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油果
“念你是朝中元老,本侯也不便处置,姑且当你不知情,不与你计较,交出那萧照,离开江都,你是否有罪,本侯自会上书朝廷,自有定夺。”
饶是宋荣城府甚深,此时也不由气得长须飘动。
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天波侯,刚过易折,你可想清楚了?”
江舟看都不再看他,拿起桌上茶水,低头轻酌:“我只要萧照,交不出人,本侯拿你是问。”
“啪!”
“狂妄小儿!”
宋荣猛地一拍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老夫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拿老夫是问!”
岂有此理,敬酒不吃吃罚酒!
黄口小儿,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宋荣吹胡瞪眼,怒目相视。
“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
江舟手执茶杯,也未见动作,杯中茶水突然激射而出。
宋荣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江舟胆大包天到这等程度,敢直接对他出手。
他虽然也修儒门诸艺,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但他连大儒之境都不是,又如何能挡得住江舟的手段?
甚至连闪避的念头都来不及生起。
不过他身后的水浅浅一直神不附体一般,此时却是动了起来。
一手轻轻一推宋荣,将他推飞出去,同时另一手握拳朝射来的水箭直直轰出。
他有着如同女子般的绝色,看着也恬静温和,这一动起手来,竟是十分暴烈。
拳行之处,似有狂雷之声,带起的罡风更是直接将月明楼都吹得有摇摇欲坠之势。
那道水箭也在刹那之间蒸发于无形。
令楼中宾客一个个都惊惶莫名。
江舟连头都未抬,轻轻一跺足,摇晃的月明楼顿时稳住。
“本侯还未找你,你倒敢动手?”
水浅浅淡声道:“上回比试,未有结果,今日正好比过。”
“呵……”
江舟轻声一笑,伸出一指,往杯中轻轻沾了一下。
屈指一弹,一滴茶水射出,竟然是瞬间变成了一柄带着茶色的剔透水剑,朝水浅浅缓缓刺了过去。
一剑绘江山,万里江山如画。
血海滔滔,绘尽山河万里,白骨遍地,尸山重重。
恐怖的剑意令得一旁一言不发的五色剑士也猛地站起。
水浅浅面色大变,双拳齐出,急如骤雨,刹那间打出百千拳,拳势铺天盖地。
只是一瞬间,水剑已经刺来,漫天拳影,便如镜花水月一般,骤然破碎。
水浅浅闷哼一声,浑身一抖,旋即如同瞬间被抽去全身气力,萎靡了下来,脸上血色也肉眼可见地消退。
江舟收回手指,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风轻云淡,说道:“本侯曾说过,你们道门七子若输了,人就是本侯的了。”
“不过你这人太过下作,本侯所不耻,要你也无用。”
“本来你做什么本侯也不想理会,你暗算的那两人也与本侯素无瓜葛,不过,你既然出手了,本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正好素霓生和林疏疏却是恨你入骨,很不巧,本侯与你没有交情,却与他们二人有交情,只能算你倒霉。”
“我也懒得杀你,他们二人自会去寻你,能不能生离阳州,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你走罢。”
说罢,挥了挥手,仿佛驱赶苍蝇一般。
水浅浅毫无血色,惨白的绝色面庞,突又变得一片血红。
也不知是伤的还是羞的。
江舟转眼看向一旁满脸惊色的宋荣,正待出手。
那五色剑士却同时跨出一步。
江舟笑道:“怎么?你们稷下学宫也要管闲事?”
五人齐声道:“天波侯,今日之会,是我等作保,无论是你,还是他,都不能伤了半根毫毛。”
“待我等不在之时,天波侯想做什么,也与我等无关。”
“现在,不可。”
第874章 信义
江舟笑道:“你们也想与本侯动手?”
五人动作齐整一致地摇头:
“天波侯剑道通神,只方才一剑,我等便自知不是对手,但信义所在,不得不为。”
“国之能强,人之能立,唯佳信与义。”
“我等应了宋大人之托,便要保他周全,天波侯是受我等之邀来此,我等一样不能坐视天波侯有所损伤,”
“为全信义,我等斗胆,今日请天波侯退让一步,宋大人之过,便让我等代偿。”
江舟面露好奇,正想问一句他们要如何全信义,又如何代偿。
却听呛啷一声清越剑吟,五柄颜色各一的剑骤然出鞘。
五色剑光一闪,却并非攻向江舟,而是倒转剑锋,齐齐朝自己左臂削去。
江舟一惊,挥掌将身前的茶杯扫出。
茶中尚余半杯茶水,俱从杯中激射而出,急如骤雨的金铁交鸣声中,五人手中五色长剑分别脱手而出。
倒旋着飞出,在身后墙壁上整齐地插成一线。
江舟本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五人忽然齐齐旋身,同时左臂挥出。
血光溅射。
五人竟是齐齐将手抹过壁上剑,五根手指顿时掉地上。
断了一指,五人脸上没有半分异色,反而似乎还松了一口气。
又齐整地说道:“天波侯仁德,我等自当成全。”
“退而求其次,自断一指,仁德信义皆两全,请天波侯暂抬贵手。”
“……”
江舟看了眼五人缺了一根小指的左手,还在滴血。
嘴角微微抽动。
有一句话憋在嘴里:他妈的一群神经病!
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摇了摇头:“这又是何苦?为了这等人,值得吗?”
五人说道:“非为人,乃信义。”
“……”
江舟差点将几乎忘记了的国粹都喷出来。
最终还是摆摆手道:“罢了,带他走罢。”
“不过……”
那宋荣本来心下已松,闻言又提起心来。
“既然如此,本侯也给信义一个面子,不过,只给他一日时间,一日之内,若本侯还在阳州境内看到他,那就别怪我不给稷下学宫面子了。”
“多谢天波侯!”
五人齐齐抱拳,整齐划一地抽出墙上长剑归鞘。
旋即一言不发,上来架起宋荣,就走下了楼梯。
也不去理会水浅浅。
江舟也只是瞥了失魂落魄一般的水浅浅,没再理会,也起身下楼。
出了月明楼,朝五色剑士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摇头叹道:“稷备五色,山河万代,倒是有些道理。”
这句话,不是说的五色剑士,而是说的稷下学院禀持的道义、仁义、孝义、忠义、礼义,是为儒门五色之德。
五色剑士之名,也出于此。
儒门之中,虽有宋荣这等偏离了浩然之道的腐朽之辈,却终究是少数。
也难怪在这种道法显圣之世,儒门不仅屹立不倒,还能稳压一头,成为人道之基石。
没有留下宋荣,江舟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虽对宋荣起了杀心,却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不过是随手杀便杀了,不杀也没什么大不了。
无论是天刀萧照,还是宋荣,都没有理由杀史弥悲。
本来他还有些不确定,不过宋荣今天跑来找他,倒是让他确认。
幕手主使之人,除了那个长乐公主,也没别人了。
鞭长莫及,现在也不是找这贱人算账的时候。
江舟没有回去,又跑了一趟肃靖司和提刑司。
询问了一番,王平妻子失踪的案子还没什么消息。
不过半天时间,倒也不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