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凝神舞墨
三天之后,李慕才挎着包袱回到咸阳城,此时官奴营秦军和官奴离奇死亡事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案件交由廷尉查办,但三天过去,却没有任何案件有进展的消息传出,民间开始有鬼怪作祟和爆发瘟疫的传言流传。
办案的廷尉可以确定,官奴营里的人绝不是死于瘟疫,否则不会死得那么无声无息。
也不是中毒,死者体内并无任何毒物,外表也毫无中毒迹象。
所有人都好好的躺在床上,应该是在睡觉时突然暴毙。
无论他们怎么查,都无法弄清这些人的死因,最后连廷尉都有些怀疑,是否真的是鬼怪作祟了。
毕竟一晚上时间,四百多人在沉睡中突然暴毙,完全没有挣扎迹象,身上也找不到任何伤口。
甚至这个时代的“令史”,也就是后世的仵作解剖尸体后,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按理说他们根本没理由会死,但偏偏他们就是死了,这任谁也得疑神疑鬼。
这桩案子,大概率会变成一桩悬案,李慕便也就没再多关注。
他打听到扶苏的公子府所在后,就径直找上了门去。
扶苏成年以前住在咸阳宫,成年后便在宫外立府,也幸亏如此,否则李慕想要投效扶苏,还找不到门路。
扶苏的公子府就在距离咸阳宫不远处,占地面积颇广,以李慕的认知来看,就这一座府邸,便能建造好几座足球场。
如今这个时代还不兴门前放石狮子,只在左右立着两个石灯柱,用作照明。
而在灯柱旁,有一块只有两阶的大青石阶梯,那是上马石。
因这个时代尚未发明马镫,骑兵往往一跃而上,可对于权贵来说,这样上马就不太合适,是以权贵人家门口,都会设有上马石。
公子府中门处于关闭状态,只有两边侧门开着,门前有四名持戈秦卒守卫,另有一名佩剑甲士按剑而立。
看到李慕对着府门行来,佩剑甲士开口道:“来者止步,此乃扶苏公子府邸,不可乱闯。”
李慕泰然自若的走到台阶下,对甲士道:“邯郸人高要,特来投效扶苏公子,还请军爷通传。”
高要是后世河北邯郸人,因此来到秦朝后,也以邯郸人自居。
因为邯郸是旧时赵国都城,之后高要因功被始皇赐姓赵,这才变成赵高。
高要虽然相貌平平,但李慕连续两个世界身处高位,被世人敬重,身上自有一股气势,那甲士倒也不敢小觑。
而且扶苏为人宽仁,他府上的人品性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那甲士上下打量一番李慕后,温和的问道:“敢问阁下有何技艺?”
李慕微微一笑,道:“好说,在下文韬武略、琴棋书画、医卜星象、奇淫技巧、骑射武艺,都略知一二。”
“呵呵呵……”
几名秦卒都没忍住笑了出来,那名佩剑甲士笑呵呵的道:“听上去阁下倒是身怀经天纬地之才。”
“不过空口无凭,我这样去给公子禀报,怕是要被笑话,别的咱也不懂,要不阁下展示展示武艺?”
李慕面不改色的道:“理当如此。”
说完左右看了看,当即向左侧的石灯柱走去,甲士和四名秦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动作。
那石灯柱有一人之高,环抱之粗,极为沉重,他们平时得四个人才能抬动。
若此人能凭一人之力搬动,其勇力却也极为不凡了。
然而下一刻,五人脸上的笑意便即消失,转变为惊骇之色。
只见李慕双手把住石灯柱,轻喝一声“起”,那石灯柱竟整个飞了起来。
随后李慕脚下蹬地,身子直直窜出两丈距离,眨眼到得右侧,如法炮制,且这个石灯柱比左侧那个飞得更高。
而在右侧石灯柱飞向左侧时,左侧石灯柱刚好落下,李慕双手一合,稳稳接住,迅速将其放到右侧石灯柱的原地。
随后又一步窜回左侧,刚好接住右侧飞过来的石灯柱,轻飘飘的放下地去。
李慕以这样震撼人心的手段,将两边的石灯柱调了个位置。
做完这件事后,李慕拍拍手掌,走回门前,对那甲士微笑道:“献丑了。”
瞠目结舌的五人回过神来,佩剑甲士连忙抱拳躬身道:“先生神技,小人佩服,还请先生稍候,小人这就入内禀报。”
李慕抱拳还礼道:“有劳军爷。”
那名甲士快步从侧门跑了进去,李慕在外等了有盏茶时间,一名身着玄色袍服,气度温文尔雅,相貌俊逸不凡的年轻男子走出府邸,身后跟着那名甲士。
两人出来后,那甲士对李慕道:“高先生,这位就是我家公子。”
李慕闻言对扶苏抱拳一揖,道:“邯郸人高要,见过扶苏公子。”
扶苏走下台阶,伸手托住李慕抱拳的手,将他扶了起来,温言道:“高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在走下台阶这短短几步,他已经看清,石灯柱果然已被挪动过,因为柱底边缘有印痕显露。
心下不由暗自欣喜,且不提那伍长提到的其他本领,仅凭这份勇力,他已至少得了一员猛将之才。
李慕起身后,对扶苏正色道:“素闻公子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为人宽厚仁慈,平易近人,乃是不可多得的明主,高要慕名来投,愿为公子效力。”
这话任谁听了,也会喜不自胜,而且从一个人的谈吐,往往便能看出一个人的学识。
李慕这番话说得可谓相当有水平,扶苏已经按捺不住喜意,脸上笑意满满。
“先生谬赞,扶苏得先生辅佐,不异如虎添翼,请先生入府一叙。”
“公子请。”
李慕跟着扶苏入府,两人并肩缓步而行,扶苏道:“不知先生对如今的天下大势,有何见解?”
李慕心里立刻明白,这是考校来了。
略一沉吟,李慕缓缓开口道:“自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以来,距今已有两千余年。”
“天下各国互相攻伐,纷争不断,百姓几乎就没过上几年安稳日子。”
“直到陛下横空出世,横扫八荒,荡平六合,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令天下再无隔阂,终于结束两千年的纷乱。”
“但大秦一统天下不久,既有内忧,亦有外患,江山尚未稳固,陛下和公子,恐怕还松懈不得。”
扶苏暗暗点头,态度更加谦和,追问道:“先生以为,大秦如今的内忧外患,都是从何而来?”
李慕侃侃而谈:“先说内忧,大秦平灭六国,一统四海,对天下百姓来说,自是莫大的福祉。”
“可对六国贵族遗民来说,大秦于他们有灭国之仇,破家之恨,如今也只是慑于我大秦锐士之威,不敢妄动。”
“一旦大秦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定会趁势而起,反大秦而复国,如此,又是一个天下大乱之局。”
“至于外患,西北的羌、月氏、乌孙等戎狄,北方的匈奴,东北的东胡,南方的百越,皆为大秦之外患。”
扶苏虽因李慕所言略感忧虑,但对于他能将天下大势看得如此清楚,也是大为高兴,心里已经可以肯定,他确有经纬之才。
当下态度谦逊的道:“先生所言句句在理,却不知大秦当如何摆脱此内忧外患的境地,还请先生教我。”
李慕道:“不敢,在下只有几点浅见,若说得不对,还望公子海涵。”
扶苏道:“先生请尽管直言,扶苏洗耳恭听。”
李慕道:“对于外患,无他,惟内修文德,外治武备,不断强国强军,自可横扫诸夷,荡平天下。”
“关于这一点,在下有一些奇淫技巧,可提升大秦军队战斗力,此事稍后再细说。”
“咱们先说内忧,在下认为,攘外必先安内,相对于外患,其实内忧对国家来说,要更加致命。”
扶苏忍不住抚掌赞道:“先生大才,好一个‘攘外必先安内’,此言真乃字字珠玑。”
“若内部不安,无法做到上下一心,面对外患便难尽全功,甚至会内外交困,全面崩溃。”
“反之,内部既安,则举国同心,以大秦之强盛,何愁群夷不伏?”
李慕微笑颔首道:“正是如此,如今诸夷环伺,若要安内,对六国遗族便不能妄动干戈,但也不能放任自流,否则必成大患。”
“公子不妨设法化解六国遗族对大秦的仇视,让他们从不敢反叛,变成不愿反叛,正如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只要六国遗族逐渐归心,诸夷便再不成患,即便大秦真发生什么变故,他们也只会是助力,而非内忧。”
扶苏激动的停下脚步,一把携住李慕的手,喜不自胜的道:“先生所言,与扶苏不谋而合,先生真乃扶苏知己也。”
李慕心下暗暗好笑,他说出来的这些,本就是日后扶苏自己要做的。
扶苏其实做得很好,许多六国遗族都被他折服,包括项梁和项羽叔侄在内,心甘情愿在他创办的举贤堂效力。
别的世界李慕不知道,但只论这个世界的话,若非扶苏被高要和李斯矫诏害死,叔侄俩未必会反秦,更别提刘邦那个无赖。
而正史中陈胜吴广起义,就是以扶苏的名义。
可见在这个世界,扶苏对六国遗族的影响有多大。
第一百二十四章 跻身权贵阶层
确定了李慕胸有丘壑,具备真才实学,扶苏对他自是极为看重。
当即安排下酒席,好好的招待了一番,在席上扶苏也有意无意的略作试探,提起李慕赵国人的身份来历。
结果李慕一句“无论赵国人楚国人,如今都是大秦百姓”,让扶苏心花怒放,欢喜不已。
感叹要是人人都是李慕这般想法,这天下就真的太平了。
一顿宾主尽欢的酒宴后,扶苏对李慕询问起,他有何策可以提升秦军战斗力。
李慕没有废话,当即将穿越者崛起神器套装:高桥马鞍、马镫、马蹄铁给抛了出来。
若穿越的时间是汉代之后,这所谓的穿越者神器套装自然无用,因为世上已经出现这些玩意。
但在汉代以前,那绝对是最好的进身之阶。
可笑易小川这蠢货,因为不敢改变历史,什么都不敢做。
这马鞍马镫马蹄铁是最简单的东西,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从未提出来过。
哪怕是成为蒙毅,执掌蒙家军后,也没想着主动提升秦军的战斗力,永远在随波逐流。
然而他偏偏又在一次次的介入历史,成为推动历史的关键人物。
易小川最愚蠢的地方在于,身处上古先秦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还抱着后世的道德观念。
不仅不愿杀人,还动不动救人,哪怕是外族敌人。
甚至他在战场上都不愿动兵器,面对屠戮自己人的敌人,他宁愿拿根扁担去抵抗,也不肯持剑砍杀。
他却不会考虑,因为他的心慈手软,有多少自己人被敌人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