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406章

作者:贼眉鼠眼

她从老魏身上打开了缺口。

老魏人老成精,他知道隐瞒毫无意义,在凉州城,在吐蕃大营,在身陷绝境的鄯州城外,五少郎与紫奴在两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眉来眼去,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做都做了,瞒得住吗?

所以老魏很痛快便招认了。

于是,崔婕从老魏的口中知道了紫奴这个女人的存在。

“天生紫瞳?楼兰公主?”崔婕失神地喃喃自语。

老魏小心地道:“那女娃不错,对五少郎没坏心思,五少郎在凉州城饶过她的命,她在吐蕃大营也救过五少郎,咱们陷入吐蕃军重重包围时,五少郎和她都已准备一齐赴死了……”

崔婕沉默不语。

心情很失落,出身世家的她,当然清楚男人的地位越高,拥有的女人越多。老实说,夫君已爵封县侯,家中至今只有她这一位正室,数遍大唐的权贵,真的绝无仅有了。

是个好男人,可终归难免多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过来说,男人若太有本事,无论在哪里都是光芒四射,淑女对这样的男人自然也是“好逑”的,怪他太吸引女人么?没道理。

良久,崔婕幽幽一叹:“她能在绝境中与夫君慷慨赴死,想必也是爱极了夫君吧……”

老魏咧嘴笑道:“那老朽可就不清楚了,人老了,对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总归有点看不上,年轻时爱得死去活来的,到老了终归变成交情,没意思得很。”

崔婕幽怨地道:“我是他的妻子,只恨夫君身陷绝境时,与他赴死的人不是我……”

“少夫人莫说晦气话,啥死不死的,都活着呢,五少郎必有后福,长命百岁。”

“那个名叫紫奴的楼兰公主,后来为何突然离开夫君了?”

“这个我可真不清楚了,她走得挺突然的,连五少郎都没料到,反正一觉睡醒,她便离开了。”

崔婕咬了咬牙:“一觉睡醒……”

老魏尴尬地笑,识趣地告退。

崔婕独自站在前院,许久后,突然将从霜叫来,道:“去请金乡县主赴府一叙。”

从霜惊讶地道:“您跟金乡县主都好久不说话了……”

崔婕瞪了她一眼,道:“我今日想与她说话了,不行吗?”

……

自从滕王修路去了以后,金乡县主一直住在长安城。

当初李钦载宰滕王有点狠,导致滕王父女一度有些窘迫,金乡县主不得不住在长安城的馆驿内,半年没敢买新衣裳。

不过今年秋收后,滕王名下的田产有了收成,腰包又鼓起来了,于是滕王觉得自己又行了。

老纨绔爽快地一拍胸脯,在长安的长乐坊买下一座别院,金乡县主立马从馆驿搬到了自家的别院内。

直到这时,李钦载带给滕王父女的阴霾和灾难总算告一段落,雨过天晴了,日子重新精致起来了。

然而,崔婕和金乡县主的关系,却因李钦载这个男人而变得尴尬起来。

大家都是女人,崔婕初时或许有些粗心,没注意李钦载与金乡之间的情愫,但崔婕只是迟钝,不是傻,细心观察后,终于发现了不对。

我把你当姐妹,你居然想睡我男人?

李钦载离开长安后,崔婕便再没与金乡见过面,姐妹情因为一个男人而陷入了停滞。

当从霜找到金乡府上,转达崔婕的话后,金乡愣了半晌都没回神。

友情突然解冻了吗?

听说那家伙昨日从西北回来,他……还好吗?

金乡当即便精心打扮了一番,跟着从霜去国公府。

心情既激动又忐忑,究竟是期待见姐妹,还是见他,金乡自己都不清楚。

……

李钦载穿戴整齐,随口吆喝了一声,带上刘阿四和老魏便朝府外走去。

薛家的犬子听说李钦载归家,当即便在长安城最豪华的酒楼置办了酒宴,城里的纨绔但凡家中有点地位的,基本都来了。

纨绔群里出了李钦载这么一个异类,全城的纨绔不由脸上有光,宴请李钦载自然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李钦载匆忙出门赴约,刚跨出门槛,便与刚刚赶到府门外的金乡撞了个满怀。

李钦载痛苦地揉着胸口,金乡则捂住鼻子,痛得眼泪都下来了。

“谁特么走路不长眼,来人,拖出去埋了!”李钦载大怒。

“你敢!”金乡杏眼圆睁,眼泪不住地滑落。

倒不是久别重逢的感动,而是鼻子被撞得有点狠,那种酸爽,谁撞谁知道。

李钦载这才看清了她:“原来是县主,你也是来道贺的?”

说着踮起脚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失望地道:“礼物呢?空手登门道贺,你怎么好意思……”

金乡气得抬脚便踹:“越来越不说人话了!我才不在乎你有没有晋爵呢。我,我是来见婕儿的。”

“姐妹情深,羡煞旁人呐。”李钦载赞道。

金乡俏脸一红,这话有点打脸,她和崔婕都快绝交了好吧。

抬眼深深注视李钦载的脸庞,金乡轻声道:“塞外不是苦寒之地吗?为何你反而好像胖了些?”

李钦载心中一沉,这是第二个说自己胖了的人,第一个是李治。

他开始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深深的焦虑。

明日开始锻炼身体,谁叫自己当初吃吐谷浑的羊肉吃得太嚣张。抢来的就是免费的,但免费的东西往往也是要命的。

它毁了一位英俊的翩翩君子。

“本地的宗亲县主实在太没有礼貌了!”李钦载愤恨地道。

第六百二十一章 闺中密语

李钦载回长安后一直忙于应酬,一时没空见金乡。

没想到今日她主动登门了。

闺蜜感情真好,按正常的流程,金乡应该当着崔婕的面朝他暗送秋波,我只会心疼giaogiao。

这才是闺蜜的正常打开方式嘛,含蓄又文艺,被道德束缚感情的种种挣扎苦情,那也太狗血了。

李钦载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金乡,抱着管子一边扭一边唱“来呀,快活呀”的那种。

而不是一见面就说自己胖。

吃你家烤羊排炖羊肚手抓羊肉了?

“久别重逢,咱俩都客气点儿,莫揭疮疤,更莫说我胖,我不胖!”李钦载叹气道。

金乡抿唇一笑,捂嘴道:“明明就胖了,都圆润了一圈呢,听说你在西北时纵兵抢掠吐谷浑,他们部落的羊肉特别养人吗?”

李钦载冷着脸道:“没话聊了咱们可以友好地道别,告辞!”

刚要转身,衣带被金乡拽住,李钦载扭头,金乡朝他扔了一记幽怨的眼神:“回来了也不说看看我,让我说两句你还不乐意了。”

李钦载脱口道:“我正要出门去看你,你刚才没看到我矫健的身姿吗?奋不顾身朝你飞奔而去呢……”

金乡美眸放光:“真的吗?”

李钦载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么假的假话居然也能当真,他都不忍心骗她了。

有一丢丢渣男的气质呢,难道紫奴给他开了光了?

金乡正要再说点什么,一旁久等的从霜终于看不下去了,你俩在国公府眉来眼去的,是不是太嚣张了?正妻的贴身丫鬟可还在呢。

“县主,我家姑娘等急了,您看……”从霜不动声色地催促。

金乡脸蛋一红,又朝李钦载轻笑一声,转身进了国公府。

……

国公府后院。

崔婕与金乡相对而坐,两两对视。

两人见面招呼过后,便一直没说话,气氛很干,像北方的冬天。

崔婕表情复杂,金乡则心虚垂头。

二女沉默良久,崔婕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相识这些年,从未想过我们会因一个男人而走到这一步,世上男子千千万,你为何偏偏看上他?”

金乡愈发心虚,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之后,突然勇敢地抬起头,直视崔婕的眼睛。

“婕儿,对不起。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走进了我的心里,赶都赶不走。”

“此生从未想过与他会有什么结果,只要你允许我默默喜欢他,远远看着他,对我而言足够了。可以吗?”

崔婕不由气苦:“我纵然答应,你父王答应么?你已十九岁了,说话便要许配夫婿了,你父王能允许你喜欢一个有妇之夫终生不嫁?你太天真了。”

金乡幽幽道:“父王若逼我嫁人,我大不了遁入空门,你不必操心。今日我在你面前坦陈心迹,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你若兴师问罪,打杀且任由你。”

崔婕叹了口气:“与他相识后,我便知他有多么优秀,今生与他结为夫妻,是我的幸运,但也要面对诸多烦恼,你便是我的烦恼之一,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金乡摇头泣道:“我别无所求,更不想破坏你和他的偕老之约,允许我远远看着你们就足够了。”

崔婕不由一阵心疼,起身为她拭去了眼泪,轻轻地抱住了她,叹道:“你从小性子执拗,只认死理,谁也劝你不动,我能拿你如何?未来的麻烦,交给未来的机缘吧。”

说着崔婕突然脸色一变,又恨恨地用一根手指戳了戳金乡的脑袋,气道:“咱俩在此苦情哭泣,他倒是逍遥快活,你可不知,敌人来了!”

金乡哭声一顿,抬眼懵懂地看着她:“什么敌人?”

崔婕咬牙道:“夫君出使西北,认识了一个异国女子,据说绝色倾城,天生紫瞳,而且还是楼兰国的流亡公主,夫君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金乡吃了一惊:“他没心没肺的,怎么可能被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崔婕哼了一声:“所以说,那个异国女子定是个狐媚子,不知有何勾引男人的高明手段,听部曲说,他和她……有过一夕之欢。”

金乡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想生气,又觉得没立场,毕竟是人家的夫君,理论上,她和那个狐媚子的性质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人家勾引男人的手段比她高明多了,一勾就上手。

而她,还在默默陷入苦情和道德不可自拔,哪怕是一段轰轰烈烈的虐恋,都只虐了自己,狗男人仍然没心没肺嘴贱,哪有丁点被虐到过?

“那个女子呢?可曾与他同回长安?”金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