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309章

作者:贼眉鼠眼

这只水桶实在是太瞩目了,就很突兀,李钦载很难忽视它。

好奇上前揭开桶,李钦载发现了那株新移植的牡丹,见牡丹懒洋洋的耷拉着叶子,李钦载顿时心疼不已。

“既然种了花,咋就不好好伺弄呢?瞧这蔫头耷脑的样子,缺营养嘛。”

二话不说撩开衣衫下摆,正准备给它添点绿色环保有机肥,蓄势待发之时,突然听到一声愤怒暴喝。

“孽畜!住手!这株牡丹若再被你祸害,老夫打断你的腿!”

李钦载吓得浑身一颤,然而下腹的尿意已压膛进到枪管里,实在憋不回去了。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李钦载只好咬牙硬生生转了个方向。

哗啦啦。

一泡清澈不上火的尿紧急改变了目标,朝旁边的空地上倾泻而下。

扭头见李勣几欲喷火的眼神,李钦载咧嘴一笑:“爷爷,它说它渴了……”

李勣一声不吭,开始左顾右盼。

李钦载眼皮一跳,急忙道:“爷爷,说正事!孙儿大老远赶来,只为解我李家于倒悬,挽大厦之将倾。”

李勣这才稍微平复了怒火,冷冷道:“没那么严重,李家倒不了。”

祖孙进了书房,李钦载询问过后,才知整件事的始末。

堂兄李敬业确实不让人省心,前脚刚传出偷吏部侍郎小妾的事,后脚便不知被谁盯上,几年以前的黑历史也被人挖了出来。

偷人家小妾的事就不说了,本来不算严重,放在民风开放的大唐,顶多只算是花边新闻。

但李敬业几年前的黑历史,却着实有点麻烦。

大约三年前,李敬业上任柳州司马,任上当然算不得大公无私,混日子,攒资历,纨绔子弟在贫瘠落后的柳州城里也算落个清闲自在。

事情的起因是一桩命案,柳州辖下一个村庄的庄户,因脾气暴躁与同村庄户起了争执,丧事理智之下把人家打死了。

在民风朴实的大唐,命案已经比较罕见了,当地官府必须严肃查办。

县衙将庄户羁押审讯后,立马报上刺史府。

恰逢当时柳州刺史巡视地方,刺史府里最大的官儿便是司马李敬业。

李敬业便接下了这桩案子,并命当地县衙将人犯和证据送到柳州城复审。

事情到这里,一切程序还是合法的,出了人命的大案确实需要层层复审,直至报上刑部,若犯人确实其罪当诛,刑部会下发公文,等待秋后斩决。

本来一桩简单的命案,按照程序复审过后,往长安刑部一报,就没李敬业啥事了。

可就在李敬业复审此案时,那位杀了人的庄户的妻子来了柳州城。

那位妻子虽然是典型的村姑,但模样却非常水灵俊俏,有一股子迷人的少妇风韵。

李敬业审理此案时,犯人的妻子一直跪在刺史府外,为丈夫求情,请求见主审官一面,跪了两天两夜,水米未进,也引来了柳州城许多人围观。

刺史府害怕又出人命,而且围观的人风言风语说得难听,李敬业不得已之下,私下召见了这位犯人妻子。

两人一见面,惨了,李敬业坠入爱河了。

嗯,其实倒也没那么纯洁浪漫,准确的说,李敬业见色起意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又是裤腰带惹的祸

李勣讲故事的水平还是不错的,一桩命案牵扯出的案中案,从他嘴里娓娓道来,引人入胜。

李钦载听到李敬业对犯人妻子见色起意这个段落时,不由深深叹息。

又特么是裤腰带松了的风流事。

……我咋遇不到这样的好事呢?

李勣正说着,见李钦载表情荡漾,顿时老脸一沉:“你在想什么?”

李钦载立马正襟危坐:“孙儿在思考堂兄会如何处置这桩案子。”

李勣露出满意之色:“不愧是我李家的麒麟儿,你比你那不争气的堂兄出息多了。”

然后李勣继续道来。

李敬业与犯人的妻子一见面,当然没有天雷勾动地火那么夸张,李敬业没那魅力。

刺史府后堂,犯人妻子跪在李敬业面前嘤嘤嘤,又是哀求又是哭告,在犯人妻子的述说下,李敬业掌握此案背后的隐情。

原来那个死者也不是什么好人,见犯人的妻子长得美貌,经常在村里以言语骚扰调戏她,犯人几次三番与其争执,但死者却仍死性不改,老实几天后故态复萌。

终于有一天,死者干了更出格的事,他偷看犯人妻子洗澡,而且被当场发现,犯人顿时怒发冲冠,冲动之下用镰刀将死者抹了喉。

总之,犯人做下这桩大案,法理难容,情有可原。

了解了此案的隐情后,李敬业很犹豫。

贞观十一年,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奉旨编撰《贞观律》,并颁行天下。贞观律共计十二篇,五百条。

柳州犯人所犯之罪,无论拿贞观律里哪一款说事儿,按律都应以命偿命。

但法律这东西,其实弹性是很大的。不同的主审官往往会审出不同的结果。

尤其是此案背后还有这等隐情,更重要的是,犯人的妻子如此美丽……

李敬业不算善良的人,但在美丽的女人面前,他的善良属性不知为何突然被点满了。

于是李敬业端起了官架子,先是疾言厉色,后来又温文软语。

一套官场套路下来,犯人妻子也是经历过人事的识途老马,情知要救出丈夫必须要付出代价,于是她眉眼一挑,低头娇羞,欲迎还拒的风情勾人魂魄。

李敬业向来是风流阵里的急先锋,对犯人妻子这番生涩稚嫩的勾引技巧当然不陌生。

两人相视一笑,便在刺史府后院成就了好事。

事后李敬业也算厚道,当即派了心腹部曲去了一趟案发的村庄,给了死者亲眷十贯钱赔偿,又吓唬了亲眷一番,毕竟死者有错在先。

亲眷拿了钱,又不敢得罪官上,于是识趣地撤了状纸。

李敬业又授意村子的里长搜集庄户们的请愿书,大概意思是死者劣迹斑斑,而犯人出于急愤,冲动之下失手杀人,论罪当斩,其情可恕。

苦主撤了状纸,又有庄户请愿,这桩案于是被李敬业改判为流徙琼南,十年不得归。

听到这里,李钦载奇道:“这不是皆大欢喜么?堂兄如此断案也并无错漏之处,就算他没与犯人妻子私通,只看案子表面也没什么不对,谁吃饱了撑的拿这桩案子出来说事儿?”

李勣冷哼道:“本来是没错的,但又出事了……”

李钦载叹了口气:“爷爷,您这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茫茫人海……”

“闭嘴,少说话,你的话跟你的尿一样骚。”李勣冷冷道。

李钦载继续正襟危坐。

柳州这桩命案本来已处理得比较完美了,李敬业除了没管住裤腰带外,在对这桩案子的处理上基本没犯什么别的错。

可就是裤腰带没管住,让他身陷泥潭。

犯人被判流徙琼南,妻子与李敬业一夜露水夫妻后,也跟着丈夫一同上路。

然而事出突然,本来已撤状的苦主又反悔了,在李敬业称病回长安后,又一纸诉状将犯人告了,说是此案不公,犯人杀了人怎能不偿命。

事发之后,就在数日前,琼南传来消息,犯人夫妻被人杀了。

据说丈夫被乱刀分尸,妻子却是被一剑刺中了腹部,流了很多血,妻子断气前用食指蘸了血,在墙壁上写下了李敬业的名字,最后气绝身亡。

消息数日前传到长安,当时的李敬业正身陷另一桩绯闻,就是偷吏部侍郎小妾那件事,被御史们参劾得欲仙欲死。

谁知晴天霹雳,琼南传出命案,跟李敬业有直接关系。

御史们顿时疯了似的,已经有人直接在朝会上当着李治的面参劾李敬业。

众御史参劾李敬业的罪名是杀人灭口。

李敬业私通犯人妻子的事其实不是什么秘密,事情发生在刺史府后院,刺史府里的杂役下人什么的又不是瞎子。

犯人夫妻惨死,墙壁上还留下了李敬业的名字,分明就是李敬业见东窗事发,于是紧急派人远赴琼南,将犯人夫妻灭口,彻底掐断了人证物证。

朝会上,李治也被这个消息弄得有点迷糊,一时竟不知真假,然而舆论已兴,朝臣群情激愤,李治不得已之下,派王常福来国公府,询问了李勣的意见。

李勣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国有国法,按大唐的律法办,老夫断不会徇私。

于是,李敬业被大理寺拿问下狱了。

李钦载同时也明白了李勣将他紧急召回长安的用意。

李勣是三朝功勋,又是威望甚重的老国公,自家孙儿犯了事,李勣也表态绝不徇私。

可这桩案子背后分明有阴谋,李勣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李家人丁虽旺,但最适合处理此事的,只有李钦载。

“爷爷,孙儿需要如何做?”

李勣眉目半阖,缓缓道:“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敬业虽有错,但老夫相信人不是他杀的,此事分明是有人故意构陷,说不定是冲着老夫,也说不定是冲着你。”

李钦载脑海里顿时冒出了武后的身影。

仿佛看出了李钦载的所思,李勣瞥了他一眼,道:“凡事没查清楚以前,不要胡乱猜测敌人是谁,一步一步来,先还你堂兄公道,敌人若沉不住气,早晚自己会跳出来的。”

李钦载轻声道:“胆敢构陷堂兄,针对咱国公府的,身份应该不低吧?寻常官职的人,怕是没资格构陷咱家。”

李勣仿佛睡着了似的,阖目养神不语。

第四百五十二章 探监

堂兄在外面风流快活,鸡儿吃饱喝足还喝吐,而李钦载,连泡尿都不让撒,想想未免有点意难平。

不仅如此,还要帮堂兄擦屁股。

李钦载突然有点抑郁了,他发现自己穿越过来后看似牛逼哄哄的人生,跟长房长孙正宗原味爵位继承人比起来,啥也不是。

要不……把这货救出来后敲一记闷棍,永远锁在地窖里,反正这货是个隐藏版的反贼,将来会害死全家,不如趁早清理门户……

邪恶的念头刚冒出来,又迅速被浇灭。

他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禽兽。

告退离开书房,李钦载回到自己的院子,吃了一顿饱饭后,又叫来了久违的八号技师,把他按得爽歪歪。

一觉睡醒已是天亮。

李钦载穿戴整齐后,吩咐下人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然后领着部曲出门向大理寺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