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你打算用这种参入锰的钢铁制造火枪上的突刺?”毕懋康问道。
“不止可以制造火枪上的突刺,而且还可以制造若干生产工具,模具,以及镗床刀口,钻头等加工工具。”齐天说道。
“齐天,你若去研修器物制造,未来成就,当不下于长庚(宋应星)呀!”毕懋康赞叹道。
“毕老谬赞了,小子岂敢与宋老相较!”齐天哪敢于宋应星相比,他所长于他人之处的不过是未来数百年的见识而已。
“我如他一般年纪时,可仍旧沉迷四书五经之中,哪知识得如此之多的百工之物。”宋应星笑着说道:“他若去研修百物,必成一大家!”
齐天连称惭愧,若非前世所学土木,涉及若干建筑材料方面的金属制造,他哪能如此敢于在几位博学老人面前卖弄知识。
鉴于军政府那边反馈,陆战队几次出外征战,都会面临短兵相接。而汉洲士兵为了行动方便,随身只配备了短刀一把。因而在与敌搏杀的时候,难免会吃亏。特别是在面对敌方长矛手的攻击时,就显得有些被动了。毕竟,在冷兵器当中,有一寸长一寸强的现实存在。
最早的刺刀出现在1640年,法国军官皮塞居将双刃直刀插入火枪枪口,以必作为火枪兵的短兵搏杀武器。
后来,在1688年,法国元帅沃邦对刺刀的装置方式进行改进,将刺刀装置于枪口之外。这种刺刀被称为套筒式刺刀。如此一来,在刺刀为火枪手提供自卫能力的同时,也保证了火枪的射击能力。
因此,齐天长想着给火枪装配刺刀。但以目前的钢铁制品生产这种细长形状刺刀,会在突刺物体多次后,变得比较脆裂,甚至折断。
当然,最简单的方法是,每个士兵多配备几把刺刀在身上,折断后,可随时更换。
但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有时耽误一秒钟,就会有无数的士兵死于敌手,而且身负多把刺刀,还会影响士兵的行动便利性。
因而,他便想着,是否可以将钢铁中添加铬或者锰,增加刺刀的强度和韧性。于是,将有关金属合金的说法提了出来,期望三位来自大明的“科学专家”能有所启发,并能弄出合适的锰钢刺刀,乃至锰钢生产工具。
第四五章 荷兰人的愤怒
“啥,通州堡的吕宋土人造反了?”
齐大江一行船队,带着众多缴获,经北口堡、海角堡,于1639年1月14日,抵达威远堡。安排好物资装卸和俘虏关押事宜后,便听到威远堡指挥谢立民报告,说通州堡的吕宋土人袭杀了全部汉洲土著,然后席卷了营地里的物资,逃入附近的山林。
这个消息是十几天前,两艘运输船前往通州堡运送物资和人员时才发现。所幸的是,那些吕宋土人逃得慌乱,未及将营地放火焚烧。船队的负责人牛进明立刻将所有水手全副武装,在附近山林里搜寻。但半日下来,未见任何逃走土人踪迹。遂让一艘运输船返回报信,并要求火速从威远堡运输更多的物资和人员来此支援。
“既然如此,将安汶带回的土人俘虏送一部分到通州堡去。”齐大江摇摇头,虽然吕宋土人袭杀的都是汉洲土著,但营地建设却是无端停滞了一个月,对以后的东线移民准备工作,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影响。
“接下来,我们船队将在威远堡修船所做一番保养和维护,然后装运此次从安汶缴获的刀剑和火器,前往爪哇岛的马打兰王国,拉回几船粮食回来。”齐大江看着几艘战船的船长,笑着说道:“所以,大家可以在此轻松些时日。如果董大(董凤山)能顺利探明东线移民航线的最后一段,俺们就去大明。”
……
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安东尼·范·戴曼正在为帝力城的攻而不克,反而损兵折将大为恼火的时候,收到了一个令他极为震惊的消息,安汶,被汉洲军队攻破了。
汉洲洗劫了整个安汶城,并且对安汶城和码头进行了严重的损毁。据从安汶返回的武装商船“多纳雷斯号”船长描述,整个城市在遭到汉洲人和当地土人的反复破坏下,几乎已经不足以维持正常的商业活动和人员居住。如果需要恢复安汶城曾经应有的职能和昔日面貌,可能会花费数十万盾的资金,以及大量的人力。
看着一脸忐忑不安神情的巴达维亚舰队代理司令达克曼·巴雷克中校,戴曼总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了收自己的怒火,然后沉声问道:“你认为,我们可以什么时候攻占帝力城?”
达克曼·巴雷克中校为难地看着神情严肃的戴曼总督,沉重地说道:“我认为,在帝力城下的军队,似乎已经失去了战斗意志。他们需要一段长时间的修整和恢复,而且,汉洲陆军非常善战,帝力城防也比较严密。我们可能短时间内无法攻克。”
“为何汉洲陆军可以一日攻克帝力城,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攻占了我们的安汶?”戴曼总督痛心地说道:“我们的雇佣军不是由那些在欧洲最为善战的瑞士和德意志士兵组成的吗?”
“雇佣军虽然作战技能丰富且精熟,但他们是雇佣军。”达克曼·巴雷克中校说道:“汉洲的士兵,是可以为汉洲牺牲生命的。”
戴曼总督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雇佣军不过是一帮拿钱为你打仗的武装人员,他们是没有作战信念的。
“既然如此,让部分军队撤往安汶,对岛上的土人进行一次大规模地打击,希望这能让他们多少可以恢复一下作战的信心和勇气!”戴曼总督命令道:“不过,帝力港继续维持封锁,我们要困死他们。”
“遵命,总督大人。”达克曼·巴雷克中校大声应诺道。同时,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汉洲,看着实力弱小,但却是真的……很难缠。
“还有,汉洲除了他们本土,一定还有其他临时据点,他们的战船就躲在那里。”戴曼总督说道:“争取找到他们,消灭他们。……要不然,这次是安汶,下次又将会是哪里?”
“总督大人,东印度群岛这里,有太多的岛屿,我们可能无法找出他们的临时据点。”达克曼·巴雷克中校硬着头皮说道:“而且,我们没有那多的船只去寻找那些可能存在汉洲战船的岛屿。”
“难道只能任由他们袭击我们的商站?”
“我们可以陆续加强各个商站的防御能力,使得汉洲再次动手的时候,可以给他们造成一定的困难和重大的伤亡。”达克曼·巴雷克中校求助地看了看陆军司令皮特·库鲁茨上校。
但是皮特·库鲁茨上校却为难地摇摇头,荷兰商站如此之多,但到哪里去组织这么多的雇佣军和土人仆从去一一充实它们的防御力量?不要忘了,每增加一个雇佣军士兵,公司是要付出一定薪水的。
“巴达维亚暂时无法抽调人员。”皮特·库鲁茨上校说道:“附近的马打兰王国和万丹王国得到了汉洲武器的支援,我们面临潜在的被攻击风险。而且,我们陆军正在准备对万丹王国进行一次先发制人的打击,而这一行动,还需要帝力城下的军队支援。”
“你们说,汉洲是不是在我们提出要赎买帝力城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与我们作战了?”戴曼总督看到陆军司令和海军司令在为如何抽调武装力量保卫各地商站而焦灼不堪的样子,突然说道:“帝力城防守的异常顽强,所有船只躲避在无人知晓的临时据点,出其不意地袭击安汶,以及巴达维亚附近两个王国日益增加的武器……,他们似乎早已经开始准备与我们作战了。”
达克曼·巴雷克中校听了,有些心虚地看了看戴曼总督。手下那个安德鲁·弗劳伦特中尉一直在强调,汉洲一定不会屈服,一定会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付诸于战争。当时,他很是不以为然,汉洲那孱弱的海上力量,如何敢与我们作战。
结果,汉洲真的与荷兰人发生了战争,他们无惧荷兰人众多的武装商船,对封锁,他们似乎早有准备。这不,到处攻击荷兰人的薄弱地方,各地的商站,怂恿土人围攻巴达维亚,囤积作战物资,加强帝力城的防御。现在,反而是荷兰人感到一丝手忙脚乱,却又无从下嘴。
“总督大人,我们往来福尔摩沙和日本的商船遭到了拦截和袭击。”高级商务参赞塞纳德·卡拉梅特匆匆赶到总督府,向戴曼总督报告了又一个坏消息。
“是海盗吗?”戴曼总督问道:“在什么地方?”
“据逃回的商船报告,他们是在柬埔寨王国附近的海域遭到了拦截。”塞纳德·卡拉梅特皱眉说道:“不是海盗,是尼古拉一官(郑芝龙)的船。”
“嗯?”戴曼总督疑惑地问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柬埔寨王国海域?”
按理说,如果荷兰商船在大明沿海遭到郑芝龙的拦截和袭击,那是一点都不意外。从六年前(1633年)料罗湾海战,荷兰人遭到惨败后。随后几年,他们与郑芝龙打打和和,时有互相截杀对方船只的现象发生。但荷兰商船凭借船大火力强,在零星冲突当中,还隐隐占有上风。但如今,郑芝龙的船居然在柬埔寨王国海域附近截杀荷兰商船,那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至于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柬埔寨王国海域附近,我们这边暂时不得而知。不过,半个月以来,我们已经有两艘商船失期了。我怀疑,它们也是遭到了是尼古拉一官的袭击。”
“返回的商船有没有说,他们有多少船来袭击我们的商船。”
“有三十多艘,大小船只皆有。”
“这么多船和人!那他们如何补给和修整的?”
“或许……是返回明国的广州补给。”
“不,他们一定是在汉洲的新生岛补给和修整!”达克曼·巴雷克中校突然说道:“那个小岛就在柬埔寨王国海域附近。”
“又是该死的汉洲!”戴曼总督恼怒地骂了一句,突然又反应过来,“汉洲与尼古拉一官勾结在一起了?!”
总督府内几个殖民官员和军官互相看了看,然后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汉洲在柬埔寨王国海域附近控制了一座小岛,而尼古拉一官的船只也在那片海域袭击荷兰商船。很明显,两者已经有了联合对抗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行为。
“我们必须夺取这个汉洲控制的小岛,驱逐尼古拉一官的劫掠船队!”戴曼总督眉头紧锁,“那里是我们往来日本、朝鲜,甚至柬埔寨、安南贸易的重要航线。任由他们占据那个小岛,截杀我们的商船,这将给公司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我们必须拔掉那个钉子!”
“总督大人,我们目前的陆军力量太分散了,短时间内,可能无法集结。”皮特·库鲁茨上校为难地说道:“我们需要平定局势混乱的安汶,需要打击蠢蠢欲动的万丹和马打兰王国,需要维持各个商站的安全,需要应对锡兰岛的登陆行动……”
戴曼总督听了,有些愠怒地看着皮特·库鲁茨上校,颇为不快地说道:“我知道我们所面临的困难很多,而这些困难的解决办法,恰恰就是证明你们存在的最大价值!”
“总督大人,我们或许可以得到额外的助力来解决那个小岛。”达克曼·巴雷克中校突然心念一动,然后轻声说道。
第四六章 西班牙人的心思
“总督大人,我们已经从荷兰人手里接回了所有被俘的官兵和平民。”西班牙驻菲律宾海军司令罗尔·沙伊特上校郑重地向总督塞瓦斯蒂安·科奎拉报告,“但是,有二十一人在被俘期间死去,其他人的状况也都不太好。他们在荷兰人的苦役营和种植园,遭受了非常不人道得折磨。”
塞瓦斯蒂安·科奎拉总督点点头,转过头来,神情悲愤地向马尼拉大主教莱索宁主教表示了哀痛。他委托莱索宁主教代表马尼拉殖民政府,对给死去的人做一场虔诚的布告,对遭受折磨而虚弱不堪的人进行细心地医治。
对荷兰人非人道的折磨俘虏,塞瓦斯蒂安·科奎拉总督并未有过多抱怨。因为,对于荷兰俘虏,他们也是同样对待。除了几个军官得到一定的优待外,那些俘获的水手全都投入到了甲米地港口的重建工作当中。
因繁重劳动,恶劣饮食以及粗暴对待,同样也有十几个荷兰俘虏被折磨至死。要知道,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中,根本不存在什么优待俘虏的国际条约。
“总督大人,我们从巴达维亚得到准确消息,荷兰人与那个汉洲发生的冲突中,似乎吃了大亏,他们在帝力城损失了不少人。”罗尔·沙伊特上校幸灾乐祸地说道:“而且,荷兰人在摩鹿加群岛(马鲁古群岛,即香料群岛)的安汶也被汉洲攻破,整个城市被洗劫一空。”
“哦,是吗?”塞瓦斯蒂安·科奎拉总督饶有兴致地问道:“荷兰人居然会被他的小跟班弄得灰头灰脸!你觉得我们该需要做些什么?”
“总督大人,是针对荷兰人吗?”
“当然!那帮尼德兰商品贩子与汉洲海盗团伙因为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我们就应该进一步地去打击它,削弱它,让荷兰人始终无暇觊觎我们菲律宾领地。要知道,我们目前要恢复实力,可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既然汉洲的强盗给了我们利用的机会,我们为何不抓住呢?”
“可是我们刚刚与荷兰人签订了休战条约?”
“沙伊特上校,那仅仅是休战,而不是停战!”塞瓦斯蒂安·科奎拉总督对军人的愚钝感到有些不满,他摇头说道:“我们与荷兰人是约定了在东印度群岛暂时休战。记住,仅仅是东印度群岛。而福尔摩沙(台湾),属于明国周边范围。”
“我明白了,总督大人。我们去攻击荷兰人在福尔摩沙南端的赤坎城和热兰遮城,截断他们前往日本和朝鲜的贸易渠道。”罗尔·沙伊特上校兴奋地说道。
“我们在福尔摩沙的圣萨尔瓦多城(今台湾最北端的和平岛)和圣多明哥城(今台湾淡水港)的武装力量明显不足以攻击荷兰人的据点。所以,我们需要派出有力的武装士兵去那里,对荷兰人发起攻击。”塞瓦斯蒂安·科奎拉总督说道:“要知道,一旦我们占领了整个福尔摩沙,不仅可以截断荷兰人的贸易渠道,还能扩大我们对明国的贸易份额。那些明国商人来马尼拉,可是赚取了我们大量的白银。”
“是的,总督大人。”罗尔·沙伊特说道:“占领了福尔摩沙,我们完全可以据此直接到明国进行贸易,可以省下大量的白银,更多地投入到菲律宾领地的建设上面。”
“没错。”塞瓦斯蒂安·科奎拉总督点头说道:“我们菲律宾领地里的几个据点,去年遭到了荷兰人的严重破坏,损失了大量士兵,以及众多的教民(信仰天主教的吕宋土人)。我们必须要竭尽所能地恢复那些据点,给那些主的子民以信心。而且,还要尽可能地去削弱荷兰人。”
……
傍晚时分,马尼拉城外的八连城。
程光银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然后闪身进了一家客栈。
“这位客官要住店吗?”客栈掌柜看到程光银走到柜台,笑着问道。
“是呀,住店。不过先要吃点东西,把你家拿手的几样菜都端上来。”程光银也回以笑容。
“那客官稍后。”
程光银环顾了一下客栈的大堂,在靠近一个窗户的角落,坐着两个明人模样的商人,正在低头吃着饭。
想了想,程光银走到那客商的旁边的一个位置坐下,然后背对着那俩人。
那两人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饭。像程光银这种打扮,应该也是来自大明的客商,或许是今天才来的。从去年开始,西班牙人逐渐将来马尼拉的货船停泊税减少,并一度取消,而且对到来的货物,需求十分旺盛,吸引了大量的大明商人前来。
“这西班牙的马尼拉还好,其他地方呀,就是修罗地狱。”待货栈的一个伙计将饭菜端过来时,程光银又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对伙计抱怨。
身后的两个大明商人,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看他,犹豫了片刻,又低头自顾自地吃着饭菜。
“不过,现在这个世道,哪都一样,大明也有许多地方如同修罗。”说着,程光银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一下,身后两人均是一震,互相看了看,随即盯着程光银的后背。
“这辈子入修罗,下辈子也不知该入哪里?”
身后两人似乎确认了什么信息,其中一人起身走到程光银身边。
“这位兄台,我是两周前从大明而来,这吕宋的市场还不是很清楚,能否叨扰一下,给我指点一二?”那人客气地对程光银说道。
“请坐。”程光银看着这个人,心里有股莫名的激动。
“刚才兄台感言世道如修罗,那何处是天庭呢?”
“极南世界,就是天庭。”说完,不再说话,埋头开始大吃起来。
“修罗地狱出来的人,都是如此饿鬼投胎吗?”许兴民已然能确认,面前这个狼吞虎咽的汉子就是潜伏在吕宋的黑衣卫,绰号“修罗”的暗桩。
“你他娘的大半年时间要是也天天喝稀粥,吃野菜,估计比老子还狼狈!”程光银低低的说道。
“你还在那个什么卡兰巴的地方屯殖?”许兴民也压低声音问道。
“嗯。”程光银努力地吞咽着口中的食物,“我在这里只能待一晚上。明天一早要赶回去,七八十里路,要跑断腿的。……这次要是见不到你们人,估计我只能再等个把月过来了。”
“可需要我们做什么?”
“弄几把刀给我。”
“做甚?”
“杀人。”
许兴民愕然,随后小心地问道:“杀西班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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