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虽然,我大清十余万兵马,兵分两路,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杀到了登莱腹地,占领州县城池数十座,屠灭军民十余万,但所有人都明白,此次征伐,我大清未能尽全功,不仅丧师一万余,还白白耗费了大量的钱粮物资,于登莱永初小朝廷也未形成更大的打击。
更糟糕的是,清军主力撤离江浙、福建、江西,南直隶等地后,使得上述地区形势迅速恶化。
福建郑芝龙反攻浙南,水陆并进,复夺温州,斩叛降总兵陈俸,随后进逼台州,窥视宁波。
嘉兴、常州、无锡、太平(今马鞍山一带)、泰州、淮安、徐州等数十府县州城,或不堪清军压榨,或反对剃发易服,趁清军主力北调山东之际,纷纷驱逐、击杀清廷委派官员和降军,并遥尊永初朝廷,恢复大明统治。
总督五省军务大学士洪承畴急报北京,请调八旗主力尽速南下,弹压各地反抗,稳定江南形势。
若江淮、江南持续糜烂,朝廷恐失赋税粮秣重要来源,或可动摇我大清定鼎天下和维持统治之基础。
第一五一章 公主南行记(一)
1646年12月20日,装满移民的齐国九艘舰船依次离开南长山岛码头,先往北行驶,至蓬莱港,将永初朝廷文华大学士、礼部尚书朱仁堂等一行官员十余人接上船,又领了永初帝的圣旨、国书、制诰等相应文书,随后在码头数千军民的欢送下,舰队缓缓驶出港口,然后贴着登莱海岸线,朝东南方向驶去。
历时一个多月的登莱大战,在半个月前已落下帷幕。清军主帅多铎领兵,一路退至济南,在此休整十余天后,遂命勒克德浑、拜音图、汉岱等人领兵南下,顺着大运河,直驱淮安,先行平定江淮乱象,然后再分兵至南京和杭州,弹压江南各地的反抗势力。
而多铎本人,则奉多尔衮之命,返回北京就任辅政叔德豫亲王,成为清廷实际上的第二号人物,以辅佐多尔衮稳定北京朝局。
因辽东被袭,盛京沦陷,两位汗王诸多后妃被害,以及不少八旗贵胄和妇人老弱被屠,多尔衮受到八旗权贵的多方责难,地位隐隐有些不稳。因而,急需自己最为可靠的兄弟来帮着镇场子,巩固和维持他目前大权独揽的地位。
经过三次征伐登莱的军事行动,已经证明了我大清在没有水师辅助之下,很难将永初小朝廷覆灭,尤其对方还有一个死心塌地扶保大明的藩属小国——齐国,竟然出奇的难缠。
因而,多尔衮准备继续采用此前洪承畴提出的南方攻略,先瓦解福建郑芝龙势力,掌握部分水师力量,然后平灭广东、广西,然后再击垮、降服顺军和西军残余,最后集全国之力,多造火器,再集大军,围杀登莱永初小朝廷,进而统一天下,定鼎我大清万年江山。
清军既然又改了方略,将大量八旗主力和汉军部队调往了江淮和江南,那么登莱永初朝廷上下随即也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展开一系列的战后恢复工作,疏散避于后方的民众,重新占领被清军遗弃的州县城池,新建、修复大量的民用安置房屋,准备明春耕种……
齐国积极援助大明永初朝廷,除了要延缓建奴统一天下外,最为主要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获得稳定的移民来源。12月,西北季风来临,除了四五艘不适合移民的专业战舰和大部分中小型桨帆船留在大明沿海外,齐国绝大部分的大型舰船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移民工作。
坤兴公主朱媺娖是第二次乘船航行于大海之中,上一次,甲申天变,齐国使团将他们几个崇祯帝的子女尽数带出北京城,然后在天津乘船来到长山岛,一待就是两年时间。那一次乘船,因为航程较短,再加之是亡奔逃难,所有人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之中,未曾感觉乘船有何不便。
但如今,自己被皇兄和亲与齐国大王,心中除了惶然,更多的就是对未知前途的忧虑和不安。行船未及两日,强烈的晕船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头晕、目眩、呕吐,浑身没有力气,而且站立不稳,而且伴有疲乏、眩晕和嗜睡等感觉,几不能进食。虽然朱媺娖等一行人乘坐的船是齐国目前型制最大的船——“汉运6号”移民专用船,满载排水量达一千吨,但她仍感到船只不停的在晃动,然后自己整个人似乎也跟着船一起飘荡着,晃动着。
船长、大副等人闻知公主晕船,遂派船上配备的郎中开具了几副清凉解热的中药,还提供了一些姜片,嘱咐公主贴身侍女将其贴在肚脐部位。同时,告知公主一行人,尽量要平卧休息,可用一块毛巾湿敷额头,闭目养神,多少能减轻晕船的症状,也能减少呕吐的症状。平时,勿要睁开眼睛看船外景象,因为视觉上的冲击,也会导致晕船症状的加重。
12月24日,两艘移民船与船队分开,驶入长江口,至崇明沙,将登莱之战缴获的大量清军兵甲交付于该地坚持抗清武装顾三麻子(原大明南通江防游击顾荣),在对方请求下,又卸下三门火炮给对方。
获得的回报,则是顾三麻子将上海、南通府掳来的两百余各类工匠和艺人,以及大量的古物、字画和文献典籍。如今,顾三麻子已经被永初帝授予南通总兵官之职,以崇明沙为据点,袭击清军苏松地区。上个月,更是在南通当地抗清势力的配合下,一举收复了南通城,声震江南。
12月27日,齐国一行舰船停泊于泉州,补充食水,同时为了照顾船上的大明官员以及公主一行,准备在此短暂停留一天。
泉州知府何宗平、总兵施福领城中官员、士绅皆来拜见礼部尚书朱仁堂等一行永初朝廷官员,并敬献大量礼物与公主。
此时,郑芝龙正在温州主持对台州和金华的反攻,长子郑森居福州,为前线筹措粮草。朱仁堂只能将永初帝颁给郑芝龙圣旨交于泉州知府何宗平,并勉励福建各地官员恪尽职守,保家守土,共抗清虏。
12月29日,船队告别泉州送行官员和士绅,继续南下,三日后,抵达蚝镜(今澳门),与三艘在此停留的齐国武装商船汇合。
清军佟养甲、李成栋部在八月时,已从江西杀入广东境内。两广总督、加兵部尚书衔丁魁楚虽任职署理广东事务经年,加之该地处大陆最南端,商贸繁盛,经营得法,必能建成抗清的后方基地。但他却“怙安不修戎备”,日以享乐为事,行政用人方面,也是弊端丛生,“将吏以贿为进退”。
清军攻入广东后,丁魁楚畏惧清兵威势,避战自保,不增兵于赣闽边界,任由清军攻破韶关天险,继而一路南下。李成栋部只经月余,便攻至清远,驻兵休整,等待后路佟养甲部赶来,以便合攻广州。
却未料到,丁魁楚闻知清军即将杀至广州,竟然唯以身家私财为虑,弃城逃跑,跑到了肇庆。如此得了一个大便宜,李成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领兵长驱直入,占领广州。
丁魁楚逃至肇庆,听说清军占了广州,感觉又不安全了,随即继续往西北逃窜,走梧州,至岑溪,随行财货“精金八十余万,珍珠金宝番货十倍以上”,车架连绵数里。
也不知道是知道丁魁楚身怀巨宝,还是因为潮汕郑芝龙不好打,李成栋占了广州后,在分出一支偏师攻取了惠州,便统带大军奔着梧州而来,摆出一副誓要活捉这位大明两广总督的架势。
如今粤西及广西战事如何,齐国上下并不是很关心了,但他们对广州轻易被建奴攻占,是唏嘘不已。在广州的汉洲货栈,此种情况下,自然是无法继续存在了。早在清军攻占清远的时候,汉洲货栈的大掌柜周二贵便带着所有人员和物资,乘船到了蚝镜,等待移民船队到来后,一起返回汉洲本土。
在蚝镜,坤兴公主朱媺娖第一次见到了许多眼深鼻挺,满头金发的夷人,还有身材短小,黑瘦的土人,以及通体黢黑、嘴唇外翻的昆仑人。以前也曾听宫人提及,大明境内有一些夷人,好像就是来自蚝镜这个地方。似乎记得,在十几年前,父皇还下旨,着令兵部从蚝镜招募了数百夷人于登莱编练火器营(孙元化以葡人教官,整训编练火器营)。
不过,自己的侍女紫莹说,到了南洋,会看到更多的土人和夷人。就是那个汉洲大陆,也有不少面目丑陋的矮黑土人。所以,齐国为了确保在南洋的长期发展,才会不远万里地从大明移入更多的明人,就是想多集聚一些有汉人血统的国人,来保持和传承自己的华夏文明特质。
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夷人官员,对待齐国人的态度非常好,而且,还隐隐听到他们似乎在讨论着要建立什么联合舰队,要雇佣齐国武装人员,共同维护该地区的陆上治安和海上贸易秩序。这里分明是我大明疆土,这些夷人不是应该去寻永初朝廷进行合作吗?
建奴于大明境内肆意逞凶,攻城略地,这些夷人估计也怕被建奴大军攻入此地,将他们全部掳为奴隶。如今病急了乱投医,想借助齐国的力量,来保住这个弹丸之地。不过,凭借这么一个小据点,怎么能抵抗得了建奴的攻势?怕不是,建奴只随意派出数百兵卒,就能轻易攻占此地。
此间夷人官员的女眷闻及大明公主驾临,要来拜见慰问,但被礼部官员和昔日宫中女官所阻。笑话,一群西洋蛮夷之辈,怎可轻易近的公主之侧,更逞要面见公主!
对此,朱媺娖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大明沦亡至此,复国更是艰难,也不知道我大明礼部这些官员为何还要继续摆出一份天朝上国的架势。让夷人见了,恐会徒增笑耳!
在这个时代,也许能平平安安地活着,能有尊严的存于世间,就是最大的期望吧。乱世之中,皇亲贵胄,反而是最危险的。
第一五二章 公主南行记(二)
1647年1月5日,齐国移民船队十二艘舰船抵达南平城(今越南金兰市)。
断断续续近半个多月的行船,坤兴公主朱媺娖似乎已经慢慢适应了晕船的症状。在船上,已经可以稍微进一些食物了,但食物非常简单,而且难以下咽,干硬的饼子,混杂许多浓郁香料的鱼干、肉类。偶尔夜间靠岸停泊时,才会使用一种特质的小铁炉,烧些米粥,勉强可以吞咽入腹。
不过,在船上,她最喜欢的就是吃那种舰队所提供的琉璃密封的水果罐头,甘甜、多汁,润喉沁肺。初始几日,每日都会开启一罐享用,权当饭食。然而,当她得知,不仅是她所乘坐的船,就是整个舰队,这种琉璃封装的的水果罐头也是不多的。那些拥挤在底舱的众多移民,别说有水果罐头,就是连喝一口清洁的饮用水,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
听说,就连船上的水师官兵,水果罐头也不是能轻易能享用的,往往是隔了数天之后,才能就一罐水果罐头数十人一起分吃,每人只能轻轻地咬上一口。
惊愕之余,朱媺娖停止了自己这种奢侈行为,将部分供她享用的水果罐头,分送舰队其他大明官员和一些体虚得病的移民食用。
在十余天的航行过程中,朱媺娖发现了一件令她极为震惊的事情,那就是水手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将船上得病死去的移民抛入大海,每个人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就如同抛弃一件废弃的物品一般。看到这一幕,朱媺娖脸色惨白,着命将礼部官员寻来,让其责问齐国水师官兵,是否在草菅人命,任意残害大明百姓。
礼部官员去的快,回来得更快。他苦着脸禀报公主殿下,海上行船,因各种原因病死身亡之人,是非常正常的。而且,他还期期艾艾地说,船上空间狭小,并不是每个移民都能如同大明官员这般会有一个好的乘坐环境。尤其是底舱,因无法开窗透气,期间各种气味掺杂,几欲让人呕吐,所有人都是靠着轮流登至甲板上通风透气,才勉强存活。
如此环境,病死亡故就显得很正常了。而且船长却声言,纵观南洋地区所有海上行船的国家和势力,唯有齐国舰船上的人死亡率是最低的,除了每隔五六天行程,就设置了停靠补给点,以便可以让移民和水手上岸休整。
另外,他们齐国水师官兵还每日给所有移民都发放一小片柠檬片,咀嚼食用。仅此这一点,齐国舰船就能将船上移民和水手的死亡率降低到极点。
朱媺娖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将每日一小片柠檬的咀嚼食用,看得如此重要,但她却从齐国水师官兵传来的话语中,却是知悉,齐国人是非常重视移民的,为此也是做了许多保障工作,更不会于沿途随意残害来自大明的移民。
但想到,船上的条件这般恶劣,长达万里的海上航程过程中,平安到达汉洲本土的移民恐只有八成左右,心中还是难过万分。若不是在大明无法存活,谁又愿意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跨越千山万水,去那荒僻的汉洲大陆呢?
这处命名为南平城的地方,据说以前是占城人的地盘,因为他们嫁了一个公主到齐国,此地便作为嫁妆,送与了齐国人。
朱媺娖下船之后,入眼所见,均是明人,一群如长山岛那里的灰衣乡兵,挎着刀,手中持着根木棒,大声地吆喝着那些鱼贯下船的移民,全都排列成队,跟着一个个书吏,去指定移民临时安置点集合。对稍有不服从之人,或者喧哗扰乱之辈,棍棒直接挥舞过去,打得人满地打滚,哭叫连天。
几辆简陋的马车,将公主和一行大明官员接入南平城中,分置安排入住休息。所有人得到通知,船队将在此停靠休整五日,对部分船只进行一定程度的保养和维修。只待此地移民官员将此前滞留休养数月的移民分配完毕后,就会立即装船出发。
齐国接收南平城虽然只有三年多,但凭借每年众多滞留此地的移民,整个地区发展得非常快。一座周长达三里的要塞城堡矗立在码头西侧,两个狭长的半岛将整个海湾合抱成葫芦形的内外两个海湾,两侧峡口处虽然尚未建设锁匙之用的炮台,但内湾港口处却分布着三座码头炮台,布设了三十余门不同型制的火炮,足以打消任何不怀好意之辈的觊觎。
因为距离大明最近,再加之不断有自发难民乘船逃至南平,这处齐国最为重要的水师基地已经聚集滞留了三万余人移民,堪比汉洲本土一府人口规模。同时,附近的临安城(今越南头顿市)、新生岛(今越南富国岛),也滞留移民有一万余人。
因为不知道大明局势最终会演变成如何情形,因而,每年来大明的众多移民船只,总是以最大的努力,将登莱、苏松、江浙、广东等地众多难民尽可能地先转运至齐国控制下的汉兴岛(今日本宫古岛)、平安岛(今菲律宾东部卡坦端内斯岛),以及安南几个海外领地。
若不是考虑各个移民中转点的物资消耗和粮食供应,以及各项配套生产生活设施的建设速度,齐国移民船队可能会在上述地区塞入更多的移民。
当安南地区大总管张文琪见随行船队带了三百余返回本土即将除役的陆战队士兵,立即向水师大都督齐大江提出请求,将此批士兵暂时扣下,借用一段时间,准备对柬埔寨王国做一番军事恐吓,炫耀一番武力,并迫使对方在其东南领地河仙地区,给予当地众多明人特殊地位。
近年来,齐国在临近地区与柬埔寨王国时有摩擦,一个是因为临海城。齐国硬生生地在原柬埔寨收复普利安哥(今越南胡志明市周边)时,将沿海一块要地给占去了。柬埔寨王国一直都想从齐国那里将其讨要回去,但齐国人却拿出了当年广南国将整个普利安哥卖与齐国的合约,声称对齐国为了维持彼此两国的友谊,仅仅要了临安这处弹丸之地,已经保持地很克制了,警告柬埔寨勿要借此生事。
还有一个摩擦点,就是齐国凭借在该地区强大的海上力量,肆意驱逐在新生岛海域捕鱼的渔民,甚至还掳掠他们的渔民(应该是招募),引得沿海地方官员为此抱怨不已。
而新近出现的摩擦点,就是发生在柬埔寨王国东南沿海地区——河仙。大陆移民可能是从数百年前,就不断有人在此地落地生根,开垦荒地,建立家园。原本滩涂遍地,沼泽淤泥横行的河口地带,在经过辛勤的汉人数十上百年经营下,逐渐变成了地肥人富,商贸繁盛之地。
而柬埔寨王国这些年出现一段令人无语的骚操作,先是一个信仰真神教的国王,通过政变上台,然后大力扶持那些支持他的马来人,疏离曾经的华人和安南人,更是驱逐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贸易据点,为此还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军事冲突。
未几年,这位信仰真神教的国王,为了转移国内矛盾,悍然出兵攻打广南国,夺取了他们曾经作为嫁妆而送与对方的普利安哥,让周边几个国家和势力震惊不已。不过,也不能说柬埔寨王国是无端寻衅,挑战广南国,他们是看准了安南阮、郑两家正在大打出手,一时半会肯定顾不上它,所以才断然出手。
随后几年,可能觉得自身实力有所增长了,渐渐地对西边的暹罗变得强硬起来,为此,两国于边境之上,冲突不断,导致王国为此增加不少军费开支。
打仗,搞摩擦,那是要花钱的,在将国内搜刮了一遍后,柬埔寨国王和官员将目光瞄向了比较富庶的河仙地区。派来的官员要在该地实施派捐派税,横征暴敛,大有竭泽而渔的趋势。
作为同宗同源的华夏苗裔,河仙地区的几个汉人头领便寻到新生岛,请求齐国人介入,制止高棉人的贪婪和压榨,并保护河仙地区的汉人。
安南大总管也对柬埔寨王国时不时搞出的摩擦事件,有些烦不胜烦,索性借助此事,狠狠地教训一下高棉人,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齐国人的拳头为什么这么硬!
本来,他只是准备动员南平、临安、新生岛三地数百乡兵,进入河仙地区,寻机打杀柬埔寨王国的嚣张气焰,警告他们莫要在该地制造不安全因素,大家彼此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如今,有现成的三百余陆战队士兵,张文琪自然要好生利用一番,以牛刀杀鸡的方式,给柬埔寨留一个深刻印象。
“虽然是保护我们明人不受土人欺辱,但这毕竟是要侵入他国疆土呀!”朱媺娖听得自己的侍女紫莹说及齐国将派出陆战士兵以保护当地明人安全为由,要进入柬埔寨王国河仙地区,不由惊讶万分。
“他说,只要是我们明人占据的地方,即使是他国领土,但要受到欺负了,自然要出兵保护,并对土人予以惩罚。”紫莹低声说道。
朱媺娖轻蹙蛾眉,对紫莹这番条理不清的话语,给震到了。朝廷里的大学士和官员虽然也会经常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这个概念多半是局限于中原之地,九州之内。但这柬埔寨、安南,乃是蛮夷之土,我大明百姓居之,该是番邦之民吧。
难道,齐国为了任何一个居于番邦的华夏子民不受欺辱,真的会不惜与蛮夷一战?
第一五三章 公主南行记(三)
1647年1月18日,坤兴公主朱媺娖所在的移民船队在离开新生岛后,又继续在海上漂了五个日夜,入眼之处,除了无尽的海水,几乎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生命。哦,也不是,偶尔从海面上跳跃起一条大鱼,算是给平淡无奇的旅途增加一丝趣感。
朱媺娖已经不怎么喜欢趴在船舷上,看曾经令她激动万分的万里水波了,更多是则是靠坐在船舱的小床上,翻阅着一本又一本移民船队搜罗的各类书籍。其中,赫然就有珍藏于北京文渊阁中的永乐大典图书!
也不知道,齐国人是如何将这些原本以为毁于京师战火当中的典籍给偷偷地运出去的,要知道,甲申年,先是闯逆攻入京师,大肆搜刮财富,拷掠金银。待建奴攻来,闯逆除了在紫禁城放了一把火,还在京师各处纵火抢掠,然后匆匆退出了京师。而以建奴的野蛮,可能也多半不会保护储存古籍典藏的文渊阁和皇宫中皇史宬。
如今,听闻齐国水师大都督齐大江提及,从京师文渊阁中运出的许多典藏大部分仍旧存放于汉兴岛和新生岛,为了确保典籍的运输安全,移民船只每次在返回汉洲本土时,只会携带部分书籍典藏回去。另外,齐国搜罗各类典藏孤本,也不仅仅局限南北两京文渊阁里的收藏。在大明各地府县州城,甚至乡野民村,齐国商人和黑衣卫人员,也会顺手搜罗一些,然后交于移民船带回本土。
“公主殿下,前面应该是到了陆地,或者某个小岛了!”侍女紫莹兴奋地进入舱室,向公主报告道。
“你又是如何得知已近陆地或者海岛?”朱媺娖放下书本,笑着问道。
“船上的水手说了,在海上发现海鸟,尤其是有鸟群活动,就说明附近有陆地或者岛屿。”紫莹说道:“还有,远处天空已经可以看到棉花状的积云了。他们说,云的下方很可能是陆地。”
“想不到你跟着出一次海,学了不少东西。”朱媺娖起身下了床,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那我们出去看看,顺便透透气。”
齐国移民船队一行九艘大船,此时已陆续放下了主帆,逐渐降低了速度,因为在众人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大片苍翠的陆地。
前面领头的一艘专业战舰率先驶近那处陆地,然后贴着海岸线继续往南行驶,其余船只则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后面。到了午后时分,船队驶到岛上东侧一处宽阔的海湾,然后依次下锚停驻于海边。
在朱媺娖看来,船队停靠的地方,明显没有前面安南地区几个中转点那般设施完善,通过一支单筒望远镜看向岸边,那里似乎还没有修建城池,一圈简陋的木栅栏粗粗地围成的营地,砖石建筑也只有十几栋,剩下的都是木屋和混合了木料的土屋。
岸上的人们看到船队到来,全都兴奋地迎到海边,跳跃着,欢呼着。令朱媺娖大为惊讶的是,其中竟然有不少身着大明官服的官员和鸳鸯战袄的明军士卒混杂在人群里。
因为此处尚未修建码头栈台,大船无法靠岸,所有的移民通过一艘艘小船接驳到岸上,每个人在下船时,均有水手和军官严厉告诫,任何人不得私自走出营地,更不允许饮用不洁水源,配发的面纱头罩和衣物务必遮盖身体,以防蚊虫叮咬。
“此间可是我大明辖下疆土?”待被安置于此处营地中条件最好的房屋后,朱媺娖好奇地问身边一个女官。
“回公主殿下,适才询问了主持此地事务的张巡检,他说,此岛乃当年宣德皇帝下旨赐字‘万生屿,安不纳’,故而,理应为我大明之土。”那名女官恭敬地答道。
“我大明万里之遥的海上,竟然还有此疆土仍属大明?”朱媺娖惊讶不止。
“回公主殿下,那张巡检说,在永乐年间,郑和大人率万舟下西洋之时,就曾数次在该岛停驻休整,并进行必要的食水补给。此岛在年初之时,齐国便代大明将其纳入管辖,置大明官员,驻大明官军,领大明敕封,理应为大明之疆土。”
“齐国代我大明将该岛纳入辖下?”朱媺娖闻言,微微愕然。
齐国一行移民船只停靠的岛屿,即为后世印尼的大纳土纳岛。在汉朝以前,古人称这里为“涨海”,称“纳土纳群岛”为“涨海崎头”,称“纳土纳岛”为“极大崎头”。而到了宋元时期,中国渔民一般将该岛称之为蜈蜞屿。
郑和七下西洋,极大崎头(即大纳土纳岛)由于其重要的交通位置,被郑和船队作为海上第一驿站。而到了在1433年,明宣宗(宣德皇帝)朱瞻基下旨赐字“万生屿,安不纳”,从此,该岛便有了正式的名字。另外,自宋以来,安南中部的交趾洋以及婆罗洲西北的纳土纳群岛已被作为中国与外国的海域分界,凡从外国来的船只,过了纳土纳群岛或交趾洋,即进入中国疆域。
在去年(1646年)年初时,齐国曾向荷兰东印度公司提出请求,在爪哇岛或者苏门答腊岛东部地区,寻求建立一处移民中转点,并提议与东印度公司合作建设,共同开发。齐国承诺不会将该中转点军事化,甚至还可以接受东印度公司派员监管。
但东印度公司考虑许久,还是一口拒绝了齐国的建议,并发出警告,勿要违反双方签订的和平协议,染指东印度公司潜在的势力范围。
齐国此时还不想与东印度公司翻脸,再形成一次新的对峙,准备就要放弃这个打算的时候,已经致仕居家毕懋康却提出了一个变通的方法,昔日安不纳岛曾在名义上为大明疆土。由此,齐国不妨借用大明的名义,占据此岛,作为移民中转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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