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328章

作者:贼眉鼠眼

想笑又不敢笑,俩小姑娘还是很卖力地给他推拿活血。

李钦载趴在竹榻上哼哼,此时此刻,分外想念国公府的八号技师……

宣城公主就在李钦载最爽歪歪的时候闯进了后院。

“先生……”宣城轻轻呼唤半梦半醒的李钦载,通红的俏脸满是惴惴。

先生的起床气她已见识过了,所以李钦载睡觉的时候她尤为害怕,就像跟一只午睡的老虎关在同一个笼子里,宣城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李钦载奋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线,迷迷糊糊地道:“有题不会等我睡醒再说,问问题不要太频繁,惹我不耐烦了,你跟你姐一样弃文习武去。”

这等不负责任的嘴脸着实令宣城吃惊了半晌,想到这或许是先生授业的风格,于是只好壮着胆子道:“先生,荞儿师兄和李素节李显三人打算惹祸,阿姐让弟子来跟先生说一声……”

李钦载终于打起了精神:“他们打算惹啥祸?”

宣城讷讷道:“他们说,李敬玄是先生的敌人,为了先生,他们要暗算李敬玄,把他逼走。”

李钦载猛地惊坐起来,两个皇子,还有一个最近越来越无法无天的荞儿,仨货凑在一起惹祸,会惹出什么级别的祸?

别忘了荞儿一个人都差点把李敬玄送走,“送走”的意思不是回长安,而是下地府。

若再加上两个百无禁忌的皇子,李敬玄还不得起飞喽?

“他们人在哪儿?”李钦载沉声问道。

宣城见李钦载表情严肃起来,愈发畏惧地道:“在……学堂的后山上。”

李钦载起身便往外走,连部曲都来不及招呼,匆匆赶往学堂,宣城在后面几乎一路小跑才堪堪跟上。

……

李钦载朝学堂赶去,但其实已来不及了。

下午正是人倦神困之时,李敬玄将学堂里的琐事处置过后,打着呵欠回到屋子里,打算小憩一阵。

李敬玄头上的伤还没好,被剃掉的头发倒是长成了一撮儿板寸,曾经鼓得老高的大包也消肿了,但是触碰一下还是很痛。

在这个风平浪静的下午,李敬玄推开了宿舍的门,门的上方突然传出一声喀的轻响,李敬玄顿觉不对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铜盆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他的头上。

要死不死的,这只铜盆砸中的位置正是他头上的旧伤,那个仿佛刻骨铭心的初恋一样疼痛的伤口上。

咣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又是哗啦一声,盆里的东西也瞬间倾泻而下。

李敬玄被击中的一刻便感到头痛欲裂,脑子发晕,而盆里装的东西恰在此时也浇了他满头满脸,一阵恶臭顿时弥漫在四周。

心冰凉,透心凉。

李敬玄捂住头啊啊惨叫两声,当即倒地不起。

然而,想晕过去逃避现实都得看造化,李敬玄今日的造化显然不佳,注定是个冲犯太岁的日子。

头部伤口钻心般的疼痛不说,鼻子里闻到的恶臭实在让人忍不住呕吐。

极度的痛楚中,李敬玄睁开眼打量自己身上,发现倾泻在他身上的竟然是粪坑里的屎尿,素来好洁的李敬玄这回是真的心冰凉了,喉咙蠕动几下,发出比中了箭还要凄厉的尖叫声。

尖叫声还没停,李敬玄又睁开眼,不经意地瞥了瞥自己的屋子,接着尖叫声立马戛然而止,李敬玄惊恐地睁大了眼,整个人仿佛被法术定住了似的,一动都不敢动。

蛇!

满屋子的蛇,活的!

说不上蛇的种类,各个种类都有,有的蛇慵懒地盘蜷在床榻上,有的在屋子里四处游走,还有的不善地盯着他,嘴里不停吐着信子……

李敬玄真吓懵了,这是何等的人间地狱,何等的卧槽!

此刻的他,脸色很精彩。

脸怎么红了,精神惊吓,怎么又黄了,防冷涂的屎……

良久,当屋子里其中一条蛇不耐寂寞,眼里闪烁幽幽绿光朝他游来时,李敬玄终于崩溃了。

“啊啊啊啊啊——!救命!”

李敬玄连滚带爬起身就跑,顶着一身屎尿健步如飞,化作一道黑烟一边跑一边跳,嘴里发出哦,嚯,哇,敲你妈之类的怪叫,身形终于消失不见。

而这时,巨大的动静终于将学堂的学子们吸引过来了,他们围在学堂空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日这位温文尔雅的李博士,顶着满身的屎尿一边怪叫一边跑远,如同疯了似的。

学子人群里久久沉寂不语,大家都没从刚才那幅震惊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学堂后山,李素节,李显,荞儿,义阳四人躲在不远处,将这出好戏从头到尾欣赏完。

直到李敬玄精神失常般跑得无影无踪,四人才爆发出大笑。

义阳算是四人当中羞耻心尚存的,笑了几声后觉得不对,于是立马板下脸来,努力憋着笑不吱声儿。

李素节一边笑一边朝荞儿行揖:“不愧是师兄,出手果然毒辣,这回李敬玄受了惊吓,又在师弟们面前丢光了面子,看他明日是否还好意思给咱们讲学。”

四人身后,一道突兀又违和的声音冷冷传来。

“李敬玄明日是否讲学,你们大概都看不到了……”

李素节沉浸在兴奋中,一时竟不知这道声音是谁,脱口回道:“为何?”

“因为你们已经变成了伤残人士,明日只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等待大夫抢救。”

第四百八十四章 小惩大诫

对先生的忠心可嘉,但干的事儿真不是人事。

李素节,李显,荞儿,义阳,四人站在李钦载面前,身子不住地颤栗。

宣城躲在李钦载身后的一棵大树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见李素节和李显一脸怒意地瞪着她,宣城吓了一跳,心虚地把头缩了回去。

“先,先生……弟子错了。”李素节垂头认错。

李显缩着脖子没吱声。

义阳却站了出来,道:“先生,是弟子没管教好他们,弟子也有份参与,请先生责罚弟子一人。”

李钦载面色铁青,走到宿舍前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看着里面屎尿堆积,以及一条条姿态各异的蛇在屋子里游走,李钦载这个成年人都不由头皮发麻。

这特么……谁这么天才,能想出如此缺德的主意?

转身看着四人,李钦载叹了口气,道:“别的先不说,主意是谁出的?”

李素节和李显倒是讲义气,同时往前站了一步,异口同声道:“是弟子出的主意。”

“我是在论功行赏吗?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李钦载愠怒道。

说着李钦载飞快朝年纪最小的荞儿一瞥。

如此天才又新颖的暗算手段,李钦载凭直觉认为,荞儿很有这个天赋。

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很神奇的父子间的心电感应,如果一定要用科学理论来解释这种直觉,那就是……“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荞儿接收到了李钦载的眼神,小小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勇敢地站了出来。

“爹,不关他们的事,是孩儿做的,出主意的人是我,实施的人也是我。”荞儿挺起胸膛道。

李钦载指了指李素节和李显,道:“他俩是帮凶?他们干了啥?”

荞儿低声道:“他俩一个端屎尿,一个负责出钱。”

见荞儿已主动承认了一切,李素节和李显也无法再袒护他了。

于是李素节举手,弱弱地道:“我出钱。”

李显也举手弱弱地道:“我端屎尿。”

义阳更弱地道:“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上犯罪的道路。”

李钦载又朝屋子里看了一眼,鼻子闻到一股浓烈的恶臭,嫌恶地后退两步,道:“有个问题我很好奇,这么多蛇,你们从哪里弄的?”

荞儿垂头道:“快入冬了,蛇都冬眠了,孩儿出主意,李素节出钱,请有经验的庄户们在后山挖洞捉蛇,一会儿就捉了很多,都扔进李敬玄的屋子了。”

李钦载不停揉太阳穴,脑阔疼,被气的。

指了指李素节和李显,李钦载道:“你俩做这件事以前想必已衡量过后果和利弊了,既然敢做,一定敢承担,去学堂操场,自己把衣裳脱了,准备挨鞭子。”

李素节和李显痛快地答应了。

李钦载又盯着荞儿,道:“这次不打你不行了,你是主谋,他们是帮凶,帮凶都要挨鞭子,主谋该如何?”

荞儿一拍胸脯,豪迈地道:“孩儿既然做了,就敢承担,不推搪,爹尽管招呼吧,孩儿喊一声痛就不算好汉。”

李钦载沉默半晌,竖了竖大拇指:“是条汉子,为了成全你好汉的美名,我一定会用生平最厉害的招式,狠狠地打在你身上。”

荞儿脸色一变,嘴唇嗫嚅几下,然而看到一旁的义阳和宣城,荞儿还是选择了当好汉,女人面前不能怂。

于是荞儿仰头傲娇地哼了一声,视死如归的小模样令人肃然起敬。

义阳悄悄走过来,俏脸通红地道:“先生,弟子也有错,是否,是否……会像他们一样挨鞭子?”

接着义阳羞涩地小声恳求道:“先生,可不可以不脱衣裳?”

李钦载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收女弟子的弊处了……罢了,看在宣城通风报信的份上,这次便免了你的处罚。”

义阳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李钦载又叹了口气道:“要你融入这个厚颜无耻的集体,但你也不要太融入得太彻底了,才来几天你就伙同这几个街溜子惹祸,再过半年你还不得一统甘井庄黑白两道?”

义阳脸色通红,羞愧地低下头。

宣城在旁边弱弱地解释道:“先生,阿姐说要看住他们,让我赶来给先生报信,阿姐她没惹祸。”

李钦载朝荞儿扬了扬下巴,道:“你给她们传达一下咱们学堂的治学精神。”

荞儿脱口道:“不公平,不公平,还是他妈的不公平!”

姐妹俩目瞪口呆。

李钦载脸色赧然道:“说错了,不是这个。”

荞儿于是挺胸对姐妹俩傲然道:“我爹他不会跟你们讲道理的。”

李钦载赞许点头:“然也。”

……

浑身屎尿的李敬玄屎奔而去,大半天都不见人影,李钦载有点担心,派了部曲在庄子附近搜索了一遍,没找到。

始作俑者不能饶,部曲寻找李敬玄的同时,学堂偌大的操场上,李素节和李显脱掉衣裳,被李钦载狠狠抽了一顿鞭子。

二人被抽得哭爹喊娘,围观的学子心有戚戚焉,打听之后才知道,今日暗算李敬玄的就是他俩,但主谋却是先生的亲儿子。

如何惩罚亲儿子,李钦载有点犯难,抽鞭子太严重了,亲生的不能这么干,会心疼的。

于是当着学子们的面,李钦载让荞儿趴在一张矮桌上,褪下裤头后,用戒尺狠狠打他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