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主帅如此大方阔气,麾下将士怎会不甘心为他卖命?
李钦载坐在帅帐内,听着帐外将士们的欢呼声,脸颊不由狠狠抽搐了几下。
感觉身体被掏空……
不是小八嘎干的,是全军将士们干的。
刚从泉献诚那里敲诈来的钱财,都还没经手,转眼就送出去了。
虽说这些钱财本就是李钦载替将士们敲诈的,虽说主帅最基本的底线就是不能喝兵血……
但钱给出去后的那种心痛感觉,是无法掩饰的。
辰时一刻,号角呜咽,将士们纷纷走出营帐,在空地上集结。
兵器甲胄发出的撞击声,声声敲在李钦载的心坎上。
叮叮当当的,那是钱掉在地上的声音……
将士们集结后,在将领的呵斥下走出辕门,向苍岩城开拔而去。
李钦载披挂铠甲,骑在马上,等着将士们离开大营后,才带着部曲们不慌不忙出营。
斥候仍在飞快来回,向李钦载禀报前线的军情。
苍岩城外的敌军也得知了李钦载这支大军的动向,正在紧急调动兵马,并于南城外列阵。
李钦载并不意外,数万兵马行军调动,根本不可能瞒住敌军,所以从到达苍岩城之前开始,李钦载就并未刻意掩藏大军形迹。
数千兵马或许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兵马人数上万,基本不可能搞什么偷袭的战术。
如此庞大的军队,一举一动必然在敌军斥候的严密监视下。除了两军摆开阵势正面厮杀,能操作的战术谋略其实并不多,诸葛亮重生也得老老实实列阵。
幸好唐军的火器占据了战场的绝对优势,李钦载并不担心会失败。
一个时辰后,大军赶到了苍岩城外五里。
黑齿常之的前锋营还没来得及列阵,便听到远处传来喊杀声。
敌军的主帅倒也不傻,不仅以逸待劳等唐军过来,而且趁着唐军还没列出阵势,便决定主动进攻,试图击溃散乱行军的唐军。
城外的平原上,只见黄沙滚滚,数千高句丽兵马朝唐军前锋营冲杀而来,黄沙中隐隐可见刀戟闪亮,伴随着散乱的箭矢落下,甚至还能看到左右翼有少数的骑兵正绕过正面,从侧方包抄唐军前锋营。
黑齿常之是久经沙场的悍将,李钦载之所以让他领前锋营,是因为前世知道黑齿常之的生平事迹。
他算是大唐历史上不可多得的名将,而他的几场载入史册的胜绩,基本都是率军突袭战术。
对于敌军的主动突袭,黑齿常之并不慌乱,就在敌军还在冲锋时,他便下令前锋营分出一千兵马迅速结阵。
须臾之间,一千兵马分成三排,三眼铳对准了正前方冲锋而来的敌军。
前锋营另外两千兵马则迅速转身,分别面朝左右翼也列好了三排。
随着敌军接近三眼铳射程,黑齿常之眼睛死死盯着三面冲袭而来的敌军,突然放声吼道:“全营听令,放!”
一阵巨响,接着便是一阵人叫马嘶,三面的敌军放倒了一大片。
“再放!”
又一阵巨响,硝烟散后,无数敌军倒在前方,被后面的袍泽无情地践踏而过,人与马的尸体成了敌军冲锋的障碍,冲锋的势头渐渐缓慢下来。
而亲眼见识了唐军三眼铳的威力后,随着冲锋势头的减缓,敌军的军心士气也随之跌落下来。
每个人眼里都透着不可置信的眼神,他们无法想象,为何对方一动不动,只是举起一杆黑乎乎的铁玩意儿,在一声巨响和一阵硝烟后,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将两百步外的人杀死。
就算是弓箭这种远程兵器,射出去后也是有影有形的,而唐军的兵器却毫无痕迹可言,一声巨响便收割无数人命。
这样的武器,简直是神罚,传说中仙人用的法器也不过如此了。
先进武器与落后武器的较量,终究如同被历史的车轮碾压,无论如何挣扎,落后者都将被碾压在车轮下,粉身碎骨,死不瞑目,至死眼睛里都透着不解和愚昧的悲凉。
此刻的唐军,便是在碾压高句丽军,倚仗的便是手中的武器。
哪怕高句丽军趁唐军来不及列阵,率先发起进攻,哪怕他们抢先落子占尽先机。
然而唐军只是潦草地布下三排阵列,便将高句丽军占住的先机打得一塌糊涂。
三轮枪响过后,冲锋的高句丽军已呈现败退迹象。
不止是正面的高句丽军伤亡惨重,左右翼的骑兵伤亡更惨,骑兵一人一马,目标本就比步兵大得多。
冲锋时一旦前排倒下一片,后面的骑兵便很难再保持冲锋的势头,唐军的火器更不会跟他们客气。
一轮接一轮毫不间断,还没等骑兵冲到阵前,左右两翼基本已伤亡殆尽。
眼见敌军的士气即将崩溃,左右两翼的敌军基本已解决,黑齿常之果断下令,前锋营将士重新列阵,面朝正前方徐徐推进。
于是,唐军的阵列愈发从容不迫,严格按照操练兵典,一边填装弹药,一边向前迈进。
当刘仁愿率五千兵马赶到苍岩城外,并在平原上列出中军阵势时,黑齿常之所部前锋营已将突袭的敌军击溃。
一阵急促的鸣金声后,敌军如潮水般退去,他们惶恐地掉头就跑,丢盔弃甲生恐跑慢被唐军击杀,就连受伤的袍泽都顾不上,扔下一地哀哀痛嚎的袍泽,迅速四散而去。
唐军的中军刚到,苍岩城的南面围城之敌便已散去,留下一片空白地带。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人间冤种
城外南面成了空白地带,并不代表苍岩城之围已解。
如果唐军主帅脑子冒泡儿下令冲进这片空白地带,那么敌军一定会疯狂反扑,迅速对唐军形成包围。
李钦载麾下的将领皆是久经沙场,作战经验丰富,见南面放开后,并未向前推进。
刘仁愿反而下令全军止步,原地列阵,正在追击残敌的黑齿常之所部前锋营也被刘仁愿紧急召了回来,并令收缩阵列待命。
而此时苍岩城外东西两面敌军也在频频调动,从两面包抄至唐军的两侧,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两军顿时陷入短暂的僵持对峙状态。
这时李钦载领着部曲匆匆赶到中军,刘仁愿向李钦载禀报了战况,李钦载缓缓点头。
“我军伤亡如何?”李钦载问道。
刘仁愿道:“前锋营接战,战死二百余,重伤一百余,轻伤不计。”
李钦载皱眉:“有点严重了,有了火器不应该如此严重的伤亡。”
刘仁愿道:“前锋营还未列阵,敌军便发起了冲锋,左右翼的敌军骑兵包抄而来时,射出的箭矢杀了不少袍泽兄弟,前锋营的伤亡大多是被弓箭所伤。”
李钦载想了想,道:“传令下去,修改一下战术,再次与敌接战时,所有将士首先瞄准敌军的骑兵,不让他们冲进弓箭射程之内,其次再解决步兵,争取减少我军伤亡。”
刘仁愿抱拳应是。
“请示李帅,接下来我军当如何行止?”刘仁愿又道。
李钦载笑了笑:“不急,我军按兵不动,让敌军先动,现在敌军呈东西夹击之势,战场态势对我军不利,只有让敌军先动起来,我军才好应对。”
此时唐军两面应敌其实也没问题,只是付出的伤亡会比较大,就算武器再先进,分兵而击终究顾头难顾尾,刚才前锋营的三面迎敌便是例子。
李钦载不会再给敌军夹击的机会,耐住性子让对方忍不住先动起来,唐军才能找到机会击溃他们。
刘仁愿闻言也深以为然,李钦载的这道命令确实是比较稳妥的,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因敌变化而胜者,谓之神。
不愧是英公的孙子,将门出身,果真深得用兵之髓。
两军继续僵持对峙,唐军将领们皆知李钦载的用意,于是都不慌不忙地等待着。
然而,也有不明白李钦载用意的人。
中军一阵喧哗后,一道身影匆匆走来,却是刚做了大冤种的泉献诚。
部曲通报后,将泉献诚放到李钦载面前。
王世子殿下还是很有礼数的,见面先行礼,然后直起身看着李钦载。
“李县公阁下,此时苍岩城南面之敌已溃,眼前正是一片空白地带,李县公为何不下令入城救出我父王?”泉献诚的语气有点急,也有点冲。
李钦载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说话的语气比昨夜大多了,莫非觉得自己充了值,可以在我面前享受贵宾待遇了?”
泉献诚不明其意,但还是恢复了冷静,很有教养地躬身赔罪,语气也平和了许多。
“外臣救父心切,一时失了礼数,请李县公恕罪。”
李钦载笑道:“看在你昨夜被我敲……嗯,破了大财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泉献诚神情还是忍不住焦急道:“此时战势对我方有利,南面之敌已溃,敢问李县公为何不下令入城呢?”
李钦载皱眉,迅速与旁边的刘仁愿对视一眼。
刘仁愿脸颊一抽,扭头望向别处。高句丽的风景不错,山啊,特别高,水啊,好多水……
李钦载也笑了。
昨夜敲了泉献诚一笔后,本来对他心存怜悯和感激的,结果这货此刻自己主动送上门来,还对他的指挥布局指手画脚……
这特么不再敲诈他一回,都对不起这货的一片赤诚孝心。
李钦载表情突然沉重下来,黯然叹息道:“王世子殿下应知,我军从平壤长途跋涉而来,昨夜方至苍岩城外,今早便发起了进攻,我军将士其实早已久疲,战力羸弱,实在难以振奋军心啊……”
泉献诚愕然道:“昨夜外臣说过,解围之后,愿奉上金银珠玉,以慰军心吗?”
李钦载嗤笑:“我军数万将士,你那笔钱财分到每个人,能分多少?换了是你,你愿意为了一文两文的去拼命吗?”
泉献诚脸色一白:“不止一文两文吧?……罢了,不止李县公的意思是?”
李钦载环视四周,表情傲娇:“……得加钱!”
旁边的刘仁愿噗的一声,接着立马转身,肩膀一耸一耸的。
李钦载狠狠瞪了他一眼,正是紧要关头,你特么的最好不要挡我财路!
“滚远点!”李钦载喝道。
刘仁愿飞快跑远。
泉献诚心乱如麻,一脸难色:“李县公,外臣和父王已倾尽所有,真的别无长物了!”
李钦载眉眼微微一抬:“随身的财物没了,你父王终归曾经是高句丽国主,举国各地的庄子,别院,藏宝地什么的总有吧?”
泉献诚脸颊抽搐,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这是遇到劫道的了。
什么久疲之师,什么战力羸弱,都是屁话,不就是要钱么?
大唐上国怎么出了这么一号混账东西,他是如何当上县公的?
沉默良久,泉献诚不得不屈服,垂头道:“父王确实有不少庄子别院,高句丽南面的可能已被泉男建那逆贼收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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