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油果
黄柏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挣开家丁,站直了身子,胸腹又挺了起来。
“胡说什么?老爷我什么时候急了?咳,那个……”
黄柏干咳了一声,他现在虽然很想进去看看老婆,但也不敢把这些大人物都晾在这里,只好忍着。
一边吩咐丫鬟回去,仔细询问夫人和见过怪物的下人详细过程,一边又与素霓生等人讲述了一遍自家发生的种种怪事。
不多时,那丫鬟便回来,说道:“老爷,夫人说,她是在院中散心透气之时,看到那怪物从地底下突然钻出来的,这才惊着了夫人。”
她走到院中一角,指着一棵老树道:“就是在这树根底下。”
落墨书生几人走了过来,查看了一番。
这个院子,是这座山庄的内院。
在庄子最深处,依着山壁。
眼前这棵树是棵老榆树。
却长得极为古怪。
粗逾数尺,高有丈余,弯弯曲曲。
根系极为发达,露出地面的根部虬结交错。
不远处,便是山壁。
上面爬满了粗如手臂的青藤。
青藤从山壁上垂落地面,与这棵老槐紧紧缠绕在一块。
在粗壮的树干上,勒出一个个鼓胀的瘤瘿。
这棵树扭曲的形状,倒像是被青藤缠绕之故。
除了这树有些怪形怪状外,并不见有异常。
几人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落墨书生朝江舟道:“你不来看看?”
江舟刚才并没有看这老榆树,而是一直在环视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目光倒是落在院后的那座大山上居多。
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便笑道:“不必了。”
落墨书生点头,直接道:“你可有头绪?”
江舟笑道:“你但说便是。”
落墨书生也不客气,朝黄柏道:“你这人也真是命大。”
“啊!”
黄柏一惊,连忙卑微道:“还请仙长指教!”
落墨书生并不卖关子,指着这棵老榆道:“所谓宅后有榆,百鬼不近。”
“榆越老,气越盛,阴鬼邪物越惧。”
“你这棵老榆,怕不是有千载之龄,已非凡物,堪称天材地宝,若取其根枝,经高人炼制,必是仙家降魔之宝。”
黄柏闻言大喜,可还没笑出声,笑容便凝固在脸上。
因为落墨书生还没说完,话锋一转:“但这只是依常理而言。”
“本是镇宅吉物,却因这些江藤,吉势全改。”
“大吉之物,也成了大凶。”
黄柏神色一白:“啊!”
落墨书生绕着老榆踱了几步,说道:“所谓大树古怪,气痛名败。树居驼背,丁财俱痛。树枝藤缠,悬梁翻船。斜枝向门,哭泣丧魂。”
回头道:“你再看看,这棵树占了几样?”
黄柏艰难地吞咽了几下,涩然道:“全、全占了……”
江舟听着有些古怪。
这些口诀,他听着耳熟。
以前老钱传授过他的一些风水之术,便说过这口诀。
这东西……难道是人尽皆知?
还是说,这个落墨,和老钱之间有什么瓜葛?
思绪转动间,落墨书生又道:“这倒也罢了,一棵树罢了。”
“你这庄子,本地势极佳。”
“乾坤艮坎,高山环绕,宅前地平,大河相饶,乃人丁兴旺之象,”
落墨书生指向西北方:“乾地有山陵,修宅安庄必定大兴,儿孙英豪辈出,男为王侯公卿,女作后妃国母。”
又指向正北:“后有高冈,南下居之第一强,岁岁年年有余粮。”
再指东北方:“艮有峰,成家立计有何妨,富贵荣华世世昌。”
他一番话砸下来,砸得黄柏晕头转向。
却从开始的惊喜,变得畏惧。
舌头都有些打结地道:“仙、仙长,莫、莫开顽笑,黄某、黄某哪有如此福、福分?”
落墨书生硒笑一声:“你也知道如此福分,非常人可受?还没完呢。”
“嗝!”黄柏吓得打出个响嗝。
落墨书生手握玉笔,指前点后,扬声道:“前有水,后有山,背有倚天之靠,气冲霄汉,前有黄龙盘卧,九曲回还,气吞天下!”
“嘿,你这地方……了不得啊。”
“扑通!”
黄柏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脸细汗。
第792章 活人甬
“仙仙仙仙、仙、仙长,你你你莫吓我啊!”
黄柏哭丧着脸,几乎连话都说不清。
落墨书生这番话意味着什么,在场之人恐怕没有听不明白的。
别人说的倒也罢了,这落墨书生可是道门玄宗七修之一,净明道万寿宫嫡传。
万寿宫的堪舆之术,天下无双。
今天这番话要是传了出去,用不了三五日,他黄柏就能让人把全家给夷了!
“胡咧咧什么呢?”
林疏疏看不过去,嘲讽道:“一个破庄子,在你嘴里倒成了龙潭虎穴,”
“照你这么说,不管是什么阿猫阿狗,只要往这一窝,就能称王称霸不成?”
落墨书生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反而理所当然地道:“此地若是用对了,却也并非不可。”
“你倒说说,怎么个用法?”
林疏疏一边说着,一边朝黄柏调侃说道:“黄柏,这是你的庄子,日后若称王称尊,可别忘了咱们玉剑城啊。”
黄柏都要哭了:“哎哟!剑主您就别打趣弟子了!”
落墨书生没有理会,继续道:“若我看得不错,此地当为九龙拱宸之局,若所用得法,后人极尊极贵,不过……”
“如此至尊至贵之局,却非寻常人可用。”
他看向黄柏:“简单来说,就是命不够硬,受不得此处尊贵之气,而且……”
“此局,根本不是给活人居住,而是葬死人之地。”
也不理黄柏吓得两眼一翻,几乎晕厥过去。
神色变得凝重,环视四周:“此处,当是野心勃勃之辈,有意建立的阴宅,而且只是个辅宅,若所料不错,此地方圆十里之内,必有帝王陵寝。”
林疏疏皱眉道:“什么?你没犯糊涂吧?帝王陵寝?”
落墨书生道:“若非帝王之尊,绝难踞此格局。”
林疏疏不屑道:“可笑,大稷帝陵,都在玉京神都之中,怎会在这样的穷乡僻壤?”
落墨书生摇头道:“我说的,可不是大稷帝陵。”
他朝黄柏道:“若我所料不错,此庄存世已经极为久远了吧?”
黄柏心惊胆战道:“不错,替黄某找到此处的那牙子,便曾说过此庄是很久以前,被人无意中发现,却根本不知究竟是何人所建,也不知是何时所建。”
众人闻言都露出几分寻思之色。
陆青玉摸着下巴道:“照落墨你的说法……你的意思,这里难道是前祀所留?”
“这不能吧,都过了上万年了,这地方虽然古旧,却也不至于能留传这么多年。”
“而且,前祀帝陵,之前不是被诸位仙门前辈掌教找到,与那守陵人斗法之时,被守陵人挟前祀天命,妄图玉石俱焚,将帝陵毁了吗?”
落墨书生道:“江都城中的公门衙署,就多的是前祀遗留,虽然多是因其中有前祀国运护持,万载以来,其中国运也已消耗殆尽。”
“这个地方,也是一样,若非有前祀国运护持,又岂能存留至今?”
“至于被守陵人所毁掉的帝陵……我也不知,恐怕要找出藏在此处的陵寝方能知晓其中真相了。”
林疏疏有些不耐道:“且不论你说的是对是错。”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说那些妖魔邪怪究竟是什么东西,又在哪里?”
落墨书生微一迟疑,朝江舟道:“我已执先手,江道友可有高见?”
江舟刚才又在看那几座高山,闻言收回目光,笑道:“你有什么手段,只管施展便是,我可不通风水堪舆之术,哪里来的高见?”
其实他确实是看出了一些东西,只不过并不敢肯定。
听完落墨书生的话之后,倒有了几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