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445章

作者:贼眉鼠眼

李钦载皱眉,这啥画风?一个正室,一个是妾室,按理说两人应该明争暗斗势同水火,而他这个当丈夫的则是焦头烂额左右为难。

可现在这情况,三人之间说不出的和谐,看崔婕的模样,她不仅和谐,还与紫奴共情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设局

姐妹情深是好事,至少李钦载省心了。

当然,李钦载也很清楚,女人与女人之间是很难做到真正的姐妹情深的,没在背后偷偷请道士作法诅咒姐妹就已经算得上情深意重了。

崔婕红着眼眶退出了厢房,李钦载上前将紫奴搂紧怀里。

“紫奴,从头到尾跟我说说,你们离开甘井庄后发生了什么。”李钦载轻声道。

紫奴抽泣不已,但还是听话地将离开甘井庄后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说到庆州城外峡谷内遇伏时,李钦载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们的行踪,应该早就被人盯上了,从你们离开甘井庄开始,你们就在别人的视线里,峡谷内的伏击便是他们谋而后动的决定。”

紫奴泣道:“是我太不小心了,我以为带了随从不会有危险,行走在外丧失了警惕,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尉托和兄弟们……”

李钦载见她愈发自责,不由道:“你没错,是被我牵累了,若不是新粮种一事,你们不会受此劫难。”

“你知道伏击我们的人是谁吗?”紫奴抬起泪眼看着他:“我要为尉托他们报仇!”

李钦载点头:“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杨树恩,放心,我会让你报仇的,尉托为你而死,但终究是受我所累。”

“我欠他的,我亲自还。”李钦载加重了语气道。

……

长安城的风向又变了。

李治回到长安后的第二天,群臣朝会上,左侍极兼检校陆敦信突然出班上疏,参景教不法事十桩,请天子严惩。

李治含笑接过奏疏,随意瞥了一眼,然后正色宽慰陆敦信,言其景教势众,信徒数十万,难免良莠不齐,可令掌教杨树恩约束信徒。

李治重拿轻放的态度,群臣也没当真,大多数人以为这不过是一桩很寻常的参劾事件,臣子参劾,李治提出了解决方法,此事就算过去了。

然而,群臣想得太天真了。

此事没有过去,陆敦信的参劾奏疏不过是开席前的小凉菜。

长安城的万年县衙前,这两日突然冒出许多百姓的身影,他们跪在县衙外,双手高举状纸,有的甚至面朝县衙磕头,磕得头破血破,更有许多人哭嚎震天,引来无数路人的围观。

万年县令不得不升堂办案。

这些手举状纸的百姓,有的是长安城内做买卖的商人,有的是入了景教的信徒,还有的则是某些权贵人家的下人。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与景教有交集。

告状者有的被景教勒索钱财,有的信徒则被景教骗光了家产,那些权贵家的下人更是受到了景教的威胁,逼他们将主家府邸内的隐私消息秘密报给景教,下人不堪其扰,终于报官。

万年县令惊呆了,看着桌案上堆积的状纸,脑中冒出一个念头。

景教要翻船了。

一件两件不是大事,但十件百件呢?尤其是景教逼人打听权贵人家的隐私消息,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更关键的是,这些状纸都是同一天,同一时间呈进县衙的,县令敢拿自己犬子百年单身来赌,这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景教啊,大唐的第三大教,今日竟有人要捅这个马蜂窝了。

万年县令满头大汗,他只是个县令,这辈子说不上善良,也暗戳戳收过一些贿赂,可他对天发誓自己是个好人。

一个好人为啥要承受如此沉重的压力?

于是县令果断叫来差役,将所有告状的百姓和状纸当场移送刑部。

好人应该长命,长命的秘诀就是,自己担不起的事最好别沾。

案子在当天被移交给刑部,万年县令可谓雷厉风行。

刑部官员接到案子后,顿时冷汗都下来了。官员们首先在刑部大堂内痛骂了万年县令小半个时辰,县令祖宗十八代无一遗漏,全被刑部官员们亲切问候到了。

兹事体大,刑部官员们也不敢接,于是案子被送上刑部尚书刘祥道的桌案上。

刘祥道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状纸,还有刑部大堂外密密麻麻告状的百姓,刘祥道脸颊狠狠抽搐了几下。

拍案而起,四顾茫然。刘祥道是刑部尚书,他想甩锅已经没人能接了。

事情太大,这已不是简单的刑案,景教在大唐的地位仅此于佛道两教,甚至朝中许多官员都是景教的信徒。

刘祥道兜不住,这么多人在同一时间告景教诸多罪状,很显然是背后有人指使,而且指使者的身份必然不低,更不惧刑部严查,人家敢做就不怕查。

怎么办?机智的刘祥道立马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第二天朝会,刘祥道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民间百姓状告景教的事捅到了朝堂金殿上。

谁说刑部尚书不能甩锅?君臣这不每天还要开会吗。

在满朝文武面前,刘祥道面无表情如实将事情说出来后,不由暗暗松了口气,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老夫真是个老机灵鬼呢。

昨日陆敦信已在朝会上公然参劾景教,被李治轻飘飘地按下。

今日刘祥道又把景教顶到了风口浪尖,满朝文武面面相觑,站在朝班里默不出声。

能站在这里的,都是道法高深修炼多年的老狐狸,他们已闻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在阴谋没有显露原形前,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表态。

所有朝臣的目光都望向李治。

李治则一脸惊愕,接着如同曹贼般仰天大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景教布教存善,教化世人,怎会做出如此恶行?不可能!”李治一脸轻松地摇头:“定是有恶人故意污蔑景教,坏景教清誉,刘尚书莫理会便是。”

李治这副纵容枉法的嘴脸,终于激怒了朝班中的一个人。

刘仁轨一脸不爽地站了出来,怒道:“事情没查清以前,陛下怎可妄作结论?景教也是人掌管的,是人就有可能做出不法之事,陛下若轻言不理,受害的百姓何以置之?陛下此举,非明君所为也!”

李治一愣,然后尴尬地笑了笑:“刘侍中所言,呃,有理。”

“既然有人告状,而且闹到了金殿之上,确实应该查一查。”

说着李治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道:“着右相许敬宗,刑部尚书刘祥道,及有司缉查此案,查实后奏于朕。”

许敬宗缓缓走出朝班领旨,接着又笑道:“陛下,既然景教涉案,臣请旨将掌教杨树恩圈禁于宅,待此案查实后再做定论。”

李治严肃地道:“朕相信杨树恩是无辜的,但景教既然涉案,也该一视同仁,准许右相所请,着万年县颁安民告示,杨树恩非罪也,只是配合刑部办案,让信徒们不必小题大做。”

第六百八十六章 倾覆,报应

朝堂上,君臣们一唱一和,在表面上不敢置信的演技下,李治半推半就地将查缉景教的事落实了。

能闹上朝堂的都不是小事,一两张状纸没人当回事,但如果多达数十上百张,这就是个事儿了。

以万年县的级别根本处置不了,刑部也够呛。

景教拥信徒数十万众,如此大的势力,刑部尚书也不敢胡乱判案,稍有不妥便会造成大规模的事件。

刑部尚书刘祥道在朝堂浮沉数十年,自然是知晓其中利害的,于是毫不犹豫地往朝会上一桶,哎,就很润。

景教的势力庞大,李治也不得不忌惮几分,于是才有了金殿上与许敬宗一唱一和的表现。

当然,刘仁轨这个毫不知情的人根本没察觉到,李治和许敬宗悄无声息地利用了他一把。

以老刘的梗直脾气,自然是见不得天子枉法的,一百多张状纸都递进朝堂了,你还装聋作哑,这怎么能忍?

刘仁轨的耿直恰好给了李治顺水推舟的借口,于是李治像个素了多年的寡妇一样,半推半就让偷腥的汉子进了门。

拿到李治的旨意后,许敬宗和刘祥道开始雷厉风行地查缉景教一案。

神奇的是,二人办案的速度特别快,案情侦缉也特别的顺利。

不到一天时间,刑部已将景教涉不法之事的证据搜集了一大堆,而且都是铁证,人证物证俱在,涉案罪犯拿进刑部大牢,几乎没怎么动刑,人家就痛快招了。

太顺利了,顺利得好像那些证据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许敬宗和刘祥道伸手拿过来便是。

刑部诸多官员看在眼里,心中愈发震撼。

这特么要说是突发案件,我把脑袋拧下来给刘尚书当球踢。

这根本就是一个针对景教布的局,也不知景教得罪了哪一方的大佬,能劳动右相和刑部尚书两位大佬亲自动手。

铁证如山,景教这些年在大唐的不法事很快被钉死。

第三天的朝会上,许敬宗向李治递交了一摞厚厚的证据和供词。

这一刻,景教在大唐经营多年的口碑和势力,瞬间坍塌了。

朝臣们噤若寒蝉,许多人更是默默将自己与景教划清界线,不仅是自己,包括家人在内,但凡入了教的,必须马上退出。

当日朝会,李治看完证据和供词后雷霆大怒,着令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会审,原本圈禁于自宅的景教掌教杨树恩被缉拿入刑部大牢。

景教上下管事和一众骨干教徒亦被拿入大牢严审,各地官府着即查缉景教在辖内的不法事。

一连串的动作,可谓是天降雷霆,瞬间将景教打入了地狱。

在大唐这片土地上,真正的统治者是皇帝,是满朝公卿,就算人多势众的宗教惹怒了统治者,也不会有好下场,统治者一句话,宗教就会在一夜之间覆灭。

当然,李治终究还是留了几分余地,没把景教彻底覆灭。

景教在大唐的存在,终归还是有政治意义的,大唐收纳吐谷浑后,必须要稳固西域的统治,景教发源于亚述帝国,与大唐的西域接壤,若景教在大唐一朝被灭,对大唐在西域的统治不利。

景教可以留,但掌教不能留,这是李治的决定。

于是李治处置杨树恩的同时,也派出使节快马奔赴波斯国,以大唐天子的名义向波斯国训斥,并将杨树恩的种种不法事带到了景教总坛。

……

杨树恩下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甘井庄。

李钦载听到消息后面无表情,仍然平静地坐在院子里,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天际。

因果报应,冥冥自有天定。

杨树恩已经得到了报应,但,还不够。

处置叛徒是掌教的分内事,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他李钦载的女人下手。

尽管李钦载与尉托不太熟,尉托对他甚至隐约存在敌意,可他终归为紫奴,为新粮种付出了生命。

尉托的死,必须有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