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油果
江舟懒得戳破他,径直坐到娑罗双树下,拿出那木盒。
取出其中一块玉佩,默念咒诀,法力运转,便从其中拘出一丝已经几乎快要消逝的气息。
虚空一画,一轮明月般的圆镜浮现。
不愧是三品真人,果然是神仙手段!
虞拱伸长脖子,看着圆镜中渐渐浮现的画面。
“这……这似乎是贡院?”
他看到里面的影像,越看越眼熟。
只是因为时日颇久,这玉佩上的气息已经淡薄无比,圆镜中的影像有些模糊。
那贡院之前,现出一人影,面目也有些模糊。
江舟全力运转法力,也只能令此人面止依稀可辨。
“这个人,你可见过?”
“似乎有点眼熟……”虞拱伸长脖子,眯着眼辨认了许久,才猛地一拍手:“对了!”
“这小子不就是之前来司中嚷着要见大人您的吗?就是他!我不会认错!”
一旁的纪玄忽然道:“公子,今科经魁,听说是个女子,此事在江都闹得沸沸扬扬,那日鹿鸣宴上,还有大儒当庭,应该不会有假。”
“但这月镜中之人,喉头有结,骨骼、肌理也不似女子。”
“对啊……”虞拱一愣,挠起了头,满脸疑惑:“可当初来找大人您的那个郭暇,就是长这样啊,这是怎么回事?”
江舟倒是没有什么奇怪:“这世上多的是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妹,那女子有些手段,想要瞒过他人,装扮成男子,倒也没有什么称奇。”
这可不是电视剧,把胸一束,头发一绑,女人就能变男人,所有人都选择性失明。
那个经魁能瞒过科举验身一关,必定是有着其他手段。
不过现在重点却不在于此。
“他在做什么?”
月镜之中,这个长得和“郭暇”一样的学子似乎是刚刚考完试。
从贡院出来却没有就此离去,而是一直在贡院外头徘徊。
时不时又将身后携带的书箱放下,翻来覆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呢?”
虞拱脖子越伸越长,恨不得钻进其中看个究竟。
连番数次,“郭暇”神情似乎越来越急。
有几次都朝着贡院快点走去,似乎想再次回到其中。
不过贡院不仅是科考重地,更乃供奉历代先圣先贤所在。
若非是科举盛事,考生学子才有进入其中的殊荣,闲人是万万不可靠近的。
这时科考已毕,他也不可能还能回去。
只能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天色渐黑,一直到更深露重之时,四周黑得不见五指,还有浓雾渐起。
此人仍然不愿离去。
倒是令江舟也好奇起来。
什么东西令他如此放不下?
就在虞拱抓头挠耳之时,月镜之中又有变化。
贡院之前,浓雾渐盛。
漆黑夜色之中,又有一人影,自浓雾中缓缓走出。
却是一个书吏打扮的老者。
“后生,你在此流连多时,看你神色焦急,可是有什么重要物事落下了?”
“郭暇”本就心焦如焚,此时也想找人倾吐。
老书吏一问,他便回答道:“我今日考试之时,错将一卷随身携带的书稿当成试卷交了上去,出来之后才发觉!”
“这科考落榜倒也罢了,大不了再苦读三年,下场再来,可那书稿是我毕生至爱之物,是万万丢不得的!”
江舟几人听到这里,就明白了。
虞拱一拍脑袋,无语道:“这个傻子!考试都舍不得放下那东西,为了一卷书稿,连前程都不要了!”
这事可不是小事。
被人发现,别说三年后再考,不抓他问罪已经是幸运。
江舟笑道:“他一个书生,竟然能在重重守卫,层层严关之下,把一卷大儒手稿给挟带入场,也真是有趣。”
虞拱反应过来:“是啊,这不可能啊。”
“贡院验身,可没有这么简单,不说那些贡院兵个个眼力毒辣,还要过鬼神一关,那些鬼神可邪门得紧,能把你上辈子都挖出来,”
“而且还是一卷大儒手稿,他怎么可能挟带进去?”
“此中必有蹊跷!”
虞拱拍了下手,说了一句废话。
江舟指了指月镜:“先看吧。”
此时,那老书吏似乎十分吃惊,又有些同情。
沉吟片刻,才道:“后生,我是这贡院中的书吏,你若信得过我,我能为你将书稿换回来。”
“郭暇”大喜:“如此,多谢老人家!”
“你先莫急。”
老书吏又道:“我家中清贫,若能给你换回,你须给我三万钱为酬。”
“郭暇”家中虽薄有资财,但三万钱也不是小数目。
只是他视书稿如命,只要能取回,哪怕倾家荡产也是愿意的,当即便答应了。
第二天夜里,果然就拿着三万钱,去到了和老书吏约定的地方。
第601章 伸冤
“咦?人呢?”
虞拱叫道。
正到关键之处,月镜之中的画面,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江舟一手掐诀,一手抚过月镜,口中道:“我这取月溯流之术,循的是人魂气息。”
“此人死去已久,那玉佩离身数年,气息早已淡薄无几,难以推衍。”
说话间,月镜中又勉强出现了模糊的画面。
却连人都看不清,只能隐约听到二人三两话语。
“……幸不辱命,老朽已为后生换回书稿,望后生言而有信,将三万钱带到道兴坊,交予我儿手上……”
“长者放心,暇必不食言!”
话只到了这里,月镜中便再无影像。
江舟摇摇头,挥手撤去了取月术。
“嘶~”
虞拱只急得挠头抓耳。
这关键时刻,怎么就没了?
要不是对象是江舟,他真想破口大骂。
“江大人,要不您再换一样物事,这盒子里还有不少西呢,也许别的物事上还能抠出些来?”
江舟翻了个白眼,你当是挤奶呢?挤挤就有?
虞拱见他神情,便知道没戏了。
只好苦着脸道:“这事儿怎么透着一股邪门劲儿,但又说不出来哪里邪门。”
一旁的纪玄道:“那个老书吏是什么人?贡院里的东西,居然也能随意换取,而且还是科举考生的卷子。”
他算是一语中的了。
江舟也一样在想这个问题。
“对!”
虞拱一拍手道:“我就说哪里不对劲!”
“先不说这些学子进入贡院之前,都会经过验身正心,既有精兵看守,又有鬼神喝问,这小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挟带一卷大儒手稿进去?”
“又那么巧,就碰上一个老头,还有这本事给他换回来?”
“这摆明就是被人设套了嘛!难怪这小子第二天就被人以舞弊之罪拿了,还这么快就被问斩,若不是有人设套,哪里会这么快?”
只好叹气道:“唉,可惜了,还差一点儿就知道那书稿究竟去了哪里。”
江舟奇怪地看着他:“虞兄,你找那卷书稿是为了什么?”
虞拱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为了找出那个张佐啊,此事已经过去了几年,这男郭暇也死了,若是不把这老小子揪出来,哪里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舟道:“男郭暇死了,不是还有女郭暇?”
虞拱一怔,有些语滞:“呃……”
他当时察这案子,纯粹只是因为女郭暇数次上门嚷着要找江舟,后来又听说其中鹿鸣宴上以血诉冤,觉得有些蹊跷,才自己私下察探。
按说此事不归他管,不过是因事关江舟罢了。
江舟也知道他的身份也确实于此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