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480章

作者:贼眉鼠眼

薛讷到底是性格开朗之辈,闻言心中郁闷尽去,嘻嘻一笑道:“逛青楼也是拯救苍生呀,那些可怜的女子若无人关照买卖,将会更可怜,实在是苦了景初兄,白天忧国忧民,晚上也奔波在拯救苍生的路上。”

李钦载笑道:“你这样一说,我也瞬间觉得自己伟大起来了。今晚便请慎言贤弟破费,包下整座青楼不过分吧?”

“过分!景初兄手下留情,容愚弟留点钱过日子……”薛讷苦着脸道。

马车内顿时一阵大笑。

多日不见的兄弟,本来已有了身份上的几许隔阂,然而几句玩笑过后,兄弟们又恢复了当初无间的样子。

男人之间的友谊,真的不必太矫情,什么身份,官职,志向,全都是狗屁,一句话,臭味相投便是兄弟。

……

又是熟悉的青楼,看着里面生张熟魏来来往往,李钦载嘴角微微上扬。

其实他本不太喜欢来青楼,这地方太嘈杂,三教九流的货色聚集一堂,很容易闹点事出来。

可是这年头无论官员还是富贾,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青楼,李钦载也没办法。

三人下了马车,便不约而同恢复了当年嚣张纨绔的风采,大摇大摆目中无人地走进了青楼。

知客是个有眼力的,见三人如此嚣张的模样,显然不是寻常散客身份,于是识趣地将三人领往楼上的阁子。

三人坐定后,各自挑了几个顺眼的姑娘服侍,又选了个弹古琴的姑娘给阁子里添点儿动静,这才端杯互敬起来。

李钦载喝得最多,今日朝会上的表现,薛高二人崇拜之余,也深以为豪,于是频频向李钦载敬酒表示敬意。

李钦载不知不觉便已有六七分醉意了。

停杯休息的当口,高歧望着微醺的李钦载欲言又止,良久,轻声道:“景初兄为民请命之壮举,天下百姓皆敬仰万分,可是愚弟听说因为景初兄劝谏天子封禅一事,也把天子得罪狠了,长安城颇多流言……”

李钦载瞥了瞥他,道:“什么流言?”

高歧苦笑道:“流言说,就算这次天子依景初兄所言,暂缓封禅,但景初兄的圣眷恐怕从此不复矣。”

李钦载咳了咳,道:“我澄清一下啊,这不是流言,是真的。”

薛高二人愕然。

李钦载叹道:“搅和了天子封禅的大事,你觉得天子心里会舒服吗?我今日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多亏了我当年投胎投得好,有个好爷爷,不然今日两位贤弟怕是要去法场给我送临刑酒了。”

高歧愣了半晌,朝李钦载郑重长揖道:“明知后果,仍不惧强权,犹显景初兄之风骨,愚弟愈发敬佩了。”

薛讷却皱眉道:“景初兄这等国朝栋梁,若以后被天子所恶,从此不再重用,岂不是社稷之损失?”

李钦载无所谓地一笑:“我对大唐百姓做了该做的事,对社稷亦问心无愧,如此足矣。若天子以后恶我,我便隐于甘井庄,做个无欲无求的教书先生,老实说,我求之不得。”

薛讷和高歧互视一眼,然后薛讷笑道:“也好,愚弟会经常去甘井庄看望景初兄,以后没事多带些人马,去庄子附近会猎,保管景初兄绝不寂寞……”

话没说完,李钦载捂住了他的嘴,盯着他的脸认真地道:“看我可以,不要祸害附近的飞禽走兽,那都是我家的。我不缺这点儿动静,你安安静静的来,安安静静的走,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薛讷挣脱了他的手,解释道:“愚弟这不是怕景初兄寂寞吗,让你的村子热闹一点咋了……”

“不要热闹,我大多数时候喜欢睡觉,莫吵我,吾好梦中杀人。”

第七百四十六章 隔墙非议

在这个基本没有太多娱乐消遣的年代,与兄弟上青楼喝顿酒算是基本操作了。

这就像前世呼朋唤友上KTV唱歌一样,有兄弟有女人还有酒,要的就是这种被钱色包围的爽感。

李钦载喝得有点多了,心情很高兴。

从李勣透露出来的意思看,李治大概率会收回封禅的决定,这段日子他的努力终于有了好的结果。

至于什么圣眷不复之类的,李钦载完全没放在心上。

归隐于乡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教完眼下这批弟子后,李钦载便打算退休了。

将荞儿抚育长大,崔婕肚里的孩子好生教导,最后想个办法把金乡县主也收了,那个像个吉普赛女郎似的紫奴也把她弄回来。

有妻有妾,有子有女,有房有田。

人生不就圆满了吗。

圣眷也好,官爵也好,不过是一些点缀的东西,可有可无。

一条连翻身都懒得动的咸鱼,会在乎身外的名利吗?

快到子夜时分,三人都醉得不轻了。

薛讷踉踉跄跄趴在姑娘的怀里,一只手还不安分地回首掏,也不知在掏啥。

高歧醉眼迷蒙,正跟身旁的姑娘念《离骚》,念得抑扬顿挫,很骚。

李钦载还算清醒,但他旁边服侍的姑娘却好像醉了,她一边吃吃笑着,一边在李钦载的胸膛上摸来摸去。

李钦载尚有几分余力,不停地反抗,然而这姑娘力气太大,实在无力反抗,只好忍辱负重任她轻薄,无神地仰望房梁,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男孩子在外面真的要好好保护自己,县侯又如何?落在流氓手里还不是任人摆布。

酒已尽兴,三人正打算离开,突然隔壁阁子传来一阵肆意的大笑。

唐朝的建筑大多是木制,木制的玩意儿缺点很多,主要是不隔音。

旁边阁子里嚣张的语声很快便传了过来。

“恃宠而骄的下场便是如此了,哈哈,英国公能护他一时,能护他一世么?”

“李钦载他凭什么骄纵,无非是倚仗天子宠信,如今他搅和了天子封禅,天子深恨之,莫说圣眷,风头过后说不定天子会寻个由头把他贬谪出京,扔到荒郊野外赏个小官小吏,试问英国公还能护他么?”

“落翅的凤凰不如鸡,两年前我与李钦载那恶贼积下的仇怨,终于可以报还了!哈哈!”

李钦载三人刚起身,听到这番话后,顿时停下了动作,惊愕地互相看了一眼。

“旁边阁子那货谁呀?竟比我还猖狂。”李钦载不解地道。

薛讷的酒也醒了一半,眼睛却充血通红,表情激动地直喘粗气。

“景初兄,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薛讷神情癫狂地道。

李钦载愕然看着他:“啥多少年了?”

“咱兄弟多少年没有并肩作战,横行长安了!”薛讷激动得肩膀直哆嗦。

“属于我们横行的年代过去了,慎言贤弟,时代变了。”李钦载沉声道。

高歧在一旁阴恻恻地煽风点火:“景初兄,旁边阁子那货说你不如鸡……”

李钦载是成年人了,当然不会轻易冲动上当,闻言诚恳地道:“有些鸡情操高尚,爱国敬岗,我确实不如。”

正说话间,旁边阁子那道嚣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李钦载这次得罪的可不仅仅是天子,他更得罪了皇后。据说朔望朝会后,皇后在后宫雷霆震怒,摔碎了不少贡瓷花瓶,身边最宠信的宫女也无缘无故被扇了几耳光。”

“同时得罪了天子和皇后,李钦载真是狂过头了,很快就有报应了。此事过后,待风头平息,天子约莫便要对李钦载动手,要么是贬官出京,要么是削爵为民,朔望朝会之后,李钦载的风头从此不再矣。”

李钦载三人静静地听着,听到这里,李钦载还只是眉梢一挑,淡淡地笑了笑。

高歧凑过来低声道:“景初兄,这你都能忍?”

李钦载苦笑道:“他说的可能是实话,此事确实把天子得罪狠了,三年五载估摸缓不过来。”

薛讷冷声道:“实话是实话,但在背后非议,嚼人短长,就该揍!”

李钦载摇摇头:“不要打架,我现在是老师,要给学生做榜样……”

“景初兄不必动手,咱们兄弟帮你料理了旁边那杂碎!”薛讷恶狠狠地道。

“不好不好,我们已是成年人,不能再像少年时那般肆无忌惮横行霸道了,要平和,要宽容,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旁边阁子的声音又传来。

“咱们且擦亮眼睛等着,只等李钦载被天子发落,咱们便痛打落水狗,他以为隐居乡野便可躲了朝堂是非?哈哈,做梦!”

“听说李钦载那厮的婆娘出身世家,长得绝色倾城,咱们虽然不敢调戏,但登门见一见总是合乎礼数的……”

薛讷和高歧听得脖子青筋暴跳,愤怒的眼神顿时望向李钦载。

这特么要是还能忍,兄弟真做不成了!

李钦载的眼神也布满了森森杀意。

背后议论自己,无论多难听都无妨,就当是听狗叫唤了。

但议论起自己的妻子,是个正常男人都不能忍,在古代这样的保守社会里,别的男人用调戏的语气议论自己妻子,是平白给妻子的名声抹黑。

李钦载用力揉了揉脸,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薛讷大喜,一脚便踹翻了面前的矮桌,旁边的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躲到角落瑟瑟发抖。

高歧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支开窗棂朝楼下大吼了一声:“部曲亲卫何在?上来揍人!”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顿时往楼上涌来。

李钦载往前两步,抬脚重重一踢,将两个阁子之间的木制墙壁踹倒,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李钦载昂然走了进来。

脚步停下,李钦载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为首一位穿着锦裳的男子身上,然后,李钦载的嘴角微微一勾。

难怪这人说起自己时语气如此怨恨,难怪听着声音有点耳熟。

呵呵,老熟人,也是老仇人了。

武元爽,当今武皇后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李钦载曾经与武元爽有过两次冲突。

一是武元爽虐待伤残老兵,被李钦载教做人,二是军器监生铁料,被李钦载捅破后,武元爽不得不老老实实把缺额补上,损失了一大笔私财。

今夜,是第三次冲突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 快意恩仇

已经过了一腔血勇不计后果的年纪,又是活过两辈子的人,每次遇到正面冲突,李钦载总觉得有点不适应。

不过,该打的架还是得打,该揍的人还是得揍。

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那就用拳头教他做人。

阁子的墙壁倒下,李钦载三人从尘土中缓缓走出来,出场很闪亮。

武元爽两眼发直,呆呆地看着昔日的仇人出现在他眼前,他的手里还端着一只酒盏,仿佛被使了定身法儿,动作久久凝固不动。

“好热闹啊,”李钦载哂然一笑,道:“刚才在旁边听着诸位聊天,声音有点耳熟,于是打算串门拜访一下,过来一看,哈,果然是熟人,武少监,久违了。”

武元爽是少府少监,官职两年来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