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外
如果是罗芸，自己毫不犹豫拒绝。
但是是金云峰主动邀请，娱乐圈的大佬一枚，面子还是要给的。
即便将来拒绝他的要求，但饭局还是要参加，人情世故不能丢。
“那好吧。”俞冬青答应了。
“地点就在柳泉居，晚上六点，不要迟到哦。”罗芸还特意叮嘱了句。
“知道啦。”俞冬青懒洋洋回答。
第二天下午，俞冬青驱车把女儿送到外婆家，说明情况后然后就驱车赶往柳泉居。
柳泉居位于新街口南大街，是燕京著名的八大居之一，始建于明代隆庆年间。这里以爆、炒、熘、烧、焖为主食以鲁菜为主。
进了提前预定的包间，俞冬青看到一个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坐在上首，旁边就是罗芸，穿了一件米兰色印花连衣裙，很有复古味道，优雅美观，上班时候高高盘起的发髻现在也像瀑布般垂在肩上，很有女人味。
“俞先生，你好，打扰你休假了。”金云峰主动站起来招呼，伸出右手。
“金台长，不客气。”俞冬青握住对方的手。
两人寒暄几句就坐下，罗芸在边上作陪。
菜很快上齐。
爆三样、糟熘鱼片……全都是柳泉居的招牌菜。
“我心脏不好，医生说不能喝酒，就无法陪你，要不让小芸陪你喝两杯？”金云峰笑着说道。
“不用客气，喝点茶水就行，我也开车，这个时间点太难找代驾。”俞冬青婉拒。
既然如此，金云峰也不再勉强，仨人边吃边聊。
“我老家在山东济南，喜欢吃鲁菜，全燕京以柳泉居的鲁菜最正宗。不知道俞先生老家是哪里的？”金玉峰问道。
“我老家在秦省华阴，距离华山不远。”俞冬青说道。
“华阴？你们华阴老腔非常有名。”
“金台长还知道这个？”俞冬青略感诧异。
“俞哥，我爸不仅知道，还研究过。”罗芸插话进来。
“哦？”
“呵呵，这话就说来长了。”
原来金云峰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八十年代末被分配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后来到秦省华阴去采风，见到华阴老腔，就被刚直高亢、磅礴豪迈的气魄所迷住，在那里整整三个月。
“我记得，我去的那个村子叫北寨村，有个叫俞振中的老人，长着一双白眉，唱老腔非常厉害，除了老腔，还精通秦腔、眉户、道情等，简直是多才多艺。”
金云峰说着，突然看到俞冬青怔怔望着他，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你说的俞振中老人就是我爷爷。”
“呵？这么巧？你爷爷现在怎么样？”金云峰有点激动。
“十年前已经去世了。”
“唉……难怪没有他的音讯。”金玉峰叹了口气：“你爷爷不仅会唱老腔，而且在老腔伴奏中，还增加了一把二胡和一把高板，以增加伴奏音乐的层次，丰富音响效果，让我佩服不已。”
听了金云峰的话，俞冬青也说道：
“我那时还小，经常听我爷爷和一帮老人农闲的时候就在晒麦场里拿着板凳，梆子和月琴等在唱戏，不过听不大懂。”
“是啊，我第一次听到华阴老腔的演奏场面，简直惊呆了，竟然用枣木块和条凳……”
“小芸，估计你没见过什么叫条凳，就是农村平时做的那种长凳子。”金云峰对着正认真听他们说话的罗芸解释了句。
“长凳子还能当乐器？”罗芸一脸惊讶。
第058章 《征东一场总是空》
“你让俞先生给你解释解释。”金云峰突然把这话题抛给俞冬青。
俞冬青笑了笑：“就是我们当地的老人，将条凳四脚着地，忽而两腿着地——变换着姿势用枣木块敲打条凳的不同位置，发出节奏鲜明、声音清脆的巨响就可以当伴奏，就像打鼓一样。”
“呵，还能这样？这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乐器。”罗芸感叹道。
“是啊，其实我听我爷爷说，按老腔传统，是敲击黄河岸边的船桨，但是为了适应现在的舞台需要，后来枣木块与条凳为‘乐器’，是为整个团体助威。”俞冬青笑着解释。
“对，对，那气势，用你们秦省话说就是撩扎咧！”
金云峰说了一句关中话，大家忍不住笑起来。
金云峰继续说道：
“我在你们村学习三个月后，又根据你爷爷的指导，回到燕京后将你们那当地传统剧目《征东一场总是空》其中一部分改编后搬上舞台，效果还不错。”
“《征东一场总是空》？我听过，唱的是这首歌唱的是隋炀帝杨广的故事。”俞冬青笑道。
“那你也会唱？”
“会一点点，小时候听我爷爷唱过。”
金云峰顿时来了兴趣。
“哦？那你唱一段我听听，你别说我来燕京还从未听过人唱这个。”
“现在嗓子有些哑了，估计效果不好。”俞冬青咳嗽两下，清清嗓子轻声唱起来。
征东一场总是空
难舍大国长安城
自古长安地
周秦汉代兴
山川花似锦
八水绕城流
……
……
虽然俞冬青嗓音沙哑，但作为秦省的关中汉子，唱歌的那种气势还在，金云峰听着听着听着，不由自主拿起筷子打着节拍跟着唱起来。
临阵无有文房宝
该拿什么当笔尖
狠心口把中指咬
昏昏沉沉疼煞人
……
……
罗芸静静听着这一老一少在包间里引吭高歌。
没想到平时不苟言笑的公公竟然也有这么老夫聊发少年狂的一面。
还有这俞冬青。
怎么什么都会呀？
简直是个宝啊。
两人唱了一阵过了把瘾才听起来，又相互举着茶杯以茶代酒碰了一杯。
“可惜，这么好的东西，我听说快失传了啊。”金云峰叹了口气。
俞冬青吃了口菜，听金云峰这话笑着说道：“是啊……不是已经申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了吗？国家已经开始保护。”
金云峰闻言一愣：“申遗成功了？我怎么不知道？”
哎呦……
乌龙了？
俞冬青记得在原来那个时空，华阴老腔申遗是成功的。
“对不起，我记错了。”俞冬青赶忙道歉。
“唉，我也盼望它早日能申遗成功啊，让这一戏曲剧种能得到很好的保护，并且发扬光大。”金云峰叹道。
听到这里，俞冬青心一动，突然想到什么，赶紧端起茶杯恭恭敬敬说道：“如果我们老家真的要将华阴老腔申遗，我希望能得到金台长的帮助。”
“呵……别人说什么事我不会轻易答应，但这件事如果我能帮得上忙，一定帮！”金云峰慨然道。
“那我就以茶代酒，代表我们老家谢谢您，敬您一杯。”
“不客气，好说好说。”
旁边的罗芸讶然。
这正事还没提，竟然扯到那里去了？
这个家伙也真能见缝插针啊，公公可是轻易不答应别人什么的。
两人又聊了会，就转到正题。“俞先生，我看了你舞剑的那段视频，你练过武？”
俞冬青笑着摇摇头：“那都是花架子，根本无法用来实战。”
“但是好看啊。”罗芸插话进来：“我并不喜欢看武侠剧，但是看了你的视频表演，还真想看看。”
“是好看，像这种武打剧，功夫真实只是其次，最主要是拍的好看！能让观众觉得精彩，能追剧目的就达到了。”
“对，就是这个理！”金云峰接过话题：“所以，俞先生，我想请你做《武林英雄》临时武术指导，按照你的想法拍，怎么样？放心，给你支付报酬。”
“这……我以前可没做过武术指导，恐怕拿不下来。”俞冬青谦逊道。
“怎么不行？就凭你那段视频还有你说的这些话：拍的漂亮，拍的好看！我看行！”
“俞哥，你就别谦虚了。”罗芸也插话进来。
“那，我试试？不过我只能耽误两三天，下周就要上班。”俞冬青答应了。
“行，那你就试试。”
金云峰心里也没多少底啊，这件事说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其实如果不是偶然谈到华阴老腔，见金云峰对此很关心，俞冬青再不会这么痛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