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油果
他亦曾听过传闻,妖丹乃妖类炼就一身精华所聚之物,人若吞吃妖丹,必遭妖气所噬,丹珠也会被毁。
此乃人、妖相噬之故。
这如意珠是真龙丹珠,龙虽神异,亦是妖属。
虽是传闻,他却不想去赌,连连对那大汉帝车施眼色。
那帝车却故作不见。
见平和欲吴龙珠,不但没有阻止之意,反而面上露出笑意。
大厅之外,江舟一道无形元神立于门口。
边上还有那缥缈道人。
他二人自刚才便一直在此,只是无人能见,却将适才一切都收入眼底。
见得此景,江舟不由看了一眼缥缈道人,若有所思。
龙魂?
原来是条迟暮将死的老龙,想接续断路,再活一世?
选了个普通人之躯,不是太蠢就是太贪,所求甚大。
是缥缈道人撺掇的?
又对他何益?
江舟直接开口道:“你说他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难不成便是如此?”
“人不人,龙不龙,即便活了下来,又算得什么吉祥?”
“他家中还有一老母,就这么个独子,你如此算计,要人家破人亡,缺不缺德?”
缥缈道人却是摆手笑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都不过白驹过隙,过眼云烟,他若成了龙身,百世千秋,不老不死,逍遥天地间,他日未必没有成道之机,如此大机缘,岂是些许俗情凡欲可及?”
江舟闻言气极反笑:“且不说是不是大机缘,他若成了龙身,他究竟是他,还是老龙?”
话不投机,也不想再与其争论。
想吞龙珠,怕是没这么容易吧?
两人说话间,那边平和僵持之下,见毛龙不肯依他放人,心中一横,便真要吞下龙珠。
“呆子!”
“哒!”
平和正要吞下龙珠,脑袋上突然贴上了一条修长的腿,顿时被踢得两眼暴突,脑袋都歪了。
花满月收脚落地,骂道:“这是妖丹!是你这个呆子能吞的吗?不怕被毒死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她向来良善,虽时有精灵古怪之时,如此骂人,倒还是少有,实是气愤。
“哼!”
那帝车见此,顿时面冷哼一声,不再留手,双拳齐出,重重砸落。
落墨书生的墨牢骤然破散。
他面色大变,玉笔连勾,墨色如池,汹涌而出,勾出道道符咒,隐有君子浩然之气。
“吼!”
帝车猛然张口一吼,四周剧震,炽光涌出,竟是一下将落墨书生的种种手段都尽数击碎。
同时一拳捣出。
眼看要落在落墨书生头上,大有将他一拳打爆之势,忽听花满月一声娇叱:“看剑!”
“嗡~”
剑作清鸣,青光一闪。
众人还不及看清,便见帝车呆立原地,一动不动,只是肩上脖颈空空,已不见了头颅。
一道青光如蛇一般衔着一颗硕大的脑袋,当空绕飞数匝,便疾射而回,落入花满月手中青色剑鞘中。
那颗头颅也落到了她脚边,弹了几下。
拔剑之人虽是花满月自己,但她此时也是吓得脸色苍白,呆怔原地。
缥缈道人亦微微一惊,看了眼那柄剑,旋即看向江舟:“小友,你我早有前约,不得出手干预,如此,你可是违了约定了。”
江舟笑道:“剑不是我的,出手的也不是我,更不是我让她杀人,与我何干?”
他转眼看去:“再说,这场戏,不是都尽出于道士的算计?”
缥缈道士微微一笑,也不争论,说道:
“贫道早知小友亦是仁心善念,那平和能脱此难,亦是一桩善事。”
“但如此一来,小友你可是输了。”
江舟笑道:“龙珠一日在他手上,吉凶一日未定,此时说输赢,早了些。”
“倒是道士你,若真有好生之德,最好不要再驱使他人为你送死。”
说着,看向那大厅之后。
那后厢中,刚才一直躲着两人,正是白榆道人与那丽辰。
见得帝车被一剑枭首,吓得脸色苍白,不敢逗留片刻,飞身而逃。
第1040章 留你全尸
缥缈道人哈哈一笑道:“贪欲迷心,终是在劫难逃,又哪里是贫道能左右?”
江舟亦笑道:“贪图宝物是贪,贪图功德亦是贪,贪图一切不属己之物皆是贪。”
“道士,你说他们在劫难逃,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是劫气迷心,深陷罗网?”
“小友好慧性。”
缥缈道人赞了一声,又笑道:“贫道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顺天而行,逢凶化吉,遇难逞祥,何惧劫灾加身?”
短短几句对话,在别人听来,又是一些机锋哑迷。
但对两人来说,却是一次次交锋,凶险之处,不亚于真刀真枪的干仗,甚至尤有过之。
别以为嘴炮无用。
江舟深知,到了如今这等境界,一不小心,言语中但有半点漏洞,心中但有半分动摇,就要被人种下邪见魔种。
异乎于我,皆为邪。
偏离吾道,尽归魔。
“哼!”
“你这老贼,人家好心救你女儿,你反恩将仇报,夺宝害命,简直狼心狗肺!”
两人机锋暗接之间,花满月已经从手中宝剑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娇声叱骂那毛龙:
“本姑娘今日也不杀你,拿你去见官,将你恶行公诸于众!”
一旁的落墨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
却知道她是心地太过纯善,根本不忍亲手杀生。
方才一剑枭首,已经是受了惊吓,此时不过是强装镇定,万万是不敢再杀一人了。
他虽有除恶务尽之心,却也不忍拂她心意。
那毛龙此时哪里还有先前气焰?
连连求饶,生怕对方改了主意,将他立斩剑下。
报了官,上下打点,他还有活路。
“唉……”
门口,缥缈道人却是忽地叹道:“小友,此事若传于唐王耳中,怕是再难善了了。”
江舟笑道:“怎么?你还怕唐王强取豪夺,害了那平和性命,输给我不成?”
缥缈真人摇摇头,没有说话,却是面现苦涩之意。
他此时倒是颇有些后悔与江舟打这赌了。
平和生死,早有定数,上赌胜负,他亦不在意。
只是闹得如今他的差事难了,功德不完,怕是还要惹出一番天大风波来,却真真是不妙,大大不妙。
事到如今,也并不止是差事成败,亦是颜面之争,他倒是退不得了。
“小友既有此手段,那你我之赌,便来日再见分晓。”
缥缈真人叹了一声,便从原地消失。
江舟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厅中景象,也随之离开。
他和缥缈道人都知道,花满月将毛龙抓去报官,其生死与否不过是小事。
真正关键之处,在于此事见了官,就必定会进入李世民的视线。
关内大旱数年,不见一滴雨水,李世民怕是早就急了眼。
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不可能放过。
平和手中这颗龙珠,便是他能抓到的一根稻草。
只不过降雨不是小事。
到时会有什么样的变数,就连一手将事情算计推动至此的江舟自己,也一样难以揣度。
不过他做事情向来是要么怂到底,要么就干到底。
开了头,就不会再瞻前顾后。
他出西岳以来的种种所为,看起来都有些莫名其妙。
但却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与缥缈道人打赌,只是一个引子。