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张安世乖巧地道:“姐夫……”
朱高炽让张安世坐下:“进食了没有。”
张安世道:“刚刚用过,你便催我来。”
朱高炽道:“好吧,是本宫的不是,这一次确实有些急了,实话告诉你,下月便是万寿节。”
张安世当然知道万寿节是什么,没多想就点头道:“这是喜事啊。”
“父皇摆了家宴,打算让皇亲们入宫。”
张安世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他的这个太子姐夫的话里意思,道:“我也去?”
朱高炽颔首:“本宫担心的就是这个,哎……这是汉王提出来的,本宫这兄弟……其他都很好……”
张安世打断道:“我看他坏得很。”
“咳咳……”朱高炽认真地道:“他是本宫的至亲兄弟,你不要背后说他。”
“我实话实说。”
张安世对于永乐朝的其他东西,可能见识不深,可是这位汉王是什么德行,他会不知道吗?
这位仁兄可是想做李世民,把他的哥哥当作是李建成的。
朱高炽拿张安世没办法,便继续道:“这是他提议的,本宫认为,可能他有其他的用心。”
“啥用心?”
“你想想呀,你进宫……父皇见了你,一定不喜。”
张安世急了:“凭啥陛下见了我就不喜,我每日照镜子,见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是越看越喜欢。”
朱高炽叹道:“本宫说的不是你的相貌,说的是……你的品行。”
张安世感觉自己被歧视了,立即就道:“我品行也很好啊,大家都说我人品很好,不信去问朱勇和张軏。”
朱高炽脸黑下来:“……”
张安世只好安抚姐夫道:“姐夫,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朱高炽的脸色才缓和一些,他想了想道:“姐夫不是想着你是否丢脸,而是你也知道,父皇脾气火暴,人又耿直,他对不喜的东西,不会留任何的颜面,只怕到时……哎……”
朱高炽最终说了实话,深深看了张安世一眼:“父皇对你成见甚深。”
脾气火暴……耿直……成见……
张安世领会了姐夫的深意了,这岂不是说……这一趟,可能是鸿门宴?
若是边上再有一个汉王火上添油……看来姐夫是对的。
“要不,我不去了吧。”张安世道:“我可以装病,啥病都成,实在不行,我说我疯了,当然,是那种不必跑到大街上裸奔和吃屎的那种疯。”
“你说的什么话。”朱高炽道:“君子要有诚实,更不能弄虚作假。”
张安世耷拉着脑袋道:“横竖都是我的错。”
朱高炽不得不宽慰张安世道:“本宫的意思是,这些日子你好生生的,本宫令邓健教授你一些宫中的礼仪,还有,要多看书……到时见了父皇也好奏对,如若不然……本宫怕你要吃大亏。”
张安世道:“这……”
还不等张安世反驳,朱高炽就板起脸来:“这是天大的事,事关你的生死荣辱,你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其他的事,本宫都依着你,可这事容不得商量,若是你不肯好好的学,本宫一定不轻饶你。”
张安世想了想,似乎也只能如此了,于是道:“是。”
其实张安世对于入宫祝寿,还是有些担心的。
主要是他深知汉王和汉王的人肯定没少说他的坏话。
这汉王敢自称是李世民,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比如宫廷之中就有不少宦官和他相交莫逆,更别提在军中,他也是众望所归了。
而朱棣是马上得天下的皇帝,对于那些跟着自己一起打天下的军将,还是很照顾的。
所谓三人成虎。
摸着良心说,他张安世确实不怎么样,再加上被人各种抹黑,那永乐皇帝肯定不会对他有好印象。
于是……张安世开始吃苦头了。
那邓健几乎每日清早就从东宫赶到张家来,然后板着个脸,开始教授张安世宫中的礼仪。
“行礼要这样……”邓健给张安世做示范。
张安世看他行礼,禁不住瞪大眼睛:“还要翘兰花指啊?”
邓健急了:“哎呀,公子怎么羞辱奴婢。”
张安世道:“可是你分明翘了兰花指。”
邓健敢怒不敢言,拼命呼吸,才和颜悦色地道:“公子呀,咱这是习惯,没了根的人就是这样子的,公子只学我这礼即好。”
“噢。”
“还有,出入宫禁,尽量少说话,要沉默寡言。”
“这个我懂。”
“还有……”
这日夜的学习,令张安世心里烦躁无比。
偏偏邓健从前对他也算是马首是瞻,可现在事关重大,却也板起脸来。
至于送来的四书五经,摆在了张安世的案头上,也是强逼着张安世去读。
甚至太子打算将翰林院的侍讲杨士奇请来,给他好好地补补课。
更糟糕的是,张安世书房里珍藏的几本市井演义话本,什么《娇妻如云》、《庶子风流》之类,统统收了去。
于是张安世心身疲惫,决心逃课。
趁着邓健不注意,一溜烟的翻墙而出,很快他便出现在了张軏的府邸。
不去找朱勇,并不是因为他对这位二弟的感情淡薄,实在是被他老子锤儿子的手段吓着了,张軏的兄长张辅,虽然万一撞上了也不会给他好脸色,但是想来不会挨锤。
只是……
才刚到了张府的不远处,突然……张安世后颈一凉,他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然后……光天化日之下,一个麻袋套头。
张安世禁不住大骂:“他妈的,你们又来?”
第024章 重逢
虽然被套麻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等张安世又出现在那荒凉的老宅时,果然,那位“老兄”已是久候多时了。
朱棣笑吟吟地看着张安世,相对而言,今日显然斯文了许多。
他朝张安世道:“请。”
张安世苦笑道:“老兄……怎可这样对待朋友。”
朱棣倒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毕竟不是生来就是天子,在北平的时候因为久在军中,更多的倒像一个武将,正因为如此,面对张安世的抱怨,朱棣道:“勿怪。”
张安世落座道:“我那药如何?”
“妙得很。”朱棣喜笑颜开道:“这药一用,立即便见效了,只是小兄弟,接下来还要用药吗?”
“当然要,一定要按时用药,直到彻底痊愈才成。”张安世道。
张安世心里也长长地松了口气,眼前这个人,喜怒无常,而且行踪很诡异,可怜他的太子的姐夫不相信他,如果有百八十个护卫,他就不用投鼠忌器了。
不过现如今,对方只要还需要有药,那么暂时就有求于他,倒也不必怕。
朱棣颔首,一脸信服的样子:“你送的那药,至多再能坚持三五日。”
“这个……我身上还有一瓶,可以坚持十天半个月,只是接下来嘛……”张安世道:“我调制这药,可不容易,这天底下名贵的药材不知搁了多少,实不相瞒……”
朱棣微笑道:“这个放心,自然不亏待你。”
说罢,朝一边的护卫努努嘴,那护卫会意,从怀里掏出一沓宝钞来。
宝钞堆在张安世面前,张安世连忙捡起来,开始点验。
这都是百贯一张的大明宝钞,属于超大额的了,市面上很少见。
足足百张,那便是一万贯,按现在的市场价格而言……呃……大抵是在五百两纹银上下。
还是有些吃亏啊,就这?
张安世心里略略有些失望:“老兄,你这宝钞,怎么好像是新印出来的,你看……墨迹都没干呢。”
张安世捏了捏手指,手指上还有墨迹。
朱棣故作惊讶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最近天气潮湿的缘故。”
张安世不计较这些,还是落袋为安的好,立即将宝钞揣进了自己的怀里,随即咧嘴又笑了:“哎,可怜我给你配药,居然还要亏本,算了,我不计较这些,谁让我和你一见如故呢。”
朱棣今日心情格外的好:“好久没人陪我喝酒了,来,高兴,咱们喝几杯。”
朱棣的酒量很大。
张安世的酒量……也尚可。
古代的水酒酒精度数低,嘎嘎乱喝便是。
几杯酒下肚,朱棣道:“用杯太不痛快,咱们用碗可好。”
张安世道:“我用杯,你用碗,我年纪还轻,喝酒影响发育。”
“发育是啥?”
张安世想了想,觉得比较难解释。
不过朱棣没有计较,酒水下肚之后,他开始变得认真起来,拉着张安世的手腕道:“你算是救了我妻子的命啊。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说清楚为好。”
张安世道:“你说。”
朱棣极诚恳地道:“关于当今皇帝吃屎……不,吃粪的事,你愿听我一言吗?”
张安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菜肴,一时开始大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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