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也罢。”鳌拜听了,点点头说道:“这和硕特汗国毕竟是我大清的藩属,且抽调两千骑兵往秦州动一动,吓唬一番那吴三桂贼子。说到蒙古人,咱们还需担心那漠西的准格尔部。其首领僧格台吉(准格尔此时尚未建立汗国)陆续击败卫拉特其余诸部,势力日益坐大。听说,他们现在开始往漠北扩张势力,让喀尔喀几部甚为恐慌,不断遣使来告。”
“少保准备要对漠北用兵?”玛尔赛惊讶地问道。
“这个时候,咱们连那叛贼吴三桂都无法腾出手来将其擒杀,更何况要在漠北用兵?”鳌拜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是觉得,若是让那准格尔部攻入漠北,将喀尔喀诸部给收服了,他们必然会剑指漠南,谋算着统一整个蒙古。那时,咱们大清南有伪明虎视眈眈,北有准格尔蒙古威胁后路,那可就要坐蜡了!”
“少保……”玛尔赛忽然神色一动,“数月前,罗刹国使臣曾经谈及,他们在准格尔部的西北地区与之爆发过几次激烈的武装冲突,一度向我大清鸿胪寺发出所谓的抗议。指责我大清未能有效约束藩属,以至于罗刹国商人遭到野蛮的对待。”
“你的意思是……”鳌拜闻言,立时明白了玛尔赛的意图。
“不错!”玛尔赛说道:“那罗刹国也是一个幅员万里的大国,若是借着他们的手,将这个准格尔部先行削弱,延缓他们攻掠喀尔喀蒙古诸部的进程。待咱们灭了南方伪明,腾出手来,便可以调头从容去收拾这准格尔部。”
“罗刹国未必会按照咱们的意愿去攻那准格尔部。”鳌拜皱着眉头说道:“这么多年来,沙尔虎达等叛逆在黑龙江流域大肆扩张,拔除了罗刹人无数的据点堡垒,也未见他们集大军与之大战。……哼,说起来,这罗刹人也都是色厉内荏的货色,遇到稍微硬一点的茬子,便立即缩了回去。”
玛尔赛听了,只能唯唯称是。还别说,如今,我大清在辽东地区也正在体验当年大明曾经的苦恼。那就是,叛离我大清的沙尔虎达等八旗叛逆,不仅建立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渤海国,来恶心我们大清,还年年南下入寇袭扰辽东各地。他们破堡寨,劫村镇,掳掠人口,抢夺粮食和牲畜,以至于我大清这一块龙兴之地,狼烟四起,年年有警,不堪其扰。
更为可虑的是,这些叛逆们,在这十余年时间里,势力扩张极为迅速,不仅占据了黑龙江以北和以西广大地区,将无数的索伦人、鄂伦春人纳入治下,还时不时地派兵南下和东向,俨然一副我大清当年崛起的势头。曾倚为退路的辽东地区,已然成了这个渤海国的主要的劫掠对象。使得我大清不得不分出几分精力,来防备这个令人难缠的对手。
我大清朝廷也曾数次派兵前往征讨,但每次均被对方凭借地利优势和坚固的堡寨所迫退。而且,让领兵将领和朝廷诸公难以理解的是,这些叛逆们不知从哪里获得大量火器,不仅他们据守的堡寨拥有许多火炮,而且,在两军对垒之时,对方也是“铳炮不绝”,让客场作战的征讨部队着实吃亏不少。
“罢了。”鳌拜蔚然一叹,“那准格尔部乃是卫拉特诸部之一,算起来当为我大清藩属。若是让那罗刹国知晓我大清竟然会对一个蒙古藩属而忌惮不已,平白让人家小瞧了我大清。不过,你且去与那罗刹国使臣相商,最好能让他们与我大清一起将那所谓的渤海国给平灭了。即使,给他们许些贸易上的好处,也在所不惜。”
“嗻!”玛尔赛打了一个千,恭敬地应诺道。
“嗯。”鳌拜扫了一眼殿中的几名亲信官员,站起身来,“阿南达,随我去武备军械坊,瞧瞧咱们自己制造的大将军炮。”
“嗻!”一等侍卫阿南达打了一个千,高声应诺道。
“恭送少保大人!”殿中的官员见鳌拜要离去,均躬身相送。
去年六月,索尼病亡。紧接着,苏克萨哈又被鳌拜和大学士班布尔善以不欲归政,列二十四罪,处绞。昔日的四辅臣,已然只剩鳌拜和遏必隆两人。而遏必隆向来凡事皆附和鳌拜,这使得鳌拜已成为我大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席辅政大臣。在正月间,鳌拜和遏必隆又被皇帝加封为太师,威服日盛。满朝官员,各省督抚,无不畏服。
——
罗守璋站在乾清宫殿前宽敞的月台上,不由看了看左右分列的铜龟和铜鹤。前面摆放的鎏金香炉四座,燃着的熏香正袅袅升腾。
“督办大人,快随奴才进殿吧。”一名太监低声说道:“皇上可还在里面等着呢!”
罗守璋闻言,收回目光,跟着这名太监抬步朝殿内走去。
“……见过皇上!”罗守璋进的殿来,见上面御座上坐着的康熙帝,犹豫了一下,微微躬下腰背。
“大胆!”乾清宫首领太监顾问行见罗守璋没有跪下行叩拜大礼,反而站在那里只是弯了弯腰背,既不自称奴才,也不自称臣子,便厉声呵斥道:“见到皇上,如此悖逆无礼,这可是欺君大罪!”
“罢了。”已年满十五岁的康熙帝笑着摆摆手,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书本扔在御案上,缓步从御阶上走了下来,“据说,罗督办在早年间,见到先帝时,都未曾跪下行礼过。如今,见了朕,他能弯下腰行礼,已然是难得了。”
罗守璋闻言,双手不由紧紧的握成拳,脸上也呈现出几分痛苦之色。被囚十余年,从最开始的一心求死,到后来的随遇而安,再到现在的苟且偷生,这般心路历程走来,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屈辱。他有时候都会恨自己,未能在被俘的第一时间就自裁而死,以至于方有今天之憾。
“听佟礼文那奴才提及,罗督办在管理工部辖下十数家器械工场时,甚为勤勉,而且还大胆启用各类专才,并革除其中诸多弊病,使得这些工场产出较此前以十倍计之。”康熙帝看着面无表情的罗守璋,面露赞赏之色,“按理说,朕该因此给你加几个前程,并将你的官位再往上拔一拔。”
“……”罗守璋嘴角动了动,继续低头不语。
“不过,朕担心贸然拔擢你的官位,恐会惹得鳌拜不快。”康熙帝说道:“毕竟,数月之前,少保可是欲将你全家斩首。呵呵……,既如此,只能先委屈一下罗督办了。另外,提醒你一下,以后勿要再冒犯鳌拜,否则,朕能救你一次,未必能救你第二次。”
“……谢过皇上。”罗守璋再次躬身施礼。
“罗督办,朕想问你一句话。”
“请皇上垂询。”
“你觉得,我大清有没有可能与齐国和解,并建立一种正常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康熙帝认真地问道。
罗守璋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摇摇头,说道:“齐国不会与你们大清和解的。”
“为何?”康熙帝追问道。
“华夷之大防。”
“华夷之大防?”康熙帝冷哼一声,“哼,可笑!要知道,自顺治二年第一次科举开办以来,到今天为止,引来你们华夏诸多文人前来参加者不知凡几?他们为何不存有华夷之防?”
“在齐国,软骨头的人是很少的。”
“哈哈……”康熙听了,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认为投顺我大清的汉人,都是软骨头?……那你呢?”
“我也是……软骨头。”罗守璋轻轻地说道。
“……”康熙定定的看着罗守璋,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十余年来,我大清如此厚待于你,居然仍旧收获不了你的忠心。若是没有妻儿的羁绊,你怕是至今也不会为我大清效命吧。你们那个齐国,也跟你一般执拗,二十多年来,就为了所谓的华夷之大防,一意与我大清为难。”
“需知,齐国若是想要移民,想要通商,想要贸易,南方伪明能给予的,我大清自然也能允之。就算你们齐国想要一块大陆的地盘,我大清也不是不能考虑的。如此这般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去支持那个腐朽败落的伪明,何其不智!”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罗守璋说道:“齐王曾说过,要让华夏文明得以广为散播,汉人传承得以永久延续,璀璨文化得以发扬光大。可这一切,你们大清朝恐怕是无法做到。”
“齐王如何会知道我大清做不到这些?”康熙听了不由有些愠怒,“韩愈曾有言,中国而夷狄也,则夷狄之;夷狄而中国也,则中国之。元初大儒郝经也曾有述,今日能用士,而能行中国之道,则中国之主也。如今,我大清入主中原,用中国之士,自然也是华夏之国。”
其实,康熙帝在这里故意篡改韩愈《原道》中的原话: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
韩愈《原道》原话适用对象是,华夏血统的诸侯,诸侯用夷礼则视为蛮夷,诸侯用中国礼就视作中国,此处并没有说“夷狄”入中国。然而康熙在此却故意篡改韩愈说的,加入了夷狄而中国也,则中国之,就是为了极力表明他们满清对汉人统治的合法性,为了更好的役使汉人,让汉人不要反抗,接受他们的统治。
另外,元初大儒郝经伪托圣人有云‘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其实,人家孔子和孟子压根没说过郝经这句篡改的话。这个郝经只不过在当时为了迎合蒙元统治者,才托古伪证,打破了作为“中国之主”的种族界限,从理论上为夷狄统治中国提供了合法依据。
同样作为异族入主中原的大清王朝,可不管这些郝经所述是否伪证之言,立即将其拿来奉为经典加以引用,并在仕林中广为宣传。
罗守璋却被康熙这番话给问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去反驳,愣愣地看着康熙,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久在器物工坊任事,可能做出那种短柄手铳出来?”康熙走近罗守璋身前,轻声问道。
“可以,但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工和钱物。”
“甚好。”康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限你在两个月内,造出三十支短柄火铳,钱物从内务府出。但你须记住,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获知,由你亲自督办,乾清宫首领太监顾问行从旁协助于你。”
第一百零二章 势起
1668年6月5日,云州,长平(今日本北海道小樽市)。
齐国驻云州代表邓子义正陪着鸿胪寺卿黄子加漫步在这座小城的街道上,二十余名云州镇官兵护持在左右,警惕地观察着往来的行人,唯恐会冲撞了齐国使者。
他们不明白,这个来自齐国的大人物为何不舒舒服服地待在驿馆中,喝点美酒,吃点美食,若是无聊了,也可以寻几位歌姬,以为助兴。这街道市井之处,有什么可闲逛的?
虽然,长平向来比较安定,不存在什么穷凶极恶之辈来谋害齐国使者,但就怕一些无知狂徒或乡野愚夫冒犯了齐国人,那可就大为不妙了。
在云州,齐国人是一类比较特殊存在的群体,他们中有驻云州的官方代表,有停靠于此的齐国海军官兵,也有往来云州的齐国商人。对于这些齐国人,云州各地的官员都极为重视,不仅给予高规格的礼遇,还晓谕辖下的差役、巡检为他们提供安全保障,生怕他们会受到伤害,以至于影响到齐国与云州之间的友好合作关系。
而他们现在保护的这位使者,可是齐国的鸿胪寺卿,部堂级高官,那可是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这二十多名随行护卫的官兵隶属于云州镇新军,看着也是军容严整,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
云州镇新军成立于三年前,员额两千人,编为四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新军皆仿照于齐国陆军模式,并由齐国派出的教官予以整训。甚至就连官兵的军服样式,也是参照齐国军队。稍微不同的是,军装的颜色为大明传统的红色,军帽也不是齐国军队那种大檐帽,有点类似于后世一战前的德军尖顶头盔。
与云州其他部队均装备了大量的冷兵器所不同的是,新军是全火器部队,装备了最新式的齐国“乾武-15式”燧发枪,枪下配有刺刀。部队中还有大量的齐国军事教官,从部队的日常组织、训练、后勤,以及作战技巧,进行手把手地指导。
在每年对清虏的“夏狩”或者“冬猎”时,新军部队在齐国军事教官的指导下,也发挥出了不错的战斗力。面对数倍于己的清虏地方守备部队,可以轻松将其击溃。即使,在与数量远超自己的清虏精锐对战时,也能丝毫不落下风。
永王计划在未来十年内,陆续将现有的万余杂牌部队裁撤精简,然后以新军为核心基础,打造一支类同于齐国陆军的强悍部队。考虑到云州在整个东北亚地区拥有绝对海上控制力,永王接受了齐国军事教官的建议,准备将云州的陆战力量暂时控制在五千人上下,走精兵路线,并构建类似齐国模式的预备役动员体系。
“这座云州最早建立的海边小城,人口规模已经达到一万两千余,在整个云州,都算是规模比较大的城市。”邓子义一边走着,一边给黄子加介绍着本地的情况,“城中有三四十家各类工坊,主要是一些海产品加工、粮油加工、药材、制陶、木器、皮具等之类的手工业。”
“目前,整个云州大概有多少人?”黄子加看着街道两侧的行人纷纷避让两侧,敬畏地看着他们一行人经过,不由感到一种莫名的愉悦。
“云州大概有三十五万人,镇州(今俄罗斯海参崴一带)有十二万左右,耽罗岛有四万人,苦叶岛上有五千多人。这么算下来,他们已拥有五十多万的人口规模了。”
“他们人口增长这么快!”黄子加有些吃惊,“我记得七八年前,整个云州还不到三十万。”
“去年,黄河流域出现罕见的大洪水,河水暴涨、水灾连连,造成灾民百万之众。南方的淮河也是频发洪水,尤以安徽受灾最重,仅亳州就有十几万灾民无家可归。在这种情势下,我齐国在去年就收拢了二十余万受灾难民,暂时分别安置于琉球、安南。而云州也趁势组织了所有海上运输船只,一口气也收纳了七八万众。这样一来,云州的人口便突然暴涨到五十万了。”
“黄河水患,应该在清虏的河南、江淮一带。那里距离海边还有不少距离,你们前去收拢难民,清虏就不管不问?”
“说来也是可笑。”邓子义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表情,“河南、江淮两地洪灾连连,造成灾民无数。清虏的朝廷却不肯拿出多余的银两和粮食下拨灾区,而是指令地方自救。你说,在这种情势下,地方如何有能力自救?无奈之下,河南、江淮两地清虏官员只能任由灾民前往他处乞食。一些恶毒的江淮地方官员甚至出动兵丁将灾民往大明境内驱赶,以达到‘疲敌’、‘弱敌’的目的。”
“当我们组织移民船队抵近山东、江淮沿海地区后,派出数路部队深入清虏控制区招揽难民。不论是清虏的地方守备部队,还是他们的八旗部队,对我们的行为根本不加以阻止,任由我们施为。估计,在他们看来,我们能将那些衣食无着的难民装船运走,算是给他们减轻了巨大的负担。相较于各地产生的数百万灾民,我们只不过才拉走的二十多万人。唉,也不知道,那些滞留在灾区的难民最终有多少人可以捱过去年的寒冬时节。”
“这清虏还真没有将治下的子民当人看待。”黄子加听罢,也不由叹息一声。
“对了,你去宁州(今北海道札幌市)会见永王时,他肯定会向你提出劫掠日本、朝鲜的建议?”邓子义问道:“因为去年骤然增加了七八万多人口,各项移民安置费用,几乎将云州历年积蓄消耗一空,尤其是粮食、布帛等物资缺口颇大。永王除了请求我们加大支援外,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派兵出去捞一把,以补充云州空虚的官库。”
“朝鲜乃是大明藩属,永王派兵劫掠人家沿海地区,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黄子加笑着说道:“而且,数年前,我齐国与云州已经联合将那朝鲜给打服了,迫其承诺永不叛明。上个月我访问汉阳,朝鲜已同意将国内市场全面开放与我们齐国。如此恭顺的大明藩属,莫要将人家给欺负得很了!”
“至于日本,那可是一个拥有千万人口的大国,若是劫掠日本沿海,惹恼了德川幕府,说不定人家就派兵来攻云州。虽然我们拥有绝对的海上控制力,但因此和日本陷入战争状态,并不符合我们齐国的商业利益。所以,对永王的这个建议,我们齐国是不能同意的。”
“其实,永王是对朝鲜和日本有一定的领土野心,想在这两家身上获取更大的地盘。”邓子义说道。
“苦叶岛、镇州,甚至云州以东的地方(堪察加半岛)不是有大片的无主之地吗?”
“永王嫌弃那些地方太过苦寒,还需要费力开发,而且还养不了多少人。”邓子义颇为无奈地说道:“而朝鲜东南,日本北部,皆为气候温暖,土地宜耕的地方。若是直接夺下,便可迅速提升云州的实力。”
“永王这是在为将来谋算呀!”黄子加说道:“但他就不怕长久的陷入与日、朝两国纷争当中,继而削弱云州自身的实力?其实,永王凭借云州、镇州以及耽罗岛和苦叶岛等地,只要好生经营,在我们齐国扶持下,二三十年后,必然会成为该地区最具实力的地方政权。再加上他们慢慢发展起来的海军,别说日本,就算是未来谋权篡位的孙可望,都无法奈何的了他们。”
“但永王却是想在孙可望篡明后,反攻大陆,重建大明。”
“哼……”黄子加冷哼一声,“重建大明?他这是想引起新的大陆战争,对此,我们齐国肯定是不予支持的。云州存在的必要性,是在未来可以挟制朝鲜、日本,并与我们的琉球、安南两处海外领地,隐隐构成对大陆封锁岛链。”
“我们齐国未来会与大陆发生战争吗?”
“虽然我们齐国与大陆在政治、经济,乃至人文方面,有着深深的渊源,甚至可以说异域兄弟之国。”黄子加瞥了一眼护持在左右的云州新军官兵,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是,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以此为纽带相连接的。王上曾说过一句话,这个世上,国家之间是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唯有永恒的利益。”
——
7月25日,傍晚,莒州(今山东莒县)。
邓贵林和鲍家路各自背着一个小包袱,走在略显嘈杂的街道上,一边走着,一边瞅着街边的店铺,准备寻一家食店,打发一下早已空空的腹囊。
“要不,就这家吧。”鲍家路停在一家食肆店门口,看着店里寥寥几个客人,但从里间飘出的香味,立时勾起了食欲。
“嗯。”邓贵林朝店里看了看,点头应道,但下意识地又扭头四周张望了一下,便跟着鲍家路进入店中。
“哟,客官,里面请!”一个伙计见两位客人进来,立即热情地上前招呼,“两位要来点什么?”
“这里有什么能垫肚子的。”鲍家路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将身后的小包袱放在旁边的板凳上。
“各种面食那是应有尽有。”伙计将肩上的抹布取了下来,利索地将桌面擦了一遍,“另外,店里还有羊肉、猪肉、驴肉,以及各种时令蔬菜。客官若是想要喝点酒,店里还有自酿的烧酒,南方的黄酒,日本的清酒。……哦,店里还有少许来自齐国的蜜酒、葡萄酒。”
“呵,你这小店里的食材和酒类还挺多。”鲍家路闻言,喉头下意识地滚动了几下,“先给俺们来两大碗面,垫垫肚子。然后,再上一盘驴肉,炒两个小菜。酒嘛……”
说着,鲍家路转头看着邓贵林。
“来壶黄酒。”
“这种软绵绵的酒,喝着没劲。”见伙计麻利地朝后厨走去,鲍家路舔了舔嘴唇。
“这可是在清虏的控制区。”邓贵林压低声音说道:“若是喝烧酒,醉倒了,可要误事的。”
两人是齐国驻长山岛总管区派来山东的探子,前来侦查清虏后方兵力分布和粮草物资积聚的情况,以为下个月发起的“夏狩”提前做准备。山东向来是作为支撑清虏江淮防线的主要后勤补给地,在各个主要府县,建立了无数物资库房。
而莒州,更是清虏海防重镇,驻有清军三千余人,以应对齐国和云州镇每年例行发起的“夏狩”或者“冬猎”的袭边行动。
两人狼吞虎咽地将各自碗里的面食吃完,然后惬意地打了几个响亮的饱嗝。随即,便开始不紧不慢地吃着菜,喝着酒,同时侧耳听着店里的食客所谈论的各种消息。
“听说了吗?上个月,穆里玛大帅(鳌拜之弟)在徐州前线,又击退了伪明的大举进犯,斩首六千。嘿,要么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呢。朝中的少保大人,乃是百战名将,作为少保的兄弟,穆里玛大帅也不逞多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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