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有龙
“根据口供,这些洋人来自东罗马帝国,图纸已经被送到君士坦丁堡。”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张辅一听,这暴脾气可就忍不住了:“我大明斥巨资研制的铁甲舰,怎能落在那些洋鬼子手里?皇上,老臣请战,率水师直捣黄龙……不对,直捣军事……那什么宝!”
朱祁钰却多了几分沉稳的气色,问道:“皇兄对君士坦丁堡的情况了解多少?”
“大致在这个位置!”
朱祁镇指着舆图,说道:“君士坦丁堡是东罗马帝国的都城,已经于一年前被奥斯曼帝国攻陷。”
听到这里,朱祁钰有些懵,便问道:“这个奥斯曼帝国和东罗马帝国之间是什么关系?”
“你可以理解为元灭宋,明灭元,大致就这么个关系。”
“哦……”
朱祁钰沉思片刻,然后说道:“也就是说,铁甲舰的图纸在奥斯曼人手中?”
“暂时还不清楚。”
朱祁镇摇了摇头,道:“也许被东罗马海军带走了,也许还留在君士坦丁堡,还有可能在战火中被毁掉。”
场面暂时安静下来,张辅不满道:“管他在不在,老臣请求率水师杀过去,若是图纸还在,势必要抢回来!”
朱祁钰神色谨慎,道:“若是不在呢?”
“不在就不在!”
张辅一脸不以为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大明水师巡视四海,还需要和区区蛮夷之国打招呼吗?”
朱祁钰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也是个办法,就算拿不到图纸,至少能对西洋诸国起到威慑作用。”
“图纸一定要拿回来!”
朱祁镇重重在舆图上点了点,道:“铁甲舰是国之利器,是大明千千万万学子和匠人的心血,哪怕是发动战争,也要将图纸拿回来!”
张辅赶忙附和道:“皇上说得对,一定要拿回来,管他东罗马还是奥斯曼,干他娘的!”
朱祁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卿家年纪大了,长途跋涉的话……身体恐吃不消,不如就做一些后勤保障工作吧。”
“皇上,您骂我?”
张辅当然不服,黑着脸,抱拳道:“老臣身子骨硬着呢,此战请打先锋!”
朱祁镇也是无奈,论打仗,张辅确实是个人才,可是,毕竟七十多岁了。
这个年纪还要跟船出海,真的没必要。
“张卿家,朕来问你……”
朱祁镇想到一个主意,问道:“你有几个儿子?”
张辅有些不明所以,还是如实回答道:“老臣膝下有二子,长子张忠,天生残疾,长期卧病在床。次子张懋倒是生的豹头环眼,颇有先父遗风。”
他的父亲乃是河间王张玉,靖难最大的功臣,配享太宗皇帝庙庭,是张家最大的荣誉。
大明历来讲究的都嫡长子袭爵,可是,张辅特意说了,长子张忠天生残疾,并对张懋赞不绝口,说明他很看好这个小儿子。
不出意外的话,将来的爵位会传给张懋。
朱祁镇又问道:“张懋多大了?”
“回皇上,今年刚满十八岁。”
“十八岁,有些年轻啊……”
“皇上有所不知,我那孩儿生的五大三粗,且成熟稳重,虽然只有十八岁,看起来像三十的。而且从小学习弓马,对于行军布阵也颇有研究,两年前征安南之战,便追随在黔国公麾下打头阵,也曾立下些许战功。”
朱祁镇心中暗道,两年前才十六岁,就能上战场杀敌,是个猛人啊!
“既然有如此才能,卿家为何不将他带过来?”
张辅一脸无辜道:“老臣……不知道要打仗啊……”
“金伴伴,立即派人去宣张懋前来。”
“是!”
朱祁镇转过头来,又说道:“两位再说说兵力配置的,各自有多少舰船,多少兵马?”
张辅说道:“老臣手底下有大小舰船二十五艘,兵力大约三万。”
朱祁钰随后说道:“臣弟这边有舰船三十二艘,兵力大约一万五千。”
交趾和吕宋自从归入大明版图,对军队配置进行过重建。
原来的建制全部打散,以明军为主力,从原来的兵马中选择精锐作为补充,重新组建了安南三卫、象林三卫、林邑三卫和吕宋三卫,每个卫的人马大致有三到五千不等。
其中,安南、象林、临邑三州属于交趾都司,归张辅节制。
而吕宋群岛由郕王朱祁钰节制。
看似张辅的权力比朱祁钰还要大,实则,吕宋群岛是完全独立的岛屿,而且,有七成百姓来自吕宋本土和周围群岛,从大明迁徙过去的只有三成,如果兵力过多,很容易造成割据一方的局面。
为此,朱祁钰主动请求,将吕宋三卫重新整编,并严格控制兵马数量,以表忠心。
朱祁镇反而不在乎,因为他很了解自己这个小老弟。
造反?
不存在的!
把皇帝给他,他都不愿意当。
历史上,朱祁钰属于救火队员,当他被一群大臣推到台前做皇帝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他从小就不是皇帝候选人,无论是朱瞻基,还是满朝大臣,从没有人将他作为储君去培养。
至多是讲一些儒家治国理念,让他长大了做个本分的王爷。
如果朱祁镇没有出国留学,他对那个位子想都不会去想。
直到后来尝到了甜头,事情才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也就是说,他并非觊觎皇位,主动去抢。
而是先被人放在了皇帝的位置上,才滋生出对权力的欲望。
这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第三百六十六章 自作聪明
朱祁镇当下决定,召集水师,出征!
有道是,君在外,臣命有所不受。
若是在京师,满朝文武你一言,我一语,再想出征就难了。
可是,消息刚刚传出,京城就炸了。
内阁首辅曹鼐、礼部尚书邝埜等十几名官员立即出发,坐火车一路南下,拼了命地要来劝阻。
远在成都府的于谦也接到消息,可是,乌斯藏蠢蠢欲动,眼看一场战事在所难免,他却抽不开身,只得写了一封奏疏,命人送过去。
朱祁镇看到奏疏,顿时哭笑不得。
大致说的是,皇上你先等一等,我这边可能要打仗,等我打完了,跟你出海去干那些西洋鬼子。
“宁王赚银子还行,打仗还差点意思。给于谦回信,让他先把乌斯藏的问题解决了,朕这边不需要他操心!”
“是!”
金英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提笔记下。
“关于出征前的准备,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燃料、淡水、食物,武器弹药……总之,所有军需相关,都交给你了。”
“是,奴婢定不负圣恩!”
金英写字的手明显有些颤抖,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参与这么大规模的作战。
而且,是作为皇上的左膀右臂,这种事,也只有当初的王振……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凉,暗骂道:“我现在是正经做事,怎能和王振那狗东西相提并论,这种想法可不能再有了!”
自从司礼监的地位被怀恩那家伙抢走之后,很久没有体会到被皇上信任的感觉了……
“皇上,皇上……”
正当金英沉浸在会议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忍不住回头去看,竟然是……怀恩?
什么情况?
金英还以为眼花了,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心中暗道,大白天的,见了鬼啊!
怎的想什么来什么?
早知道如此,我就想想高兴的事,比如说金银珠宝……
“皇上啊!”
怀恩一路小跑着进来,跪下就嚎哭起来。
“哭什么?有什么话起来说!”
“是!”
怀恩缓缓起身,道:“奴婢自从当日一别,每每想起……”
“行了!”
朱祁镇摆了摆手,道:“还是说说,查到了什么?”
“啊……”
怀恩有些懵,准备了好久的一大堆说辞,竟然一句也用不到。
他本想将当晚的情形解释一番,顺势表一表自己忠心,再诉说一下自己受了多少苦,紧接着又是如何发现反贼端倪,千辛万苦追查线索至此……
结果,一句话也没用上……
“愣住作甚,朕问你话呢!”
怀恩这才意识到,似乎……皇上没有怪罪自己保护不利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