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第763章

作者:牛油果

“朕即刻下诣,让老六那逆子将朱家家眷都送入京中,与朱卿团聚,谅那逆子也不至于为此事忤逆朕。”

朱九异连忙再次跪下,痛哭道:

“老臣不敢!”

“老臣谢陛下天恩!”

神色惶恐,哭声痛苦、感激……

一旁的李东阳心下冷笑,能哭得如此复杂,令人动容,这份本事,倒也难得。

帝芒又转向李东阳,微叹一声道:“李卿,这次可不是朕不念着你与那小子的师生之情了,实是他闹得有些过了。”

还不是你纵容的?

“刑外之刑,法外之法”这样的东西你都赐下去了,说没有预料,谁信?

李东阳心知肚明,朱九异也清楚得很,满朝文武都知道,却不会有人敢明着戳穿。

李东阳暗叹一声,他知道帝芒的意思,不得不顺着说道:“陛下,江舟毕竟年轻,锋芒太盛,行事不知收敛,此时确实办得不妥当。”

“既然你也如此说,那朕若不责罚,倒是不该了。”

帝芒笑道:“不过,他屡立大功,朕也没有好好奖赏,若是责罚太重,未免显得朕刻薄寡恩,赏罚不明……”

他沉吟半晌,才道:“你是他的老师,他犯了错,你这当老师的也难逃其咎,学生有过,老师就要好好教导才是……”

“这样吧,左右那逆子已经占了江都,他在那里怕也是碍眼,你将他招来京中,跟随左右,好生教导吧,也省得他在外面再惹事生非。”

“至于责罚嘛……待他来京再说,如何?”

“这……”

李东阳却面现为难之色。

“怎么?李卿不愿?”

李东阳忙道:“回禀陛下,实不相瞒,臣与此子虽名为师生,但实则并未有师徒之实,况此子向来有主意,怕是不会听臣的话。”

说着,他苦笑摇头。

“咯咯,哪有弟子不听老师话的道理?李冢宰,你直接去信召他来京,难道他还敢违抗不成?”

那长乐公主忽然娇笑道。

帝芒也将目光投来。

李东阳心下暗叹,只能无奈道:“老臣回去便去信,召他来京,不过……此子刚烈有节,他若是一气之下,怕是会挂印而去,届时还请陛下念其功劳,宽恕其不敬之罪。”

大稷文人一言不合,摘冠挂印,辞官归隐也是常有之事。

非但不会被治罪,反倒被文人们引以为荣。

江舟也有文人身份,倒是不用担心如此会惹怒帝芒。

第735章 白云城主

即便帝芒真的因此而不快,也不会以此而定罪。

文人挂印辞官,是气节,是风雅,是不贪慕荣华权势,当引为佳话。

反言之,若因此而获罪,反而会落天下文人口实。

这是有前例在先的,连稷下学宫都赞赏如此风骨。

稷下学宫为在稷国本之一,纵然是帝芒,也不得不考虑学宫的态度。

“既然如此,李卿便先去信相召吧,告诉他,朕还在考虑如何责罚他,让他不要太恃宠而骄了,否则他纵是辞官也无用,这大稷,还是朕的大稷。”

帝芒笑骂般说道,就好像是一个长辈在说一个胡闹的晚辈一般。

若是有他人看到这般模样,定会震惊不已,也定会重新估量江舟的分量。

即便帝芒话中若有所指,这般态度多是刻意显露。

但这么多年来,能让帝芒显露这般态度的,寥寥无几。

这便是简在帝心。

在大稷,帝芒心中的一丝分量,纵然是至圣也不敢忽视。

何况这份分量并不轻。

伏于帝芒膝下的长乐公主巧笑嫣然,一双眼眸中似有秋水泛波。

连李东阳也暗自心惊。

暗道陛下对他这个便宜弟子的态度,未免太过看重了些。

他虽然很看重江舟,却也只是因为对江舟心有冀望。

别看江舟现在已入圣境,还折腾了不少大事。

但离着他的冀望还差得太远。

他看重的,可不是什么道行修为,而是江舟的那份天资才学,和与众不同的见识。

大稷如今的局面,有识之士皆能看得出来。

李东阳如何不知?

当今陛下不作为,坐视天下糜烂,他无力改变。

不过帝芒如今已经年近三百。

说句大不敬的,已经过不了几年。

即便没有那不忍言之事发生,陛下也到了要禅位之时。

这是帝芒登基之时就立下的誓言,在位之时,绝不会超过圣祖人皇。

圣祖人皇稷灭祀立稷,寿终三百。

算起来,就在这几年了。

李东阳现在无力改变,却期望于将来。

江舟能以自身才学经世救世,扶狂澜于既倒。

现在,他还未成长到那种程度。

所以李东阳要为他保驾护航,要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成长。

不过这只是李东阳一厢情愿的冀望,也并没有与人说过。

却是想不通,帝芒究竟为何也如此青睐于江舟,看样子,竟是比自己还要看重几分。

“是,陛下。”

李东阳想不通,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得躬身领旨。

而后又欲言又止。

帝芒笑道:“李卿还有何事?”

李东阳犹豫再三,终是开口道:“陛下,楚王擅启刀兵,侵袭阳州,如今已下阳州逾半疆域,陛下……”

话至一半,帝芒便有些厌烦地摆手打断:“诶,平叛之事,自有荡寇司处置,朕不想听到那逆子的事。”

李东阳张了张嘴,终是暗叹了一声,将剩下的话语吞了回去:“臣遵旨。”

“若无他事,便退下吧。”

帝芒似乎让李东阳提起的事引起了不快,没了说话的兴致。

李东阳只能暗自摇头,施礼告退。

“李冢宰且慢。”

李东阳出了甘泉殿,没走出多远,便忽然被人唤住。

回头一看,不由微怔,却也不忘行礼:“长乐公主。”

“李冢宰,前年本宫行南州,在白鹿诗会上曾与冢宰那位弟子江吉士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不知他是冢宰弟子,倒是失了礼数,”

长乐公主也款款回了一礼,掏出一物,笑道:“冢宰既要去信江吉士,可否替本宫将此物一同捎去?便当本宫补上见面礼了。”

李东阳听得眉头暗皱,扫了一眼她手中之物,更是皱眉不已。

那是一块玉,分明是她随身之物。

“殿下贵为公主,此等私物随意示人,实于礼不合,以后还是莫要如此了。”

李东阳毫不客气地正色责道:“老臣那弟子也只是臣子,无论如何,也没有要公主礼下之理。”

“若无他事,老臣告退。”

说完,躬身倒退三步,便转身大步离去。

“咯咯……”长乐公主看着他离去背影,眉眼间的笑意却更浓了。

……

阳州。

大慈山下。

“这位兄台,此番大恩,崔某铭刻在心,还请告知大名,好叫崔某日后得报大恩。”

官袍上满是血污的崔行之在江舟化身身后颠颠地追着跑,气喘吁吁。

“……”

这小子还真够轴的,从界江驿一直追到这里。

要不是看这小子还有些气节,照现在的人设,该一剑削了他。

“来者何人!”

“前路不通!擅闯者,杀无赦!”

才走到山脚,忽闻一声杀气凛凛的喝斥,便见几个金衣人守在山门之前,凶神恶煞地瞪着二人。

“黄金谷?”

化身抬头,目光淡淡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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