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油果
尤其是他额上那弯月一般的印记,明晃晃,照得祂心中直发慌。
真是邪了门了。
包龙图沉声道:“可有何不妥?”
谢长子微微一震,恍惚的心神从那弯月印记中脱出。
稳了稳心神道。
幽暗阴森的公堂上,祂周身阴气丝丝缕缕,隐隐约约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露出几分苦色,令这阴森恐怖的气氛微减。
“大人,非是下神有意为难,实是前不久,阴司动荡,司中囚禁的恶鬼趁机作乱,妄图逃出阴狱。”
“余汉的阴魂,也在那时亡于混乱之中,魂飞魄散,不复存世了。”
“哈哈哈哈!”
朱双明突然发出一声讥笑:“若本官所知不差,这阴司动荡,还是你们开封府那位江廷理,江大人一手所为吧?”
襄王、方清等人眉头微皱。
朱一颢神色淡然,但他身旁的三家人嘴角却是隐现笑意。
“啪!”
包龙图一拍惊堂木,喝道:“朱双明,你再要咆哮公堂,休怪本官杖下无情!”
朱双明虽满脸不屑,却也不想自找苦吃。
这个黑厮,实与常人不大一样,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胆大包天,当堂施刑?
堂后。
江舟也皱起眉头。
一个已经投胎,另一个死于恶鬼动乱之中?
这么巧?
“包大人!”
这时,忽然有班役从侧门进来公堂,躬身道:
“殿外有一人自称人证,言道朱双明灭茶商王家满门一百一十八口人乃其亲眼所见。”
堂上众人惧是一惊。
尤其是朱双明,包龙图连番审问之下,都不过是虚惊一场,虚张声势一般,本已有恃无恐惧。
此时突如其来的一个“证人”,又令他惊疑不定起来。
包龙图道:“是何人?可有通名?”
那班役抱拳道:“包大人,此人自称姓朱,名良!”
“什么!?”
朱双明忍不住叫出声来。
朱一颢与襄王等人也都是一震,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包龙图一捋颔下须髯,微一沉吟,便道:“带上堂上。”
“是!”
班役应声离去,不多时,便带回一时。
堂后江舟也不由微露惊色。
还真是朱家那个纨绔少爷朱良。
这小子搞什么?
大义灭亲?
那也不对。
就算他真的受了什么刺激,浪子回头,要大义灭亲,也不可能见过茶商王亶。
王亶被杀,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
那个时候,这朱良怕是都没出生,哪来的什么亲眼目睹?
堂上诸人也是这么想的。
朱双明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来到堂上的朱良骂道:“逆子!你胡闹什么!”
他此时是真的后悔莫及。
当初就不该把这小子生下……不对,这逆子生下来他才知道。
他就不该将这逆子接回朱家!
虽说朱家将这些在外的血脉接回是有所谋算,但是这逆子这些年来,不知道败了朱家多少资财,也不知道给他惹了多少祸,数都数不清。
这一次他身陷囹圄,追根究底,还是这逆子惹出的祸端,否则何至于此?
现在竟还要来胡说八道,这是要害死他啊!
盛怒之下,朱双明也没有顾得上去想为什么自己的亲儿子会突然出来指证他,只当是这逆子再次犯混。
边上坐着的朱一颢却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啪!”
“肃静!”
此时,包龙图已经拍下惊堂木,喝问道:“堂下何人?”
第647章 骇人听闻
“小民怀右朱家,朱双明之子,朱良。”
朱良执礼甚恭,一丝不苟。
此时的模样,竟与此前江舟所见全然不同。
不见一丝纨绔之色,反倒颇见沉稳气度。
前后竟判若两人。
他此时对自己的道行眼力都十分自信,能一眼看穿朱良。
加上这公堂之上,自有神异,襄王、方清、朱一颢等人也非是寻常之辈,方清带来的那个文士更是高深莫测,想要同时瞒过他们这些人的眼睛,除非是一品至圣,否则几乎不可能。
若非如此,他都要怀疑此人是妖魔变幻,或是被阴鬼上身。
包龙图眼神示意,便有两个班役过来,按住激动的朱双明,才问道:“朱良,本官问你,你在堂外所说,朱双明,亦是汝父,灭王家满门一百一十八口,乃是你亲见?”
朱良躬身道:“回大人,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
那苦主王兰此时也不由惊疑不定地看着这朱良,她绝不信此言,只道他在耍弄什么手段。
包龙图摇头道:“朱良,据本官所知,你也熟读诗书,”
“古之贤人,亦言: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
“父子之亲,夫妇之道,乃天性,当诚爱结于心,岂能违之?”
“我大稷圣祖人皇,亦曾金口成宪: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罪殊死。”
“父证子罪,乃大义,子证父罪,乃大不孝,此所谓亲亲之隐,你怎敢子证父罪?纵然汝父今日罪名坐实,朱良,你亦难逃律法之治,道德之指,你可想清楚了?”
朱良正色道:“朱良明白,再清楚不过。”
包龙图摇头,仍旧满脸质疑:“朱良,王家灭门之时,以你之年岁,当尚未出生,如何能证?”
朱良看了一眼朱双明,在朱双明几欲喷火的双目盯视下,淡然回转头来:
“大人,以子证父罪,是为不孝,其罪莫大,以朱良之身,亦不足证朱双明之罪。”
包龙图皱眉,不怒自威:“既不能证,你来此作甚?莫不以为本官这公堂是供你戏耍玩闹之所?”
朱良深吸一口气,说道:“朱良不可证,王亶却可。”
王兰猛地抬起头。
其他人也目露诧异。
包龙图眉头皱得更深:“此言何意?”
朱良忽然跪了下来,重新拜了拜。
包龙图疑惑道:“朱良,汝功名虽尚有疑,但我朝律法,上品门弟血亲,视同功名在身,不必跪本官。”
朱良抬头道:“朱良不必跪,草民王亶却需跪。”
“小民前世,正是荥县茶商,王亶。”
“草民王亶,见过包大人!”
“什么!”
一旁跪着的王兰双目圆睁。
这一回,连朱一颢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厉声道:“孽障!休得胡言乱语!”
那自承前世是王亶的朱良却是神色不变,连看也不看那朱一颢,朝包龙图沉声述道:
“草民前身,便是卖茶叶的王亶,家资千万计,”
“十九年前,草民前身携过半家财,前来江都,一是为行商,二是为草民前世之妹,”
“她与朱双明私定终身,草民虽心知此中多有不妥,但奈何舍妹心系朱双明,每日为他茶饭不思,”
“草民无奈,只好带来巨资,寻上朱家,只盼以此巨资为嫁妆,以全舍妹痴心,”
“朱双明初见草民,大喜,迎入家中,盛待草民,更将草民留宿家中,仍如于荥县之是地,待草民如知交一般,”
“对草民所提婚事,也是满口应承,直道其也苦等这一日久矣,只是家中尚有疑虑,劝草民多等几日,待其劝说家中长辈,便亲自去荥县迎娶舍妹,”
“却不想,只过数日,我忽感头晕,倒卧榻上,不到夜间,便就此一命乌呼,”
“原来他早已暗在茶水饭食中下了毒,在这数日之间,他早已将草民家中内外资财营生,上下人口,一切情形皆打探清楚,便是为了杀害草民后,夺草民家财,灭草民满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