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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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帮印度商社掌柜们为即将获得一系列更为自主贸易政策和更优惠的特权,而欢欣鼓舞之时,汉明阁(内阁政府所在地)中的一间殿堂中,内阁首辅张文琪、次辅齐远山(兼对外通商部尚书)、次辅毕正行(兼文教部尚书)、户部尚书孙维建、工商部尚书栾金兴、民政部尚书曹炬等齐国重臣,正在为日益严峻的财政问题而愁眉不展。
“汉洲大钱庄已明确表示,不能再以向政府借款的名义,额外铸造更多的货币了。”户部尚书孙维建苦笑着说道:“他们认为,汉洲本土投放的货币已然很多了,若是再增加铸币,势必会造成国内市场物价的全面上涨,最终受损的将是国内普通民众。另外,物价的全面上涨,也会影响到我齐国工业生产环节,抬高商品的出口价格,尤其是棉纺织品,受影响会更大。”
“可是,这个财政年度尚未过半,政府预算投入就已超过六成,若无额外的财政来源,怕是政府撑不到年底。”首辅张文琪皱着眉头说道:“总不至于,年初的各项政府规划就此搁置?要知道,七月,太子大婚,虽然是王室出了大头,但我们内阁政府总不至于一点都不出钱吧。另外,规划中的建(建业)新(新淮安)铁路还要陆续上马,这更是一笔巨额的投入。”
“要不然,将滞留在建业府、宣化(今帝汶岛)、威远(今新几内亚岛)地区的数万移民就地安置,不再进行二次转移,或可省出二三十万元出来。”民政部尚书曹炬建议道。
“这么做的话,恐怕会让那些早就做好移民接收工作准备的东南、西南地区府县官员暴跳如雷,跳起脚来骂人了!”张文琪笑着摇摇头说道。
“唉,谁能想到今年移民人数会比原计划多出两万多人,以至于移民预算费用将超出四十多万。”曹炬不由谓然一叹,“而且,印度商社本该有的利润分红也暂时停了,这又少了几十万的收入。汉东商社要支援美洲分社的据点建设,南洋商社要支援南非商社的据点建设,导致这两家今年的利润分红不增反降,以至于,影响到整个财政收入少了一大截。”
截止到去年底,齐国汉州本土及附近海外领地(不含琉球、吕宋及安南几个海外领地,也未包括今年结束的移民季新增人口)人口规模增长至一百二十三万余,其中出生人口就达八万五千人,占新增人口的近五成。
虽然,目前齐国移民工作大部分都是由政府旗下的几大运输商社负责执行,海军舰船从旁予以辅助运输,理论上移民规模可以达到每年十二万到十三万左右。但考虑到齐国辖下的众多舰船除了移民运输任务外,还要执行其他商品转运,武装护航,或者参与大明境内的破袭、封锁任务,这些运力并不一定会全部都会投入进来。
故而,移民部在去年提交移民费用预算时,在剃除了种种因素后,就以十万的移民规模预算费用来安排今年的各项移民运输和安置工作。
但万万没想到,今年的自发移民人数突然猛增,无数大明境内、安南、暹罗、马来半岛,以及南洋地区华人搭乘各种船只,不畏艰辛,漂洋过海来到汉洲本土,以期谋得一份温饱或者一份富贵。
随着二十多年发展,齐国迅速崛起于汉洲大陆,并在南洋地区拥有绝对的影响力,两次击败强大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仅凭数千人在大陆沿海地区,就能撬动和影响大陆局势,还数次挫清虏于战阵之上,建立了齐国赫赫不败武功。至于周边的安南、柬埔寨、吕宋、琉球,日本,乃至南洋地区众多土邦王国,更是都曾领教过齐国的兵威之锋,使得无人敢再小觑齐国的实力。
十余年来,随着齐国势力慢慢渗透和影响整个南洋地区,无数人不仅知道齐国兵威之盛,而且还听说其国中富庶,人人都能吃饱饭,穿暖衣,有房屋住,以及会分得一块能传诸于子孙的土地。加上更有传言,汉洲本土有金山数座,遍地都是金银,要不然齐国如何会这般快速崛起?
怀着一份对财富的憧憬,对改变生活的梦想,对安定富足生活的愿景,无数大明境内的难民和散居南洋地区的华人,想方设法地搭乘一艘艘商船或者简陋的渔船,义无反顾地往南方驶来。
面对数万自发移民而来的汉人,齐国沿途各地补给点和本土移民接收官员,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他们的到来,并且还继续按照正常的移民运输和接待标准,予以非常尽心地安置和照顾。
如此一来,这些自发移民就占用了不少移民费用预算,以至于政府财政不得不额外拿出了三十多万汉洲银元,来应对这些多出计划外的新增移民。
以齐国百万人口规模,众多的工坊厂矿,以及繁荣的海外贸易,使得政府每年财政收入达六百多万汉洲银元(折合白银约七百五十多万两),相较于亡国时的崇祯朝财政总收入不到400万两白银(当然,明朝还有价值近两千万两白银的实物税收入),可谓财政充裕至极。
但齐国财政花费的大头——移民费用,每年预算支出却是在两百六十万左右,占了四成的财政收入。尽管移民运输的主体都是政府控制下的运输商社所为,但每个移民从登船运输开始,到二次移民转运、地方安置和后续的各项生活物资补贴,所需支出的费用达二十到二十五块汉洲银元,成为齐国内阁政府最大的财政支出费用。
齐国内阁的财政,除了个别年份稍有盈余外,基本上每年都是财政赤字,使得政府至今为止,已经负债三百多万汉洲银元,并且还隐隐有持续扩大的趋势。
经过二十多年的政府运行,大多数官员已对货币和经济之间的关系多少有些研究了,知道国内市场不能一味地投放过多的货币,以弥补政府越积越多的赤字。虽然,汉洲本土发现了几座储量丰富的金银矿,尤其是数年前平灭了位于东北内陆地区所谓的大明王国后,据有山阳堡(今澳洲芒特艾萨市)那座超级银矿(著名的坎宁顿银矿),理论上可以为政府提供数之不尽的金银。
但是,以齐国区区百万人口,据有如此多的金银又有何用?正如大王所说,金银不过是一种具有一定价值的货币,是用于物资交换的媒介手段,每个人最终享用的,仍旧是实实在在的各类生产和生活物资。再者说了,在汉洲大陆周边地区,能提供丰富生产和生活资料的国家只有齐国本身,完全无法做到那种豪气地买买买模式。
“所以,这汉洲大钱庄给出的建议,发行政府国债,就是解决目前财政危机的唯一法子了?”张文琪沉声问道。
“听闻在欧洲地区,发行债券,筹措资金,向来是国家解决财政问题的一种有效手段。”户部尚书孙维建斟酌着词语,小心地说道:“汉洲大钱庄和汉洲进出口商业银行拥有不少精通此道的夷人,建议政府可以仿商社和工厂为例,向市场发行债券,以获取急需的资金。”
“国家向百姓借钱?”内阁次辅毕正行皱了一下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道:“此举,是否有些孟浪了,多少有违国家体统。……大王那边,会不会因此斥责我内阁政府荒诞无稽?”
“……应该不会。”内阁次辅齐远山摇摇头说道:“大王向来支持内阁政府革新要大胆尝试,小心施政。凡是有利于我齐国发展,能改善和提升国内民生之举,皆可行之。我建议,户部和国内几家钱庄好生合计一番,拿出一个可行的条陈出来,呈送内阁。只要我齐国能快速发展,财政收入呈不断上升的趋势,向民间借些债务,理应有能力偿还。”
内阁首辅张文琪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最早的国债,诞生于1262年的威尼斯。当时,为了筹措与热那亚之间的战争费用而发行国债。但与之不同的是,国债过去都是由国王向金融业者或商人借款,而且常有赖账不还的情况,使得由国王出面借款的信用度极低,让商人们找尽各种理由拒绝借款要求。
而现代意义上的国债,则产生于英国。光荣革命后,国家主权由国王转移到了议会,偿清债务的对象由国王变成议会,拥有国家的主权者“国民”所交的税,便成为了债务还款的保证,国债从此成了能够确实回收的借款凭证,并开始被人们视为货币使用。
在一个多月后,齐国内阁户部委托建业金融证券交易所代为发行两年期五十万汉洲银元记名债券,利率百分之六,以国家财政税收为还款保证,内阁政府为之背书,面向国内所有商社、工厂和普通民众全面发售。
第三十六章 新时代
1660年7月1日,汉洲,黑山城(今澳洲帕默斯顿附近)。
六百多名军警和武装乡兵散布于黑山城原马拉轨道车站外,将无数簇拥观望的普通民众挡在外面,而在车站内,也有近两百六十多名禁卫军和宪兵亦是荷枪实弹,全面凝神戒备着,十余个民调处的探子混在观礼的人群中,眼神警惕地盯着一个个受邀前来的商人、学者和诸多官员。
齐王和王后领着数名年幼的王子和公主,驻足在已被翻建一新的车站广场,与几名黑山机械厂的大匠正在做亲切交谈,内阁首辅张文琪、次辅齐远山、交通运输部尚书段贤志、工部尚书王振良等众多内阁重臣在旁陪同。
“王上,但其放心。这台即将试运行的蒸汽机车已经在几日前彻底检修过,必然可以顺利运行于铁轨之上。”黑山特种机械厂大匠闫太明指着铁轨上一台体积庞大的牵引机车,郑重地说道。
“若是半路上抛了锚,趴了窝,那我一定把去年发与你的奖金讨回来!”齐天笑着说道:“另外,还得加收一笔重大的罚款。你瞧瞧外面多少民众和官员在观望这世界上第一台蒸汽机车运行,丢了丑,可是你这个总匠没脸了。”
“……”闫太明听到“抛锚、趴窝”等几个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估计大王是担心这台蒸汽机车会半路上出现机械故障,无法正常运行,随即连忙保证道:“王上,若是这台蒸汽机车出了故障,不能正常运行,别说政府奖励的重金,就是扣除我一年的工饷,我也认了。到时候,我就是用绳子拖拽,也要将它拉到建业城去!”
“呵呵……”齐天笑了笑,“这台牵引机车重量估计不下四五吨,再加上后面拖拽的几节载人车厢和货物车厢,那得有三四十吨重吧。就凭你,如何能将它拉到建业城?”
自十余年前,蒸汽机在汉洲本土各个工厂矿山小范围使用以来,技术发展速度提升极快,并在两年前成功地制造出一台试验用的铁路蒸汽机车。刚开始,使用的锅炉蒸汽压力还不是很大,约0.3兆帕(3.1千克力/厘米2)左右,锅炉内装有一个平放的汽缸。
蒸汽牵引机车有两对动轮,由齿轮传动。机车还装有一个大飞轮,借助于它的旋转惯性动力,保持汽缸活塞的往复运动。机车重6-8吨,时速4-5公里,能牵引10-12吨货物,5节小型车厢,可乘70名旅客。
再经过两年多的不断改进和技术提升,机车采用更为先进可靠的卧式多烟管锅炉,传热面积大,生成蒸汽快,锅胴与火箱拼接在一起,锅炉蒸汽压力增加至0.4兆帕(4.06千克力/厘米2)。机车动轮也由二对发展至四对,牵引机车重量也减轻至4吨左右,可以牵引装载重量八到十倍于机车自重的车厢。这是第一台初具现代蒸汽机车基本构造特征的蒸汽机车,并且比后世英国人斯蒂芬森所造的机车更为先进和更为实用。
为此,工部和交通运输部特意将此前黑山至建业城运行的一段马拉轨道进行了改造,使其成为更能符合蒸汽机车运行的轨道。当年,在建造马拉轨道之初,因担心轨距过宽,而造成以后通行的铁路、桥梁、隧道造价大幅上升,同时也为了避免转弯半径相应增大,以及占地面积增大,齐国采用的轨距均为1.5米标准。
而今天,则是齐国最新改进型蒸汽机车第一次正式通车运营。为了表示对铁路和蒸汽机车运营的重视,齐天特意携王后和几名年纪不大的王子、公主前来祝贺,并且将作为第一批铁路机车的乘客,从黑山城驶往建业城。
这段铁路距离很短,只有不到七公里,但这却标志着齐国铁路发展的开端,并将由此极大地促进和提升汉洲本土的人员和物资往来运输,假以时日,随着铁路的大发展,必然会将整个汉洲大陆串联成为一个交联互通的统一市场,并对内陆和沿海地区国土的有效控制和开发,具有极大地推动作用。
“呜……”随着蒸汽机车的一声响亮的轰鸣声,这台被命名为“先驱1号”的蒸汽机车开始缓缓启动,车头上方的烟囱里不断冒着白烟,身后拖拽着三节载人车厢和四节载货车厢,随着机车的运行,缓缓驶出车站,朝着建业城方向而去。
“据说,这台机车在空载情况下,每小时速度最快可达四十公里左右,满负荷运载情况下,速度也能达到二十五公里。”齐天看着窗外掠过的人群和景物,笑着对自己的王后罗玉茹说道:“若是从建业城铺设一条通往三百公里外宋城(今澳洲北部凯瑟琳市)的铁路,要不了一天时间,便能赶到。这可比坐马车耗费两三天时间,可快多了!这火车的研制成功,将开辟我齐国一个伟大的新时代。”
“这火车坐着是比马车要平稳快捷。”王后罗玉茹伸手挥了挥面前,皱眉道:“可这煤灰味,也太重了点。”
“所以呀,这些官员想拍我们的马屁,都拍错了。”齐天闻言,不由苦笑一声,“他们为了让我们更好的感受火车通行的感觉,竟然将我们这节车厢直接挂在牵引机车后面,以至于跟着一路吃煤灰。”
罗玉茹听了,不由笑了,转头看着几个王子和公主似乎一点都不在乎牵引机车飘过来的煤烟,一个个趴在车窗上,兴奋地向外面张望着。
“太子想跟着过来看看热闹,你为何拒绝带他到此。……他最近,可是惹你生气了?”罗玉茹轻声问道。
“他怎会惹我生气?”齐天摇摇头说道:“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要知道,半个月前,黑山火药厂大爆炸事件,已被民调处和警察特勤部查获。证明了那不是一起意外,而是数年前清虏混进本土的死间做的。根据线索,他们又抓了一些隐藏本土和海外领地的清虏奸细。审讯得知,我们王室和政府官员,都在清虏暗杀的名单之列。所以呀,这种热闹的场合,太子最好不要跟我一同出现,免得被人一锅端了。”
罗玉茹闻言,不由怔了一下,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无事的。”齐天拍了拍罗玉茹的手背,安慰地说道:“据说,清虏这十几年里,估摸着,差不多派遣了一两百奸细混进汉洲本土和几个海外领地,但至今为止,也就做出了黑山火药厂爆炸这么一件大事。我相信,国内各地的警察和民调处、黑衣卫探子们一定会将他们逐一挖出来。另外,还有不少清虏奸细囿于国内严密的管控而主动现身投诚,再加上我们更加致密的防护政策,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那最好不过了。……张首辅要过来了。”王后罗玉茹看到内阁首辅张文琪在车厢后面站了起来,准备要过来面见齐王,便小声地提醒道。
“呵呵,多半是为了国债发行的事情。”齐天看着一脸苦色的张文琪,扶着一排排座椅,正在慢慢的移过来,笑着说道:“他们内阁政府太小气了,发个国债,还是两年期的,竟然只给出六个点的利率。市场上有人会买,才怪呢!”
……
“举枪!”
“瞄准!”
“放!……”
“砰!砰!砰!……”
一排武装警察举着火枪几乎是抵着五名犯人的后脑勺,直接扣动了扳机,枪响之后,几名犯人应声栽倒,抽搐两下后,就此不动。
射击完成的警察,挺着刺刀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尸体,确认所有犯人已无任何气息,然后收枪整队,离开了现场。十几名乡兵忍着胃中强烈的不适,将这几名犯人的尸体一一扔到马车上,然后护卫着,朝城外的山岭而去。
围观的群众观完刑后,有些意犹未尽,久久不愿离去,三三两两地围拢在一处告示牌前,听一名大理寺官员正在高声宣读上述几名犯人的履历和罪行。
话说,齐国自建立以来,很少有这种公然处刑,而且还是进行这般枪决犯人。在国内,只要不是非常性质恶劣的暴力犯罪和谋反、叛乱等罪行,一般都不会处以死刑,基本上都是发配海外领地服苦役。运气好的,能熬过苦役期,重新做人。运气不好,到了海外领地,要么因环境恶劣,死于疫病,要么因遭受繁重的苦役劳作,被摧残致死。
而今天,竟然有多达五名犯人被公开处死,这让普通民众震惊之余,不免有些好奇。这都是些什么人,犯了了什么事,使得官家痛下杀手,直接处死。
“嘿,这些该死的清虏,竟然混到我齐国境内,还搞出如此大的阵仗。要我说呀,枪决他们,还真是有点轻了。……应该对他们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一名瘦高的汉子在人群中大声地说道:“你们知道吗?半个月前,黑山城火药厂大爆炸,死了二十多个匠人和护卫,受伤的也有三四十人。就是这帮天杀的清虏奸细做下的!”
“这些狗贼,还真有能耐!万里迢迢地乘船混入我汉洲本土,隐忍数年,谋划出这等大事。要以俺来说,官家该征召大军,打回去。将那些盘踞大明北方的清虏全都宰了,免得以后又混来搞出什么破坏来!”
“征召大军?你说得轻巧!”一名粗壮的退役士兵轻蔑地看着那人,“你知道咱们汉洲本土距离大明有多远吗?你要出动一万人,还是十万人?出动大军,跨海远征,那得耗费多少物资!你的小日子还过不过了?我们现在最为明智的做法就是,支持南明政权,推动他们积极进行北伐,让他们在我们的军事援助下,统一大明,消灭清虏。”
“这南明政权还行不行呀?记得他们上次进行北伐,距今都有好几年,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怂了,就这么与清虏划地分立,成为南北朝吧?”
“以前没动静,不代表现在南明不想有所作为。”那名原陆战队士兵胸有成竹地说道:“你们都没看报纸吗?清虏的伪帝顺治在二月间,患天花翘了辫子(历史上死于1661年),继位的是一个才将将七岁的孺子!你们说说,南明要是收到这个消息,会怎么做?”
“着呀,清虏伪帝死了,继位的又是一个娃子。那南明还不得集结大军杀过淮河,攻到北京去呀!”一个四十余岁的商人双手击掌,一脸欣喜地说道。
“哟,那说不定这个时候,大明境内怕不是已经开打了吧!这南明养精蓄锐多年,该把清虏揍趴下了吧?”
“那可不!只要我们齐国军队在旁协助,这清虏又死了皇帝,没个领头的,那还不得一溃千里,一路逃回辽东老家去了!”
“哈哈……,说得是。这清虏糟蹋大明都快二十年了,早该被撵回去了!”
梁云安在人群中默默地听着,内心却是惶惶不安。顺治爷竟然驾崩了!难道,我大清要被伪明趁势赶出关内了?难道,我大清王朝在顺治爷驾崩后,眼看着就要分崩离析了?
梁云安,原名为佟礼文,满洲八旗正黄旗人,佟家的旁系子弟,如今朝中国舅、一等公佟国纲、佟国维两兄弟算起来还是他未出五服的堂兄弟,真正的根正苗红的八旗子弟。
两年前,受苏克萨哈之命,乔装打扮,以主动移民汉洲的皮毛商贾为幌子,携十余精细人员混入齐国移民船队,一路辗转来到汉洲本土。然而,到了汉洲后,除了两人跟着他留在了建业府,其余所有人全部被强行打散分配到汉洲其他各个府县,失去了所有联系。
刚来时,所有的混入汉洲本土的细作都极为谨慎,不敢有任何举动。更何况,刚到汉洲的三年时间里,全都被束缚在一个个集体民屯中,统一劳动,统一生活,统一居住,他们这些混进来的细作哪里有机会做出破坏工作。
不过,梁云安(佟礼文)因为是以皮具商人的身份移民,到了建业城,倒也多少有些行动自由。但在齐国严密管控下,还是老老实实待了一年多时间,并一边熟悉齐国环境,一边试图联系此前潜伏于汉洲的细作。
虽然只待了短短一年多时间,但梁云安却惊讶地发现,这齐国政府对民间控制非常严密,不说在偏僻农村地区的乡镇设置有正式的官员小吏和武装乡兵,就是城市里面,也有无数监控,街区坊间的民政官员和书吏,市井道路上的巡警,无孔不入的民调处探子,以及各种出行报备和居住审查制度,这使得所有人都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地控制在这片大陆上。
可是一心忠于我大清的细作头目梁云安,并且身负刺杀齐国重要首脑人物和破坏重大设施的艰巨任务,哪能会为这么一点困难所吓倒,齐国这种管控,无非就是比我大清更为细致一点,但这如何能阻止自己所要干出的大事。
半年前,通过一种特殊的联络记号方式,梁云安陆续寻到了七名潜入汉洲建业府的细作,并小心地进行了一番联络沟通,建立了非固定的联系。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始终未对所联系的七名细作提及自己的工作地和居住地,甚至每次见面时,还经过一番巧妙的伪装。
经过数月的谋划,梁云安命令几人在一名黑山火药厂工作的细作掩护下,去炸毁这座火药厂。如此,定然会给齐国造成严重的破坏,说不定还能减少他们的火器使用量,为我大清抗击明齐联军,创造有利条件。
袭击行动非常顺利,那座巨大的火药厂爆炸后,几乎摧毁了它一半的厂房建筑,造成死伤人员近百人,远在十几里外的建业城,都能听到沉闷的爆炸声和浓浓的火焰。这一度造成了建业城和黑山城、新淮安等三地的恐慌,以为是天降陨石,引起了巨大的爆炸。
本来想着,做了这等大事,那还不得赶紧跑路,避避风头。可是这该死的齐国管控制度,根本无法让人逃往他处。不论是要乘船离开汉洲本土,还是乘坐马车逃往内陆,都需要在当地民政部门开具相应申请和证明,还要有相熟的保人作保,经过严密审查,方能获准出行。
很不幸,黑山火药厂爆炸后不到一周时间,齐国的军警部门便抓获了细作五人,还当场击杀了两人,并且通过俘虏的口供,在建业府进行了全面搜捕,试图捕杀更多的漏网之鱼。
梁云安在事发后,便立即向所在街区民政处申请乘船出海,想尽早离开汉洲本土。可不知为何,批复申请却迟迟没有回应,让他心中惊惧万分。
今日,来到所在街区民政处,想询问出海的申请是否批复,却不料看到了这场公开处决我大清细作的场景。并且,混在人群中,又听到一些非常不利于我大清的消息,使得他顿时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嗨,终于让我逮住你了!这次,看你往哪儿跑!”一声厉喝,然后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梁云安的胳膊。
梁云安惊地浑身一个激灵,额头上的冷汗立时冒了出来。
第三十七章 清虏细作汉洲见闻录(一)
梁云安看到面前这名粗大的汉子,脸上表情瞬间变换了数道,最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微不可查的将胳膊从对方手中抽了出来。
“……吴掌柜,你这般惊咋,倒是吓我一跳。”
“你怕个甚?”同为皮具商人的吴善明大大咧咧地说道:“难不成,你还是清虏的探子,怕被俺给捉了去报官?哈哈哈……”
“吴掌柜,你可……,你可真会说笑。”梁云安眼皮不由跳了跳,尴尬地笑着说道:“数年前,我在清……清虏那边,几乎家破身亡,好容易才逃到汉洲,恨他们入骨还来不及,如何会做他们的探子?”
“清虏跳梁小丑,不会蹦跶太久。俺觉得,只要大明的人心齐,敢拼命,就凭清虏那些子人口,如何能占据我等昔日神州大陆!”
“吴掌柜……说的是。”梁云安陪着笑,违心地点头附和道。
“对了,梁掌柜,数日后,我等几个皮毛同行将搭乘船只前往威海(今澳洲凯恩斯市)、广陵(今澳洲汤斯维尔市)和云阳(今澳洲麦凯市)等几个府县,收购一些当地的皮毛,以为原料库存。不知,你可有意同往?”
“啊?”梁云安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十余日前,已申请前往巴达维亚,看能不能收一些皮毛回来。这不,还在等申请批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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