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第325章

作者:牛油果

这妖女永远不依常理而行,喜怒无常,令人难以捉摸。

还接连两次“死”在自己面前。

这一次,还是他亲自动手。

着实是深刻之极的印象。

江舟摇摇头,正想转身离去。

忽然脚步一顿。

薛荔刚刚所躺的那棵树下,地上长出了一棵棵细小的绿植,竟排列成了一行字。

“姓江的,你可威风了,坏了楚王大事,如今又一身系吴郡安危,楚王不会放过你的,千万别死了哦,你的命是我的……”

这是警示么?

江舟若有所思。

她来时就已经身受重伤,难道是因为这个?

楚王是什么人?妖女能知道他要做什么,岂能不付出代价?

不过……

江舟看着这些绿字。

这小妖女也一样早知道他会回来?

还真是一点都不肯服输啊……

第321章 道法自然,心行处灭

肃靖司。

“悬生吊死……”

老钱眯着眼,念叨着这名字。

妖乱平定,他又回到了录事房,一如往常。

江舟满肚子的疑问,自然而然想到来寻他解惑。

“相传百蛮国猎首毋氏一族有一世代相传的宝物,青金为矛,白骨为柄,缚锁阴阳铜人,能操生灭之气,咒死祈生。”

老钱缓声说道:“矛上铜人,一人咒死,一人祈生,”

“只需采两人一丝气息,各自缚于铜人之上,咒上七日七夜,”

“受吊死咒者,生死操于执矛者之手,全身血气生机、魂灵魄精,任其予取予求,只在一念之间。”

“所取血气生机、魂灵魄精,却又能尽纳于悬生铜人之上,那受悬生咒者,便能百病不生,无灾无痛,即便是死了,也只需用此矛刺入心口,便能死而复生。”

“咒杀一人,祈活一人,此之谓悬生吊死。”

“你所说的,应该就是此物。”

老钱看向他,叹道:“这东西,是百蛮诸部共主毋氏猎首世代相传之物,金九能有此物,来历必定不凡。”

“听闻毋氏有一九子,名毋岐金,我老钱要没猜错,应该就是此人。”

老钱摇摇头:“真是想不到,堂堂百蛮国猎首之子,竟然混进肃靖司,当一个小小的校尉,十数年默默无闻。”

江舟听完,心下后怕不已。

他哪里能想到,看似平常的金九,还有这样的来头,这样诡异的东西?

他与金九不说朝夕相处,却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有这样的东西在手,他要暗算自己,太容易不过。

不过,照这么看来,金九对他下手,也不过就是在这几天。

应该是他回返肃靖司平乱的期间。

难怪那几日他老觉得心神疲惫。

看来以后不能这么大意了,任何异常都不能疏忽。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刺激到了金九,才让他下手。

这样一个人,要是一心想杀他,几个月前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

他死都不会知道怎么死,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钱老……”

老钱扫了一眼江舟脸上的迟疑,笑道:“你是想问那个小妖女?”

“悬生吊死之咒,若想破解,只有三种可能。”

“在咒成之前,或是受悬生咒者死,或是受吊死咒者死,抑或是施咒者死。”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老钱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舟:“如此一说,你当明白,她为何如此了?”

江舟哑然。

难不成薛妖女是故意来给他杀的?就为了救他?

根本不可能。

救他是真。

但宁愿付出生命来救,那就是扯淡。

这妖女心思机变诡诈,必然是知道金九对她的心思,才故意用这种方式把金九引出来。

如她所说,还能让自己觉得欠她的。

金九的死,和他走后暗中观察到的妖女的表现,也证明了这点。

只看金九当日的疯狂,对妖女心思已经很明显。

只不过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薛妖女毫不迟疑地下了杀手,和杀个不相干的人没什么区别。

但不管如何,救他是真。

江舟自认为不是什么无私之人。

即便花费极大代价去救人,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心里舒坦。

只能说是他的三观正好与“救人”相符,恰巧撞上了。

而不是他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损失的是表面的,满足的却是内心的。

何况他似乎也从来没有损失过什么。

作为一个“自私”的人,对于救了自己命的人,他很难没有偏向。

但因妖女而生祸乱,却又死了多少人?

其中一样有许多是和他朝夕相对的同僚友朋。

若是不杀她,心中也过不去……

钱泰韶眼见江舟神色变化挣扎,目中有紫气翻滚,血气紊乱,涌动不止。

摇摇头,张口发出一声断喝:“咄!”

江舟猛地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老钱慢声道:“修行之人,心关难过。”

“稍有不慎,心魔暗藏,毒火滋生,堪破了,称宗道祖,堪不破,身死道消。”

他看着江舟,肃色道:“道门有道法自然,返璞归真,修心炼性。”

“佛门有言语道断,心行处灭,明心见性。”

“儒门养吾浩然气,存心养性。”

“俱是一样的道理。”

他话锋一转,自嘲一笑道:“既入此山,是非对错,已无关紧要了。”

老钱点了点心口:“这里才是紧要的。”

“就看此次楚王叛乱,那些仙门大教但凡有一个站出来,姜楚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事实却是没有,连监天司都躲了回去。”

“你当那些仙门大教,都是胆小怕事?”

老钱摇摇头,又点点头道:“说是怕,倒也未尝不可,但他们怕的不是姜楚,而是怕沾了这滚滚红尘万丈。”

江舟闻言,若有所思。

却又不由道:“老钱,你不怕吗?”

“当然怕。”

老钱果断道,又翻起眼皮,斜睨他道:“所以啊,只要有人敢让老钱我心里不痛快,老子就一巴掌一个,拍成肉酱,绝不留他过夜。”

说完,又摆摆手:“不过,这是老钱我自己的‘心’,你的‘心’,还要你自己去问。”

“你该学学你那位长辈,啧啧,那股傲气,大约这天下是再没有什么能入他眼了,一切随心所欲,又何需理会旁人眼光?”

老钱啧啧称奇。

江舟知道他说的是关羽。

却只能听一听,没有关老二的刀,学关老二的傲,找死吗?

“行了,说了这么多,也没带口酒来,不说了,口干,你走吧。”

江舟本待再说,还没开口,老钱已经开始赶人。

他也不强求,起身告辞离去。

过不多久,肃靖司中响起了一阵如流水般的琴声。

驱散了笼罩了这里数日的一丝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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