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姓王 第564章

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还是那句话,现在年轻人一身反骨,难搞地很。

……

周围人丝毫不怀疑女子所说,纷纷将目光投向王柄权。

后者神情从容,温和笑道:

“关玄宰的真迹,我确实没能耐弄到,这幅画虽是临摹,但同样出自大家,乃是周鸿飞周老爷子的遗作。”

听到年轻人的话,在场几人收起轻视。

周鸿飞名气不及关玄宰,但在京城收藏圈也是人尽皆知。

周老爷子年轻时算得上一方年轻俊彦、风流人物,曾令一位郡主为之倾心,怎奈二人身份悬殊,最终也没能走到一起。

此事不算隐秘,经过坊间添枝加叶,已然成了独属京城的“梁祝”。

周鸿飞一生沉浸字画,笔力扎实,他的作品放在今天这场合确实不跌份。

那皇室出身的女子年纪虽小,但阅历不浅,仔细打量了下末尾落款,确是周老先生亲笔。

她没询问对方是如何得来的,而是郑重将其卷起放回锦盒。

外人或许不知,当年那位未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郡主,正是她的外婆。

楚嫣心中叹息一声,又取出另一个卷轴,入手轻盈,装裱简单,上面浆糊似乎都没干,哪哪都透着廉价。

按说一个能随手送出周鸿飞画作的人,绝不该如此小气。

她将卷轴完全打开,入眼是一个大大的“寿”字,红纸洒金,墨迹黑润,笔法飘逸,看起来似乎又没那么简单。

书法显然不是女子强项,她抬头向中央人群望去,一阵左顾右盼,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而后不顾众人异样目光喊道:

“樊先生,我这里有幅字,麻烦您帮忙看一下。”

一个身穿唐装的老者回过身,稀疏头发在头顶梳成发髻。

但凡这种打扮出现在大庭广众的,要么是搞艺术的,要么是搞行为艺术的。

看老人神态举止,大概率是前者。

……

见到是女子喊自己,老人露出一个和善笑容,这丫头是他的学生,天分不低,只是顽劣了些,经常拿着颜料墨汁乱涂一通,美其名曰“后现代艺术”。

几名年轻人见老者走过了,纷纷面带敬意站好,没了方才说笑的模样,就连表哥宋昊,也是微微朝对方点头。

樊敬诚背着手来到近前,笑吟吟朝徒弟道:

“让你平时多下些功夫,现在遇到难题知道找师父了?”

“先生,不是您说的吗,搞学问要谨慎再谨慎,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看出了个大概,但又不敢妄下断言。”

“呵,你看出了什么,倒和我说说?”

老人接过卷轴,眯眼仔细打量起来。

楚如嫣在一旁缓缓道:

“这字飘逸空灵自成一体,笔劲洒脱一气呵成,不存丝毫停顿拙滞,尤其是墨迹,下笔如漆,浓淡适宜,还有一股独特香气,应是上等徽墨,只是……”

“只是什么?”

楚如嫣看了眼旁边王柄权,小声道:

“只是纸张和装裱太糙了些,白瞎了这笔法和好墨。”

老人闻言点点头,靠近了纸面轻嗅一下,皱起眉道:

“怪哉!”

“怎么个怪法?”

“若老夫没闻错,这墨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份,应当是周鸿飞的私用墨。”

说完,他合起卷轴,唏嘘道:

“想当初那老家伙用了一幅颜清臣真迹换来一块小小墨条,拿到我们面前显摆,说是普天下独一份的失传手艺,单成本在当年就比十倍重量的金子还贵。

他当成宝贝一样,给我们多闻一下都心疼,这等守财奴,终究也没把东西带下去。”

老人摇头说完,再度打开字卷,不紧不慢道:

“你说得不错,字确实是好字,至少有几十年的功力,笔法虽不及周鸿飞凝练,但胜在洒脱随意。

甚至可以说,写这字的人心境仿佛只有二十来岁,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让他写一个‘寿’,他却写出了大闹地府与天夺寿的气势。”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忍俊不禁,唯独王柄权笑不出来,因为这字正是他写的。

……

第779章 赘婿

老人对着“寿”字一番点评后,转头看向王柄权。

“小兄弟,这幅字是你带来的吧,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樊敬诚很好奇,究竟什么人能令周鸿飞托付自己的“命根子”,并暴殄天物地将其用在一张廉价纸上。

王柄权也不知道那墨这么贵,其余墨条都是雕花漆金放在精致木盒里,唯独这根光秃秃一片,素得不像话,随便找张报纸包了塞在箱子角落。

对方对自己的字评价颇高,王柄权也不好承认是他写的,信口胡诌道:

“这字是晚辈偶然从旧货市场淘的,见装裱喜庆,又恰逢南宫家主生辰,就给带来了。”

樊敬诚闻言捋须道:

“想不到京城还有这等书法大家,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王柄权挤出个僵硬笑容,他从不觉自己的字有多好,甚至在印象中,还被人批过狗爬一样。

那时他刚成为傻皇子不久,跟随刘建柏读书写字,经常因写得太烂挨手板。

他是修行之人,皮糙肉厚,挨上几下不痛不痒,一直未当回事。

后来出任太子监国,每天批阅奏折,入眼皆是朝中重臣的墨宝。

不论他们是忠是奸,至少当年都是真才实学中榜的,写字乃是基础中的基础。

王柄权批阅奏折虽只有短短一句话,但放在官员工整大气的楷书里,属实有些碍眼,于是他认真练了一阵书法。

后来做了皇帝,受修为影响,字里行间多了股仙气,许多官员惊讶之余私下模仿,却始终不得其意。

有段时间御书房的纸篓清理得格外勤快,王柄权微服出巡,居然在京城地摊上看到了自己练字的废纸,要价还相当夸张。

在后来的数百年的修行中,他没事就会写写字自娱自乐,虽然不甚勤奋,但笔下功力却在无形精进,放到生命短暂的凡人眼中,已经相当了不得了。

当然,这些他自己都不记得,潜意识里最深刻的,还是刘阁老的“烂泥扶不上墙”和“朽木不可雕也”。

……

发楞的功夫,此次寿宴主角已经现身。

一位看起来颇具威严的老太太穿着一身红衣裳出现在宴会中央,头发已然全白,精神却不见丝毫颓势,身上反而散发一股年轻人都望尘莫及的干练。

看到身份崇高的老太君,众人纷纷上前道贺,宋昊这些小辈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唯有地位不俗的楚嫣嬉皮笑脸钻进人群,十分乖巧说了句吉祥话。

“怎么样,不错吧?”宋昊突然问道。

王柄权自是知道他的意思,面无表情道:

“这事打住。”

“几年不见,你小子长能耐了,居然能弄到周老先生的画作。”

“说来话长,我跟他孙女认识,算是借花献佛了。”

宋昊闻言笑道:

“我说怎么连郡主都看不上,合着是有心上人了。”

“我们只是纯洁的友谊。”

“巧了,我跟你嫂子当年也只是纯洁的友谊。”

宋昊话说话间,突然瞥到什么,脸色晦暗下来。

王柄权顺着对方视线望去,只见一个脸庞白净长相英俊的男子正和一个女子说着什么。

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宋昊的妻子南宫雯。

王柄权当即明白过来,小声道:

“情敌?”

男人点了点头。

“光天化日,在你的地头上,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王柄权不禁替表哥打抱不平,不等说完,就听对方悠悠道:

“当年是我挖了他的墙脚。”

王柄权表情一滞,随即竖起拇指道:

“表弟我才疏学浅,唯以‘牛逼’二字赠予表哥。”

宋昊懒得和他扯没用的,换了副笑脸迎上去道:

“白泽,好久不见,从国外回来了?”

青年转过头,带着从容笑意道:

“前几天刚回来,听说老太君寿辰,就带着薄礼过来道贺了。”

他口中的薄礼,可一点都不薄,南宫与白家一直有生意往来,加之白泽这些年对南宫雯依旧没死心,寿礼准备得格外用心。

王柄权看着两个男人皮笑肉不笑寒暄,不由摸着下巴自语道:

“从目前情形看来,表哥似乎落了下风。”

“确实,对方无论长相、气度、身份,都要压宋昊一头,就看他们的贺礼如何了。”

王柄权闻言转过头,疑惑道:

“楚嫣郡主,您不去凑热闹,跑来我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