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汉洲舰船来此目的,仍旧只为大明移民?”郑芝龙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那个齐大江是这么说的。”郑鸿逵恭敬地答道:“不过,汉洲船只以往都是七八月间才至大明,今年却突然提前近两月有余。而且,船上隐隐装有火铳兵数百,其中还有马匹于船上。”
“汉洲这是想趁大明混乱之际,想谋划些什么。”郑芝龙若有所思道。
“他们要在大明占地?”郑鸿逵惊讶地问道:“就凭他们万里之外派出数百上千人,就敢于大明境内火中取栗?”
“只要有钱有粮,在大明境内就可轻易招来数万精壮。”郑芝龙晒然一笑,“这大明,已然崩了!”
“前几日传来消息,说是李自成的大军已经攻破北京,崇祯皇帝死于社稷,难道是真的?”郑鸿逵脸上呈现出震惊的神情。
“想来是真的了。”郑芝龙微微一叹,不由思索起来,在这场甲申巨变当中,该如何应对,才能使郑家从中获取重大的利益。
台湾、吕宋已据在手中,可倚为后路;福建全省必须要加以控制,以为郑家根基;水师、陆师则需要再扩大,以便在这个乱世当中,有足够的凭持。船只、火炮、火铳,这些也都需要有足够的积存。
“明日,你带一部水师前往南京,配合你四弟(郑芝豹)前往龙江船场,将其中能带走的匠人和船具,尽快弄到泉州来。记住,要不惜一切代价,金子、银子、土地之类都可以承诺给予那些船匠,务必要搜罗足够多的人回来,最好连同他们的家人、学徒一起弄回来。”郑芝龙郑重地说道。
“若是南京工部提举司和兵部阻拦,我们该如何应对?”
“多带些银钱过去,送与南京镇守太监蒋琮。让他帮着处理官面上的事。”
“蒋琮的胃口很大……”郑鸿逵带着一丝苦笑。崇祯十三年(1640年)考取武进士后,他靠着郑芝龙的关系,在南京担任锦衣卫都指挥使,对这位镇守太监的贪婪,是早有耳闻。
“他若要五万银子,就给他五万。就是他要十万,也给他十万。”郑芝龙脸上带着一丝狠厉,“我们只要龙江船场里的工匠。今日扔出去的银子,他日一定会拿回来!我们现在必须加快布局,早做准备。这个乱世,已经来了。”
……
5月20日,汉洲,建业城。
王徵虚弱地躺在床上,继子永春、永顺则立于榻前,神色悲切。
“良辅公乃气郁攻心,以至心悸阵作,烦热躁动不安,寐多噩梦,故而呈面红目赤,口干苦,喜凉饮,口舌糜烂肿痛等之状。”郎中恭敬地对齐天说道:“开几副安神静心的药剂,然后还要要让良辅公稍稍振作精神,疏导一番情绪,缓解一下压力,调理营养。若是能起身多走动,适当增加一些锻炼,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
齐天点点头,便让其开方拿药。
一月,移民船队返回汉洲本土,带回了大量的有关大明境内的消息。当王徵听闻李自成军破潼关,入陕西,据西安时,便开始为尚留于陕西泾阳的家族亲眷担心。
数年前,虽然经过当时汉洲的努力,已将王徵直系亲属悉数运回建业城。但王徵的两个弟弟及其家属亲眷却不愿远走海外,仍旧居于泾阳。
如今李自成全占陕西,以流贼昔日拷掠富绅大户的行径,王家很可能会遭到流贼清算,甚至屠戮杀害。过继的两子永春、永顺,又分别是大弟王徽之次子,季弟王彻之三子。看到二子为痛失至亲而悲苦,王徵也难免有些伤怀。心中产生几分愧疚,常思之,未能将两个弟弟带回汉洲,避免此番横祸。时日已久,心中郁郁,到了三四月间,就此病倒在床上。
“江山不老天如醉,桃李无言春又归,人生七十古来稀!”王徵强撑笑容,轻声说道:“老夫今年已然七十有三,半生蹉跎,唯有满腹学问,聊以自慰。曾以为,残生将终老余乡间,苟存于浊世中。却未料,被汉洲诱拐至此,却也做出些许微末之事。时也?命也?……然,幸甚!”
“外公何出此言?”齐天看着有些虚弱憔悴的王徵,宽慰道:“刚才郎中也说了,你只是气郁攻心,稍稍放松心结才是。此次移民船队返回汉洲本土,带回大量典章古籍,有不少还是大明两京文渊阁之馆藏,这些典章清理尚需外公主持,进行必要的分类汇总,然后加以妥善保存。”
“是呀,良辅公,你可得快些好起来,事情太多,王上又追迫太甚,老夫如今已是焦头烂额,分身乏术呀。”毕懋康笑着说道:“还有黑山研究院的蒸汽机车,也需要你去指导一二。否则,那帮小猴子,说不定又会将机器给弄炸锅了!”
“你们如此宽慰,是怕老夫一病不起,就此西去吗?”王徵微微一笑,“刚才老夫也说了,年过七十,算已是高寿。能多活一日,当蒙天主慈爱,心中亦毫无畏死之念。唉,只是有些伤叹居于大明之无辜亲族,更叹大明千万黎庶。”
“王朝兴替,百姓罹难。华夏数千年历史,也不唯大明此劫。”齐天却不由想起后世的华夏百年耻辱,心中也是一阵难言之痛。
“大明虽然北方沦丧,但南方尚存大陆精华,真的难以复起?”王徵问道。
“孟侯公曾任南京户部右侍郎,应该深谙江南士林之风气是何什么情景。党派互伐,因人对事,枕于内斗,懈于任事。若非洪武再世,永乐重生,恐任何人主政江南,都难以复起。”齐天摇头说道。
毕懋康闻言,脸色发苦,也是摇头叹息。李自成之大顺军,如虎啸山林,已呈席卷天下之势。辽东建奴,如饿狼环伺,寇掠关内。而江南之地,靡乐之风盛行,文恬武嬉,军备不振,如何能复起,涤荡天下?
王徵颓然地躺在床上,脸上呈现出更多的灰败神色。一生七十余载,在大明就度过了六十多年,祖宗、乡情,功名,以及仕途,学术,尽皆于大明。如今,大明沦亡,神州陆陷,若是如齐天所言,关外建奴趁势席卷天下,胡虏于华夏,这对他来说,莫若心死。
再加之,身在陕西老家的亲族恐遭流贼屠戮,痛失亲人,于他而言,则是痛上加痛,难言心中伤悲。
两日后,王徵病亡。临前,口中轻吟,大明沦丧,汉家江山危矣,神州华夏陆沉渊底,痛哉,惜哉。
王徵,一代经世致用之大家,终究因大明沦亡,心中忧忿,郁郁而终。而其亡故时间,仅比原有历时时空晚了不过月余。
齐天闻之,沉默良久,于一张白纸上写下两字“华夏”,笔透纸背,墨染桌面。
第七三章 兵锋(一)
1644年5月18日,李自成、刘宗敏率领大顺军出兵京城,兵锋直指山海关。
5月26日,大顺军到达山海关,并形成了对吴三桂的包围,开始进攻山海关。
5月27日,大顺军与吴三桂在山海关大战。清兵赶至,在威逼吴三桂剃发归降后,多尔衮令图赖率军攻击大顺军唐通部,其部被歼,唐通仅带百骑逃奔。
至午时,大顺军与吴三桂部关宁军在山海关前厮杀正酣,并渐感不支时,清军突然杀入,大顺军全军溃散,权将军刘宗敏中箭受伤。大顺军沿着海边溃退,或被杀,或溺亡,死伤殆尽,清军追杀四十里方才收兵。
5月28日,山海关全城军民剃发降清,随即以关宁军为前导,追击李自成大顺军。于永平红花店再战,大顺军再次大败。李自成撤退途中,愤而斩杀吴三桂之父吴襄。
6月3日,逃回北京城的李自成举行了登基称帝。
6月4日,李自成退出北京。
6月5日,多尔衮进入北京,吴三桂请求入城,未许,强令不得停留,命令多铎、阿济格和吴三桂等带领精兵火速追击,目的是进一步重创大顺军,尽量截留被大顺军运走的金银财物。
大顺军于北京城日夜加班斗地主得来的无数金银于逃亡途中沿路丢弃,均便宜了追在身后的吴三桂。
大顺军于庆都(今河北省望都县)、真定(今河北正定县)与吴三桂两战皆败,断后的蕲侯谷英战死,遂不敢再阻击追兵,继续西逃。大顺军在畿辅已无法立足,经井陉退入山西,留精兵扼守固关。追击的清军随后返回北京。
就在吴三桂于真定大败李自成时,东面一百余里的沧州,原大明新军一部两千余人在游击将军蒋永锐的率领下,袭破一驿镇,取得些许补给后,不作耽搁,继续朝东南方向奔行,往山东而来。
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后,新军统领副将朱世瑞在抵达大兴时,与众将商议,去投李自成大顺军,官兵大部皆响应。唯独蒋永锐所部持异反对,要带兵撤到天津,乘船南下,重归大明治下。
朱世瑞本想火并了蒋永锐所部,但对方在军中颇有威信,兼其所部训练有度,又经攻朝鲜之战,非其所控制部伍能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蒋永锐带领不愿降贼的千余部伍离去。
蒋永锐带着部队,避开大顺军,以偏僻小路,昼伏夜出,经五天时间,返回天津。但此处卫所官兵已逃散一空,寻得百姓打听齐国消息,却得知,对方于数日前乘坐二十多艘船,已经出海离开天津,返回长山岛。
在天津徘徊数日,未能寻到出海船只,且所携补给将要耗尽,蒋永锐不得不带着部队离开天津,准备沿陆路,前往山东。
靠着一路劫掠富户乡绅,一千余新军走走停停,花了十余日,才至沧州青县。却不料,探马来报,说是有一队两千余人的大顺军从北京开了过来。惊得新军立马掉头朝天津回返,并避入一处山岭之上。
在山岭中躲避大顺军兵锋时,顺手剿了数股山匪,稍稍补充了一些粮食布匹,并将山匪精壮编入军中。
在山上待了十余天,蒋永锐认为此地距离北京太近,若是让大顺军站稳了脚,必定会将天津纳入治下,他们也会被大顺军剿灭,遂又带着部队继续往山东赶去。
行了五六天,途中不断遇到从北京城中逃难出来的朝廷官员和百姓,稍稍一打听,获悉大顺军竟然被山海关的吴三桂和建奴联军所败,如今李自成军正在仓皇逃出北京,被一路追来的关宁军和建奴八旗撵得朝西而去。
蒋永锐与军中数名军官商议一番,觉得关宁军将建奴引入北京,可能是一个祸事,保不准让人家给鸠占鹊巢,占了京畿地区。于是,众人不再耽误,继续加紧赶路朝山东而行。至于去了山东如何定夺下一步的举止,蒋永锐等新军官兵均是茫然无措,心中无底。
但,他觉得还是最好能找到长山岛的齐国人,心中本能的认为,他们或许会有些办法来应对这纷杂的局势。另外,虽然一路上收容了不少山匪溃兵,将队伍扩大到两千人,但军中饷械两缺,尤其是引为凭持的火枪,仅有一百余支是完好,而且火药弹丸也所剩无几。因而,新军必须要寻到登州去,与齐国人取得联系,补充一下器械和火药弹丸。
6月13日,蒋永锐部抵达山东德州左近,闻大顺军山东总权将军郭升率军数千,于德州平叛起事乡绅,随即转向往东,往滨州而行。
此时,整个山东地区已然处于全面混乱当中。当郭升率军从北京抵达山东时,几乎传檄而定的局面,在李自成兵败山海关,然后又逃出北京城后,情势急转而下。大顺军的军事失败引发了政治上的大地震,直隶、山东的士绅纷纷发动叛乱,杀害大顺官员。
6月11日,明朝游击高桂在泰安叛乱,杀害大顺防御使郭都等人,被郭升镇压。
6月16日,莱芜县令刘扶炎在叛乱中被原明朝德王府指挥毕维地杀害,郭升镇压了叛乱,重新任命李开方为县令。在临邑县,原明朝县令金灿俘虏了大顺的县令杨湸、县丞徐光启,郭升率部赶到,擒拿了金灿。
6月20日,于连跃、凌駉在临清俘虏了大顺防御使王皇极、州牧刘师曾等人,想解往南京请功,然而郭升半路杀出,救下了王皇极等人,随后进攻临清,但未成功。
同样在6月20日,顺德府的殷渊、马腾龙、黄祐等人杀害了顺德地区九个县的大顺官员,郭升赶到,诛杀殷渊等人。
6月21日,蒋永锐部新军抵达莱州,进入登莱地区,但莱州城门紧闭,未予其进城补充给养。
6月23日,近招远县,仍旧城门紧闭,守城军兵和民壮严阵以待,任凭新军官兵表面大明官军身份,也只是不理,勒令其自去,勿要入城。
此时,新军已是人困马乏,野外也是劫无所掠,无力再行,队伍新征军兵逃散数百。
6月24日,停驻于黄县(今山东烟台龙口市)城外新军远远地看到数名骑兵奔来,往复奔驰,探查其军势。
未几,见新军部伍所列军阵颇为严密,几无可隙,数名骑兵打马朝东而去。
至傍晚,几名骑兵去而复返,不过仍旧是远远停驻观望,隐隐有监视之意。
蒋永锐犹豫良久,最后咬牙派出一名士兵前去交涉,询问对方为哪里军兵,归为何方势力。
“额就说了嘛,这山东地界的军队,怎么会有如此严整的火枪射击阵列。”齐国陆军骑兵联队指挥使傅锦彪咧嘴笑道:“原来是额们陆战队教出来的徒弟!去,告诉你们当头的,派几个人跟额回蓬莱,让陆战队的人确认一下,是不是额们教过的新军。”
蒋永锐闻听对面的骑兵竟然是齐国军伍,大喜,当即,带着几个军官发足朝对面骑兵奔了过去。
“你们齐国军队在哪里?我们的那些教习可在蓬莱?……可否与我们一些食物补给?……我们可否进入蓬莱休整?”蒋永锐见到傅锦彪,激动地连声询问。
“瓜怂!”傅锦彪听到蒋永锐一连串的询问,愣了半天,随即骂了一句,然后说道:“将你的队伍约束好,跟着额去蓬莱。如何打发你们,要由额们大都督发落。不过,你们这些瓜怂来的不是时候,额们的人去朝鲜了。”
齐大江一行舰队是在6月2日抵达长山岛,随即便将此地留守官员和陆战队军官召集起来,询问大明最近的局势。
北京城于一个多月前被李自成军攻破,崇祯吊死于煤山,大明北方尽属大顺。
大顺于京城当中大肆拷掠官员士绅,以至于官不聊生,纷纷走避南下而来。
山海关吴三桂的关宁军先降后叛,李自成准备亲征山海关。
大顺军郭升统数千精锐,进入山东,传檄而定十余府县。登莱地区官员犹豫不定,尚未举旗归附大顺。
江南地区,三月二十九日,即在北京失守十天之后,消息传至淮安。四月初八日,淮安巡抚路振飞根据塘报向当地官绅宣布了京师失守的重大变故。南京六部等高级官员虽然很快得到了北京陷落的消息,却由于对崇祯帝和他三个儿子的下落不明,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严密封锁消息,“禁讹言”,焦急不安。
当齐大江询问是否有辽东建奴的消息时,众人均摇头,表示无法探查建奴情报。不过,他们表示,李自成大军数十万人涌入北京,而且即将往攻山海关,军威势大,建奴这个时候,应该坐山观虎斗,按兵不动才是。
齐大江沉默不语,从汉洲出发前,齐天曾有言告知于他,李自成若是往攻山海关,辽东建奴必定会前来相助吴三桂,并很有可能击败李自成军,甚至会趁势攻占北京,建立都城,然后开始席卷中原。
为此,齐国应在建奴大举入关后,辽东应是比较空虚,则驾船登陆辽东,攻建奴后方,逼迫其撤回部分主力。若是建奴入关八旗部队追击李自成败军,齐国可大力支援山东、河北各地的抵抗建奴武装,威胁北京,迫使其无法专注追杀李自成。
既然现在建奴情势不明,山海关胜负未知,齐国此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一步举止。随后,第二陆战营营长徐传兴建议,不若趁此功夫,带兵去朝鲜“借”些粮秣物资,一来,可以让新到的陆战队官兵适应一下战场,二来,可以积存一些储备,应对越来越多的难民。
齐大江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这个建议。
不过,当齐国驻大明使者黄子加提及,崇祯的太子和几个儿女如今暂居岛上,该如何处理应对。
齐大江听罢,不以为意,认为只是一亡国太子而已,便说待他从朝鲜返回后,再派船将其送往南京。
然而,就因为齐大江的疏忽,未能及时将太子朱慈烺送至南京,使得江南各方势力激烈争论后,福王朱由崧于6月19日在南京称帝,年号弘光。
历史车轮巨大的惯性,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地,缓慢而坚定地超前驱动着。
第七四章 兵锋(二)
1644年6月20日,朝鲜,济州岛。
济州岛有三邑:济州,大静县、旌义县,是岛上的三处行政中心,分别置有牧使和县监(县令)地方官。济州就是后世的济州市,也是全岛的政治经济中心,所辖人口大约占到全岛人口的一半。大静县是在岛的西南端,旌义县在岛的东南部。
此时的济州城头,观察使崔希闵和判官李象泰均是满面愁容地看着城外两千余贼兵,有条不紊地拖拽火炮,布置警戒阵地,怕是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要在火炮轰击下强行攻城了。
昨日午后,济州码头突然驶来大小船只十余艘,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是对着码头一阵炮轰,打散了码头朝鲜守御厅百十个兵士后,十几艘小船迅速靠岸登陆,然后再码头区集结待命。
崔希闵初时以为是日本过来的倭寇,便命城中四百余守军出城击贼,但未想到,对方两轮排枪射击,四百士卒顿时崩溃,身着黑衣的贼军趁势掩杀。最终逃回城中的士卒不到四十人,使得城头观战的崔希闵惊骇莫名。
猛然间,想起了数月前看到的王京传来的邸报,庆尚道沿海重镇东莱遭到袭击,说是大明联合其藩属齐国,报复朝鲜背离藩属之位,投靠建奴。似乎,那些齐国军伍就是身着黑色军服,对阵之时,也是火铳齐射,锐不可当。
难道,这齐国黑衣贼军又来攻我济州?
这个荒僻的小岛,就是我朝鲜流放罪官和犯人的地方,除了养了数万牛马羊等牲口,好像也没别的所掠财物吧。你们黑衣贼军,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不该去朝鲜沿海郡县吗?
当夜,济州城中的朝鲜守军再无出城勇气,龟缩于城头,寄望于这些来袭的黑衣贼军只是路过此岛,暂时歇歇脚,说不定,待明日一早,他们就坐船离开,前往对面的大陆,攻掠朝鲜沿海郡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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