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油果
也不知道是因为韩延信的魔怔,还是他口中的帝芒与长乐公主的诡异父女之情。
韩延信怔怔出神许久,才回过神来,对江舟道:“天下人传闻,陛下参修日月合神唯我独尊大法,连朝政都不管不顾。”
“这话没错,但是恐怕没有几人知道,所谓的日月合神唯我独尊大法,究竟是什么样的魔功!”
韩延信目中透出几分恐惧之色。
“日月相会,谓之合神。”
“本是合太阳、太阴二星,以为众星之主,但太阳、太阴二星,只在上古残竹片甲之中,尚存只言片语,何处去寻?”
“如今我等头上日月,传说不过是上古某位大神的一丝念头所化,”
“陛下多年前就曾遣人去往极西、极东之地,那里乃是日月出入之所,日月出于极东甘渊,入于极西昧谷,”
“他想要捕获日月,日月合神,为众星之主。”
“只可惜,陛下虽已得大日之精,但太阴之精却早已有主,相传,摘星楼主已得太阴之道,为太阴之主,太阴之精便落于其手,”
“日月失其一,就算陛下得了太阳之精,也是无用,”
“天下人传言,陛下心幕摘星楼主,为得欢心,还修建了摘星楼,”
“却哪里知道,陛下确实是觊觎摘星楼主,却是觊觎她的太阴之道,她的太阴之精,”
韩延信讥讽一笑:“如此雄主,又岂会困于男女私情?”
“只可惜,那摘星楼主虽在人间,却早已超脱人间之属,是人间的仙,纵然是陛下,也奈何她不得,”
“多年纠缠无果,陛下却也并非一无所得,他自摘星楼主身上,得到了他想要的,”
“摘星楼主虽然是人间之仙,其心机手段却无法与陛下相提并论,当年陛下只是用一女婴,便盗得摘星楼主的太阴大道,虽只是其中一部分,却也足以令陛下另僻蹊径,参悟出了一门太阴真功,”
“此功能令人修出一丝太阴之精,一人虽不足以用,可若是十人百人千人,那就不一样了,这也正是太阴真功最可怕之处……”
“此功并非为自己而修,而是为陛下而修……”
“日月合神,唯我独尊……真真是独尊唯我啊……”
韩延信说到此处,就有些神思难属,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中虽然尚有些不明之处,不过江舟和燕小五也听明白了。
这太阴真功,其实就是帝芒用来收集太阴之精的媒介。
不过帝芒这太阴真功,怕不是一般人能修炼的。
否则,他贵为人皇,要多少人不行?非得去残害自己的至亲骨肉?
江舟却是想到了其他,便问道:“太阴真功?若我所知不错,那七绝宫不传之秘,便是太阴真功,这两者……”
韩延信回过神来,说道:“不错,当年陛下送入摘星楼的那女婴,便是如今的七绝宫主,”
“七绝宫主便是自摘星楼叛出,传闻她当年还是摘星楼主身边最为得宠之人,若非如此,她也无法盗得摘星楼主的大道功法。”
“难怪了,”
燕小五啧啧称奇:“那七绝宫主传言之中,也是个放荡的,每年都会在七绝宫广招天下容貌出色的俊杰为入幕之宾,有无数面首无数……这个太阴真功,啧啧!”
江舟也是若有所思。
他之前是听曲傻子说过,七绝宫主修炼太阴真功,为炼成至阴至纯之体,不止有面首无数,亦有化身无数。
他已经遇上过数次。
照这样看来,帝芒应该也是如此。
不过,江舟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虽然他只见过帝芒三两面,但感觉他虽然高深莫测,却完全不像是如此阴谲诡异之人。
此时韩延信又道:“你们恐怕不知道吧?不止长乐,已故辛皇后,亦是太阴真功的修炼之人。”
燕小五惊叫一声:“什么!”
韩延信嘿地笑了一声:“要不然,辛皇后如此人物,怎么可能早早故去?”
“不得不说,咱们这位陛下,确实了得,无论是长乐,亦是辛皇后,都心甘情愿,以身相饲……”
他面上神色,似笑似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怪,当初辛皇后一去,楚王立马就反了。
他是早知道了。
江舟这时才恍然。
难怪楚王的告天下万民万灵檄中,会有“复母仇”这一条。
这老皇帝……
第954章 再面圣
普通的人“感觉”,或许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浅薄观感。
但一品至圣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到了这等境界,这般冥冥中的感应,绝不可能无端而生。
而且到了这样的境界,必然已经成了属于自己的“道”,多多少少也沾了些“道”的气息。
显化于外,便是一个人的气势、气质。
所以,一品之间,善恶或许可以隐藏,但其本性、或者说行事之风,是很难藏得住的。
帝芒以太阴真功收集太阴之精,成就己身,或许是真。
但如此行径,却与江舟对他的感觉有些大相径庭。
这背后恐怕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除此之外,心中又生起一丝疑惑。
以高声语那女人的性子,怎么会容忍被帝芒如此戏耍冒犯?
仅仅是以七绝宫主骗取其功法一事,高声语就不可能容忍得了。
以江舟对那女人的了解,若非她对七绝宫主有绝对的信任,甚至付出了极大的感情,这七绝宫主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取得其大道功法,更不可能在欺骗背叛之后,还能安然无事。
不过这也不一定。
毕竟他了解的是白月,而不是高声语。
事实上,白月与高声语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江舟自己现在都不能确定。
江舟暂时将这些疑虑压在心头,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韩延信看向他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长乐是陛下心头之‘宝’,无论长乐是谁杀的,都必然已经入了陛下之眼,”
“你对我韩家有恩,虽不知陛下会如何对待杀害长乐之人,但小心些总不会有错。”
江舟对此不置可否,好奇道:“你不恨那杀了长乐之人?”
韩延信无声一笑:“我与长乐虽有缘无份,但也算彼此知心,她活在世上,不过是折磨,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不管你信不信,若非我自己狠不下手,怕是早已经动手,因此,我还挺感谢那个杀了长乐之人,也算是为她解脱了。”
“……”
燕小五忍不住说道:“韩十二,以前觉得你这人挺拧巴的,不过也算是有情有义,就是这眼光嘛……算了,不管如何,以后你就是我燕小五的朋友!”
说着,还拍了拍韩延信肩膀,他自以为潇洒,却招了韩延信一个斜睨:“哼,你也配?”
燕小五小眼圆瞪,差点就要跳脚。
韩延信却不屑理他,朝江舟道:“惟扬侯,我话已带到,就此告辞。”
走了两步,犹豫了一下,又顿足道:“你今日虽然为了这不知所谓的竖子得罪了西岭侯那些武勋,但他们这些老将心中最重者,便是袍泽与军功,”
“而且都恨戎狄入骨,看在你覆灭鬼方王城,为北关将军报了仇,又迎回我父兄遗骸的份上,他们不会与你为难,你若有需要,相信他们也定不会袖手,”
“还有……我父兄虽已不在,但我镇北侯府在京中也尚有些根基,日后你若有需要韩某之处,只管来寻,我绝不推辞。”
说着,又扫了一眼燕小五:“这个小子,根本不配姓燕,你还是少与他来往。”
“嘿!”
燕小五顿时暴跳如雷,只是韩延信已经离去,根本懒得搭理他。
“这个混蛋!”
燕小五只能气得连声大骂:“亏五爷还觉得他可怜,一番好心还想带他玩!”
江舟翻了个白眼,不仅没有安慰他,又给了一刀:“他说的难道不对吗?”
燕小五小圆眼几乎瞪了出来:“江舟!你是我兄弟还是他兄弟!”
江舟摆摆手:“行了,你要想别人看得起你,你还是先做点像样的事出来再说吧。”
燕小五像是被戳了孔的气球,顿时瘪了下来,一脸阴翳。
“我也不知道你与大将军有什么矛盾,不过你们终究是父子,再大的恨,也没必要搞得跟仇人一样,除非……”
江舟像是想到了什么,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你那亲爹不会也……”
“呸!”
燕小五恼道:“你想什么呢!”
“那就好……”
江舟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那位大将军也像帝芒一样,把燕小五当成了“食物”来养,那样倒是可以理解他那莫名的恨意……
只是未免太可怕了点……
“行了,不跟你扯了,不早了,我要休息,明天你还得陪我去要债。”
他看出燕小五并不想提此事,也没有继续纠缠。
燕小五一愣:“追债?追什么债?”
江舟笑道:“当初在吴郡你那个心上人卷了我的戏本和金子跑路,我自然要追回来。”
“居京城,大不易,本官一向两袖清风,这会儿还被罚了几年俸禄,我不去要债,你养得起我吗?”
燕小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江舟说的是寒香园的苏小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