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乔老三是在崇祯十三年(1638年),建奴……,不是,是我大清第四次入关征明时,被“带”到了辽东。开始几年,作为满洲主子的汉奴,做牛做马,劳心尽力地做着各种脏过累活。也许自己命硬,被“带”到辽东的汉奴,在几年时间里陆续死去。而自己靠着曲意逢迎,很快取得满洲主子的喜欢和信任,被收为包衣。
作为主子的包衣,虽然还是要做些杂活,但日子过得却是要比汉奴强数倍。最起码,包衣奴才可以吃点热食,冬季可以稍微穿暖和一点。更重要的是,他们包衣奴才可以睡到屋子里,免受风寒和雨雪侵邪。或许,苟且的活着,就是他们这些汉人最低的要求,若是能随主子进关劫掠一番,使自己的生活更好一点,那更是每个包衣最大化和期盼。
去岁,乔老三等几个包衣奴才,随着满洲主子从关内大胜而返,收获满满。尤其是,在去年七月间,主子竟然赏了自己一个汉女。天可怜见,自己在这苦寒的辽东,也可以成家了,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后代。虽然自己的后人,永远是主子的包衣奴才,但起码生活有了盼头呀!
“狗奴才,还在躲懒呢!起来做活了!”乔老三进的马棚来,发现平日里勤快的三个汉奴竟然没有给马匹喂食草料,更没有收拾马棚。一夜间,数匹牛马排出的粪便将整个牲口棚熏得臭气熏天。还多亏这是冬季,要是到了夏天,这臭味,定然会飘出老远,说不定就会让主子给发现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嘿嘿嘿……”乔老三赫然发现,牲口棚中的三个汉奴此时仍旧蜷缩在草堆里,听到他的训斥,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脸上呈现出诡异的笑容,“你们要作死吗?狗奴才!起来做活了!”
乔老三呵斥着,一边说着,顺手在旁边拿起一根细木棍就抽打过去。为了保证汉奴不会受伤,棍棒特意避开了头脸部位,照着腿部使劲抽打了几棍。
但奇怪的是,那几个汉奴既不出声求饶,也不发出一丝呼痛声,更是连身体都没动弹一下。
“嘿……,莫不是装死呀!”乔老三走进几步,来到那三个汉奴身边。只见那三人,脸色苍白,嘴唇青紫,神色却是比较安详,甚至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呀!”乔老三俯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三人的动静,他们竟然……冻死了!
“哎,可怜呀!”乔老三站起身来,不由叹了一口气,一夜间冻死三个汉奴,对于主子来说,可是不小的损失。另一方面,汉奴的减少,意味着,他们这些包衣奴才将不得不把这些汉奴原先做的活计接过来,少不得要费些手脚,吃些苦头。
这贼老天,说把人收走就收走了,怎的不给人一点活路呢?
乔老三骂骂咧咧地离开牲口棚,赶紧朝主子的宅院跑去,这事得紧着向主子禀报,要不然以为是我们这些包衣将这三个汉奴给打杀了,那可大为不妙。
盛京城的城门开放时间是巳时(上午09时至11时),数十名汉八旗军兵将沉重的城门缓缓地推开,这也意味着,盛京城新的一天开始了。
城门开启后约一个时辰,从西北方向来了一队长长的车列,打头的几个骑士,高高地举起一根三角旗帜,上书一个大大的“王”。
几名汉八旗将佐看着到来的车队,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一个贱籍商贾,打那么多旗号做什么,搞得还以为是某个满洲王爷贝勒巡游一般。
王维岳恭敬地朝城门附近的几个汉八旗将佐拱手施礼,顺手塞了十余两银子与他们。刚刚还是一脸不忿神色的汉八旗将佐,顿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整个车队并未详加检查。既然能从蒙古口一路辗转到盛京城,那必然是在沿途得到了我大清各处驻防官兵的照顾。
至于车上的货物,无非就是盐、铁、茶、火药、粮食等货物,当然,他们肯定还带来了满洲主子急于想获得的大明各地情报信息。
王维岳是山西最为有名(臭名昭著)大商人王登库的第三子,此次受父亲委托,携带了大量的物资来辽东交易。
年前,范家(范永斗)最先走了一遭辽东,收获颇丰,从大清带回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和各类皮毛,轻松赚得三五倍的利润,引得山西几家走北口的商人极为眼红。
去岁,大清入关劫掠数月,定是掳掠了无数的金银和物资,但消耗也是非常大的。既然如此,岂能让范家独享其利。
王家在去年十月,走了一趟辽东后,如今不顾年关团聚时节,紧急在大明各边镇又筹集了大量的盐铁和粮食、火药、弹丸等物资,急吼吼地冒着严寒,再次来到辽东。
话说,凡是晋商带来的任何货物,这大清总能给你全部吃下,而且交易价格也是极其实惠,支付的全都是真金白银,以及大量的珠宝玉器和珍贵毛皮、药材等。
山西的这些商人,在出售物资的同时,他们还帮建奴在内地建设情报网,把大量的山川地形和军事情报源源不断的送将出去。这个时期的晋商基本上就跟女真人的利益捆绑到一起。
随着建奴的野心膨胀,他们需要的东西越来越多,铁器、火药、军事情报都是重点高价收购的商品。前期的后金政权,到后来的大清,对于和范永斗为首的数家晋商家长期保持着生意往来,并对他们的贸易和情报也越发倚重。
建奴所需的火药、除了在辽东战场上缴获明军以外,其余全部都由晋商提供,并且其需求的八成的粮食和超过六成的金属也是由他们提供。甚至京畿情报,细致到每个关口的守将姓名、士兵的数量和装备的清单,也由晋商提供。
这些晋商们不可能不知道建奴收购这么多军火和铁器以及情报目的何在,但为了白花花的银子,国家大义、民族安危,似乎都不重要。
人世间,礼义廉耻,国家大义什么的,在这些和建奴勾结的晋商眼里,远不如金银财帛为实在,更不如自家基业的扩大,家族的繁盛为重。
进的城来,未走多远,便迎面遇到一队拉着板车的汉奴,在十几个大车上,都堆放了五六具被冻得硬邦邦的尸体,未加任何遮盖。或许,这些被冻死的汉奴被运到城外,会被随意的丢弃在林中,让野外的饿狼虎熊啃食干净。
王维岳等一行商队车辆直接驶入一家规模巨大的车马店,暂时歇脚,以待与满洲贵人交易。而王维岳本人,则带了一名护卫,径直朝城中睿亲王府而去。
多尔衮仔细看完王维岳交与他的一份大明各地情报汇总,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
“那李自成当真在西安建制立国,建立了一个所谓的大顺朝?”多尔衮笑着问道。
“回摄政王,确实如此。”王维岳恭敬地答道:“那流贼在正月间,改西安府为长安,建章立制,预立大顺国。”
“整个陕西都被他拿下了?”
“除了北边的榆林、延绥尚未攻下,整个陕西已然落余流贼之手。”
“明国沿边诸镇,是不是几无可战之兵了?”
“摄政王明鉴,确实如此。”
“既然明国几无可战之兵,不如待今年秋季,咱们再入关劫掠一番,给下面的八旗子弟,谋些好处!”一旁的阿济格大声说道。
“洪先生以为如何?”多尔衮有些意动,转头问身侧一垂头闭目老者。
“或可行之。”洪承畴心底微微叹口气,轻声说道。
洪承畴降清后,皇太极让其隶入镶黄旗的包衣牛录中,表面上对他恩礼有加,实际上并未放松对他的防范,使其闲赋在家,不得任意出入。终皇太极一朝,除咨询外,也没有任以官职。
如今,多尔衮摄政,苦于身边参政人员多为粗鄙之人,遂将其引入门下,倚为智囊。
“哼!”阿济格看了一眼洪承畴,不屑地冷哼一声,“即使明国有再多精兵良将,还不是照样被八旗男儿战而灭之!你说呢,洪先生?”
洪承畴闻言,面上一红,心下有些恼怒,但却也无话可说。
“武英郡王慎言!”多尔衮制止了阿济格的挑衅,正色说道:“明国人口众多,群英辈出,我们大清不可轻敌,攻伐明国,要当为慎重!”
“哦,对了,你们山西众多商贾可曾听说过汉洲齐国?”多尔衮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问王维岳。
“回摄政王。”王维岳拱手说道:“汉洲齐国,乃极南大陆之偏远小国,两年前,自请来明廷朝觐皇……崇祯,听说进献火器若干,此举颇令明廷欢喜。去岁,明廷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引齐国军中教习数十人,帮着明廷整编新军三千余。这个齐国多年来,从明国转运大量饥民回返至汉洲大陆,明国沿海府县,也均会提供相应便利。”
“这齐国军兵善战,登陆我辽东沿海,破我盖州城,袭杀我八旗军民数千。”多尔衮皱眉说道:“去年四月,更是在山东袭击我八旗入关军伍,阵斩八旗军兵近千人。此番邦小国,着实可恨!”
“听说,数月前,这齐国军伍还驾大船十余艘,袭破朝鲜东南大埠,盘桓二十余天,饱掠而回,期间,击破朝鲜军兵数路人马,溃敌近万人。”坐在多尔衮左首边的范文程轻声提醒道。
“你等商贾回返大明后,务必要全力搜罗这齐国所有消息!”多尔衮郑重地说道:“这世间,敢主动攻我大清的番邦小国,还真是不多见了!他日,我八旗劲旅若与之相遇,务必小心。”
第六五章 人世间(五)
1644年2月21日,山东,登州蓬莱县。
二十多艘小船缓缓地靠上了蓬莱县码头,一群身着灰色军服的齐国乡兵抱着火枪,纷纷爬上简陋的木制栈台上,然后在一名乡兵队长的带领下,迅速在挤满了饥民的码头区,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出来。被挤到后边的饥民不甘地使劲超前涌动着,试图重新占据一个靠前的位置。
码头维持秩序的数十个蓬莱县衙役,眉开眼笑地跑到一名齐国负责移民事务的官员面前,一边邀着功,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对方。
长山岛副指挥段烜看着码头黑压压的人群,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如此多的饥民,长山岛是不可能全部都收容过去的,这就意味着,他们中的许多人会因此冻饿而死。
段烜吩咐一名乡兵小队长领着几个衙役班头去码头边停靠的船上,每人领取一小袋稻米,一块银元,便将他们打发了。然后,他冲身边书吏点点头,示意他们开始招人。
“会读书认字的站过来!”一名书吏站到黑压压的饥民面前,大声地喊道。
“我!”
“俺会认字!”
“我进过学……”
“我考过秀才……,就差一点就考上了。”
“……”
众多饥民纷纷叫嚷着,顺势就往前涌来。
“不许挤!”几个齐国乡兵挥舞着刀鞘,使劲地抽打着涌过来的人群,“一个个来,再挤的话,小心砍了你们!”
“将船上的粮食取一部分出来,让那些蓬莱县的衙役赶紧开两个施粥点。这般情形,如何招人!”段烜吩咐道。
码头上汹涌的人群,不断往前拥挤着,试图想要让齐国人可以先将自己和家人招走,以便能活的性命。
“会手艺的站到这边来……,不拘医匠、铁匠、木匠、船匠……,凡是有一技之长的优先招募!”
积聚在蓬莱县的难民多达数万人,全都是从山东各地逃难至此,甚至还有远至河南、河北等地赶来的饥民。去岁春夏之际,各地大旱,加之蝗灾,兵祸,几乎让无数的大明百姓落入到一无所有的境地。树皮、草根、地鼠,甚至蝇虫都被吃光了。不少地方还发生了人吃人的惨剧,中原大地,一片恓惶,宛如鬼域。
虽然,齐国移民船队在经过两次大规模的转移,使得长山岛滞留人口在一月份的时候减少到两千余人。但是,仅仅一个多月时间,长山岛或是主动,或是被动,又有多达四五千余饥民登上岛来。为了确保岛上的安全和粮食储备,长山岛指挥赵宏兴不得不暂时收紧了饥民登岛的行为,也不再派出船只大规模地主动接送饥民登岛。
但他知道,若是长山岛上不使用武力驱赶的话,待天气转暖,肯定会有许多饥民冒险浮海前来岛上,乞食求活。因为有太多人知悉,在整个山东之地,唯有长山岛上有充足的粮食。
为了应对后期汹涌的饥民涌入,赵宏兴一边狠下心来,拒绝再招揽普通饥民,转而开始拣选读书人和各类工匠艺人;另一边,他派出信使前往泉州港,向郑芝龙带话,要高价雇佣郑家船只,将长山岛上的众多饥民尽力疏散至汉兴岛(今日本宫古岛)和安南附近的新生岛(今越南富国岛)、临安堡(今越南头顿市)等地。
“……嘿,你这憨货,什么都不会,跑这来报名做甚?”移民招录区内,一名书吏大声地呵斥道:“我们齐国此次招募人员,均为有一技之长的人,你先退去吧。到那边吃了粥,赶紧自个寻条活路吧!”
“俺会杀人,会拼命!”一个粗大的汉子一把抓住驱赶他的乡兵刀鞘上,大声地说道:“你们不是说,凡是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可报名来你处吃饱肚子嘛。俺会杀人,这也是一个手艺,不是?”
“俺们齐国会杀人手艺的军伍有的是,又不缺你一个。赶紧走,要不然,将你砍翻在这里!”几个乡兵手握刀把,慢慢地逼了过来。
“莫要砍俺!”那名汉子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你们只要给俺一口饭吃,俺就把这条命卖给你们了。这山东各地,到处缺粮,哪里还有活路让俺去寻!俺求你了,只要给俺一口吃的吧,俺可以帮你们去杀人,甚至帮你们抢掠也可以!”
几个乡兵听了,不由发笑,随即挥舞着刀鞘,就要过来将这胡言乱语的汉子赶走。我们齐国军伍两击建奴,甚至还攻破过建奴的盖州城,俘杀建奴千余,有足够强悍的武力,何至于要你这个憨货来卖命。
“段大人,你可曾听闻两晋时期的乞活军?”一个曾是河北秀才出生的书吏神色一动,朝段烜轻声说道。
“乞活军?”段烜有些茫然。
“集流民,配武装,流动游走,以乞食而活命。乱世出流民,流民扰乱世。今河北、山东两地数为胡寇所掠,加之天灾不断,百姓无所食,聚无数流民。若我齐国将精壮流民收编,使其有所依靠,凭持其无财产住所,只为活命乞食,战阵中无后顾之忧,必勇壮强悍,战必克强敌。朝鲜军力羸弱,不若将引其至半岛,以为就食。或亦可前往辽东,以击建奴。”那名书吏目光灼灼地看着段烜。
“如此……,可行?”段烜愕然地看着这名书吏。
“卑职认为可行!”梅治文朗声说道:“坐以待毙,或是乞活就食,这些待毙的饥民,总要做出选择的。集流民以建乞活军,再辅齐国经制军伍督后阵,必可制强敌!”
“有道理!”段烜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一片的饥民,断然说道:“梅治文,你速回长山岛,将此想法和建议报于指挥大人和陆战队徐营长,请他们尽速定夺!”
“卑职遵命!”梅治文欣喜地答道:“若建乞活军,此间流民便可活人无数!”
“人世间,唯乞活,方能搏命!”段烜看着那些摇摇欲坠的无数饥民,脸上露出几分同情之色,“乱世人命贱如狗,可怜这大明无数百姓呀!能否乞得一条性命,就看他们个人造化了。”
2月26日,齐国第二陆战营营长徐传兴亲至蓬莱县,召流民精壮四千余人,号自救军,以第六陆战队副连长曹昭为自救军总兵官,从陆战队和乡兵抽调数十名骨干充任军中千总和百户,粗粗将这支军伍架子给搭建起来。
“俺就说过,杀人,也是一门手艺,总能混口饭吃!”那名曾在蓬莱县码头与齐国乡兵起过冲突的粗大汉子看着越来越近的长山岛,咧着嘴笑了。
“既然会杀人,为啥不跑到河南,去从了流贼?”一个瘦长的汉子问道。
“俺以前好歹也是大明官军,怎能从那流贼?”那汉子说道:“不过,若是在山东活不下去了,俺也会寻个山头,去做个山大王!”
“这世道呀,就根本没有普通百姓的活路呀!”那个瘦长汉子叹道。
……
2月26日,威远岛(新几内亚岛),湖东堡(今印尼巴布亚地区查亚普拉市)。
相对于大明无数流离失所的饥民而言,因各种身体原因滞留在湖东堡的移民是属于比较幸运的人群。虽然他们行程万里,漂洋过海,甚至历经生死,才来到这处陌生的热带地区,但他们毕竟还是活了下来。若无意外的话,很可能就在此地落地生根,成为齐国治下的海外领地居民。
湖东堡,顾名思义,这处据点虽然是建立在海边,但距离该据点西侧十几里处,有一座巨大而狭长的湖。
这座定居点是威远岛总管区于两年前设立的,位置刚好卡在金华堡(今巴布亚新几内亚莱城市)和通州堡(今印尼巴布亚地区马诺夸里市)之间,很好的弥补了两地距离较远,缺乏中途补给的弊端。
经过近两年的土人前期开发,湖东堡的基础设施和周边环境得以大大改善,因而,在今年一月间,威远岛总管府便抽调了一百余明人和两百余帝汶岛土著进驻,算是给该地进行了一次大的人口补充。
东线移民船队回返时,四十多名因生病或身体不适,以至无法继续坐船航行的明人便被临时滞留在湖东堡。将养了一个多月,陆续死了十余人,剩下不到三十名滞留移民自然就被湖东堡给扣了下来,充作本地居民。
对于人口,尤其是同为华夏苗裔的明人,威远岛各个定居点的政府部门是极为渴求的。但是,当年总理府给威远岛规定的每年一千五百人的移民份额,远远不足以填充这座巨大的岛屿。四五年下来,整个威远岛人口才堪堪过万(仅统计汉人,土著不计算在内),尚不及威海城(今澳洲凯恩斯市)一个城镇的人口为多。
而且,威远岛的半数人口又集中在威远城(今巴布亚新几内亚莫尔斯比港)一带数个定居点。如此一来,威远岛其他几个补给中转点,人口就显得有些稀少了。
为了获得人口,威远岛各个补给点是想方设法地通过每年回返的移民船队来截留移民,一些身体稍微不适,或者疑似传染病患者,全都尽数留下。对于各个据点有些急需的手艺人,或者读书人,更是使劲手段,将人给截在当地。
被滞留在湖东堡的明人,是不幸的,因为此处开发不过两年,虽然威远岛总管区前后往这里扔了四五百多帝汶岛解送来的土人,周边环境也得以适度进行了改善。但这里的各种气候环境仍旧对定居者非常不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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