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李钦载仍笑道:“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不必如此紧张,你们都是打架厉害的人,要有一股子渊渟岳峙的高手风范,结果不重要,姿势一定要帅。”
刘阿四苦笑道:“五少郎,这般时候了,您还这么没正形……”
李钦载笑了笑,看着不远处垂头念经的僧人们,心中不由有些奇怪。
如果说,刺客选择混进这群僧人里,寻找机会刺杀他的话,未免太……狗血了吧?
不如直接敲锣打鼓进庄,大摇大摆告诉部曲和禁军,“我要刺杀五少郎了,你们躺好叫爸爸”。
可李钦载又实在想不到刺客除了混进僧人里还能用什么别的办法,进庄的外人只有这群僧人,整个庄子被部曲和禁军守得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而这群僧人,是唯一的破绽。
然而破绽太明显,让李钦载有点不踏实。
不会这么蠢吧?不会真打算用这种法子刺杀他吧?古代人也影视剧中毒了吗?
刘阿四低声道:“五少郎,此地不宜久留,您已拜过灵堂,请五少郎回别院吧。”
李钦载摇头:“逃避不是办法,如果刺客真在其中,不如一劳永逸,今日便解决了他们,你们保护好我便是。”
刘阿四犹豫了一下,道:“小人多叫些袍泽来,不然不踏实。”
……
李家别院内。
一名部曲冲进院子里,大声呼喝着,然后留守别院的部曲很快在院子里集结,数十人披甲列队,飞快出门朝灵堂赶去。
鸬野赞良正蹲坐在后院的水井边,给李钦载和荞儿浆洗衣裳,这是作为一名丫鬟的分内事。
听到前院传来的喧嚣声,鸬野赞良好奇地走到前院,见数十名部曲披甲而出,鸬野赞良急忙打听。
听说从庄子外进来的一群僧人可疑,队正刘阿四下令增援布控,鸬野赞良不由一惊,脑海里瞬间闪现昨日山林里那位货郎的脸庞。
鸬野赞良死死咬着下唇思忖良久,然后拔腿便朝村里布置的灵堂跑去。
思绪很混乱,爱恨很模糊。
她只知道,李钦载不能出事。
就算为了倭国的父亲和族人,为了倭国万千子民的活路,李钦载也不能出事。
李钦载若有三长两短,倭国将要付出的代价是父亲和臣民们无法承受的。
他们将会面对大唐天子的滔天怒火,雷霆万钧。
鸬野赞良思绪纷乱,脚步愈发匆忙。
奔行到灵堂外,发现李钦载好端端地站在人群中,他的周围,李家部曲们已团团围住,对他形成拱卫之势,看起来很安全。
鸬野赞良松了口气,抬袖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李钦载看见了她,朝她招手:“你过来作甚?”
鸬野赞良稳住心神走过去,垂头道:“奴婢对大唐的丧仪有些好奇,故而……”
李钦载笑道:“就是来看热闹的?不必讳言,这位逝者属于喜丧,没那么多忌讳。”
鸬野赞良垂头道:“是。”
抬眼随意朝灵堂内一瞥,鸬野赞良刚放松的心神陡然悬起老高,表情飞快闪过一抹惊恐。
灵堂内念经的那群僧人里,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昨日与她山林相遇的那位货郎,倭国遣唐使,中臣镰足的家臣。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陈旧的僧袍,头发剃光坐在僧人群里,垂睑正念诵经文。
鸬野赞良惊恐的表情仅仅只有一瞬,却被李钦载完美地捕捉到了。
眼神露出几分凝重,李钦载脸上却笑意不减,道:“看来那群僧人里,有你的熟人?”
鸬野赞良下意识摇头:“没,没有。”
李钦载语气渐冷:“实话实说,你和你的族人才不会付出太沉重的代价,你可想清楚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最后的底牌
鸬野赞良是倭国的长公主,刺杀李钦载的是倭国遣唐使。
所以鸬野赞良看到那群僧人后,脸上露出慌张惊恐之色,李钦载很难不将她和刺客联想到一起。
本来对那群僧人就有所怀疑,鸬野赞良又露出惊恐之色,怀疑基本坐实了。
迎着李钦载满是笑意的眼神,鸬野赞良愈发慌张。
她很清楚,李钦载眼神里的笑意,其实并不代表他在笑。
那更像是一种猛兽即将捕捉住猎物的表情。
看着鸬野赞良慌张的样子,李钦载的笑脸愈发深了。
凑近她的耳边,李钦载悄声问道:“告诉我,你是知情者,还是同谋?”
鸬野赞良大惊失色,惶恐道:“我,我不知道,我没想害你……”
“那群僧人里,有刺客吗?”李钦载步步紧逼。
鸬野赞良终于扛不住了,眼眶泛泪哽咽道:“……有。”
李钦载悠悠叹了口气,道:“还真是狗血呢,有点失望啊,就这?”
摇摇头哂然一笑,李钦载突然喝道:“阿四,将那些僧人全部拿下!”
刘阿四离李钦载很近,他与鸬野赞良的对话句句听在耳中,早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闻言立马拔刀出鞘,喝道:“全部拿下!”
李家部曲们欺身而上,突然间冲入了灵堂,将正在念经的僧人们团团包围。
陡然发生的惊变,正在灵堂拜祭的庄户和老兵的子女们都惊呆了,人群顿时哗然。
李钦载朝老兵的子女们歉意一笑,道:“僧人里混进了刺客,抱歉了,待拿下了刺客,我再向各位赔礼。”
听说混进了刺客,庄户们大惊之后,顿时露出凶悍之色。
“狗杂碎,还真敢来!剁了他们!”
庄户们都是关中汉子,他们耿直又暴烈,战斗意识极强。
自己的地盘上混进了敌人,还想谋害少主人,绝对不能容忍。
许多庄户抄起了顺手的农具,自觉地在部曲包围圈的外层组成了阵列,虽然衣着和农具看起来像一群乌合之众,然而一旦组成阵列却是严丝合缝,隐隐透出一股军伍里的杀意。
僧人们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中间不全是刺客,也有真正的僧人,当然,真正的僧人也不一定无辜,自己的队伍里混进了刺客,他们不可能不知情,多半还是被买通了。
事已败露,为首的僧人正打算哀哀求饶时,僧人群中,四名穿着僧袍的人突然飞身而起,怀里久藏的短刀瞬时出手,直指包围圈左翼。
刺客显然也是老手,看出左翼是包围圈最薄弱的部位,选择从此处突围。
热闹喧嚣的灵堂外顿时人群四散。
庄子里的老人妇孺们纷纷退后,让出宽阔的空地让部曲们杀贼。
李钦载略显粗暴地拽住鸬野赞良的胳膊,也随着人群后退,退到灵堂内,站在棺椁前,静静地注视堂外的部曲们与刺客厮杀。
铜锣和竹哨同时被吹响,守在庄子四周的各家权贵部曲和禁军们也纷纷赶来。
已经确认的刺客有四人,李钦载注视着刺客们与部曲搏命厮杀,心中却仍然有些不踏实。
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好像自己识破了敌人的诡计,刺客们不得不做出困兽之斗,一切情势都在掌握中。
可李钦载还是觉得不踏实。
或许,就是因为太顺理成章了吧。
他从未小觑过古人的智慧,所以当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简单时,李钦载反而有些忐忑。
精心扮成僧人,混进庄子,然后被识破,被重重包围,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连李钦载的毛都碰不到。
就这?
灵堂外的空地上,赶来的禁军和部曲们将四名刺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人一泡尿都足以将刺客淹死。
四名刺客仍在殊死反抗,他们喘着粗气,用尽全力地挥舞刀剑,眼睛赤红地环视周围,像四只落入猎人陷阱的困兽,临死前仍凶性不减,犹自打算咬下敌人一块血肉。
部曲们却不会对刺客留情,他们冷静从容地组阵,凭着战场的厮杀经验,有条不紊地走位,进攻,突刺。
四名刺客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四头待宰的猪,他们则是一群冷静的屠夫。
刀剑劈在刺客身上,刺客们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但部曲们仍然毫无怜悯地继续进攻,突刺。
李钦载的眼神凝重,仔细观察战况许久后,他发现四名刺客基本已毫无生望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李钦载大声道:“分出两队人马,去别院和村东,保护荞儿和崔婕,莫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刘阿四在灵堂外压阵,闻言远远地道:“五少郎放心,我们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小郎君和崔小姐已有袍泽留守周围。”
李钦载放下心,可还是有些不踏实。
灵堂外,一名刺客突然发出惨叫,被部曲一戟刺中胸膛,无力地倒地死去。
剩下的三名刺客也是伤痕累累,摇摇欲坠,被杀也只是早晚的事。
正在战况即将进入尾声,随着刺客的倒下,所有人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时,变故又陡然发生。
李钦载和鸬野赞良本来站在灵堂内远远观战,这里距离堂外空地比较远,算是很安全的地方。
谁知正在所有人放松警惕时,李钦载身后停摆的棺椁下方突然发出异响。
一柄刀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棺椁下方伸了出来,无声无息却闪电般刺出,直奔李钦载的后背而去。
李钦载的注意力全在灵堂外的空地上,浑然不觉背后突然有柄刀向他刺来。
当棺椁莫名发出异响时,鸬野赞良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经意地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眼令她魂飞魄散。
来不及思考为何会有一柄刀从棺椁下方刺出,刹那间鸬野赞良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李钦载不能出事,他的生死已和她族人臣民的生死捆绑在一起了!
电光火石间,那柄突然刺出的刀离李钦载的后背已不足半尺。
鸬野赞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狠狠一撞,将李钦载撞开,与此同时,那柄刀也如期而至。
一声痛苦的闷哼,血光迸溅,刀刺进了鸬野赞良的肩头。
刀刃入肩两寸,鸬野赞良此刻也看清了握刀刺客的脸。
刺客没有脸,全身黑衣,黑布蒙面,相比那四名强弩之末刺客,这个刺客更神秘,下手也更狠厉,选择出手的时机更是令人意料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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