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在这广阔的海面上,他们这些小型桨帆船遇到几艘西洋炮舰,别说很难战胜他们,就是连逃跑的机会都很少。他现在只能祈祷对方与他们是没有敌意的,大家都是彼此路过,两不相干。
“应该不是广南国的水师。”扬武号上,罗如成举着单筒望远镜,仔细地观看前方有些慌乱的众多小船。他们似乎并不是前来攻击汉洲舰队的,倒是显得有些畏惧他们,船只开始四散分开,还有的在掉头往后退。若是广南国水师,见到汉洲舰队攻击其沿海城镇,怎么着也要上来比划两下,然后才败退而回,好向上头有个交代,贼寇乃船坚炮利,王师不能敌矣!
“会不会是北方郑氏的水师?”张文琪突然说道:“他们此时过来,想必应该是与我们怀着同样的目的,前来攻击广南国沿海城镇!”
“有可能。”罗如成点点头,说道:“俺们要打他们吗?”
“他们的实力可是要比这个广南国强多了,我们招惹不起吧。”张文琪说道。
“那俺们将他们逼退?”罗如成问道。
“要不先派人过去问问他们的目的?”张文琪建议道:“若是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对他们有敌意,那可不妙。本来就得罪了安南阮氏,要是再得罪安南郑氏,以后可不利于新生岛发展。”
罗如成点点头,汉洲目前实力不够,武力难以投送到这里,还是按照大统领的意思,与周边势力保持一定的和平友好关系,并且还要努力维持这里的势力平衡。
汉洲舰队在郑氏水师前方一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但仍旧保持着攻击姿态,然后一艘小船被放下,带着一名军官朝郑氏水师船队划了过去。
“你们就是那个来自遥远南方的汉洲人?”郑兆和看着面前这个纯粹明人模样的汉子,惊疑地问道。
“对,我们来自汉洲。”梁三大喇喇地说道:“你们是哪家的水师?”
“本官乃大越国水师统领,奉我清都王所命,前来征讨阮氏逆臣。”郑兆和板着脸说道。
“阮氏逆臣?”梁三愣了一下,“你们也是来打这广南国的?”
“什么广南国?”郑兆和不屑地说道:“阮氏擅自割据,妄称伪王,乃我大越国逆臣。”
“现在我们汉洲正在攻击这广南国,哦,就是你们所说的阮氏逆臣。你们不要再往前行了,改道回去吧。我们已然在替你大越国教训这个逆臣了!”梁三说道。
“若是我水师不退,你等要作何打算?”
“两个人正在打架,第三个人拿着刀子在旁边看,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去做?”梁三觉得这个安南人好不识趣,就凭你们这些小舢板,老子不用火炮,就是撞,也能将你们送到海底喂鱼吃。
郑兆和顿时语塞,看着面前这个混不吝的汉洲军官。
梁三也仰着头瞧着对方,丝毫不惧。三年前,他还是郑芝龙水师当中的一个小旗,跟随陈晖来新生岛附近海域拦截袭击荷兰商船。后来荷兰大规模舰队前来,他与一百多名郑军水手不及逃走,避到新生岛,最后被汉洲水师统统收编。几年过去,在汉洲也安了家,开始有了归属感。
“哦,对了,我们舰队罗指挥让我给你们说一声,汉洲对你们……大越国是很尊重的,也愿意和你们保持和平友好的关系。若是你们有意,我们也可以一起合作,共同对付这个广南国,或是大家一起做生意,互通有无,那是最好不过了。”梁三说道。
郑兆和听了,脸上稍稍缓和了一下,这汉洲人还是有讲究,识大体,知道不能轻易招惹我们大越国。不过,如此被他们堵到海上,未能如愿攻占阮氏沿海城镇,无法向清都王复命呀。
“既然如此,为避免贵我双方冲突,我军先行暂退。”郑兆和说道:“待你们汉洲离去之后,我大越国水师再做计较。”
郑兆和心里计议,北边阮氏王城富春有己方的三十余艘战船堵在香河河口,南边又有汉洲大船攻击其沿海城镇,那么自己索性后退北边,去攻那茶曲河口的广义。此时,那里想必驻守的兵将要么被吸引到了富春,要么被调派至此处,说不定防守空虚,让他可以一击而中。
汉洲劫掠舰队攻击的地方叫归仁,曾经是占城王国长达五个世纪的京都所在,在数百年前被安南所占,现在为广南国沿海大埠,是占城人极力推荐的攻击目标。
“我觉得,郑氏的水师战船必定转头去攻击广南国其他沿海城镇了。”张文琪看着前方安南郑氏的众多小船纷纷调头北去,笑着说道:“说不得,这一次我们几家不经意地联合攻击,会让广南国损失巨大。”
是年,大越黎朝阳和七年九月五日(大明崇祯十四年),居南方大陆之汉洲与占城交联,兴兵数千往攻广南归仁重镇,当日即克,遂大掠四野,七日后方还,广南众军皆不能敌。
同日,北方郑主亦分舟师兴兵先攻王城富春,其后攻广义,败广南军,朝中上下为之震动,征调北境大军以解广义之围,郑军以茶曲河为险,阻阮军月余。而郑军征南大营,乘隙猛攻阮氏北境坚垒,连克数道城防,终突破争江,大军逼近其洞海重镇。
广南阮主阮福澜震恐,亲统王城禁军,北上至东河,并聚国中各镇大军于此。另,召命其王弟阮福羲统带南方各镇军马,速攻广义郑军,以解对方夹击之势。
安南局势,为之一变。
第一八六章 戴曼总督的交代
1641年9月5日,巴达维亚,总督府。
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戴曼脸色铁青地听完来自本土的代表宣读完董事会的命令,随即转头看了看科内利斯·范·德林,从码头到城中,一路都在与自己进行亲密的交谈。怪不得,当时,对于自己询问他来东印度群岛的目的时,他的脸上会显现出那种意味不明的神情。
宣读命令里,自己被本土董事会解除了巴达维亚总督的职务,名义上回到欧洲,荣升荷兰本土六大商会之一的米德尔堡(泽兰省)高级董事,但是其职能,相对于巴达维亚总督一言而决整个东印度群岛所有大小事务而言,显得位高而权不重。
米德尔堡高级董事上面不仅有总部的十七董事管着,还有本地的泽兰省执政官所约束,只能机械的执行总部各项贸易指令,接受本地政府的管控,毫无自主权力。
上个月,戴曼总督才刚刚收获了一场胜利,东印度公司组织了七艘武装商船,携带了三百雇佣军和四百土人仆从,以大规模贸易的方式,突然袭击了巴邻旁素丹王国。轻松击溃了仓促组织起来的巴邻旁军队,然后趁势掩杀,毙伤俘一千余。随后,不经休整,立即拖拽火炮上岸,轰开了巴邻旁王城巨港城墙,雇佣军和土人仆从蜂拥入城,展开了一场抢掠的盛宴。
突袭巴邻旁素丹王国一役,不仅抢掠了价值约五十多万盾的的金银珠宝玉器,还俘虏了巴邻旁素丹国王和其众多大臣,全部一股脑地带回了巴达维亚。为了获取更多的财富,荷兰人勒令巴邻旁素丹派人回到国内,再行筹集二十万盾的金银,来换取他们的回归。
至于其王城巨港,荷兰东印度公司索性将其占领,以替代在城外原有的商站。该城跨穆西河下游两岸,水道纵横,又是爪哇岛前往马六甲海峡入口的必经之处,距离巴达维亚也非常近,战略位置及其重要。
通过对巴邻旁素丹王国的劫掠行动,不仅为东印度公司增加了一大笔现金储备,而且还使得雇佣军和土人仆从抢的盆满钵满,极大的提升了士气。
就在戴曼总督踌躇满志,厉兵秣马,利用目前雇佣军和土人仆从兵较为高昂的士气,准备开展他谋划许久的马六甲攻略的时候,本土董事会竟然对他做出了调职的决定,让他在新任总督科内利斯·范·德林到达后,交接他手中的各项事务,尽快返回荷兰本土。
这一切,无疑让戴曼总督感到万分失望和愤怒。他知道,本土董事会做出这项决定,一定是因为东印度公司连续两年的利润增长放缓,更是担心在他的领导下,公司会卷入更多的地区事务纷争,造成经营效益持续下滑。
这帮短视的老家伙,难道不知道压制远东地方势力,确保荷兰人的霸权优势,就是为了保持东印度公司长久的利益吗?
“德林先生,作为东印度公司的一员,我尊重也愿意接受本土董事会做出的任何决议和命令,在接下几天内,我会将手里的各项事务逐一委托与你。”戴曼总督待其他相关人员均已退出房间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位即将代替自己总督职位的男子,“但我想在这里给你提出几个建议,几个非常诚恳的建议,希望你能认真考虑并慎重对待。”
“戴曼总督,我非常乐意能听到你对我提出的各项建议。”科内利斯·范·德林微笑地说道:“本土董事会对你这五年来所作出的功绩和成就,给予了高度肯定。我本人对你在东印度公司任职期间卓越管理能力和非凡的经营能力,是由衷的敬佩和赞叹的。”
戴曼总督听到科内利斯·范·德林提到“卓越管理能力和非凡的经营能力”时,眼角不由跳动了几下,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在讽刺他这几年勤于介入地区纷争而造成公司经营业绩增长缓慢。但看到对方一脸郑重,而且态度诚恳而恭敬,似乎是他发自内心的赞扬,心里稍稍平缓了一下。
“东印度公司在这两年内,为了夺取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做出了许多安排,目前也显现出一个良好的局面。”戴曼总督正色地说道:“马六甲城的葡萄牙人现在是处于最为虚弱的时候,而且他们在印度和锡兰(今斯里兰卡)、蚝镜(今澳门)都无法得到有效支援。我们东印度公司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做好攻击马六甲城的准备,彻底将葡萄牙人驱逐出整个东印度群岛,以控制和垄断这里的香料贸易和运输通道。”
“戴曼总督,对于葡萄牙人的持续压制,乃至于驱逐,以确保我们荷兰东印度公司在香料贸易上的垄断利润,你做得非常好。我在上任后,将继续执行你的攻略计划,完成占据并控制马六甲海峡通道的任务。”科内利斯·范·德林认真地说道。
戴曼总督轻轻颔首,对科内利斯·范·德林的认可和支持非常满意,随后表情凝重地继续说道:“明国的尼古拉一官,哦,他的汉人名字叫郑芝龙,对于这个人,我们最好不要与他在明国海域和他发生争端。因为,他的背后有一个庞大的明国,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我们东印度公司都无法与之相比。是的,虽然他的众多船只以中小型为主,无法在海上与我们的武装商船争斗,但他在明国拥有无穷无尽的人力,还控制了许多明国优良的港口。”
“我们可以击败尼古拉一官许多次,但是我们无法消灭他,压制他。在明国海域,甚至在安南、在日本、朝鲜,他拥有绝对的本土优势。与其争斗,对于我们东印度公司而言,有些得不偿失。哦,对了,他们最近又夺取了西班牙人的马尼拉,最后占领整个菲律宾也是大概率的事件。我们对此,必须保持应有的警惕和重视。不过,尼古拉一官所在的明国正在发生无数起平民暴动,他们国家的东北方也在不断遭到野蛮人的进攻,似乎打了不少败仗。”
“我们东印度公司对于明国的局势要保持必要的关注,也许这个庞大的国家会遭遇到一场巨大的内乱。我想,那个时候,尼古拉一官可能会无法得到明国的支持,或许,我们就会迎来削弱他,甚至攻击他的最好时机。”
“哦,是的。明国的富庶和强大,我在欧洲也略有所闻。”科内利斯·范·德林说道:“那个尼古拉一官背靠一个大国,我们东印度公司确实无法彻底击败他,反而会造成我们无谓的损失和商业利益的减少。戴曼总督,你的关注点和着眼点非常正确,一个庞大而又富庶的国家,只有发生了内乱,我们这些外来者才会有机会去染指这个国家。”
“最后,我要说的是一个对我们东印度公司非常重要的威胁——汉洲。”戴曼总督郑重地说道:“一个足以威胁我们东印度公司生存和继续发展的地方势力,而且,目前还在与我们处于战争状态。这个地方势力崛起的非常迅速,在短短五年多时间,在我们东印度公司所在爪哇岛的南方大陆上就建立起了一个可以自给自足,并且保有强大武力的地方势力。”
戴曼总督顿了一下,见科内利斯·范·德林听得认真,便继续说道:“之所以说这个汉洲地方势力对我们威胁比较大,主要是因为他们所占据的汉洲,除了一些愚昧的矮黑土著,根本没有文明势力,也没有什么有效利用的资源。他们若是要想发展,只有以汉洲为基地,向我们的东印度群岛扩展,获取他们所需的香料、布匹、木材、人口,以及其他一切生产生活物资。”
“尤为警惕的是,汉洲目前可以独立建造大船,甚至他们还建了几艘专业战舰,这对我们荷兰东印度公司既有的海上霸权构成了直接威胁。他们现在的人口已经发展到了五万多,而且还在不断地从明国移民,势力也从那个汉洲大陆的北端,扩展到了汉洲的东部,以及东北部一座大岛上。我们有理由相信,只要他们有足够的实力,肯定会与我们抢夺东印度群岛的资源,甚至扩展他们的势力。”
“所以,我们东印度公司必须对这个汉洲地方势力进行长期的打压和攻击,以延缓它的发展速度和扩展能力。这对于我们维持整个远东的海上垄断势力,是极其必要的。”
“戴曼总督,我们东印度公司除了使用武力来压制这个汉洲地方势力,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来限制和约束它吗?”
科内利斯·范·德林不由想起临来之前,董事会主席根里赫·海德尔与他提及的关于用经济手段来控制一个国家(势力)的理念,心里也是颇以为然。武力,并不是荷兰人的擅长,那么将商业手段来控制欧洲主要大国的经济,进而影响对方的政治方向,成为荷兰势力扩张的助力,这才是东印度公司该仿效和借用的有效手段。
第一八七章 东印度公司的政策调整
1641年9月25日,巴达维亚。
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巴达维亚前任总督安东尼·范·戴曼与前来送行的殖民当局中高层官员一一告别后,再次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巴达维亚城,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一扭头,登上了前往欧洲的武装商船。这支集中了十二艘武装商船的船队,将先后途径至巨港、锡兰,给两地运送补给物资和人员,随后会到印度,将当地的货物再次装满所有船只,然后穿越印度洋,经阿拉伯海,顺着非洲海岸线,绕过好望角,进入大西洋,最后返回荷兰本土,总耗时约五到六个月。
安东尼·范·戴曼对于新任总督科内利斯·范·德林推行的以商业手段来解决与汉洲和郑芝龙,甚至周边土邦王国之间的争端,不是很看好。在欧洲,尼德兰可以凭借优势的金融手段和海上运输力量,垄断和控制许多国家地区的商业命脉,但这种操作的前提是,欧洲国家都是一些文明势力,有基本的经济秩序和契约精神。
但你要把欧洲成功的商业模式嫁接到东印度群岛,乃至整个远东地区,可能会遇到一个非常突出的问题,那就是有些国家和地区没有合适的经济土壤,而且它政治环境和经济环境是不稳定的,甚至是不连贯的。
你要让一群野蛮人跟你遵守商业规范,信守经济契约,别逗了,那些如猴子般的土人,能知道什么是契约吗?你只有拿着刀剑和火枪,驾驶者武装商船,将火炮架在他们家门口,他们才会明白我们尼德兰人倡导的经济秩序是什么样子的!
至于汉洲,也能算是文明社会,但若是经济渗透操作的不好,说不定不仅无法控制他们的经济命脉,反而会壮大他们的经济实力,进而提升他们武力。
但这一切,都是本土董事会集体作出的决议,戴曼对此无法改变,当然,他已经卸任了巴达维亚总督,这里的所有事务都跟他无任何联系了。他只是有些感慨,有些不舍。在此任职达五年多,付出了自己无数的心血,骤然离去,心中也是颇为惆怅。
……
“塔斯曼少校,作为探索新荷兰大陆,或者说那个汉洲大陆的亲历者,你对这块大陆是如何评价的?”新任总督科内利斯·范·德林召见了巴达维亚海军司令达克曼·巴雷克上校和阿贝尔·塔斯曼少校等相关海军人员,询问有关汉洲的一些基本情况,准备据此作出对应的策略。
“总督大人,我是在去年七月开始对汉洲大陆进行探索,历时五个多月。在此期间,我们顺着汉洲大陆地海岸线一路行驶,并不断地派人登录探查陆地上的情况。”阿贝尔·塔斯曼少校说道:“但是,陆上的情况非常不理想,甚至可以说很糟糕。这块大陆,非常贫瘠,尤其是在它的西部,到处都是干旱的土地,无尽的荒漠,除了沿海一带稍有林地和草地。”
“不过,当我们的探索舰队行驶到汉洲西南部的时候,发现那里的环境还比较好,地势平坦,有森林,有草场,土地也非常适合耕种。至于内陆地区,主要是限于我们的时间和人手不足,就没有深入。哦,我们还在大陆地东南部,发现一座比较大的岛屿,环境也比较理想。经过这座岛屿后,一路往东,是无尽的海洋。”
“因为我们需要不断的派人登陆探查情况,耗费了不少时间,这也消耗了我们不多的船上补给。因此,在去年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我们只能决定返航,没有再往东行驶。但我相信,东边应该还有我们未知的大陆,或者无数的岛屿。总督大人,我建议,我们还需要再进行一次探索。最好是在抵达汉洲东南部那座岛屿后,试着往南行驶,沿着汉洲的东南海岸向北,或许,我们就可以探得这块大陆地完整情形。”
原本历史时空当中,在1642年,阿贝尔·塔斯曼顺着澳洲大陆地西海岸,一路探索,不仅发现了澳洲的西南和整个南部地区,还发现了一块森林茂密的陆地,塔斯马尼亚岛,将它以当时的巴达维亚总督名字命名为“范戴曼地(或者叫范迪门地)”,并且一路往东,陆续发现了新西兰南北二岛,将它命名为“斯塔滕地”,还有更东边的汤加和斐济。
但这次,因为巴达维亚当局需要他仔细探查这块陆地的实际情况,并寻找一处合适修建据点的登陆地,所以,他的探索活动所花费的时间就稍微长了一点,并没有航行到新西兰等更东边的地方。
“塔斯曼少校,你的探索行动,在以后将会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德林总督赞叹道:“你给我们东印度公司了解这块大陆,提供了详实的数据和完备的情报资料。那么,我想让你客观的评估一下,我们东印度公司有没有必要对这块大陆进行殖民?或者说,我们殖民这块大陆,会不会产生一定的收益?”
“总督大人,总的来看,这块大陆是非常荒凉而贫瘠的,当然,沿海的陆地上,还是有些树木和草地。但深入内陆后,我们没有发现什么值得利用的矿产和资源。当地居民是一个个矮小漆黑的土著,贫穷且怀有敌意。这样的地方,不可能为我们东印度公司提供所要寻找的富有价值的贸易机会。”阿贝尔·塔斯曼少校谨慎地说道。
“那块大陆既然没有什么经济价值,汉洲人为何会占据它,而且,听说他们还在继续往这块大陆地东部发展,人数也在以可怕的速度增长。”德林总督问道:“他们在这块大陆上,是如何获取收益的?”
“……”阿贝尔·塔斯曼少校顿时语塞,为难地看了看他的上司达克曼·巴雷克上校,探索这块大陆,只是初步探查它的基本情况,他们是不可能深入内陆太远的,不过以他的初步判断,汉洲大陆确实比较贫瘠而又荒凉,人烟更是非常稀少。这种地方,荷兰东印度公司当然不可能从中获取任何收益。
“总督大人,对于汉洲人如何在那块大陆获取收益,我可以稍微为你解释一二。”达克曼·巴雷克上校说道:“汉洲人是在六年前在大陆地北部登陆,并建立了一个据点。他们随后不断的从明国运来许多饥民,开垦耕地,种植粮食,建设工厂,并慢慢发展到现在的模样。但他们最开始,是什么都没有的,只是凭借他们当初抢了一搜西班牙人的运银船,在巴达维亚和明国采购了他们日常所需的一切物资。如此,他们才能在登陆的最初几年内,可以站住脚。汉洲最早的一批人,以前都是明国的海盗,来到这块大陆,仅仅是为了取得一个栖身之地。”
“你是说,汉洲人在那块大陆上,仅仅是为了栖身,为了生存?”德林总督敏锐地抓住了达克曼·巴雷克上校话语中的关键词。
“他们当初应该是怀着这个目的。”达克曼·巴雷克上校斟酌着自己的语句,“他们在几年前,还是比较依赖和屈服于我们,几乎所有的物资也是从巴达维亚采购。从明国不断运回的人口当中,绝大多数也是活不下去的饥民。他们在汉洲,似乎只需要开荒种地,填饱肚子,并且建设一些能满足自己生产生活所需要的工厂,一切都显得很满足了。”
“你们觉得,汉洲目前来说,能否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
“总督大人,我觉得,汉洲除了基本的粮食和普通的日常生活消费品可以满足自己需要外,其他的各类物资,可能还是需要从外面输入。”达克曼·巴雷克上校说道:“我们的贸易船队从明国带回来的信息显示,汉洲人每年会在明国市场上大肆收购各类生产生活物资。”
“那么,先生们,让我们假设一下,若是在巴达维亚,我们东印度公司向汉洲开放所有的商品市场,凭借我们优势的海上运输能力和成熟的商业手段,有没有可能将汉洲所据有的领地,纳入我们东印度公司为主导的统一市场秩序当中?”德林总督认真地问道。
“若是在巴达维亚可以采购汉洲人所需要的任何商品,那他们一定会非常乐意。毕竟前往明国的距离是非常遥远的,而且来自印度、锡兰、波斯、奥斯曼,甚至我们欧洲的商品,汉洲人是无法轻易获得的。”达克曼·巴雷克上校说道:“但我怀疑,汉洲人是否有足够的支付能力。如塔斯曼少校所言,汉洲贫瘠而又荒凉,除了粮食和木材,他们能拿什么东西与我们交换呢?”
“正因为汉洲的贫瘠,我们的贸易开放政策,才能更加有效的控制他们。”德林总督微笑着说道:“只要汉洲有足够的人口,总会有办法拿出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与我们交换。即使他们产出的那点微不足道的粮食和木材,我们都可以收了来,迅速转移到其他有需求的地方。这不就是我们东印度公司最为擅长的手段吗?”
“汉洲不是在去年的时候主动向我们主动递出了橄榄枝吗?现在,该是我们对此做出合理回应的时候了。”
第一八八章 机制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当中,人类从早期的愚昧落后的原始文明,逐渐过渡到农耕文明,以后也会随着工业革命的推进,部分国家会迈入工业文明,继而掀起了波澜壮阔而又血腥残酷的殖民扩张运动,对那些仍旧处于农耕文明的国家和地区,进行的疯狂的掠夺和压制,同时也为自身的工业发展积累了充足的资本,开拓出广阔的市场。
在传统农耕时代,创新的动机很少。国家的政府和贵族地主阶级垄断着他们社会的许多资源,因此,他们往往更喜欢传统的行事方式,而不是新奇的方法。后者不太可能奏效,甚至有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一般而言,商人和工匠也是比较保守的,在一个没有专利法保护的时代,努力从事发明创造的人通常发现,他们自己的创新马上就会被他人模仿,或者受到强大的手工行会的压制。在这种环境下,投资新技术是没什么价值的。
农业时代技术变化的缓慢节奏本身就阻碍了创新,因为这意味着,投资者根本不可能在有生之年获得任何回报。对一些工坊场主或者贵族地主阶级来说,与其辛辛苦苦寻找更有效的贸易途径,不如用武力或律法手段来维护对丝绸或者宝石之类商品的垄断权。对一个国家政府来说,以夺取邻国财富的方式来促进经济增长似乎合情合理。在一个没有后世那种研究机构和竞争公司的社会,战争的风险(尽管存在风险)通常要小于向不确定的技术进行投资,因为这种投资可能需要几十年甚至好几个世纪才能产生利润。
当然,农人的耕作也妨碍了创新。大多数食物、燃料和纺织品来自小农户,他们使用的技术很传统,也没有什么途径获得资金或技术。在这个时期,绝大多数的人居住在农村,远离城市的知识中心,与市场和新技术的联系很少。
农人占一个国家或地区人口绝大多数,也是财富的主要创造者,他们的生产力很低,因此,农耕文明的整体生产力水平必然也是低下的。农户低下的生产力也限制了城镇和城市的规模,因为一般而言,在农业时代大部分时间里,大约9个农民才能供养一个城镇人员。这意味着城市人口通常只占总人口的10%。除了中国以外,世界上其他国家地区的城市人口规模最多也就是三五万到十万左右。
不过,即使在农耕文明中,至少也存在某种创新的区域所在,那就是存在竞争市场的地方。而有竞争的地方,效率就显得很重要,因为通常而言,工作最出色、价格最低廉的商人和工匠,最有可能为他们的产品和服务找到买家。
汉洲若是想直接从农耕文明跨越到工业文明,继而跻身强国行列,那必须要在汉洲民众当中大力培育和发展工业文明基因。
除了鼓励普通民众进行各行业的技术创新和发明,还要尽可能的扩大平民教育,使更多的人能学习到基本的文化知识,以提升汉洲的国民素质。齐天曾经野心勃勃的想通过全国性的扫盲运动,将汉洲不多的人口识字率提高到30%——40%。但经过五六年的发展,他就被无情的现实打了脸。
要知道,后世新中国刚解放的时候,国人识字率大概在10~20%左右。然后以此为基础,将识字率提高到66%,就花了28年。这个数据还是基于在工业文明的背景下才得以实现的。
而汉洲,不说没有足够多的读书人,即使有,那些拼命在工场和农田里做活的移民,哪有这么多的时间来提升自己的识字水平。每日的繁重的劳作,几乎都已经榨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分精力。
不过,基于能让孩子在学堂里免费吃一顿不错的午饭,再加上民政府的强力要求,大部分适龄儿童还是被自己的父母送入汉洲各地的学堂,接受基本的三年知识教育。算是为汉洲下一代提升识字率水平,稍稍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汉洲发明创新专利法》是为了鼓励我汉洲民众勇于创新,勤于发明,努力提升工农业生产技术,并能从其中得到巨大实利。”齐天将手里的一份文书看完后,对潘其风说道:“鉴于部分民众对此尚不能全部理解,民政部和工部不妨将以前实施的重奖措施,换一个名义,改为技术专利的使用费。要让那些实施发明创新的匠人和农人切实体会到,自己一个对某项技术或者某个物件做小小的改进后,不仅会得到巨大的实际利益,而且还可以长期的对这项技术或者改进长期的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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