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26章

作者:贼眉鼠眼

薛讷一拍手掌,道:“昨夜景初兄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啥都没忘,睡前吃了顿宵夜,泡了个澡,还让丫鬟来了一次小保健,睡得很踏实。”

薛讷叹道:“景初兄昨日是不是答应了申国公之孙高歧的邀宴?”

李钦载眨眼:“好像有这么回事……”

“你赴宴了吗?”

“没去。”

薛讷叹道:“景初兄怎能失信于人,对你的名声很不好的。”

名声?呵呵,我一个名满长安的混账还在乎名声?天真了吧。

“我故意的,怎样?”

“故,故意的?”

李钦载叹道:“我已是二十岁的成年人了,而你们,还只是两百多个月的孩子,别那样看着我,没错,里面也包括你。”

“景初兄……”

“成年人的争斗都是有原因的,赢家至少能得到某些好处,否则争来斗去为了什么?”

“就算两条狗在路上撕咬,它们也是为了抢一坨屎,你告诉我,我与那些混账打起来,我图什么?”

薛讷表情有些复杂。

比喻很贴切,就是有点恶心。

挠了挠头,薛讷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就是……景初兄,今日我来你府上之前,听说高歧那家伙纠集了许多人……”

李钦载嗤笑:“他敢来我家闹事?当我家部曲是吃干饭的?”

“那倒不敢,放眼天下,谁敢在英国公府门前闹事,不过听说高歧把你府外朱雀大街的两头都布置了人,只要你敢出门,他们便不会放过你。”

薛讷苦笑道:“大约景初兄昨夜爽约,高歧恼羞成怒,仇上加仇了。”

李钦载顿时觉得好无语。

这究竟是一帮什么混账,每天吃得多饱才会干出这么无聊的事。

李钦载突然发现自己必须要解决眼下这群混账,否则将来永无宁日,自己梦想中的混吃等死的平静日子恐怕也很难实现。

处世的原则永不会变。

他不喜欢打扰别人的生活,更不喜欢别人给他的生活添麻烦。

如果麻烦来了,那么,解决它。

沉思片刻,李钦载忽然道:“慎言,帮我个忙。”

“景初兄尽管说。”

“帮我告诉高歧,今夜再约一次,嗯,这次保证不失信。”

薛讷立马兴奋了:“景初兄要应战了么?我可帮你调动薛家部曲……”

李钦载笑了笑:“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

夜幕降临,掌灯时分。

李钦载一身华裳,风度翩翩,认真打扮之后,李钦载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模样还是不错的。

如此翩然若谪仙般的风流俊朗人物,别人怎么舍得下毒手揍自己?

应该含在嘴里细心呵护才对呀。

仍然是安仁坊的翠园,这次是李钦载请客。

申国公之孙高歧吃了一次亏,这次学乖了。约好了酉时一刻,高歧领着一群权贵纨绔到酉时三刻才到。

李钦载今夜很准时,不但准时,还很客气。坐在翠园雅阁里耐心地等了小半个时辰,高歧和一众纨绔到来后,李钦载还主动起身相迎,力求使这群混账宾至如归。

高歧等人走进雅阁,见李钦载站在雅阁门口相迎,却纷纷对他怒目而视。

高歧冷笑盯着他:“李钦载,最近你在长安城很出风头呀,满长安的公侯都对你夸赞有加。”

李钦载谦逊地笑了笑:“高兄谬赞了,昨夜实在是有事耽误,故而爽约,今日李某向高兄和各位高朋赔礼。”

话都说得如此客气了,高歧却毫不领情,闻言冷笑一声:“英国公之孙的赔礼,我们可不敢当,就问你一句,李钦载,你出风头便罢了,为何要将我们拖下水?”

“你造出那破东西,公侯皆赞其为国之利器,呵,利器不利器我们不懂,长辈们却非要拿我们跟你比,一言不合便揍我们,我等何辜,竟受此劫难!”高歧越说越悲愤,眼眶都红了。

身后一众纨绔也纷纷露出愤怒悲怆之色。

李钦载眉梢微挑,自己好像引起公愤了?

“诸位仁兄受苦了,可你们若是讲道理的话,自然也该清楚,你们受的苦,其实与我无关呀。”李钦载无辜地道。

高歧使劲吸了吸鼻子,眼中露出凶光:“你以为只有这件事么?”

李钦载愕然:“还有什么?”

“这些年你仗着是英国公之孙,在长安城横行霸道,去年内教坊的沉香姑娘,前年城外游猎,你领李家部曲踩踏我高家庄子的庄稼,还有揽月楼你埋伏部曲伏击,西市公然折我颜面……”

“李钦载,这些年我们的恩怨已结得够深,今日断难善了!”高歧越说越气氛,脸颊的肌肉都微微颤抖起来。

李钦载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特么的,又是前任的锅!

那个该死的前任到底给自己准备了多少口黑锅。

李钦载扭头望向旁边的薛讷,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高歧说的都是真的?我真干过那些事?”

薛讷也低声道:“景初兄,自信点,这些你都干过。”

第三十五章 光明磊落李景初

一个混账能臭名昭著到有口皆碑,说明这个混账还是有着不俗的实力的。

李钦载已渐渐对自己的以前有了几分了解。

内教坊争风吃醋,游猎踩踏庄稼,酒楼设伏斗殴,西市公然打脸……

纨绔子弟该干的事,李钦载一样不落,全都干了。

他的过去一团糟,既恶劣又可恨。

当然,面前这群纨绔似乎更可恨,没事找抽的那种可恨,可恨之中还带点贱嗖嗖的味道。

高歧和一众纨绔数落李钦载的罪状,越说越生气,群情可谓激愤。

李钦载气定神闲地听着,一直没插嘴。

身后的薛讷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真正的朋友往往都是这样,明知李钦载以前干过的烂事都是真实的,可薛讷还是帮亲不帮理。

“打不过就打不过,输了就要认输,你们没本事,反倒怪别人揍得太狠,简直一群无耻鼠辈。”薛讷冷冷道。

高歧扫了他一眼,道:“说话者何人?”

薛讷往前站了一步,昂然道:“我,薛讷,家父薛仁贵。”

高歧冷笑:“河东县男之子?呵呵,今日在座皆是公侯家的子嗣,何时轮到一个县男之子胡言乱语?退下!”

薛讷勃然大怒:“高歧,尔等亦不过靠祖荫横行于世,算什么本事!可有胆与我捉对厮杀?”

高歧却不理他,盯着李钦载道:“你带来的人很不懂规矩,李钦载,你越来越没出息了,找个听话懂事的跟班不会吗?”

久不说话的李钦载终于开口了。

“薛讷是我的朋友,不是跟班,在我心里,他比你们高贵一百倍。”

语声很轻,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薛讷迅速看了他一眼,目光里的感动一闪而逝。

高歧冷哼,眼中露出一丝鄙夷。

李钦载哂然一笑,道:“罢了,今日不管是战是和,你我何妨痛饮一场,痛饮过后,咱们亲手解决昔日恩怨,往后不拖不欠,如何?”

高歧愣了一下,没想到即将动手的节骨眼上,李钦载居然还有心情与他们饮酒。

见高歧和一众纨绔迟疑,李钦载淡淡地道:“人生在世,活要活得光明磊落,快意恩仇之前,与敌痛饮三百杯,说来也算一段佳话,大丈夫当如是也。”

高歧心动了。

与敌痛饮什么的,都是屁话,他在乎的是“一段佳话”。

纨绔子弟没多大出息,欺软怕硬又极度好面子,李钦载说的“一段佳话”便是在长他的面子。

动手之前痛饮,将来说出去也能平添他的英雄气概,对他在长安城的名声有益无害。

“好,高某今日便与敌痛饮,痛饮过后,你我便亲手了结恩怨。”高歧豪迈地拍桌大喝道。

李钦载含笑朝薛讷看了一眼,道:“慎言,烦劳贤弟为这几位好汉斟酒。”

薛讷痛快地端起酒坛,给高歧等人斟满了酒。

李钦载双手端盏,道:“诸位无论是敌是友,今日能同桌痛饮便是缘分,李某敬诸位一盏,满饮之后,再论恩仇!”

“饮胜!”众人一齐高喝,表情一致的高昂。

眼前这一幕充满了仪式感的画面令一众纨绔的心态都变得神圣起来,仿佛饮酒之后他们要干的不是街头斗殴,而是救国救民,挽大厦之将倾。

李钦载率先一饮而尽,又命薛讷给众人斟满。

“这一盏,敬我大唐先帝和诸位先祖长辈,没有他们当年的浴血厮杀,便没有我等今日之锦衣玉食,饮胜!”李钦载再敬。

调子起得太高,纨绔们不敢不饮,于是纷纷跟着一饮而尽。

“这一盏,敬我大唐阵亡殉国的英勇将士……”

“这一盏,敬我大唐诸多贤臣名相,运筹帷幄,大治天下。”

“这一盏……”

连敬了近十盏酒,李钦载和众人仍无半点醉意。

这年头的酒太寡淡,而且杂质太多,倒在酒盏里像一碗掺了泥的地沟馊水,味道古怪且酒精度数极低。

有个还没出生的诗仙说,“会须一饮三百杯”,李钦载今日才知道,那货没吹牛,也不是什么夸张写法,只要不限制上茅房,他真能喝三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