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郑福松朝父亲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道:“汉洲往来大明,不为经济,专事移民,此举于我郑家而言,避免了相向竞争,分我海贸之利,可谓之喜;但汉洲既然不为经济,只为移民,我郑家若要与其背向而争,其中损益,必然为我郑家为重。但我水陆两师数万军队和众多杂役船工,还有台吕两地移民,每日靡费巨万,少了几分海贸之利,恐于诸多事务难以为继。”
“可有应对之法?”郑芝龙点点头,继续问道。
“我郑家占据台、吕两地,已据有汉洲移民路线之要冲,加之对大明沿海之绝对掌控,汉洲若要移民,自然会仰我以鼻息。”郑福松说道:“但若我郑家以此要挟汉洲,必然会激怒彼辈,或与我郑家交恶相争。甚至,诚如父亲所言,勾连荷人,共伐我郑家,断我海上之利。”
“昔日,父亲受召,镇守福建,助朝廷靖平四海,得此显贵地位。而那汉洲偏居南方大陆,物产不丰,人口不裕,却私自建章立制,妄自称王。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小人窃据高位,必然惶恐。若父亲上奏朝廷,加以招安册封,以为大明藩属,汉洲必然感激涕零。既然,以后同属大明治下,汉洲亦尊大明号令。我郑家,即可代大明朝廷,于海上对汉洲约束一二。”
郑芝龙听罢,先是呆了一阵,随即看了看旁边的郑芝豹,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傻儿子,读书是把脑子读坏了吗?
第一五章 袭辽东(一)
1642年10月23日,南长山岛。
汉兴岛总管陈大郎裹着厚厚的裘衣,站在岸边,看着四艘齐国武装商船缓缓地停靠在木质栈桥边。他是在八月的时候,随着移民船队来到南长山岛,巡视这处距离大明最近的据点,并督办此地城寨堡垒的建设进度,一直滞留到此时。
看到汉洲船只的到来,一群来自临近山东蓬莱的船工,在几名乡兵的带领下,迅速拥到船边,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船上的水手,期望船队能给他们带来急需的各类生活物资。
“棉被八百床,布匹一千匹,稻米六千石,剩下的都是军械和农具,以及建筑材料了。”罗汝成下了船,关切地看着陈大郎,“天冷了,海风也大,你身体不好,就不该出来迎俺们的。”
“呵呵……”陈大郎笑了笑,朗声说道:“俺只是没了一条胳膊,又不是病弱不堪!这么长时间了,俺也估摸着,你们得派船过来了。现在,岛上已经聚集了三千多登岛的逃难饥民。这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了,是要赶紧将大部分饥民运至汉兴岛避冬。”
“怎的如此多的逃难的饥民?”罗汝成一边随着陈大郎和第三陆战队连长徐传兴朝远处的城堡走去,一边好奇地问道:“俺记得八月份过来时,这岛上也就五六百人。这都是从哪儿来的难民?”
“鞑子又入关了。”陈大郎皱着眉头说道:“据来岛上的难民说,鞑子在十月初从古北口破关,冲入河北境内。除了蓟州镇官军稍稍抵抗激烈,其余各处府县军镇几乎难挡建奴一击。狗日的,整个河北防线跟纸糊的一般,建奴十余天内,就已深入通州一带。瞧建奴这般模样,可能又要往山东这边而来。所以,胶西各地民众纷纷往胶东逃难,以避建奴屠戮。”
“这大明官军怎的如此不济事!”罗汝成摇头说道:“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建奴破关而入。这一来,得有多少大明百姓要被建奴糟蹋了。”
“今年二月到四月,大明在松山、锦州、杏山均遭建奴大败,丧师十余万,精锐俱灭,哪还有余力抵挡建奴的再次破关入围。”陈大郎叹道:“而且,明军与流贼在河南的开封一役,亦是大败,并且开封全城兵民尽毁于黄河决堤。随后,李自成又进入陕西,败孙传庭,势头之盛,无人能阻。唉,这大明,可能真的如王上所言,要亡了天下。”
“大郎,你说这次建奴入关,会不会就此攻破北京,灭亡大明?”罗汝成听了,心里一紧。
“这可难说。”陈大郎摇摇头说道:“听说建奴手里也是有许多红夷大炮,攻城拔寨也非难事。若这建奴当真发了狠,大军围了北京,将火炮运来,日夜轰击城墙,就凭明军那般战斗力,还真有可能让建奴攻破京师。”
“咱们觐见大明皇帝的使者还在京城!”罗汝成说道:“京城若要被建奴攻破,那岂不是也要被建奴给一锅端了。”
“现在去天津接人也来不及了。”陈大郎沉声说道:“建奴若要真的要北京城,此时,定然大军云集京畿附近,那可是有数万之众。”
“若是黄子加等人表露我大齐王国使者身份,以建奴的做法,会如何处理他们?”罗汝成说道:“该不会也是直接一刀砍了他们吧?”
陈大郎默然,虽然他们几人均出身山东登州,和辽东只隔着数百里的大海,可对于建奴做派,他们还真的不了解。只是听闻,建奴喜性残暴,极尽欺压虐待汉人。若是真的被建奴攻破了北京城,那么,大齐使者黄子加等一行人,要么会被建奴屠城残害,要么就掳到辽东终身为奴。
“要不,我们去辽东捉些建奴回来。”徐传兴突然插话道:“若是入关的建奴当真破了北京城,掳了我大齐使者,也好有些人质方便将他们换回来。”
陈大郎闻言,惊愕地看着徐传兴,然后又扭头看了看罗汝成。
“建奴大军入关,说不定他们的老巢还真的非常空虚。”罗汝成笑了笑,随即朝徐传兴问道:“那俺们需要带多少人过去?”
“岛上有我们第三陆战队一百二十余人,加上此地的一百多乡兵,也能凑上二百五六人数。”徐传兴说道:“届时,到了辽东岸边,还可以再抽调一部分水手上岸,如此一来,我们就有三百多人的武装力量,就算遇到千把人的建奴,即使啃不动,也能安全的退到船上。”
“此去辽东,数百里海路,往返一趟也不过四五天时间。登陆辽东,俺们快进快出,应该可以打得一个建奴出其不意!”罗汝成舔着嘴唇说道。
“你们……你们当真要去辽东……走一遭?”陈大郎听到两人开始认真地讨论起如何突袭辽东沿海建奴据点,一时间有些语结。
“突袭沿海城镇据点,俺们水师在广南国都连续做了三年了。”罗汝成笑着说道:“这建奴,无非就是武力比那广南国强一点,而且还有一些骑兵而已。去年,大都督(齐大江)只是带着一些乡兵,就敢登陆对面的金州,还击杀建奴骑兵数十,俘获数人,解救我汉人两百余。如今,俺们手里有一百多善战陆战队士兵,如何不敢再去辽东走一遭?”
陈大郎看着罗汝成和徐传兴跃跃欲试的神情,怔了半响,然后笑了,“狗日的鞑子,又不是三头六臂!大明官军怕他们,俺们却偏要会会他们。你们登陆辽东,莫要深入太远,捉个百十建奴,就赶紧回来。天气愈发冷了,岛上过冬物资不多,俺们还要早些将此地移民转运至汉兴岛。”
……
10月29日,辽东湾,盖州(今辽宁盖州市)。
两艘渔船缓缓的在上西河河口外(今营口盖州市大清河)七八里处划动着,船上的渔民均穿着单薄且又破烂的麻衣,嘴唇也冻得发紫,手脚僵硬地一次次抛出渔网,但所获却是几近于无。但两条船上的渔民仍旧强打着精神,眼睛不断盯视着海面,试图发现洄游的鱼群。
此时节的辽东,已进入冬季,陆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但海上暂时还未结冰。这个时节本不该出海打渔,除了天气寒冷,还有就是鱼群畏寒,多潜在深水区,凭借小船上的简陋渔网,是不太容易打到渔的。
但船上的渔民却不敢有任何抱怨,城中的旗人老爷要吃鱼,他们便被几名汉军旗的士卒监视着,在这零下几度的初冬时节,划着两艘小船,来到上西河入海口附近,艰难地撒下渔网。半天下来,才将将捕了二三十条海鱼,个头还不是很大。坐在船上监视的汉军旗兵士害怕回去后,受到主子的责罚,仍旧继续命令渔民撒网捕鱼,最起码要抓几条个头肥大的海鱼,才好让那些旗人主子满意。
“这会功夫,要是有一壶热酒,那该多好!”汉军旗镶白旗下的旗丁方阿林将棉袄往身上紧了紧,朝同伴说道。
“喝酒?做梦呢!”陶全成两只手拢在袖口里,嘴里呼出一口白气,“别说咱盖州城,就是北边的辽阳城,也未必有几坛酒!就算有那么几壶,还不得紧着旗人老爷先喝呀。”
“可惜了,我们在这盖州守着,平日里也无甚油水。要是咱们能跟着七贝勒(此次建奴入关统帅阿巴泰)进关劫掠大明,那日子甭提有多美!最不济的,也能捞几十两银子,说不定还能掳回来一个温柔的小娘子给咱暖暖被窝。嘿嘿嘿……”
“是呀,可惜了!”陶全成瞥了一眼船上那几个面色僵硬的渔民,脸上带着一丝遗憾,“咱们没这个好命,不仅没甚油水可捞,还要大冷天地帮旗人老爷下海捕鱼。天杀的,这辈子投胎,没投好!”
“怎么着,想着下辈子投胎,能投个旗人主子家?”方阿林嗤笑道:“人家旗人主子,也是拿刀子一路搏杀,拼了命挣来的好气运。唉,要说到砍人,咱们汉人还真的不是旗人老爷的对手。年初的时候,咱们大清皇帝带着八旗主力去围大明数镇精锐,人家不仅有十三万大军,还有上百门大小铳炮,更有坚固的城池为凭。可结果呢,硬是被咱大清八旗的勇士给包圆了,还将他们的主帅洪督师给捉住了。”
“我瞧着吧,这大明可能真的是气运要完了,该我大清得天下。”陶全成附和道:“这几十年来,大明可不就是被大清一直揍,鲜有胜迹。这次七贝勒入关,估计又能掳回大量的财帛和人口、牲畜回来。这么说来,明年咱们的生活还可以稍稍改善一下。这整日里,嘴里都淡出鸟了。……哎,我说,你干嘛呢?怎么这个表情?”
“……船。”方阿林瞪大了眼睛,伸手指向渔船的左侧,“有大船过来了……”
陶全成顺着方阿林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他们的左侧方向,约两三里的海面上,四艘大船鼓着巨大的风帆,径直朝他们驶来。
第一六章 袭辽东(二)
“兜过去,截住那两条小船!”战舰“靖波”号上,船长万祥庆大声命令道。
大齐王国一行四艘战船,在十月二十五日,从南长山岛出发,两日后,抵达辽东半岛的金州海域。舰队指挥官罗汝成考虑到此地在去年才被齐大江袭扰过,并焚毁了当地的建奴农庄和据点,想必这个时候也没什么油水,便顺着金州海岸,驶入辽东湾,一路往北寻找建奴据点。
今日,舰队行驶至上西河河口附近的盖州海域,突然看到有两艘渔船在此徘徊,打头的“靖波”号当即就冲了过来,准备俘获这两艘渔船,打探一番此地建奴的情形。
“狗奴才,赶紧划船呀!甭给爷偷懒,小心砍了你们。”方阿林握着带鞘的腰刀,抽打着几个动作迟疑的渔民,督促他们赶紧将船往岸边划。瞧着那几艘快速驶来的大船,明显不怀好意,很有可能是山东那边的明军水师袭来。
话说,这些明军水师胆可真肥呀,居然敢开着大船来我大清地界,难不成是嫌命长吗?真是够种!
两艘渔船上的渔民一边划着船,一边回头望着快速追过来的大船,心里却都不约而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身后赶来的大船真的是大明水师战船,那我们被对方撵上了,是不是就可以返回大明境内,不再受那建奴和这些汉人奴才的欺压。
“看什么呢?别以为爷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是不是想故意将船停下来,让那大船将我们一起擒了?”方阿林恶狠狠地将刀抽了出来,向几个渔民挥舞着,“来的船,多半是明军水师战船,小心他们将你们一起当做我大清的奴才,全部砍了脑袋去请功!”
“去你妈的!就算被来的大明水师砍了脑袋,也比在建奴手里冻死饿死要强一点!”一个渔民抄起手里的船桨,狠狠地砸在方阿林的后背上,使他身体一晃,“扑通”一声,落到了海里。
另一边的陶全成见状,暗叫不好,连忙拔出腰下的短刀,向后退了两步,站在船尾,厉声喝道:“你们要造反吗?小心到了岸上,将你们乱马踩踏而死!”
可话刚一说完,立马就后悔了。姥姥的,这关头,我干嘛要吓唬他们?
果然,船上的另外几个渔民听到陶全成的威胁,立马眼神变了,划桨的渔民纷纷将船桨端了起来,狠狠地盯着他。
另一艘渔船上的两个汉军旗兵丁显然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形,而且发现他们的船也慢慢地停了下来,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虽然各自将腰刀抽了出来,嘴里不断地呼喝渔民赶紧划船,却不敢将刀真的劈砍下去,因为这里距离岸边可还有五六里路呢,杀了渔民,谁来操船。这么冷的海水,难不成还能游回去?
待“靖波”号驶到两艘渔船旁边时,齐国水师官兵便看到渔船上的水手拿着船桨和撑杆已经将几个汉军旗的兵丁控制住,附近还有一名兵丁脸色发白的泡在海里,一沉一伏的,不知生死。
“你们不是大明水师官军?”待十几个渔民被一一拉到“靖波”号上后,看到船上的水手服饰均不是大明官军样式,而且还很热心地将五六条棉被让他们裹着取暖,脸上不由闪现出几分惊喜和诧异。
“俺们是大齐王国水师。”一个水手笑嘻嘻地说道:“来这里准备掳些鞑子回去。”
“啊?”几个渔民顿时被惊住了,掳些鞑子回去。难道你们不知道建奴的厉害吗?这数十年来,在辽东,乃至在河北、山东、山西等地,只有鞑子掳掠我大明人口,何曾有过其他军队来掳掠鞑子的!
“将那三个建奴好好审审,问一下岸上的情况。”靖波号船长万祥庆看着被拖上来的几个汉军旗兵丁,朝几个水手吩咐道:“若是那个敢隐瞒谎报,直接丢到海里去。”
这个时节,将人丢到海里,要不了一会,就会被冰冷的海水冻死。前面那个被渔民打下水的汉军旗兵丁,此时早已经沉入海里,消失无踪。
“都问清楚了,都是些什么身份?”俘获了两艘盖州出来的渔船后,几艘齐国舰船便停止了继续前进,暂时停靠在一处荒僻的海岸边,等待“靖波”号上的人审问建奴兵丁和渔民有关岸上的情况后,再行商榷下一步的行动。
“捉到的三个兵卒,不过,不是真鞑子,是汉军旗下镶白旗的汉人士兵。”万祥庆一脸嫌弃的神色,朝罗汝成汇报道:“他们均是数年前随张存仁投降鞑子时的原大明官军,如今都入了他们那个所谓的汉军旗,成了地地道道的汉奸奴才。”
“前面盖州是什么情况?”罗汝成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盖州驻守的建奴有两百多军卒,其中真鞑子有三十余人,剩下的都是原投降的大明官军。”万祥庆说道:“城头没有火炮,所有的兵卒均为冷兵器。不过,他们有骑兵,大概近六十多骑。整个盖州城中,有建奴家属和被掳来的汉人两千多人。”
“距离盖州最近的建奴据点有多少兵马?若是得到盖州被袭的消息,大概多久可以赶过来?”
“距离盖州最近的建奴据点是一百多里外的海州,那里以前有建奴半个牛录一百余的真鞑子,以及一千两百多的汉军旗部队。但是,建奴大军入关,可能会在此抽调若干士卒,所以,那里的部队人数现在应该不足半数。他们得到盖州被袭的消息,然后再赶过来,最快能在第三天的午前抵达。当然,前提就是来援的建奴都是骑兵。”
罗汝成听完,然后转头看着第三陆战队连长徐传兴。
“若是按照正规攻城模式来攻盖州的话,需要从船上吊运几门火炮,然后轰塌城墙,进城巷战,就算以最快速度破城,怎么着也需要两天时间。盖州城防坚固,建奴抵抗顽强,最终占据城池恐怕还需要更多时间,伤亡也会很大。”徐传兴说道:“而我们不可能在盖州城停留太多时间,建奴骑兵众多,要是被他们缠住了,撤退也是一个大问题。”
“所以,我们明日清晨,在盖州左近偷偷登陆,先选择一个合适的地形,然后派出小队士兵,将建奴人马诱出城,以我陆战队为核心,使用排枪大阵,将其歼灭。最后,趁势攻入盖州城。待控制全城后,立即组织那些被掳来的明人将城中所有物资转移至船上。同时,利用缴获的马匹,前出盖州以南十几里以为警戒,等待海州建奴援兵前来。届时,我们再对其予以重创。如此,我们将盖州彻底破坏后,可从容撤到海上,返回南长山岛。”
罗汝成听完,点点头,笑着说道:“没错,俺们要干,就干一票大的。最好能一战,就能让建奴记住俺们大齐王国的威名。打了建奴,破了盖州,也可以让福建的郑家瞧瞧,我大齐的水师,可不是好惹的。”
船上众人听罢,脸上不由都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郑家以断绝我齐国往来大明移民为要挟,禁止我齐国支援吕宋那些起事的明人。如今,我大齐水师就在辽东干一票,让郑芝龙瞧瞧,大明以举国之力都无法战胜的建奴,而且数十年来还不断丧师失地,结果到了我大齐面前,却被干脆利落地被撂翻在地。如此,必然可以深深地震慑一下郑芝龙,勿要轻易撩拨我大齐王国。
第一七章 袭辽东(三)
盖州,明洪武四年(1371年),将原盖州地改为盖州卫。翌年改筑新城(今盖州市区),复又更为盖州。洪武九年(1376年)废州置卫,再次设置盖州卫,境内的有盖州城、熊岳城、永宁监城和五十寨堡等其他9座城堡,并设有为数众多的墩台。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建奴攻下了辽东半岛的金、复、海、盖等七十余城,后奴酋皇太极,裁撤原明辽东半岛诸卫,实行府县制。
盖州城位于辽东半岛的西北偏中部,渤海东岸,辽河平原区和辽南丘陵区的交界处,早在汉代就是商贾云集的东北重镇,人口亦极为繁盛。但在奴酋努尔哈赤晚年时期,大肆屠戮辽东汉民,使金、复、盖、海辽东半岛汉人更是急剧减少,至今也未恢复,以至于目前,建奴在整个半岛地区,仅设海城(即海州)一县。
钟鼓楼坐落于盖州城的南侧、北中轴线上,为明洪武五年至九年盖州指挥使吴玉在扩建南面城时修建的,是城中的繁华地所在。曾经的大明盖州卫指挥使府,如今已然变成了建奴驻防于此的统领府。
盖州城统领孟奎,为正白旗下所属,鄂济家子弟。九月,大清皇帝以明廷议和失信为由,命七贝勒阿巴泰为帅,统大军以伐南朝。在海州的牛录额真奉命征召旗丁前往盛京,遂于盖州抽调了二五名旗丁,一百余名八旗汉军。
孟奎因职守盖州城,非常懊恼地没有随往盛京集结的攻明大军,整日里与同样留守盖州的步甲统领巴都里饮酒为乐,清醒之余,便将城中汉女唤来,肆意凌辱。
昨日,因羊肉吃得有些腻了,孟奎便命城中八旗汉军统领王力忠着人去海边捕些鱼,调换一下口味。
可一直等到晚上,这些该死的奴才都没将鱼弄来,惹得孟奎大怒,将王力忠喊来,好生一顿鞭挞。别以为入了什么汉八旗,就敢跟爷推诿误事。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军务,但如此拖沓办事,惹恼了爷,信不信砍了这些狗奴才的脑袋。
王力忠强忍着鞭挞的疼痛,向孟奎极力解释,言,出海捕鱼船只一直未归,非是他办事不尽心,或许是海上起了风浪,使的出海的两条小渔船遇到什么不测了。
孟奎听了,更是怒不可遏,狗奴才,欺爷是马背上的好汉,不晓得海上之事。辽海向来平静,如今又是初冬时节,哪会有什么风浪。分明是你们这些汉人奴才畏惧海上冷冽天气,全都躲在城中偷懒!
翌日,驻防盖州的八旗汉军统领王力忠再次命令属下,督两艘渔船出海捕鱼,顺便搜寻昨日未归的另外两条渔船。这旗人主子倒也说的不差,初冬时节,海上平静,出海的渔船应该不是遭了风浪落到水里去了。该不会是船上的渔民杀了属下的兵丁,驾船逃到明境去了吧?
看来这次得多调派些人手到出海的渔船上,而且要赶紧地将鱼获带回来。否则,到了午间,旗人主子还没吃到鱼,惹得恼了,说不定就寻个由头,将自己给砍了。为了一条鱼,丢了小命,那可多冤呀!
“大人,大人!……”王力忠正寻思着,如何先找些乐子,将旗人主子哄开心了,免得总惦记着吃鱼的事情,然后发落自己。一名汉军旗兵丁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地喊着:“大人,城外来了一队黑衣贼军,当场击杀了城外巡哨的几个兄弟。如今,正在城外不远的地方窥我盖州城!”
“嗯?”王力忠闻言,愣了半天。这里可是盖州,距离明国辽东前线可还有近千里路。而且,明军水师数十年来,也从未袭扰过此地。我大清不是已经冲破关口,攻入明国京畿附近,击破当面明军十余万,这个时候,明国不是应该都龟缩在明境各个城池当中,眼睁睁地看着我大清勇士劫掠四野吗?那么,这城外来的小队黑衣贼军,是什么来路?
王力忠不敢迟疑,立即骑马随着报信的兵丁来到盖州城墙,登上城头朝外观望。
只见城外四五百米的旷野中,一队三十余名身着黑衣的士兵,面对着城墙方向,三三两两地或坐或站,大声地说笑,浑然没把盖州城头驻守的汉八旗兵丁放在眼里。
“有古怪!”王力忠轻轻地说道。这么一小队人马,只要出动十几个骑兵,一个照面就能将他们斩于马下。但对方就这般的肆意暴露在旷野当中,自然不会是专门来送死。那么,他们如此作派只有一个目的,引诱城中的兵马出去。
“狗奴才,外面仅三十多个尼堪,尔等竟然如此畏战,不敢出城击杀他们!”闻讯赶来的盖州驻防八旗统领孟奎登上城头后,看到如此情景,不由怒火万丈,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抽在身旁一名八旗汉军兵丁的脸上。
“回主子,奴才认为城外这些贼军可能是在诱我军出城,以便在城外设伏袭击我出城部队。”王力忠硬着头皮来到孟奎身前,恭敬地打了一个千,小心地说道。
“嗯?”孟奎闻言,想了一下,扭头又看了看城外那队三十余人的小部队,眼睛骨碌碌地不断转着。这汉人奴才说的没错,这城外的小队兵马如此作派,定然是诱敌之计。可骨子里对汉人军队的轻视,也使得他对此有些不以为然。被三十多人堵在城外,不敢应战,若是传到海州的牛录额真耳朵里,不定会被严厉训诫,说不定还要被旗里的族人笑话。
“派五十名兵丁出城,探探他们的虚实。”孟奎命令道。
“嗻!”王力忠大声应诺道。随即,叫来一名把总,让他领五十余八旗汉军兵丁出城,并叮嘱他,若是遇到对方大队人马伏击,务必要快速撤回,报告对方情实。
牛三平出城后,望着前方不成队形的黑衣贼军,心里有些惴惴。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对方这一小队人马是个诱饵,更大的危险必定是在他们逃跑后的路上。说不定,自己一干人冲过去,对方直接转身逃去,然后将他们带到一处提前设立的伏击地点,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军令难违,大不了将这小队黑衣贼军驱赶着,他们只是远远缀在后面,路上小心地探查,避免被对方一锅端了,说不定还能逃得性命。
咦,什么情况,我们都距离对方不到一百步了(约一百六十米),他们怎的还不转身逃跑,反而开始整理队形,排了一个单薄的三排横阵,手里还端起了长矛对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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