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油果
当下丝毫不再犹豫,腰间长刀铿然出鞘。
冷光绽放,如寒月坠地。
竟是果断之极,毫不留情,出手便是全力一刀。
他久经战阵,长刀所向,就是要杀人。
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杀敌。
这一刀颇具气象,有开山裂石之威。
隐在暗中的江舟也不由暗赞一声。
只不过,这一刀虽然不弱,但在那个老银币面前,还远远不够看。
果然,这看似惊天的刀势,到了黄河老叟身前三尺,却戛然而止。
似有一只无形大手,牢牢地握住了这道寒月,令其难以寸进。
黄河老叟却是身形未动,仍是背向青年垂钓,目光也一直未曾离开江上浮饵。
“呵呵……”
只听其轻声一笑,那寒月刀光便砰然碎裂,消散于无形。
青年面色一变。
却没有迟疑,长刀再出,却是周身血气滚滚。
河滩之上,一时间杀气弥漫,血煞重重。
隐隐间似能闻阵阵杀伐之声如济迭起,如沙场之中,万军冲杀。
无数刀光也如浪潮一般涌向黄河老叟。
黄河老叟依然一动未动,如浪汹涌的刀光煞气将滩上乱石都一点点化作齑粉,却终是丝难侵其身前数尺之地。
“呵呵呵……”
冲天杀声之中,间杂着黄河老叟风轻云淡的苍劲笑声。
装比犯。
冷眼旁观的江舟撇了撇。
右手却是翻了出来。
无形无迹的先天戮妖剑气已经附在了青年那漫天刀煞其中这一道上。
“咝~”
一声几不可闻的裂帛之声响起。
悠然随意,胸有成竹的黄河老叟脸色骤然一变。
尚还算平静的黄河河面上突然翻起巨浪。
鱼竿猛震,一只钓钩从河中飞起,倒卷而出。
霎时间那那道刀煞碰撞。
“叮!”
一声细微的脆响,钓钩骤然倒射。
长长的鱼线也应声断为数截。
黄河钓叟猛地从大石上站起,回身四顾:
“何方高人,戏耍老夫?”
第886章 前踞而后恭
青年也是惊讶不已。
他虽然心志坚定,刀势无前,但心中有数,自己的刀恐怕伤不了这老叟。
定是有高人暗中相助。
黄河钓叟此时面上惊疑不定。
他四下观望,神念遍扫,竟然都没有发现那暗中出手之人的踪迹。
这显然是件不可思议之事。
他可是堂堂一品至圣,世间有几人能在他眼皮底子下藏得住?
“不知是何方高人?何故戏耍老夫?”
黄河钓叟连叫了数遍,江舟才发出声音道:“许你戏耍他人,却不许人戏耍你?”
黄河钓叟一惊。
他本还有些不确定,此时有人回应,他竟然仍不能察觉那人在何处,心下更是震骇。
面上却不动声色,神念遍扫周遭,一棵草,一块石头,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嘴上说道:“老夫可曾得罪阁下?”
江舟笑道:“你说呢?”
黄河钓叟沉声道:“老夫不过是一介散修,江上垂钓一蓑翁,向不与人结隙,若是曾无意得罪阁下,还请阁下现身,老夫也好向阁下赔罪。”
“呵呵,你连人都找不到,也敢在这里装神弄鬼糊弄人?”
“阁下如此神通,应是当世一流之辈,何以行事如此藏头露尾?”
黄河钓叟蓦然神色一凝,本已断为数截的鱼线竟又重新聚合。
如同活物一般卷动,寒光闪闪的钓钩朝空中一虚无之处钩去。
“那就恕老夫得罪了。”
虽是小小一枚钓钩,却势若万钧,如同一座大山般朝江舟撞来。
江舟现出身形,翻掌打出。
元神化身虽然元形无质,无声无息,但瞒过一位一品至圣一时容易,时间久了,想要瞒过去太难。
以他目前的道行还不大可能。
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一直藏着。
“元神之身?”
黄河钓叟见到被他逼出的身形,蓦然一惊。
看清其面貌时,更是脱口惊呼:“是你!”
江舟一掌将钓钩震得倒飞而回,笑意吟吟道:“可不就是我?”
“老东西,别来无恙?”
“……”
不知为何,一句平常的“问候”,黄河钓叟看到江舟的笑容,便觉得他说的应该是“你还没死啊?”。
心中本有怒意,不过在这一瞬,又忽然想起上次在黄河底下,那玉妖裴玉的水府之中,被江舟一记离合神光打得重伤而遁。
虽然他猜测此子必定是有什么秘法能在短时间内令得道行法力暴涨,而且还是出奇不意,打出那道诡异的神光,方才令他有此一败。
但事实毕竟是事实,不管是什么手段,他败在对方手下是不争之实。
若非他求来一颗返神丹,只那一记神光就能令他元神大伤,百年难复。
因此,心中对江舟已是忌惮无比。
何况,他可是什么真的不闻世事的逍遥闲人,这些时日以来,江舟的种种传闻,早已经传入他耳中。
心中虽有种种不信,却也深知此事不大可能有假。
毕竟无论是三山五宗掌门、宝月和尚、冥宫宫主、百蛮鬼巫、满教先知等等,这些都是世间绝顶之人,若非事实,恐怕还没有人敢造这些人的谣。
何况这些传闻之中似还牵扯了摘星楼主这等超然的存在。
如今更是亲眼得见,此子道行修为果真是大涨。
虽然只是二品法相,却给他一种渊深似海,难以测度之感。
简直是不可思议!
初入三品之时,便能重创于他,如今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手段。
黄河钓叟心中瞬间闪过种种念头,纵然刚才被对方戏耍,又有心报上次暗箭伤他的梁子,却也不敢轻动。
面上不露声色道:“原来是江侯爷当面,数月未见,侯爷风采更胜往昔,实令老夫钦羡不已。”
江舟笑吟吟道:“数月不见,你倒是脸皮厚了不少,本侯也佩服得很呐。”
黄河钓叟听出他是讥讽自己前踞而后恭,却也只是呵呵一笑,不知情的人看了,还真当他露胆披肝,心胸宽广。
“江侯?你是天波侯江舟!?”
一旁的青年念叨了一声,便反应过来,惊道。
江舟目光转动,看向青年:“你识得本侯?”
青年冷冷道:“天波侯何等尊贵?岂是某区区一介武人能见得?”
江舟笑道:“听你所言,似对本侯有什么不满?怎么?本侯得罪过你?”
“那倒不曾。”
青年摇头道:“只是听闻天波侯专权霸道,将阳州之地视为己有,排除异己。”
“某倒想问上一句,天波侯受陛下隆恩,弱冠封侯,不思为君尽忠,为国尽忠,也想要效那乱臣贼子据地为王,图谋不轨么?”
“如此狼子野心,不知可曾有一时一刻,有愧见君王之心?”
江舟被他兜头一堆帽子盖来,虽然有些意外,却没有动怒。
反而好奇道:“你是何人?”
青年抱拳淡淡道:“某开州李素。”
江舟意外道:“你便是李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