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518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外头也有一些当值的官,听说了这边的事,便在外头故意走动,或者探头探脑看乐子的。

谁晓得刚冒头,张安世朝他们招手:“来来来,正缺人手。”

……

紫禁城。

文渊阁大学士和吏部、礼部、户部等诸官见驾。

吏部尚书蹇义上了京察的奏疏。

这奏疏只呈送皇帝,便连文渊阁大学士,也不能票拟。

吏部之所以被称为天官,就因为它的职责过于紧要,许多的事,几乎都可和皇帝直接沟通,不需经过文渊阁。再加上掌握无数大臣的升调和罢黜,自然不同。

朱棣看到这密密麻麻的奏报,便觉得头痛,道:“此番京察,不会又是做样子吧?”

蹇义连忙道:“不敢,这一次,评为劣等的有三十一人……比之往年,足足多了十倍不止。”

朱棣颔首,这才显得满意,随即他大怒,吏部极少评劣,若是评为了劣等,可见这些人有多令人生厌,当下……他皱眉道:“所有评为劣等的,一律罢黜,不……他娘的,吃了朕的皇粮,却是不给朕好好地办差,实在可恨,罢黜之后,流放至琼州世代为吏,子孙不得科举。”

谁也没想到,这一次竟是格外的严厉。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不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吏部是绝不可能做坏人的,哪怕你贪一点,缺德一点,名声糟糕一点,办事糊涂一点,本着不将人得罪死的原则,这吏部还有协办的都察院、大理寺,都会捏着鼻子给你评一个优。

朱棣看着这厚厚一沓的京察,随手翻阅了一二,不过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主要是信息量太大了,而后对蹇义道:“吏治若是败坏,这就是吏部的过失,往后京察,切切不可怠慢。”

蹇义道:“是。这一次,臣也是这个意思,有一些民愤太大的,受了许多的检举,臣便命吏部清吏司的郎中去查实,除此之外,都察院御史,还有大理寺的判官,也都协同,这才查实了一些。”

朱棣满意的点头:“辛苦了。”

说着,又看向户部尚书夏原吉:“今岁的钱粮……大抵数目都出来了吗?”

钱粮是根本。

夏原吉道:“有六七成的账目,已经核对过了,今岁最令人惊讶的,乃是湖南长沙府,因为江浙和江西等地这两年发生了灾情,可湖广却是大熟,其中长沙府的情况最是乐观,有九十一万石,远超了往年的夏粮税赋,臣记得,去年的时候,长沙府是六十七万石,前年乃五十九万石。除此之外,银税也颇为可观,竟有七万六千两,也比之前两年,要多了许多。”

朱棣道:“这长沙知府是谁?”

“姓郑名录,是洪武年间的举人。”

蹇义似乎也对这个人有印象,含笑着补充道:“此人官声不错,当初……长沙修筑河堤,他也是功不可没。”

朱棣道:“这样的能人,要大用,先让他在长沙府再呆一年,明年入夏之后召入京城,朕要亲见。”

“是。”

夏原吉道:“不过总体而言……今年的税赋征收……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朱棣皱眉:“怎么,相较往年少了吗?”

“臣对照了前几年的情况,也只堪堪……和建文二年可比,迄今还未超过洪武二十年之后的记录。”

朱棣听罢,显得不悦。

他背着手,来回踱步,建文二年……怎么好比,这建文二年的时候,自己正在靖难,许多地方,根本不在朝廷手上,更别说征税了。

“这倒是怪了,洪武年间……国家初定,朕继位之后,前几年朝廷还在恢复元气,倒也还说得过去,可天下也太平了这么多年……怎的粮税还少了。”

其实朱棣如果知道,到了后世,明朝太平了两百年,可税赋还有登记的田产居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没有超过洪武年间的钱粮收入,估计要骂娘。

朱棣叹了口气:“要查实一下,问题在何处,总不能年年都是天灾吧。”

夏原吉道:“是。”

朱棣挥挥手:“好了,下去吧。”

夏原吉打道回府,回到户部部堂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想着陛下让自己查实情况的问题。

这事儿……夏原吉也有难言之隐。

太祖高皇帝在的时候,天下初定,百姓们争相开垦荒地,不少土地都得以征税。

可问题在于,这数十年过去,不少地方……土地开始兼并,而有本事兼并人土地的人,往往有本事将土地隐藏起来,这种隐藏,当然不是变魔术一样把地变没了,而是凭借着他们的家世和地位,与差役合伙,在官府登记的田地登记的土地中藏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门道,也是多如牛毛。

可问题就在于……这事……没办法清理,总不能像太祖高皇帝一样,把天下的所有的州县父母官都砍了脑袋,然后换新的知府和县令们去理清土地的情况吧。

夏原吉叹了口气,等进了户部,他目不斜视,自是先到中堂那儿去,可谁晓得,中堂那儿却是空无一人。

夏原吉皱眉:“人,人呢?”

连续怒叫了两声,这时才有个差役匆匆而来:“部……部堂……”

“人都去哪里了?”

“都……都被拉了壮丁,那威国公来了,带着人……侵门踏户……抓着官吏们去算账。”

算账?

户部何时得罪过他,他要算什么账?

夏原吉怒从心起,勃然大怒:“荒谬。简直就是荒谬,这还有国法,还有纲纪吗?他张安世……这是要干什么?”

说罢,勃然大怒道:“那你为何在此?”

差役苦着脸道:“小人不识数,不会算账啊。”

夏原吉:“……”

这时候,夏原吉才意识到,这差役所说的算账,原来真的是字面意义的算账。

他有点懵,他要算个什么账?

当下,他抬腿:“人在何处?”

差役忙领夏原吉去。

果然……见一处厅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算盘劈啪作响的声音。

夏原吉匆匆进去,见这人山人海,有人拿着簿子穿梭,有人伏案打着算盘,有人拿着账本与隔壁的人低声细语着什么。

那张安世,将脚架在案牍上,被高祥等人拥簇着,气定神闲的等待。

夏原吉大怒,快步上前,大袖一挥,将张安世架在案牍上的脚直接掀下去。

张安世失了平衡,大惊,下意识道:“有刺客,保护……”

定睛一看,却是夏原吉。

张安世讪讪的坐稳,而后又站起来:“诶,诶……夏公……等你很久了。”

夏原吉怒气冲冲道:“张安世,你这是要做什么?”

“呈送钱粮簿子啊。”

夏原吉:“……”

他显然整个人好像被电了一下,凝滞了一会儿,便又怒道:“呈送钱粮簿子便呈送,何必来此撒野,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你干这样的事,太子殿下若知,该情何以堪?”

张安世道:“我呈送簿子,他们来算账,我在此等核算的结果,好回去交差,这天下的府县,不都这样干的,咋啦,我这也犯法?”

夏原吉一愣,道:“这……这都是什么?”

“太平府的钱粮簿子。”

夏原吉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这么多?”

他主持户部多年,这么大的工作量,只怕至少是一个布政使司级别的账目了。

张安世道:“这是什么话,夏公不该问我太平府为何多,而是该问问……为何其他的府县,为何这样少。”

夏原吉:“……”

夏原吉稍稍冷静了,他决定不理会张安世,跟这样的人怄气,简直就是自寻烦恼,迟早要折寿的。

当下,便寻到了吴主事,道:“账目我瞧瞧。”

吴主事连忙要让座,夏原吉摇头,直接捡起了一份账簿,开始细细看去。

这一看……夏原吉便好像入迷了,一页页的翻阅,面上的表情看不到喜怒。

看过了一份,又忍不住看下一份。

张安世便又坐下,将脚架在案牍上,闭目养神。

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夏原吉始终都沉默不语,只一份份的核算账目都看去,直到一份份的账目核算了出来,汇总到了吴主事这里。

夏原吉看了总账,脸上却是变了。

他显得不可置信,越看脸色越古怪,指了指数目,对着吴主事道:“这个数目,对得上吗?”

“应该不会有错。”吴主事道:“下官已清理过,这数目,八九不离十。”

夏原吉道:“这如何可能?”

吴主事苦笑,低声对夏原吉嘀咕道:“下官也觉得不可能……所以才让人一遍遍的核算……”

夏原吉道:“你继续算,再核验几遍。”

吴主事道:“是。”

张安世突然打了个激灵一般,起身凑上来,道:“夏公……”

夏原吉道:“你别添乱,老夫有事,你在此不要滋事。”

张安世道:“有什么事?”

“与你何干?”

张安世:“……”

夏原吉说罢,拿着总账,匆匆便走。

他火速入宫。

此时朱棣正在文楼里养神,他很是奇怪于,为何税赋越来越少,可偏偏,似乎又都没有什么问题。

“张安世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陛下,张安世在征粮呢。”

“这家伙,真当知府当上瘾了。”朱棣苦笑道:“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癖好,这是太子影响,还是他们张家就是这个德行?”

“这……”亦失哈道:“奴婢可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