰一番我大唐真正的英雄,也省得他少年得志,傲气过甚。”
李钦载脑子顿时一炸。
王勃?
《滕王阁序》的原作者找来了?
呆怔地看着王勃时,王勃已主动上前,长揖到地。
“晚生王勃,拜见李郡公。”
“李郡公文武全才,晚生倾慕万分。战功之伟,晚生高山仰止,更倾慕李郡公的文采绝世,大作《滕王阁序》晚生拜读无数遍,文中的每一句佳句,都仿佛写进了晚生的心坎里。”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沛王来意
王勃,鼎鼎大名的才子,初唐四杰之一,与骆宾王齐名。
李钦载被震得耳朵嗡嗡响,一脸惊愕地盯着王勃上下打量。
喜欢有才华的人,好想把他脑子切开研究一下,那篇中华历史上排名第一的骈文《滕王阁序》,究竟是怎么写出来的,太牛逼了。
随即李钦载突然回过神,哎,不对呀,《滕王阁序》明明是我写的。
在道德方面严重缺失的李钦载,此刻面对王勃崇拜的目光,不自觉地挺起了胸,矜持的倨傲中带着一股子理直气壮的味道。
“没错,《滕王阁序》是我写的。”李钦载微笑颔首,像接见粉丝的爱豆,王勃再狂热一点的话,李钦载不介意在他屁股上签个名。
王勃两眼放光,也不管李贤在旁是否坏了尊卑规矩,抢上前毕恭毕敬行礼:“《滕王阁序》振聋发聩,千古第一骈文实至名归,今日勃幸见足下,生平于愿足矣。”
李钦载微笑:“过誉了,听说你也是大唐难得一见的才子人杰,幸会。”
王勃脸孔都涨红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眼神里透出的光芒,跟粉丝见到爱豆是一样一样的。
粉丝如此狂热,爱豆当然要更亲切一些。
于是李钦载拍了拍王勃的肩:“小鬼,好好努力,世界终将属于你们。”
王勃兴奋地道:“李郡公的勉励,晚生谨记于心。”
然后王勃犹豫了一下,道:“说出来李郡公或许不信,贵作《滕王阁序》里,不少佳句都与晚生的心境不谋而合,此作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写进了晚生的心里……”
“就好像……我此生就是为了这篇《滕王阁序》而存在一般,午夜梦回,低吟浅唱,辗转难寐……”
李钦载嘴角一扯,它本来就该是你的,但谁叫我抄得早呢,从时间线上来看,王勃还没有因为年少轻狂而惹祸,心境上仍然是不谙世事且恃才狂傲的书生。
目前的他,当然写不出《滕王阁序》里感怀生平的绝妙文句。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王勃年少成名,才十五六岁便入沛王府,成为李贤的侍读。
也正是因为人生走得太顺,王勃平日里性格疏狂倨傲,目中无人。
有一次李贤与李显兄弟俩玩斗鸡,狂得没边儿的王勃居然写下了《檄英王鸡》一文。
这篇文章其实也是文采飞扬,只看文学价值的话,确实令人拍案叫绝。
但这篇文章却深深地惹怒了李治。
李贤与李显两位都是皇嫡子,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兄弟俩在一起斗鸡本就是荒废学业,嬉于玩乐,被李治所不喜。
这时身为皇子侍读的王勃居然还煽风点火,写下这篇《檄英王鸡》,鼓励皇嫡子废学玩乐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这篇文章已有离间天家兄弟感情之嫌。
兄弟俩玩斗鸡,你一个外人为李贤的斗鸡写下一篇檄文,要讨伐李显的斗鸡,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于是王勃后来的下场也就不言而喻,当即被李治逐出沛王府,从那以后,王勃的人生仿佛被霉神附身,不仅接连被贬,还连累了父亲族人。
正是由于高开低走的人生阅历,王勃生平愈见坎坷,他对人生的感悟也愈发深刻,后来路经洪州时,才心有所感,作出这篇名垂千古的《滕王阁序》。
而眼前的这位王勃,还处于年少成名,人生顺遂的阶段。
把他捧到天上去,他也写不出《滕王阁序》。
所以,《滕王阁序》是李钦载所作,毫无争议。
虽说是恃才而傲,但在真正的大家面前,王勃还是表现得很谦逊,他敬的是才华。
李钦载随即移开目光,打量李贤。
脑子里不禁冒出疑问,自己与李贤素昧平生,这天寒地冻的,他为何从长安不辞辛苦跑来这乡野之地拜访自己?
按下疑问,李钦载当即吩咐前堂设宴。
先请李贤和王勃入内,张大安走在最后,李钦载打量他一眼,笑道:“大安兄台这两日遭遇了什么,何故鼻青脸肿?”
张大安怒道:“还不是你!你对我兄长说了什么,我家兄长回家就揍我,后来的每一日,他都对我吹毛求疵,动辄便是一顿毒打……”
说着张大安眼中泛起了泪水,把头一扭,很男人地偷偷抹去眼泪,凄然道:“你我虽有冲突,却也不是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你何必与我不死不休!”
“这才几日,家里的棍子都打断了三根……”
李钦载想笑,但看张大安如此悲伤的模样,此时发笑好像有点不礼貌。
于是李钦载努力控制表情,沉声道:“你家的棍子太不结实了,令兄难道没考虑换根铁的?”
张大安一怔,接着勃然大怒:“我跟你说如此悲惨的事,你居然跟我聊棍子为何不是铁的,……欺人太甚!”
这时已走进前堂的李贤突然转身,道:“大安,来时怎么跟你说的?李郡公面前不得无礼!”
张大安悻悻应是,然后狠狠瞪了李钦载一眼。
众人进了前堂,宾客各自落座。
丫鬟们端着酒菜入内,堂内顿时一片祥和融洽。
李钦载陪着李贤王勃饮酒,席间说说笑笑,沉住气没问李贤的来意。
酒过三巡,李贤搁下酒盏,终于主动说了出来。
“李郡公,今日贤冒昧来访,其意有三。”
“一是钦佩李郡公为国征战,乌骨城外一战,将士陷于绝境,而足下却怀殉国之心,从容赴死,高洁之大义,不屈之风骨,贤闻之泪流不止,远在沛王府里,亦遥敬李郡公三大白,以为敬意。”
“念念神往之人,今日亲见,足慰平生。”
说完李贤起身,面朝李钦载毕恭毕敬长揖一礼。
李钦载一愣,当即便起身要还礼,却被李贤上前按住了肩膀。
“李郡公理当受此一礼,不必谦让,大唐有忠贤之臣如公者,是父皇之幸,社稷之幸。”
李钦载咧了咧嘴:“殿下谬赞了,惭愧……”
李贤摇了摇头,道:“今日来意其二,贤与胞弟李显久未相见,当日被父皇母后秘召归京,一直忙于俗务,无暇抽身,听说英王显拜于李郡公门下求学,今日贤欲与兄弟相聚,互道别情,还请李郡公成全。”
李钦载咂了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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