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272章

作者:贼眉鼠眼

离开韩国夫人府,告辞时韩国夫人咬着下唇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吓得李钦载急忙转身上了马车。

降不住的妖,不如赶紧避开,道行浅嘛,不丢人。

登上马车离开韩国夫人府邸,路过东市的时候,李钦载突然叫停了马车。

如今的大唐长安已不像贞观年间那样宵禁了,当年长安城一百零八坊,每坊皆有坊门相隔,每到日落后便关闭坊门,百姓不得私自外出。

随着大唐的统治越来越巩固,贞观年后,天下归心,曾经的宵禁政策也渐渐松懈下来,虽说明面上仍未取消宵禁法令,但已经有很多胆大的商人和百姓敢在夜间出门了。

巡街的武侯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寻衅闹事,通常不会拿问。

于是长安城东西两市的夜市便渐渐繁荣起来。

当市场有了供应需求,它的繁荣是法令阻止不了的。

掌灯时分,东市人潮涌动,无数商贩在街边打着灯笼,大声吆喝买卖。

百姓们携家带口在东市闲逛,手里攒了几文闲钱的百姓在路边买一块麦糖,淘换几件碗碟,或是咬咬牙坐在摊边吃一碗油葫芦。

不算富足的日子,却在喧闹声中享受岁月静好,余生安宁。

李钦载在东市下了马车,刘阿四陪着他坐在一个胡商的烤肉摊边。

韩国夫人府上酒宴虽丰盛,但李钦载根本没吃什么东西,不是不饿,主要是怕韩国夫人对他起歹意,把他麻翻在地,然后对他为所欲为……

倒也不是觉得屈辱,主要是李钦载曾经对别人干过的事儿,若别人再用到他身上,传出去实在挂不住脸。

烤肉摊边,胡商一脸殷勤地躬着腰,带着几分讨好地给李钦载上了几串刚烤好的羊肉,顺便上了一坛浊酒。

这年头的胡商在大唐讨生活,妥妥的低等公民,连普通的大唐百姓都得罪不起,更何况李钦载一身华衣,又是马车又有部曲陪同,显然是大唐某家权贵的公子,更得罪不起。

李钦载狠狠咬下一口羊肉,嗯嗯点头不已。

味道还行,膻味有点重,显然去膻的香料不够,跟前世的烤串摊有几分相似。

招呼刘阿四和部曲们坐下一起吃,李钦载又抓了一串羊肉,嗤地一下吹了个口琴,半串羊肉入嘴。

正吃得酣畅,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在李钦载身后停下,车帘掀开,金乡县主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李钦载听到身后的动静,扭头一看,不由愣了。

“你来干啥?”李钦载问道。

金乡淡淡地道:“我也饿了,不行吗?”

李钦载失笑:“县主身份尊贵,能吃这个?”

金乡没好气道:“你是县伯都能吃,我为何不能?”

“你不能拿我当参照物,我敢吃屎,你敢吗?”

金乡愕然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随即身子往后一仰,露出无比嫌弃的眼神。

李钦载老脸一热:“只是比喻,我一直以为县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没想到也如此接地气。”

金乡冷冷道:“俩月前我还是锦衣玉食的,自从父王被某个缺德的家伙骗光了钱后,我的日子便一天不如一天了,如今我只求能活下去就好,哪里顾得上精致。”

李钦载老脸继续一热,仰天打了个哈哈,对烤肉摊的胡商道:“再来几串肉,记我账上。”

扭头看着金乡,李钦载慷慨得一塌糊涂:“今日我请你,管饱。”

金乡快气笑了,骗了我家那么多钱,一顿烤肉倒是大方上了,要脸吗?

滋滋冒着油光的烤肉端上来,金乡不客气地抓过一串羊肉,狠狠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挑衅地瞪着李钦载。

李钦载一脸莫名其妙,吃个烤肉而已,眼神如此嚣张干嘛?我一口能吹半串肉,眼神仍是那么的厚德载物,我骄傲了吗?

“好吃吗?”李钦载问道。

金乡显然没吃过街边的东西,对烤肉似乎颇为满意,刚要点头,随即发现自己丢了傲娇的小气质,于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目光一瞥,发现矮桌上的那坛浊酒,金乡下意识将酒捧起来。

李钦载惊讶道:“你还要饮酒?”

金乡横了他一眼,道:“不是你请吗?舍不得了?”

李钦载微笑道:“没事,你尽管喝,记你父王的账上,下次见到你父王的时候跟他结算。”

金乡气得给自己斟满了酒,一饮而尽,然后忍不住呛咳起来,咳得俏脸通红,别有一番娇艳欲滴的风情。

东市摊贩上的酒,自然不是什么好酒,酒质浑浊且上头。

金乡连饮了几盏,脸蛋儿越来越红,已然了有几分醉意,然后酒盏重重往桌上一顿,金乡大声道:“李钦载,我警告你,不准再骗我父王的钱!”

李钦载眼皮一跳。

金乡却不顾仪态,小嘴儿一瘪,当街大哭起来。

“……我都两个月没做新衣裳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县主醉酒

能把尊贵的县主逼得当街痛哭,李钦载赫然发觉自己骗滕王的钱可能力道有点重了。

两个月没做新衣裳,这还不够惨吗?比指甲缝里满是污泥惨多了。

金乡不知怎么就喝醉了,可能实在太忧愁了吧,一文钱不仅能逼死英雄好汉,也能逼死县主的。

如果说李钦载两辈子都无法搞定的事,那就是面对一个喝醉的女人。

前世跟公司同事聚餐,一个女同事喝醉了撒酒疯,三个彪形大汉都没能制住她,最后还是等她自己撒够了疯睡着了,才合力把她搬上一辆小推车。

后来有好事者录下了视频,第二天女同事直接社死,尤其是被三个彪形大汉搬上小推车那一幕。

“一二三,走你!”,彪形大汉声嘶力竭吼出的这句话,让女同事直接破防,明明第二天没喝酒了,她又在公司里嚎啕哭了一场。

此时此刻,金乡喝醉了,她也在哭。

烤肉摊是露天的,身后来来往往的路人皆向李钦载投来怪异的目光,有几个热心肠的汉子以为金乡被李钦载欺负了,义愤填膺打算上前主持公道,满满的正义感被李家的部曲们打得烟消云散。

李钦载浑身不自在,当一位陌生老婆婆路过,朝他扔来一记鄙夷的眼神时,李钦载终于忍不住了,指着金乡向老婆婆解释。

“……她父亲病故了,我在安慰她。”

老婆婆恍然,鄙夷的眼神立马变得欣赏起来,心满意足地离开。

金乡仍在大哭,也不知是撒酒疯还是真的伤怀于没有新衣裳穿,反正哭得很伤心。

李钦载揉了揉脸,叫来刘阿四:“找人写一块牌子,立在她跟前,牌子上写‘卖身葬父’,或是‘清仓甩卖’,总之,这锅我不背!”

刘阿四吃了一惊,看了看金乡,迟疑地道:“五少郎,这样不好吧?”

李钦载无奈地道:“我还能怎么办?这姑娘不知啥毛病,好像特意找到我,然后在我面前撒个酒疯,我招谁惹谁了?”

嚎啕大哭的金乡突然收起了哭声,脸上满是泪痕,通红的眼睛瞪着他。

“李钦载,你是个混账!”

李钦载急忙给她斟酒:“啊对对对,我是混账,来,县主,咱们满饮此盏……”

“我为何要跟你喝酒?”

李钦载迟疑道:“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金乡一愣,然后咯咯直笑:“好句子,当浮一白!”

说完金乡果然满饮了一盏。

醉态可掬,摇摇晃晃,此时的金乡与平日那个清冷傲娇的模样截然不同。

酒盏无力地掉落在桌上,金乡身子一仰,眼看要栽到地上,李钦载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谁知金乡顺势便倒在他怀里,神智模糊地喃喃道:“李钦载,我若早认识你三年,该多好……”

李钦载一惊,垂头看着怀里的她。

金乡已快醉倒,酡红发烫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炽热得像一块烧红的赤金。

“李钦载,好好待婕儿,她曾经比我苦,我如今……比她苦。”金乡梦呓般呢喃。

李钦载垂头盯着她:“县主,你究竟醉了还是没醉?”

金乡没回答,只道:“李钦载,这酒不好,烧心……送我回家。”

……

金乡县主在长安没有家。

滕王半生都在被贬谪的路上,父女俩最近的一个家在滕州。

李钦载和金乡的侍女吃力地将她扶上马车,犹豫许久,李钦载决定把她带去自己的府邸。

上月李勣给李钦载在长安城买了一座府邸,不是国公府的别院,而是独属于李钦载私人的。

毕竟身份地位不一样了,又有官爵在身,也该到了另立门户的时候。

幸好金乡的酒疯都撒得很有节制,说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后便睡着了。

马车到了新宅外,李钦载来不及参观自己的新宅子,将金乡背起,便往门口走。

金乡的体重很轻,李钦载背起她不费力,双手顺势托起她的臀部,又软又有弹性,一股处子的幽香直扑鼻端,李钦载不由心旌一荡。

刘阿四叫开了门,侧门打开,一名五十来岁的青衣管家走出来,见李钦载背着一个女人,管家不敢多问,先朝主人行礼,便待叫府里的丫鬟接手金乡县主,被李钦载拒绝了。

于是管家急忙在前方带路,走到后院找了一间整洁的厢房,把金乡安顿在床榻上,这才长松了口气。

吃个烤串,惹出这么多麻烦,所以说还是要听妈妈的话,不要吃路边摊。

安顿了金乡之后,李钦载走出房门,活动了一下筋骨。

管家这才上前,再次见礼。

自我介绍了一下,管家姓吴,是国公府管家吴通的堂弟,吴管家并非贱籍,所以与李钦载是雇佣关系,签了十年的活契。

新宅四进的院子,府里有下人账房丫鬟花匠车夫厨子等,共计五十余人,虽然宅子置办很久,李钦载这个主人还是第一次来,但府里的每间屋子都细心打扫过,只等主人一家住进来。

李钦载与吴管家客气了几句,顺便给吴管家定下了第一条家规。

管家不得以任何理由偷看主人尿尿,更不准开败火的药方,违者严惩。

管家唯唯应下,李钦载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明明与国公府的吴通是堂兄弟,不过这位堂弟的人品显然坚挺多了,至少对偷看男人尿尿没兴趣。

夜色已深,李钦载没心情参观自己的新宅院,径自在后院北厢房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