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波尔齐·奥纳托上校闻言,心头一震,总督大人这是准备挑唆明人内斗,而且还是用粮食,来要挟那些明人去猎杀暴乱者。
“让几个我们的人混入其中,鼓动那些明人去获取暴乱者的人头。只要有人带头,并且从我们这里确实得到了粮食,我相信,那些饥饿的明人一定会蜂拥着去与暴乱者作战。即使,无法击败那些暴乱者,但或多或少可以削弱他们的实力,为我们的援兵抵达后,能对他们进行更加有力的镇压。”
科奎拉总督兴奋地说道,觉得自己的主意简直太棒了,为何以前没有想到呢。要知道,一个处于饥饿状态的人,为了获取食物,会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同时也会丢弃一些基本的人类道德和价值观。
总督大人的主意似乎看起来非常绝妙,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波尔齐·奥纳托上校听了科奎拉总督这个没有丝毫下限的建议后,带着一脸的疑问,准备先去寻几个皈依天主的明人,着手去办理此事。
……
相较于菲律宾西班牙人的窘境,巴达维亚的荷兰人的境况正在逐渐转好,明国的郑芝龙已然与东印度公司达成和平协议,可以正常前往大明、日本和朝鲜进行贸易,虽然,他们每年会屈辱性的给郑芝龙缴纳四十万两白银的“贸易特许费”。但毕竟荷兰人可以不用再与郑芝龙打打杀杀了,将省下的战争费用投入到贸易当中,赚取的白银肯定会超过缴纳给郑芝龙那笔钱的数字。
二月间,东印度公司的一支舰队佯装去攻葡萄牙人占据的急水湾城(今印尼司马威市),围困港口十余天后,突然掉头西向,径直朝锡兰而去。十日后,在康提王国的军民配合下,成功在锡兰岛的东北部被当地人称为亨可马里的渔港码头登陆,并修建了一个稳固的营地。
当葡萄牙人得知荷兰人在锡兰岛东北部登陆的消息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这期间,荷兰东印度对登陆营地进行了两次物资补给,并粗粗的修筑了一个土木结构的堡垒,驻守的荷兰雇佣军和土人仆从也多达四百余人,辅助七八门火炮,其防守能力得到极大的加强。令仓促赶来的的葡萄牙船只徘徊几天后,无奈的返回了科伦坡。
马来半岛上的柔佛王国,在得到了荷兰人提供的大量火器后,也开始试探性地朝葡萄牙人控制的马六甲外围据点发动进攻,为最终驱逐葡萄牙人做军事准备。
南边的汉洲人也似乎有些吃不住劲了,主动派人来巴达维亚寻求结束战争的途径。虽然在戴曼总督的一意坚持下,东印度公司对汉洲采取了强硬应对,给汉洲带去了比较苛刻的停战条件。但他们对于汉洲人停止发动对荷兰人的袭击,报以乐观态度。或许汉洲人的战争资源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逐渐消耗殆尽,甚至无力再对荷兰人发动攻击。
若是,汉洲对东印度公司所提出的条件有进一步商议的意向,那就能证明,汉洲的战争潜力已然到底了,这对荷兰人来说是一个最好的结果。无论谈到何种条件,荷兰人的底限,就是拆毁汉洲人的海上再生力量,即汉洲的造船工业将不能存在。
至于菲律宾的西班牙人,荷兰东印度公司也获悉了那里的明人暴动,对此,荷兰人有些幸灾乐祸。本来诸事缠身,抽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封锁削弱那里的西班牙人。却未想到,他们自己内部却先乱了。若是那里暴动的明人,将西班牙人驱逐,那对于荷兰人而言,是最为理想的结果。
但对于菲律宾明人暴动,荷兰殖民当局也引起了相当的警惕。去年为了抵御马打兰和万丹的围攻,荷兰组织了相当数量的明人武装。虽然战后裁撤了大部分明人武装,武器也陆续收缴回来。但城中仍旧留下了一支三百人的明人仆从力量,装备了刀剑长矛,以及少量的火绳枪。
若是,这支明人武装被某些有心人士所鼓动,会不会也发生菲律宾那样的暴动事件。要知道,巴达维亚的明人数量也不少,足足有数千人,而且他们中的一部分,还有相当的财力。
“着令将城中明人武装抽调两百人,转移到其他几个商站,以分散他们的力量。”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戴曼对陆军司令皮特·库鲁茨上校命令道。
“遵命,总督大人。”皮特·库鲁茨上校说道:“需要将他们的家属随同迁移吗?”
“不,他们的家属,将是我们最好的人质。”戴曼总督摇头说道:“可以给他们允诺,在外服役一年后,可返回巴达维亚与家人团聚。若安居当地的,可分配土地,家属也随之迁移。要知道,明人,可是最好的建设者。”
第一三六章 汉洲的民商
向贵全看着街角那个榨油坊已经好半天了,不时地有居民拿着小木桶或者陶罐前来购买豆油。偶尔,也有城外的农人,扛着一袋大豆或者花生来此,支付几角钱,委托榨油坊加工成食物油。
粗略数了数,短短半个上午,就有十几人前来购买豆油或者榨油,至少赚取了三五块银元,一个月下来,妥妥的能进账一百多块。另外榨油后的油渣和油饼等残料,还能卖于养猪场或者牛马场,掺加饲料当中,用于牲口食用,这又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向贵全是汉洲建业城第一个私人榨油坊的掌柜,在两年前,跟着巴达维亚的华商一起来到汉洲,在考察了建业、黑山河新淮安的营商环境后,敏锐的抓住了一个商机,那就是随着汉洲移民人口的增长,其民众消费水平能力也会逐渐增多。
他并没有接受汉洲民政府的资金借贷,而是果断地抽取了部分巴达维亚那边榨油坊的资金和人员,在建业城建立了第一个私人榨油坊。也许是为了扶持民间资本,或者也是为了给外来资本提供更多的信心。汉洲民政府所控制的官方食堂、生产乡屯等机构,将部分食用油的订单交于向贵全,极大促进了他的榨油坊发展。
经过两年发展,“贵全油坊”陆续在新淮安、开元堡(今澳洲汉普蒂杜市)、永兴堡(今澳洲北部阿德莱德里弗小镇)建立了榨油坊,几乎占有了汉洲北部四成的市场份额。因为粮油不分家,向贵全还开办了一家食品加工场,简单处理加工部分汉洲的各类粮食。
近期,向贵全又将目光瞄向了建业罐装食品厂,并向汉洲民政府工事处的官员打听,灌装食品工艺是否对民间开放,生产工艺是否可以买断或者有偿授予一定时期。汉洲在有荷兰人封锁的情况下,今年还从大明移民数千人。那就意味着,停滞大半年的移民事务又要重启,那么众多的移民船队定然会需要大量的这种能长期保存食品的罐头,长远看来,这肯定是一个持续多年的大生意。
谁能想到,就在向贵全想要朝食品加工领域继续扩展深耕的时候,昨天,突然听闻手下的伙计说,建业城西新开了一家榨油坊,而且也是私人开办的。
出于好奇,向贵全今天一早吃了饭,就溜溜达达地到了建业城西,然后在一处热闹的街角,看到了那家榨油坊。朝周围居民稍打听,便得知这座榨油坊是由三个陆战队退役士兵合股建立的。退役士兵除了有一笔不菲的退役补贴,他们荷包里还有许多战场缴获,身上的银钱自然是不缺的。
至于客户,那就更不用担心。他们的第一批积累的买家,就是众多的陆战队家属以及部分水师官兵家属。
众所周知,汉洲官兵待遇极好,而且在战争期间,不仅有战斗补贴,还有大量的私人缴获。因而,军人及其家属一直都是汉洲各个作坊工场的优质客户。出手大方,消费能力旺盛,比那些才分了地的苦哈哈移民,购买力绝对超出一大截。
“看来,是计划向汉洲东部拓展市场了。”向贵全喃喃地说道:“威海地区作为汉洲规划的棉纺中心,其粮油消费能力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肯定会有比较大的增长幅度。我必须要抢在他人前面去,要不然,又冒出一个有钱的大头兵来,抢了我的生意。”
“向掌柜在此何为?莫非工坊之中闲来无事?”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向贵全身后传来。
“哟,朱掌柜,听说你前些日子不是一直在宋城堡(今澳洲凯瑟琳市)嘛。”向贵全转身看到一个四旬汉子站在身后,连忙笑着朝他拱拱手:“既然你已返回建业城,不妨由小弟做东,请兄台喝一杯蜜酒(甘蔗酒),以为接风。”
朱炳坤笑了笑,探头朝对面街角那个榨油坊看了一眼,说道:“向掌柜这是来刺探竞争对手来了?一个新开的榨油坊,怎能与你数年经营,多地布局的大产业能相提并论!今日相遇,正好在生意上讨教一二。”
“小本生意,岂敢岂敢。”向贵全谦虚地摆摆手,随即与朱炳坤相携去往附近一个食肆店。
朱炳坤与向贵全同是同来自巴达维亚的华商,不过,一个从事粮油加工行业,一个从事皮毛加工行业,有些风牛马不相及,毫无关联。但两人却是有些渊源,因为他们十几年前都是来自大明的福州,属于比较亲密的福建同乡。
不过,对于向贵全而言,在汉洲做皮毛生意,属于非常冷门的行业。要是以前汉洲与荷兰人关系正常的话,可以将汉洲的各种袋鼠皮毛、鳄鱼皮稍稍加工一下,通过巴达维亚的华商,运到大明的市面上,也能获利不菲。
但是,如今荷兰人封锁着爪哇岛,汉洲商船无法去往巴达维亚。这皮毛加工出来了,除了汉洲军方会采购一些皮甲和背包,以及部分船具以外,其余民众均无多大需求。谁叫汉洲北部地区气候炎热呢,也不止汉洲本土,就连海外占据的几个要点,似乎都属于热带气候地区。
因而,向贵全对于朱炳坤的皮毛加工生意很是不看好,认为自己这个福州的同乡多半会因为汉洲市场空间狭小,而造成生意的失败。
来到一家靠近军政府大楼不远的食肆店,该店掌柜热情地给向贵全打着招呼,店里的粮油基本上都是从他的“贵全油坊”订货,算是比较熟的老客户了。
时值午间,店里面已经有六七桌客人,基本上都是军政府大楼里的军官和士兵,冷不丁看到两个普通居民进店吃饭,所有人的眼睛立即扫了过来。
向贵全和朱炳坤两人笑着朝那几桌军官拱拱手,以示致意。在汉洲,军人虽然地位较高,待遇也很好,但举止行为却一点都不跋扈。可能是因为汉洲的军人,都在当年大总管的倡导下,多少都要读点书认点字的缘故。
有军官认得向贵全是汉洲有名的粮油大掌柜,随即也点头致意,然后继续与同伴小声地交流着。
“向掌柜生意可是大好呀!”落座后,朱炳坤笑着说道:“这汉洲数万民众的粮油供应可是系于你一人呀!”
“朱掌柜莫要捧杀我了!”向贵全摆摆手说道:“在汉洲,掌握数万民众的粮油供应可是那汉洲粮油总公司。我这小作坊,顶多就是吃点人家的边角料而已。”
“你这仅仅吃别人的边角料,就妥妥属于汉洲第二大粮油商了。不像我们做皮毛生意的,这汉洲各地县镇官府全都自己要搞一个皮毛加工作坊,弄得我们这一行竞争压力太大了。”
“是呀,这汉洲看着控制的地方挺大,可人没几个,市场本来就狭小,这各个县镇又为了提高财政收入,还逮着什么产业就想冲进去做一把。”向贵全说道:“你说他们一个小小的乡屯,都要自己搞榨油土作坊,这一点都不那个什么……经济!你们那个皮毛加工恐怕更是难做吧?”
“是呀,汉洲本土市场委实难做。”朱炳坤摇摇头,说道:“仅靠汉洲军方的订单,根本不足以消化我们的生产,而且,汉洲民间市场几无需求。”
“那朱掌柜……”向贵全担忧地问道,作为同乡是在不忍他在汉洲折戟沉沙。这巴达维亚估计短时间内也无法返回,若是银钱周转不灵,自己倒不妨资助一二,使他度过此难关。
“无须为我担忧。”朱炳坤展颜一笑,说道:“这汉洲民政府新成立一个汉洲出口总公司,将本土所有工坊过剩产品全部以市价收购了过去。所以,若我等私人工坊产品,目下来看,倒不用发愁一时的销路。”
“那个什么汉洲出口总公司可是支付现银与你们?”向贵全好奇地问道。
“当然,十足的汉洲银元。”
“这汉洲将这加工了的皮毛收了去,他们又要销与何处?”
“听说他们准备卖到大明,以及日本,朝鲜。”朱炳坤说道:“也不仅仅只有皮毛制品,还包括高粱酒、蜜酒、砂糖、军器……等等,凡是汉洲所产的东西,说是跟着移民船队一起运往大明及周边地区。”
“那这运输路途可够远的,这货物恐怕卖不出多少利润吧?”向贵全说道。
“人家汉洲出口公司的主事也说了,只要能稍稍平衡移民船队的费用,就足以抵用了。”朱炳坤说道:“他们目前不在乎商业利润,只求将商品销出去,可以让汉洲的工厂作坊能持续地运转。待那个什么形成工业规模了,产品成本自然会压得很低,同时还能提前占据一部分大明周边市场。”
“大明物产丰富,工坊众多,所产商品更是无数,怎会容汉洲万里迢迢前来抢占市场?”
“但目前大明不是在闹流贼嘛,说是以后还有得乱。”朱炳坤脸色凝重得说道:“汉洲的一些官员说,大明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亡了。那个时候,别说能生产什么商品物资,恐怕还要死数百万,甚至上千万人。以后呀,涌入汉洲的明人可能会更多。”
涌入汉洲的移民增多,意味着汉洲消费市场的扩大,那就是说,他们这些最早进入汉洲的商人工场主,会据有先发优势,获得更多的收益和更大的市场份额。
“那我们得加快布局汉洲市场了。”向贵全喃喃地说道:“既然汉洲敢保证我们货物的销路,那我们还怕什么!撸起袖子,加油干呀!”
第一三七章 袭古邦(一)
1640年4月2日,帝汶岛,古邦。
荷兰武装商船“霍尔沃德号”上,船长劳埃德·福斯特上尉站在码头上,看着一百余荷兰雇佣军和土人仆从陆续登船,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荷兰人已经是第二次在古邦等各殖民据点抽调武装人员前往安汶。
汉洲两次攻破安汶,不仅破坏了整个城市,而且俘虏了所有的东印度公司殖民官员及平民家属,并且还将大量武器交与岛上土人,使得安汶岛上的局势一再糜烂。
为此,东印度公司不得不再一次地组织大量物资和武人员,准备彻底彻底解决安汶岛上的土人暴乱。他们这一次没有借助特尔纳特素丹王国的军队,而是由雇佣军和土人仆从兵组成的近七百人的部队,在岛上又展开了一轮血腥的镇压。同时,还从爪哇岛上大量征发明人和土人苦力,不计成本地对安汶城进行了修复。
在五个月的时间内,付出了百余条生命的代价,安汶城被迅速修复,并且防御设施和坚固程度,更甚以前。若是汉洲人胆敢再次袭击安汶,必定会让他们在这里碰得头破血流。
劳埃德·福斯特上尉此次装运的武装人员是去安汶,是为了轮换那里已经持续数月镇压安汶岛暴乱的军队。
暴乱的土人经过与荷兰人两年多的周旋,已经学会了不少战斗经验,而且开始不再与荷兰人正面对战。他们隐藏在茂密的山林中,对零星出外的荷兰人进行无处不在的偷袭。甚至,他们还会在夜间攻击荷兰人的商站。这对于荷兰人在安汶的统治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同时也对丁香的收购,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血腥的镇压,虽然让众多的土人部落心怀恐惧,被迫再次对荷兰人表示臣服,但在所有的土人眼里,也是充满了仇恨。但荷兰人根本不在乎这些土人的感受,为了更好的控制安汶岛,东印度公司将那些从爪哇岛征发来的明人土人,就地安置在安汶城附近。那些被杀空了的部落营地,直接划为荷兰人的种植园。而且,还计划继续迁移数千爪哇岛土人来此屯殖,以巩固荷兰人的统治秩序。
至于那些参与暴乱的土人,除部分被直接处死外,以警示岛上土人,剩下的全部被罚作奴隶,运至各个殖民据点,为东印度公司殖民建设,劳役至死。
从古邦抽出一百多人前往安汶,取而代之的是从巴达维亚运过来的近百明人和土人仆从。他们都是经历过巴达维亚围城战,有一定的战斗经验,在数十名荷兰雇佣军的护持下,应该可以维护这里的安全,震慑附近的土人。
而且古邦距离欧库西非常近,在汉洲控制的帝力港,还有一支舰队执行封锁任务。若是有外敌攻击古邦,只要能坚守五六天,就可以得到两处的支援。
到了下午,“霍尔沃德号”上的物资和人员已经全部装运上船,船长劳埃德·福斯特上尉命令水手长升起风帆,与另外一艘武装商船陆续离港,慢慢地驶出了码头。
而在古邦城头上,何清与李大柱两人神情落寂地望着逐渐驶离的荷兰武装商船,互相看了看,均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谁能想到,巴达维亚的荷兰殖民当局,在结束围城之战后,并没有将所有的武装平民解散,而是保留了近三百余人的武装。他们在几个月里,随着荷兰雇佣军不断地向巴达维亚附近土人保留的据点突击,以确保城市的外围安全。
可能是在巴达维亚城下遭到了巨大的损失,马打兰和万丹王国前期占据的要点,在荷兰人的进攻下,根本不做强力抵抗。只要稍稍遇到火炮轰击的情况下,便迅速地往后撤退。
至去年十二月,荷兰人不仅将他们以前控制的势力范围全部恢复,还陆续往东西南三个方向扩展了三十多公里,降伏土人部落十余个,建立起一大片缓冲区。
今年二月,巴达维亚又抽调一百余明人和土人仆从,随着一部荷兰雇佣军西去锡兰岛(今斯里兰卡),在当地的康提王国配合下,登陆锡兰东北部的亨可马里,然后驻守那里,并进行武装拓殖。
何清与李大柱等五十多明人武装,则是在几天前被运送到古邦,将这里的一百多荷兰武装人员替换至安汶。骤然离开了巴达维亚,来到了这座陌生的荷兰殖民据点,很多明人都感到莫名的恐慌和忧虑。他们不知道,荷兰人许诺的一年期服役后,会不会按照约定,让他们返回巴达维亚,或者给他们无偿分配土地。
在这里,周边均是土人部落,唯一能凭持的也只能是这里的荷兰殖民官员和雇佣军,但能真正彼此信任和依靠的,却是他们自己的五十多名同胞。
“你说,我们要是组织兄弟们在码头抢一艘荷兰武装商船,不知道能否顺利逃离这里?”李大柱幽幽地说道。
“从城中到码头,有差不多六七百步吧,足够城头的火炮轰击四五轮。”何清看着逐渐远去的荷兰商船,轻轻的说道:“更何况,船上还有众多水手,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冲到船上去。”
“那我们只有老老实实地在古邦待一年,帮荷兰人守着这个据点?”
“恐怕不仅要守据点,还要替那些西洋老爷当苦力。”何清郁闷地说道。
在巴达维亚待了一年多时间,他也了解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一些情形,整个荷兰殖民体系当中,只有那些中高层殖民官员才是真正的荷兰人,很多底层官员和办事的属员都是他们从欧洲招来的各国雇员,甚至绝大部分武装力量,也全都是雇佣而来的。
所以,在东印度公司体系里,荷兰人是第一等,欧洲雇员是第二等,剩下的明人、土人,只能排末等位置,属于被驱使和奴役的地位。
所以,何清他们这批前来古邦戍守的明人武装,自然在履行防卫职能之余,还要替城中的荷兰殖民官员和雇佣军做一些苦役工作。
“狗日的荷兰人!”李大柱朝着城下淬了一口水,却不想,引来远处城墙望楼中的雇佣军高声呵斥,然后有几个雇佣军背着火枪,朝他们走了过来。
在挨了几下踢打后,何清与李大柱等明人仆从兵陪着笑,弓着腰,退下城墙,往城中营地而去。
“若是汉洲来攻此地,那该多好呀!”走在路上,何清喃喃自语道。
……
1640年4月8日,一支由六艘战船组成的汉洲舰队刚刚完成从新乡堡(今东帝汶苏艾)补给后,借着微弱的东南风,慢慢的朝帝汶岛的西侧驶去。
齐大江站在船头,看着右侧翠绿色的海岸,心中仍旧是忐忑不安。他们在半个月前,从建业港出发,计划经新乡堡,前往荷兰东印度公司控制的古邦,以突袭的方式,一举夺占此地,给傲慢的荷兰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在齐大江看来,这次突袭古邦,是一次非常冒险的军事行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汉洲的重大损失。因而,作为这支汉洲水师舰队的指挥官,齐大江对几天后的突袭行动,感到一丝莫名的焦虑和不安。
“齐二统领,无须担心那么多。”船上的大副孙维庆宽慰道:“俺们先试探性地攻击古邦,若是三天之内拿不下来,俺们转身离开就是。大统领在临行前不是交代了嘛,能打的下来自然最好,若是无法速取,也无需勉强。”
“可俺怕的是,在那里会遇到荷兰人的船队,把俺们堵到古邦港口里了。如此一来,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呀!”齐大江皱眉说道:“情势如履薄冰呀,怎能不担心?”
“届时,俺们攻占了码头,立即将船只分出海岸十余里外警戒,再加上两艘飞鱼船前出东西两侧数十里外巡查,应该能提前发现荷兰人的船只到来。”孙维庆说道:“再说了,荷兰人如何会无缘无故地在古邦集结船队?俺们跟荷兰人打了一年多,老天一直站在俺们这边。想来这次攻打古邦,仍旧如此。”
齐大江看着孙维庆一脸坚毅的神情,心中有些惭愧,自己身为主将,却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了。难道自己真的像齐天所说的,只是一个打呆仗的普通将领,距离历史上那些所谓名将,差得十万八千里。
“狗日的,人死屌朝天,不死万万年!”齐大江发狠道:“即使荷兰人的大船队来了如何?俺们又不是没有一战的资本!”
4月11日,汉洲攻击舰队抵达古邦港口外,据提前探查的“飞鱼5号”报告,港内没有大船,只有三四条小渔船,此刻已是躲入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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